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塞繆爾來說，適應瑞典的生活異常困難，他從第一天起就難以適應這裏。」

「是的。」珍妮特想了片刻，然後繼續說，「你對他的經歷知道多少，在——」

珍妮特注意到，索菲婭感到這個話題很沉重，但是她並沒有出手相助。無論她多麼不想傷害索菲婭，她必須這麼做，她需要知道更多。

珍妮特想，這個情形多麼奇怪啊。

「是的，哈塞爾比的社會福利部門問我是否可以考慮承擔塞繆爾的治療工作。當然，他來自獅子山，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珍妮特在瑪利亞廣場周圍的街道上轉了兩圈才找到停車位。

她乘電梯上去，接待她的是一位自稱安—布里特的女子，是索菲婭的秘書。

「我知道，但是他是被別人弔死的。可能是想造成自殺的假象，但是……事實上，不，並不是企圖掩蓋謀殺的事實。」

「我是因為塞繆爾·柏才來的……嗯，他死了。他被人發現弔死在一個閣樓上。」

秘書帶著索菲婭回來了，索菲婭問珍妮特想喝點什麼。

「對不起，我現在沒什麼好九_九_藏_書說的了。不過如果你能再給我幾天時間，我再看看資料，也許我們可以再見個面。」

「是的，沒錯。」索菲婭點點頭，「他不能在學校安靜地坐著。」

「真的沒關係，」索菲婭說，「如果可以，我很樂意效勞。能盡一份力的感覺很好。」

珍妮特點點頭。「周五怎麼樣？」

兩個完全正常、智慧的女人在討論一個有暴力傾向、不正常的年輕人的被殺案。

「我其實並沒有接受過兒童心理學的培訓，不過我曾經在獅子山工作，所以我們破了例。」

「你願意嗎？我將不勝感激。」她笑了，感覺自己對索菲婭的信任不斷增加，「如果你不介意，也許我們可以把工作和娛樂結合起來，一起去吃飯如何？」

她們應該怎麼做？發現一個並不存在的事實？理解一件並不能被人理解的事情？

珍妮特看著索菲婭，本能地覺得自己喜歡她。上次見面，她們之間還有些距離，但現在，只用了一分鐘，珍妮特就感受到了索菲婭眼中的熱情。

珍妮特說明了來訪的原因，趁read.99csw.com著女人去叫索菲婭的時間，她四處看了看這個房間。特別的裝飾風格，加上真正的藝術品以及昂貴的傢具，她覺得，要想賺大錢，就應該干這個，而不是在國王島上像奴隸一樣工作。

我在幹什麼？她想。

索菲婭朝前台走去，珍妮特聽到了咖啡機的呼呼聲。

索菲婭緩慢地把煙推過來，她一直看著珍妮特的眼睛。她把煙灰缸放到兩人之間的桌子中間。

「你覺得他為什麼離家出走？」

但是，索菲婭並沒有拒絕，相反，她湊過身子，看著她的眼睛。「我覺得這是個絕妙的主意。我已經很久沒有跟別人一起吃飯了。」索菲婭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她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珍妮特，「對了，我正在翻修廚房。不過如果你不介意吃外賣的話，我將很高興請你到我家裡去。」

「不，不用了。我不想佔用你太多時間，所以我們還是直入正題吧。」

「首先，你是如何見到他的？」

珍妮特聽到自己的話，自己都有些吃驚。她從哪冒出來的吃飯的想法？這很read.99csw.com容易被誤解成她在故意親近對方，而這並非她的本意。是嗎？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要麼是自殺，要麼不是。」索菲婭疑惑地搖了搖頭，點燃了一支煙。

奇怪的女人，珍妮特想。就好像索菲婭能猜透她的心思。這既神奇又——儘管珍妮特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可怕。

她們跟他的世界沒有任何共同點，但是她們卻坐在這裏。

「好的，這聽起來很沉重，」珍妮特同情地說，「你說我們？還有其他人參與決策？」

她是那麼乾淨。

「你知道他空閑時間都做什麼嗎？我是說當他不在學校也不在家的時候。你覺得他害怕什麼人嗎？」

「弗里敦，」索菲婭補充說，「他跟我說，他是一個犯罪團伙的成員，過去靠盜竊和入室搶劫維持生計。他們常常按照當地的黑幫老大的命令恐嚇他人。」索菲婭停下來換氣，「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獅子山的准軍事武裝組織利用兒童來做一些成人做不到的事。兒童很容易領導，另外……」

索菲婭同樣報以微笑：「你真好。」

她很少跟人這麼親近。九-九-藏-書她甚至從未邀請球隊里的女孩到家做客，儘管她已經認識她們好多年了。

「我抽一支可以嗎？」珍妮特指著桌子上電話旁邊的那盒煙說。

「不，完全不是。他死於謀殺，而且——」

「他告訴我他第一次殺人時是七歲。等他到了十歲，便已經數不清曾經殺害、強|奸過多少人了。這些都是在動亂和酒精的影響下做的。」

「好的。」

「沒有人性。只是人……你可以除掉其他任何一個人的人性。」

「我會儘力避免口誤。」珍妮特開玩笑道。

「嗯，誰不是呢？」她想到了約翰，他也曾難以集中注意力。而跟塞繆爾相比，他經歷的事根本不值一提。

她看得出索菲婭有些失望，但是沒有時間詳細解釋。

「但是你剛剛說——」

她們在索菲婭的辦公室里隔桌而坐，好奇地看著對方。跟上次相比，這次的索菲婭有些不同。她很漂亮，珍妮特暗自想到，然後立刻把這個想法放到了一邊。

「上帝，太可怕了。人性怎麼能變成這樣？」

「他出走之前，他和家人剛剛收到通知，他將被關進當地的看護中心https://read.99csw.com。我覺得他就是因為這個才離家出走的。」索菲婭站起身來，「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我現在要去喝杯咖啡。給你也拿一杯，行嗎？」

「好吧。不過，更確切地說，你想知道什麼？」

「塞繆爾坐立不安，加上他的暴力經歷，意味著他總是在警察與其他的政府機構那裡陷入麻煩。最近的一次，今年春天，他被人攻擊和搶劫了。」索菲婭伸手去夠煙灰缸。

「塞繆爾當時多大年齡？」

「自殺？」索菲婭問。

珍妮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哪來的這樣親密的語氣，但是它的確發生了。她慢慢體會它，回味了片刻。

「那麼，你想知道些什麼？」索菲婭問。

「我覺得我們可以跳過細節。塞繆爾是被別人謀殺的，就這些。我們可以換個時間討論這個問題，現在我希望能對他多了解一些。任何可以讓我對他有所了解的信息都行。」

她們默默地坐著，珍妮特想索菲婭在非洲期間都經歷了些什麼。她難以想象她能在那裡工作。穿這雙鞋子、這樣的頭髮的她。

索菲婭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回來了，她把咖啡放到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