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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圖裡爾德斯普蘭地鐵站——犯罪現場

第一卷

圖裡爾德斯普蘭地鐵站——犯罪現場

赫提格聳聳肩:「不知道。」
對方搖了搖頭。「沒有。很顯然,現場有很多腳印,我們會提取一些較為清晰的。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珍妮特能感覺到方向盤不停地向右轉,汽車是斜著車身沿公路前進。她以六十千米的時速跑完最後一千米,等駛上通往地鐵站的卓寧霍姆路時,她感覺這輛開了十五年的汽車差不多要報廢了。
赫提格點了點頭,慢慢地走開了。
珍妮特·科爾伯格朝警車走去。
「在那邊。」她指著遠處那輛銹跡斑斑、髒兮兮的紅色奧迪車,「怎麼了?你會修車嗎?」
「我已經派人去取了,今晚就能看到。」
至少,其中一方是個小男孩。
伊沃·安德里奇努力在腦海中想象當時的情景。一個男孩為了活命與別人打鬥,當他不想打的時候,有人就用鞭子抽他。安德里奇知道,在一些移民社區里,還有非法的斗狗比賽。這跟斗狗有些類似,不同的是,為了活命進行打鬥的不是狗,而是小男孩。
阿倫德發動汽車,把車開到路上。從車外聽起來,汽車的聲響更響了,她估計,要打電話給父親借一筆款了。父親會問她阿克是否找到了工作,然後她會解釋說,做一名失業的藝術家並非易事,但情況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但是,電話是錄音了的?」
真是人多好辦事,她想。
「我還說不準。不是沒有可能。我不想草草地下任何結論,但是根據我的經驗,通常這種極端傷害都伴隨著性暴力。」
「報警中九九藏書心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他看了看手錶,「大約三個小時以前,對方說這裏躺著一具男孩屍體,在地鐵站入口附近。就這麼多。」
珍妮特轉向赫提格。
另外,男孩本該死得更早,卻撐了很久。希望屍檢后能發現一些毒品或者藥物的蛛絲馬跡,比如氟硝安定或者苯環利定。伊沃·安德里奇意識到,等屍體被運回位於索爾納的醫院的病理學研究所,他的工作才真正開始。
但是,她沒看到哪怕一位真正的記者。也許,現如今報社都沒有記者可派了。
「我也不知道,你要是給我漲工資,我就去弄一輛梅賽德斯敞篷車開。」
「是的,有好幾處不同的輪胎痕迹。」一位女法醫抬頭看著珍妮特,回答道,「我認為其中一些是來這裏清理垃圾桶的垃圾車留下的。但是,還有些是更窄一點的車輪留下的。」
晚上,她要向她的上司丹尼斯·比林局長彙報情況,然後局長又會告知檢察官范奎斯特。他們兩人會決定採取什麼措施,而不管她有什麼想法。
赫提格走到她身邊。
「該死!」
「很好。考慮到屍體很可能是通過公路運過來的,我需要過去幾天所有通過收費站的車輛信息。」
也許是一把手術刀,或是剃鬚刀?
她停好車,朝警戒線走過去。在那裡,她看到了赫提格。他比其他人高出一頭,有著斯堪的納維亞人的金髮,體格健壯而不肥胖。
「好的,」赫提格說道,同時拿出手機準備離開,「我會去https://read.99csw.com落實,確保我們儘快拿到手。」
「是我的車。我差點忘了,來的路上車壞了,現在我被困在這裏了。我得叫輛拖車。」
「好了,給我們講講。誰發現的屍體?」
「話務員搞錯了位置,把一支巡邏隊派去了波利登普蘭,而不是圖裡爾德斯普蘭。」
「有汽車輪胎的痕迹嗎?」她問其中一位蹲在路上的女法醫。
珍妮特嘆了口氣,轉向一位正在灌木叢邊檢查草地的法醫。
「你真是太好了,阿倫德。你開回去吧,想怎麼修怎麼修。要是修好了,給你兩瓶威士忌,另外再推薦你升職。」
「他們查到那個電話了嗎?」
珍妮特慢慢走近灌木叢,屍體在這裏被發現時,被裝在一個黑色垃圾袋裡。受害者是一個男孩,十三四歲的樣子,全身赤|裸,雙手抱膝,還保持著坐姿。他的雙手用膠帶綁著,臉上的皮膚已經變為黃褐色,看起來像舊羊皮紙一樣。他的雙手則差不多變為黑色了。
「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很明顯,屍體可能是被搬到這裏的,或是用自行車之類的工具運過來的。去師範大學查一下,看他們有沒有監控探頭。」
她湊近了些,發現男孩是個外國人。阿拉伯人,巴勒斯坦人,甚至可能是印度人或者巴基斯坦人。
「有什麼發現嗎?」
中午,他們把屍體裝進一個灰色的塑料袋,抬進救護車,運往索爾納。珍妮特·科爾伯格在這裏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她可以前往位於國王島另一端的警察https://read.99csw.com總部了。當她朝停車場走去時,天空下起了小雨。
