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不過在收工之前，我還得給范奎斯特打個電話。他看來必須得逼著自己工作了，生病也得上。我們需要把逮捕杜勒變成全國性的搜索。還有，我還想查查這張照片。」她把從牆上取下的照片拿給赫提格看。

維戈·杜勒隨身帶著碎紙片，索菲婭怎麼會如此料事如神呢？

「梯子上方通向房子後面的花園，」他繼續說，好像要將他們的注意力從那扇緊關的門轉移開，「你可能注意過——」

還缺一樣東西，她心想。

「是的，你。」

赫提格有點局促不安：「我？」

工作進展很快，跟他們看到的有一定變樣，因此，當赫提格發現對防腐工具的圖片描述時很少有反應，他想起在廚房的抽屜里發現的工具：幾把鉗子，一把鋸子，幾個鑷子，還有一個一端有鉤子的木棍。

首先，她對看到的所有東西都作好記錄，記錄后就關門，把剩下的交給伊沃·安德里奇。

他笑了笑。「我今晚也不想自個兒待著。先是那些錄像帶，現在又看到這個……」

這個房間還有一個小架子，上面排著幾個瓶瓶罐罐，還有個很矮的櫥子，櫥門開著，裏面有些紙張和文件。櫥子上面有兩隻小猴子玩具，一隻拿著倆鐃鈸，一隻拿著個鼓。

他們開始對物品進行拍照，對裏面含有的東西做了大致的筆錄。之後會有人來做更詳細的檢查，不過不是他們，他們的工作之重是記住第一印象，趁他們對所看到的東西的印象還相對來說沒被影響。

不一會兒，珍妮特決定結束處理物品的工作，並且和赫提格商議目前她們手中的資料已經足夠了，以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珍妮特跟赫提格急忙沿著狹窄的台階走下去，一陣乾燥、令人作嘔的味道撲鼻而來。什麼也沒有，珍妮特萬九-九-藏-書分確定，他們在下面什麼也沒發現。

索菲婭又說對了，珍妮特心想。回憶起閹割的畫面，或者說丟失的性的歸屬感。那麼，為什麼不呢？

她轉向赫提格和警察隊長，他倆正無精打采地站在鐵門門口。「我想打開門，」她說，「可怎麼是關著的呢？」

房間里的架子上的瓶子和罐子自然要由法醫組進行檢查，珍妮特才不會在這些東西上浪費時間。她腦中對裏面的東西已經有了大致的概念。福爾馬林、甲醛，還有一些類似的防腐物質和化學藥品。

維戈·杜勒的車庫門是從裏面用個金屬栓鎖住的，裏面空無一物，沒有其他的門，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小孩都不能通過。

行動隊隊長搖了搖頭，深呼了口氣。「我們在這裏處理的是什麼鬼案子？」他慢慢說道，「我們追查的是什麼變態混蛋？」

天花板上還垂著一些繩子，上面掛著玩具。珍妮特數了數，大約有二十個，其中一個是只木頭做的狗，還有幾個壞的貝茲娃娃。不過印象最深的還是一張又一張的紙。「來自小紙片的人。」她心想。

赫提格輕輕地推了推門。

當赫提格說起撬開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珍妮特打了個激靈，通往杜勒的車庫肯定有其他方式。現在，他和珍妮特以及警察隊長站在車庫裡，當她說明自己的原因后，這三個人同時轉身，盯著這個木頭架子，隱藏的門一定在架子後面。

沿著台階走著走著，來到一個近乎正方形的房間，遠處有堵牆，幾乎每隔五米就有一扇關著的門，天花板上懸著條鏈子，鏈子上掛著個電燈泡照明，地上有兩隻很大的狗籠。牆上掛滿了地圖、照片、剪報以及一層又一層的紙張，大小不一。

他們發現有幾份剪報是關於在圖ｈtｔｐｓ://ｒｅad.９９ｃｓw.ｃoｍ裡爾德斯普蘭、丹維科斯圖爾和斯瓦爾茨喬蘭德特的三個男孩，但是關於幾天前在北哈馬比半島發現的男孩，並沒有與他相關的簡報。

