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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克魯努貝里——警察總部

第二卷

克魯努貝里——警察總部

「別擔心。」她一邊穿上外套,一邊推著赫提格出去,關了燈,鎖上了門。
窗台上有一瓶白蘭地,旁邊是一個裝滿了煙灰的煙灰缸。房間的空氣令人窒息。
赫提格把珍妮特的外套遞給她。「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你不認識她?」赫提格問道。
她在電話里不想多說。
「現在不行!」她厲聲說道,「我要掛了,我大概一個小時後到家。」
他們轉入車道,看到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正站在一棟大房子前面的台階上。珍妮特覺得她看上去疲憊而萎靡。
「但是他正處在叛逆期,」赫提格繼續說道,「荷爾蒙之類的鬼東西。再加上阿克搬出去了——」他打住了,彷彿意識到了這句話非常不妥,「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嘆了口氣。「沒關係。我們需要談談——」
珍妮特盯著赫提格,豎起兩根手指。「阿克,我現在不方便說話。」
一個被拋棄的家園。
「都是我的錯,有些事我應該早點說出來的。」安妮特的聲音很單調,珍妮特覺得她這樣萎靡,並不僅僅是酒精的作用。她很九_九_藏_書可能在服用鎮定劑。
但是這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抓著鋼琴絲的那隻手沒有無名指。
很多搬家用的箱子,窗帘導軌上也空了,到處都是灰塵。
珍妮特想起了拉爾夫·鮑耶·佩爾松死後她收到的那封信。他在信的末尾說兇手少了一根無名指。
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在其中一個箱子上坐下來,珍妮特停在了門口,環顧四周。
一個她認識的人的寶麗來照片。
是在她咽氣前照的。
「她為什麼給你打電話?」珍妮特問道。
血液從弗雷德麗卡的白襯衫上流下,鋼琴絲深深地勒進了她僵硬的脖子。
他們下車的當兒,從隔壁的房子里走過來一個男人。他介紹了自己,說他當天早些時候看到一個陌生女人把什麼東西塞進了倫德斯特勞姆家的信箱。
珍妮特盯著照片,一張死去的弗雷德麗卡·格魯內瓦爾德的寶麗來照片。
現在所有的事實都擺在了她面前,但是有時也會只見樹木,不見森林。並非玩忽職守,很可能是警方動作不力,她想,終於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了。從未read•99csw•com想過的聯繫變得清晰了,失衡變成了和諧,荒謬形成了新的連貫。
「好的,謝謝你的協助。」珍妮特說,然後轉過身,面對著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男人則回自己家了。
「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打來了電話。我們必須——」
瑞典人對陌生人的戒心,她想。
他們一同走進門廊,然後進入了光禿禿的客廳。
她已經知道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收到的照片上是誰了。
但是她什麼都沒說。
一張死氣沉沉的臉,嘴大張著,死亡時因為痛苦而扭曲的無神的眼睛。
珍妮特意識到赫提格正看著她,而且他說話很謹慎。延斯·赫提格有時也很唐突、沉默寡言,但是珍妮特知道他內心很細膩,而且他很關心她的感受。
「她是從那邊走過來的。」他指著街道說,「因為在這裏大家都彼此提防著,所以……」他沒再說下去,珍妮特知道他的意思。
「照片上是她。」安妮特說,她拿著一個未貼郵票的信封,遞給珍妮特。
珍妮特看著赫提格,他只是點點頭。這個男人的話聽起來很可信。https://read.99csw.com
珍妮特當時的經歷一定是人類智慧的一個謎團。一個火花,一個天才的靈感。
牆上有淺色的方塊,是之前懸挂圖畫的地方。釘子留下的洞和臟手印。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珍妮特想儘快證實自己的猜想。
珍妮特看到是阿克打來的,她示意赫提格等一等。
儘管讓人悲哀,珍妮特也感到稍許寬慰。
一輛公交車要在公交車站靠站,赫提格猛地踩剎車。「我不知道。」
「阿克在跟你胡攪蠻纏嗎?」
「不,從來沒有見過她。金色頭髮。衣著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真的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她走到郵箱旁邊,把什麼東西塞了進去。我沒有看到是什麼。」
這是十月的午後,珍妮特坐在辦公室里,面前放著一張A3紙,上面是寫有調查中冒出來的人名的圖表。
珍妮特靠著門框。「你該早點說什麼?」
剩下的幾公里,他們誰也沒說一句話。
過了羅斯拉格門前的環形路口后,車輛變少了,他們轉上了18號公路。
他看起來有些泄氣。「你必須掛斷電話,」他說,「我們必須馬上read.99csw.com出發。」
「阿克,你等一下。」她轉過頭看著赫提格。「你剛剛說什麼?」
「他沒事的,我是說約翰。」
「就是她!」安妮特說。
赫提格開得很快。先是埃辛基高速,然後是諾圖爾和斯維普蘭。他不停地變換車道,朝那些看到了藍色的警燈和警笛還依然擋著他的路的汽車憤怒地按喇叭。
她把這些名字歸類,註明他們之間的關係,當她拿起筆,用線把一個名字跟另外一個連起來的時候,赫提格衝進了她的辦公室,這時,電話也響了。
信封上沒有郵票,印證了鄰居的是有人親手投遞的說法。
珍妮特接過信封,放在窗台上,戴上一雙乳膠手套,然後才打開信封。
她看著女人因為哭泣而發紅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恍惚,過了很久她才回答。
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聯繫他們了。有人往她的信箱里塞了一張照片。
「不,不是這樣的。很可能是關於約翰,而且……」她感覺自己又要哭了,這次不是出於憤怒,而是因為強烈地感覺自己不稱職。
赫提格搖了搖頭。「不,不,不,」他低聲說道,「你不可能那麼九-九-藏-書快到家。」
當她們慢跑下通往車庫的樓梯時,赫提格告訴了珍妮特發生了什麼。
「什麼?」
「是漢娜·奧斯特倫。」安妮特·倫德斯特勞姆說。
「稍等。」她重新拿起電話,「我說了。我現在不方便說話。」
「還是老樣子。」阿克嘆氣道。電話里安靜了。他掛了,珍妮特感覺兩頰發燙,眼淚要流出來了。
外側車道上沒有車,赫提格提高了車速。珍妮特看到現在車速超過了每小時一百五十公里。
數天前還溫暖舒適的房間,現在已然變成了一個骯髒空蕩的地方。兩個地方之間的無意義的存在。
「我們上次見面時,我應該跟你坦白的。我覺得這都過去了。弗雷德麗卡不是個好人,她敵人眾多……她是……或者曾經是……」安妮特陷入了沉默。她看起來喘不上氣,珍妮特希望她不要氣喘吁吁,然後變得歇斯底里。
「那個年齡。考慮到在錫格蒂納發生的事情。漢娜·奧斯特倫,傑西卡·弗里貝里,還有維多利亞·伯格曼。我的意思是,在那個年紀,什麼出格的事都可能發生。就像你的初戀一樣。」赫提格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