「是球形接頭或者轉向柱出了問題,也許都出了問題。你現在交給我的話,我晚上就開始修。幾天之後,你就能開回去。但是,你要出零件的錢,外加一瓶威士忌,怎麼樣?」
「肯定有人把那個男孩載到這裏的。」珍妮特接著說,話里的絕望語氣不斷增強。她知道,一旦他們不能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找到一些線索,他們的工作將更加困難。「不太可能有人乘坐地鐵運送一具屍體,但是我還是想看看地鐵監控錄像。」
「但是,我們很快就能知道打電話的位置。」
「媽的!」她大聲罵道。她的一位年輕同事阿倫德轉過頭,疑惑地看著她。
在男孩乾癟的背部,發現了大量更深的傷口,像是被鞭子抽打的傷口。
「當然。」
伊沃·安德里奇是一位極端死亡案例方面的專家。
毫無疑問,受害人曾遭受殘忍的虐待,可奇怪的是,沒有發現自衛時造成的常見傷痕。所有的瘀傷和血腫都更像是在拳擊手身上看到的,一個打了十二輪比賽、傷痕纍纍、最終暈厥過去的拳擊手。
「看來你的車撐過來了,」他咧開嘴笑了,「我真不知道你怎麼受得了開著這樣的破車到處跑。」
「好的,不錯。回去以後我們去聽電話錄音。有目擊證人嗎?有人看到或聽到什麼嗎?」她充滿期待地環視周圍,但是她的下屬都只是搖頭。
一切都很簡單,她想。只要他收起自己的驕傲,找https://read.99csw.com一份臨時的工作。不為別的,哪怕只是為了表示他關心她,並意識到她是多麼煩惱。有時,付清賬單的前晚她都無法入眠。
赫提格揚起眉毛:「是用現購現付的手機打的,沒有登記註冊。」
至於打鬥的另一方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警察已經竭盡全力用屏幕和防水布保護現場了,但這裏地形地勢起伏,這就意味著,如果站遠一點,可能從上面就看得到犯罪現場。隔離帶外面還站著幾名手持長焦鏡頭的攝影師,珍妮特幾乎要為他們感到難過了。他們每天二十四小時旁聽警隊的無線電信息,就等著有什麼驚人的事情發生。
伊沃·安德里奇點頭表示同意。他是個硬心腸的波斯尼亞人,在薩拉熱窩被塞爾維亞人圍困的近四年時間,他一直在那裡當醫生。在他漫長而不平凡的職業生涯中,他曾親眼見過許多令人不適的景象,但還是頭一遭看到這般情形。
屍體是在國王島距離圖裡爾德斯普蘭地鐵站入口幾米遠的灌木叢中發現的,珍妮特清楚,屍體不可能是過了很久才被發現。
但是,最傷腦筋的是,男孩的生殖器不見了。
那天,斯德哥爾摩警方一早就給他去了電話。他們不想把地鐵站附近區域隔離太久,他得抓緊時間。
要是阿克能找到一份體面又高薪的工作該多好啊,這樣,她就能給自己買一輛體面的汽車,她一邊想,一邊跟著赫提格走進警戒隔離區域。
他注意到它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子切除了。
屍體已經是乾屍了,所以伊沃·安德里奇認九-九-藏-書為屍體已經在一個乾燥的地方存放很長時間了,肯定不是一直放在斯德哥爾摩冬日里潮濕的室外。
和他共事四年之後,珍妮特已經懂得閱讀他的肢體語言。他看起來很焦慮,表情有些痛苦。但是,一看到她,他就高興起來了,走過來跟她打招呼,還把警戒線抬高讓她過去。
珍妮特點了點頭。
每次都是這樣的套路。她不得不低聲下氣,做阿克的堅強後盾。
「是的,但是這個男孩的屍體已經乾癟了,老天,像某個該死的法老。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事,對嗎?」
「你的車現在在哪兒?」她的同事問道。
「這是我的愛好。世上沒有哪輛車是我搞不定的,給我車鑰匙,我來看看是哪裡出毛病了。」
男孩的手臂和軀幹上有幾百個斑點,顏色要比周圍的組織深,從整體上看,意味著他生前曾遭受無數次毆打。從他指關節上的壓痕來看,他不僅遭受了擊打,還可能進行了數次還擊。
「施瓦茨,」他抬起頭回到道,「這正是我們要查明的地方。」
「那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告訴我們?」珍妮特憤怒地問道。
「有遭受性暴力的痕迹嗎?」她向前面蹲著的伊沃·安德里奇問道。
圍著這個街區跑了一圈之後,這位年輕的警官跳下汽車,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哦,真該死,安德里奇,」看到眼前的情景,一位警官搖著頭說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珍妮特到了現場以後,就成了在場的職位最高的警員,因此現場由她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