「門的右邊有個照明開關。」警察隊長說。

她記下繩索上掛著什麼，以及房間正中間的東西。

她站在放著玩具猴子的矮櫥子前，瞅著牆中央一張照片，用一個圖釘釘著。照片里有個什麼是她見過的，它把她在國家犯罪中心看的錄像全部召集回來了，錄像里有個人和照片里的人非常相似。照片里，這個人坐在一所房子前面的走廊上。可能是維戈·杜勒，不過這個房子里還有些東西似曾相識。

珍妮特仔細地觀察架子的構造。架子每層都很結實，最頂層到底層，每層上面都有四根鑲著很大的鉚釘的鋼棍，好像連著架子後方，像一個很大的金屬矩形。突然發現架子是跟後方固定在一起的，因為金屬棍上有幾隻大釘子冒了出來，她剛剛還誤以為車庫是空的呢，她不禁感慨。恐怕他們現在已經丟掉了最佳時機。

左側牆的中間有個鐵門。

「我們今晚可以在工作的地方睡了，」她脫口說道，「這樣如何？來點啤酒，放鬆一下？把這些通通忘了，一個字也別提，今晚就他媽把所有的事情通通扔了吧？」

進去后，發現牆上有個狹小的空間，大概有半米深，往右側走幾步就通向黑漆漆的地方。小空間上方是個壞掉的窗鉤，從環上耷拉下來。她感到身上每根汗毛都豎起來了。

乾燥間？珍妮特若有所思。

她帶大家進了一個狹窄的走廊，只有一米寬，六七米長，全是水泥做的，盡頭突然沒路了，只有個梯子，通向天花板上面的一個洞，一縷光照在了梯子的金屬上。

「屍體防腐劑。」她轉read.99csw.com向赫提格低聲說道，赫提格臉色更加慘白。

時間停住了。

突然間，她對他有了新的親切感。他們今天真是一起在闖鬼門關。

他們相互看了看，什麼也沒說。唯一的聲響就是風擊打車庫屋頂的聲音，以及其他警員在上面的花園裡來回的腳步聲。

警察隊長命令找根撬棍，兩個蒙面警員立馬朝門口的警車走去。

「我也不想。不過我不能回家，因為今晚我不想獨自待著，老實說，我連索菲婭也不想見。現在我唯一還想見的人，那就是你。」

房間另一頭的門開了。「我們發現還有另外一個通道，以及另一個房間，」警察隊長說道，她聽出他的聲音有點顫抖，「好像是個……」他停了停，取下面罩，「乾燥間還是什麼……」他的臉色跟死人的一樣慘白。

「干出這等事的根本就不是人，」隊長打斷他說，「總之是個其他的什麼東西。」

當伊沃·安德里奇和法醫組到時，珍妮特和赫提格看到他們意氣風發、無憂無慮的樣子，十分擔心和同情。雖然這些助理只負責處理杜勒博物館的接待室，裏面有剪報、老式玩具和碎紙片，他們還是會看到乾燥室里莫名的恐怖畫面。

跟坐在國家犯罪中心的屏幕之前一樣，她再次感到疲憊萬分，這迫使她尋找光明。一個是烏爾瑞卡·溫丁還有活著的可能，這個希望給了珍妮特足夠的力量。

她近距離地觀察了下架子上的瓶子，有些上面有化學藥劑的符號，有的寫著斯拉夫文，不過她很清楚裏面裝的是什麼。雖然瓶子都是密封的，仍然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刺鼻氣味。

