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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卡羅林斯卡醫院——阿米卡小酒館

第二卷

卡羅林斯卡醫院——阿米卡小酒館

珍妮特走出約翰的病房,出發去醫院大門旁邊的餐館。她是一名警察,還是一名女警察,這意味著她不能把工作推到一邊,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知道,這日後會對她不利。
「按照伊沃·安德里奇的說法,圖裡爾德斯普蘭的男孩屍體內含有青霉素,還有其他的藥物和麻醉劑。」
「青霉素?這意味著什麼?」
「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他這樣說的?陰險小人。」
赫提格看著她,熄滅了煙,開著門不讓它關上。「升起時像太陽,落下時像煎餅……」
「我理解。不過我想,這個問題,等他好點了,可以回家了,你就可以和他談了。不是嗎?」
「我不知道。不過為了約翰,我必須儘力保住房子。另外,阿克的事業也有了起色,開始有人買他的畫了。」
珍妮特看得出這是他的真心話。
珍妮特感到既疲憊又無用。
「如果你跟阿克分開了,你會留著那棟房子嗎?」他問道,「你負擔得起嗎?」
她想到了約翰,以及她跟阿克的分居。眼https://read.99csw.com下,她對自己的未來沒有任何想法。在約翰床前的獨自守候是對以後生活的嘗試嗎?註定的孤獨。
「我們這樣做……我要照顧約翰,不知道要多久。」她頓了頓,然後繼續說,「不過你和我一樣清楚,這樣我們就有時間做其他事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她看到赫提格的眼睛一亮,感到自己的內心也有東西燃燒起來。一種她幾乎忘卻了的感覺。激|情。
「見鬼,珍妮特,」赫提格咧開嘴笑著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上司。」
「你覺得做一個兇手的檔案怎麼樣?」
赫提格露出了笑容:「事實上,我已經接觸了幾個人,估計這周能有回復。」
「我們出去抽支煙可以嗎?」赫提格站起來,彷彿意識到他需要打斷珍妮特的思緒。
「非常感謝,不過我眼下沒多大心思。」
「太好了。我還跟日內瓦的聯合國難民署保持聯絡。」珍妮特感到未來慢慢回來了。至少有了未來,而不只是一個無底洞似的現九九藏書在。「我還有一個主意。」
「情況正常。現在,最糟糕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麼,他現在怎麼樣了?」赫提格問。
電梯門開了,她走出電梯,進入人聲喧鬧的一樓,她抬起頭看他們的動作、他們的笑容。她用充滿活力的空氣填滿她的肺部。儘管不願意承認,她知道她需要從床邊的守候中休息一下。
赫提格一臉驚訝。「可是我們怎麼找一位心理學家參与到一項非正式的……」他說,然後立刻恍然大悟了,「啊哈,你是說索菲婭·柴德蘭?」
亞歷山德拉·科瓦爾斯卡。珍妮特帶著怨恨思量著她。修復師,她的名片上這樣寫著。這聽起來像是一種努力把鮮活的生命注入死氣沉沉的東西的職業。
「意味著那個男孩聯繫過衛生服務部門。可能是某個治療藏匿起來的、非法入境的難民的醫生。我認識一個在瑞典教會工作的女士,她承諾會為我提供一些可能的名字。」
她從未相信她跟約翰的分量這麼輕,他竟然會轉身離開。九九藏書
珍妮特看到赫提格想說什麼,不過她沒讓他開口。
「沒錯,不過這個只有你知我知。如果走漏風聲,我們倆就玩完了。」
赫提格端起自己那杯,眼睛緊緊地盯著她。她不喜歡他眼睛里批判的眼神。
珍妮特看著煙盒,笑了:「薄荷味的?」
「有時也可以破個例。」他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遞給她,「我不懂煙,這是給你的。」
他們穿上外套,走到大門外面。雨開始變小了,遠處的地平線上,微微有一絲光亮。赫提格點著了一支煙,遞給珍妮特,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他吸了一大口,咳嗽了兩聲,然後把煙從鼻孔里呼出來。
赫提格嘆了口氣,重新坐下。
珍妮特點點頭。「是的,不過我還沒有問她。我想先問一下你的意見。」
「延斯,聽我說……」她想了片刻,「對於發生的一切,我跟你一樣感到很沮喪,我覺得這太他媽糟糕了。不過,同時,我也意識到,在經濟上並不划算,要去——」
「該死。」她小聲咕噥,環視整個房間。
「比林說什九_九_藏_書麼了?」
「是的,非常直白,一點都不拐彎抹角。」他輕蔑地揚了揚眉毛。
赫提格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赫提格用托盤端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和兩個肉桂麵包。他把托盤放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然後坐了下來。珍妮特端起一杯。熱咖啡很溫暖,她想抽煙。
赫提格一言不發地坐著,撕下一塊麵包,塞進嘴裏。她看得出他有心事。
「阿克還沒來過嗎?」
阿克搬過去和他的新情人同居了。
「難民兒童。他媽的非法的難民兒童……在經濟上不划算。這讓我覺得噁心。」赫提格站起身,珍妮特看到他非常憤怒。
「你是說我們繼續調查,只不過是偷偷地干?」
「當然。」珍妮特嘆一口氣,繼續說,「可是,我一個人靜悄悄地坐在那裡,我快發瘋了。」
「感覺真有點苦澀,資助了他二十年,之後卻得不到報答。」
「坐下,延斯。我還沒說完。」儘管非常疲憊,她的口氣依然如此堅定,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阿克永遠離開了嗎?她不知道。可如果真是這樣read.99csw.com,最好不過了。他已經邁出了第一步,現在該她推他——可能還有她——一把了。
「你還沒有放下,對嗎?」他試探性地說,「這很明顯。案子中止調查讓你很生氣。」他拂去了粘在鬍子茬上的麵包屑。
「很好,延斯,」珍妮特說,她也露出了笑容,「在這個問題上,我支持你的做法,不過我們要做得妥當。你跟誰聯繫了?」
「可是你不吸煙吧?」
珍妮特聳了聳肩。「阿克在波蘭有畫展;他想回家,不過我們找到約翰的時候,然後……」她再次聳了聳肩,「反正,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你是說,除了說覺得你應該待在家裡陪約翰,阿克離開了都是你的錯,還有他想離婚也是你的錯之外,他還說了什麼嗎?」
他擁抱了她,她也意識到自己需要一個擁抱。她想到,愛慕之意可以像垂死的樹木一樣空洞。她感到自己沒有能力區分死物與活物,然後硬著頭皮回到了靜默的房間里,回到約翰的身邊。
「是的,我讀了《每日新聞報》上的評論文章。他們簡直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