「『上人，我覺得只要吩咐他就什麼都能做。只是這個人的病，無論是醫生的手還是那條溪流都治不好。因為他雙腿不能站，所以即便教給他什麼也無濟於事。而且您看，就連行一個禮，都那麼辛苦費勁。要是教給他東西，他去學肯定相當辛苦，只不過是徒然折磨他的身體罷了。所以就這麼養著，什麼也不讓他做。漸漸地，連動動手、說句話都忘記了九_九_藏_書。不過，他會唱歌呢。有兩三首現在還記得。來，唱一首給客人聽。』」

「『喏，給上人打個招呼。哎呀，忘了怎麼行禮嗎？』婦人興沖沖地說著，親切地靠過身去，窺探他的表情。白痴搖搖晃晃地支起雙手，像發條斷掉一般頹然行了個禮。」

「『即便是睡懶覺，也聽不到鐘聲，也沒有雞鳴，就連狗都沒有一隻，所以可以安心九九藏書休息。』」

「『謝謝，我還一點兒都不困。剛才洗了澡，所以疲乏已經完全消除了。』」

「『上人，要是您困了，請不要客氣。雖不是像樣的寢室，不過一隻蚊子都沒有的。城鎮里的人嘲笑上之洞的老鄉，說他們去住宿的時候，掛上蚊帳讓他們睡覺，結果他們竟不知怎麼進去，嚷著想借梯子來使使呢。』」

「我說了聲『唉』，胸口像是九-九-藏-書被堵住似的，低下了頭。」

「白痴俯下身的當兒，彷彿神經斷掉了似的，眼看要橫著躺倒。婦人親切地將他扶起，用誇讚的神情說：『噢，做得不錯呀。』」

「白痴看看婦人，又滴溜溜地望了望我，像是認生的樣子，搖了搖頭。」

「婦人無精打采地坐了半晌：『上人，您一定累了，即刻去休息吧？』」

「『那條溪流任何疾病都能治愈。哪怕我九-九-藏-書操勞得皮包骨頭、形容枯槁，只要在那水裡泡上半天，就會變得豐盈水潤。原本接下來入冬，整座山林都遭冰凍，溪流和懸崖也被大雪覆蓋。只要您沖澡的地方露著水面，還冒著熱氣。』」

「『您要是不那麼累，就這麼陪我說話吧。我寂寞極了，說來不好意思，憋在這樣的山裡好似連怎麼說話都忘了，心裏沒底。』」

「『若是來了衣著不一般的人，他也知道九-九-藏-書恭敬地行禮問好。不過還沒跟您打招呼吧。近來貌似他身體虛弱，有些懶惰了。不過，他一點也不傻，什麼都知道。』」

「『上人，不論是被子彈打傷的猴子，還是折了腿的夜鶯，各路鳥獸都來此沐浴。它們的足跡甚至在山崖走出一條路來，所以那水一定是有奇效。』」

「『這位也是一生下來就養在這座大山裡。雖然什麼都不懂，不過性情很溫和，所以您不必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