她想起烏爾瑞卡·溫丁，她的面容，她的聲音，她的一舉一動。如果他們剛剛在下面發現了她，不管她是死是活，他們都不會說地下室是安全的rｅaｄ.9９cｓｗ.ｃom。

「不想。」

她把這些照片從牆上取下，坐了下來，手裡還握著照片，這時，她用疲倦不堪並且充滿血絲的眼睛看了看赫提格。

想到猶豫不決和優柔寡斷只會浪費時間，珍妮特立馬開燈，往裡邁了一步。只用了幾秒鐘，她就在心裏作好準備，要對裏面的東西理性看待。

很像一起經典的犯罪謎團，這間緊鎖的房子。

這些人肯定被什麼嚇到了，他們不確定要不要告訴我們是發現了什麼東西，珍妮特心想，並且突然猶豫起來。她回憶起那天下午在國家犯罪中心令人毛骨悚然的經歷。

這時，行動小組又開始行動了。

她記下烏爾瑞卡·溫丁不在這個房間，房間也沒有其他活人，她還記下每堵牆上面都有架排氣扇，而且房間內有四根細鋼繩索穿過。

然後，她關上了門。

那兩個警員回來了，每人手裡一把撬棍，開始忙著撬鋼棍，他們身後的混凝土上的凹槽肯定就是門的輪廓，又來了個警員開始拔上面的釘子。一聲巨響，門開了個小縫兒，用力拽了幾下，門縫變得有十厘米寬了。

「是的，」隊長回應，「不過，如果我們從外面掀開蓋子的話，只看到鋼絲網，下面是個黑漆漆的洞。」

「你想回警局嗎？」她問。

「可是，裏面有個亮著的熒光燈。」他轉過身，鐵門慢慢地打開了。

大略一看，主要記錄的好像是紙片，從報紙、雜誌、照片和手寫文件上剪下來的，小到便條，大到長信，還有手工藝品，主要是玩具。另一個目錄記錄著需要複印的文章和書籍片段。大部分案件中的個人記憶和犯罪行為的文件有多少是幾乎不能確定的。這些照片中有的有塞繆爾·柏的寶麗來照片，通過他胸前的RUF疤痕，她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匪夷所思的是，剪報的大部分都是從九*九*藏*書蘇聯和烏克蘭的報紙上剪下的。由於珍妮特和赫提格都不懂斯拉夫語，而且幾乎都沒有插圖，很難知道這些文章是關於什麼的。它們上面都標著時間，從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早期到幾乎現在，也就是2008年的夏天，這些文章將會被掃描，然後送給烏克蘭秘密警察局的伊萬·羅文斯基。

隊長挑了兩個最有經驗的警員，同他一起鑽了進去，不到十分鐘就聽到洞內傳出「地下室安全」的喊聲。

「這他媽的是用來干……」赫提格看到籠子后嘟噥道，珍妮特看出來他和她想的一樣。

赫提格後退了幾步，靠在水泥牆上，兩手插在口袋裡，盯著地板。珍妮特看到他的下巴哆嗦，好像在嚼東西一樣，她感覺他有些可憐。聽到門關上，行動隊隊長再次轉過身，他長吁了口氣，揉揉額頭，什麼也沒說。

烏爾瑞卡，珍妮特心想，有那麼一瞬，她大腦中浮現出一幕駭人的景象：在架子後面，烏爾瑞卡·溫丁的屍體被砌在牆上，不過等門一下子打開，她腦中的景象消失了。

對於狗籠子以及房間正中央的小排水道，她和赫提格雖然忍不住不時地看，不過也沒有碰。

此刻，珍妮特和赫提格戴上塑料手套，第一次查看這些大量的文件，過了一會兒，他倆達成默契一般，對在另外一個房間所看到的東西隻字不提。他們知道裏面都有什麼，伊沃·安德里奇會在恰當時機告訴他們答案，這就足夠了。

「我們知道他叫維戈·杜勒，」赫提格回答，「我們對他的長相也只有大致的了解，不過對於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一無所知。」

他小聲地笑了：「好呀，幹嗎不去？」

「是那個下水道蓋嗎？」赫提格打斷他，「我不到半個鐘頭之前還站在上面了。」

「這就是乾燥間？」珍妮特示意這個門，隊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