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奇人從柯華這裏得知鍾敢是一位溫州商人時，心中一驚，腦海里立時掠過前些天從部里獲得的秘密消息，一小部分溫州商人因非法集資或放貸，目前資金鏈開始出現問題，已有幾位商人攜款外逃。鍾敢的失蹤，會與此有關嗎？看著嚇壞了的柯華，奇人按捺住心中的波動，只不動聲色地拍拍他的肩，拉開了門。

可柯華並不正面回答奇人和眾人的提問，又問奇人道：「您怎麼知道伍思誠被軟禁在幾百公裡外的別墅里？」

「鍾敢。」

「我正想問您，那大鬍子他們究竟是幹什麼的，為什麼會發生那麼多離奇古怪的事？您上次說適當的時候會告訴我。」文瑾看著奇人，說。

見柯華目光有些發獃發痴，丁鼎就推了推柯華：「你有什麼看法？」

「鍾敢是一個民營企業家。那是一次巧遇。香港書展期間我偶爾和一位企業家朋友也是我編的一本書的傳主馬先生去澳門玩，在新葡京飯店的賭場遇到鍾敢先生，他與馬總是朋友。當時我非常吃驚，鍾敢太像伍先生了，簡直像雙胞胎。後來看他說話走路都有些神似，便突發奇想萌生了請他替身伍先生來X市的想法。當時他在新葡京飯店賭場的大戶室里贏了上百萬，請我和馬總一起吃夜宵。在馬總走開的當兒，我對鍾先生說他很像國內一位知名學者伍思誠先生，巧的是，鍾說他與伍先生是朋友！於是我尋機小心試探著將伍先生不能來德而出版社又很想讓他出席的情況告訴了鍾敢，聽到這他忽然露出了興奮的神色，立即與我討論由他替代伍前來的可行性，回到內地后，我們一起去見伍思誠先生，仔細商量過後，我們達成了一致意見。事情就是這樣。」

「有多少人知道這事？」

柯華還要問什麼，奇人像是預先知道他要問啥，伸手打斷了他：「你別再提問題了，說說伍思誠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仔細回憶一下，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你和我到另外的房間去。」說著奇人拉了柯華到另外的房間，並順手九*九*藏*書把房門鎖上了。這邊一干人眾相顧愕然。

「發郵件散布他們的思想，當然是一種方法，不過，也許你還沒被他們列為重點發展的對象。因為郵件最容易受到監控。你們幾位呢，有什麼可以和我說的嗎？」見大家不言聲，他拍了一下趙小悟。

柯華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臉憋得通紅。「我說。」

「照目前的情況來分析，是的。伍先生並沒有被請去講課，是有人誘騙他走的。現在他被軟禁在離這裏幾百公里以外的某幢別墅內。」

「老薩，你真的一點不知道或者說一點也沒懷疑過此伍思誠非彼伍思誠？當然，目前為止，我們也只是假設。如果他真是伍思誠，也有幾種可能存在。一是伍思誠是被他們綁架去的，至於綁架他做什麼，有待進一步調查。再是在出國前伍思誠就與這些人有過接觸，來X市後進一步接觸並最終以這樣一種方式出走。」

「被綁架的不是伍思誠本人。」

奇人將柯華拉到這個房間的衛生間，將門關嚴，並打開了排風扇和水籠頭。「接著說，你是怎麼認識鍾敢並說服他代替伍思誠來德的，越詳細越好，不要漏過任何細節。」

「丟了也白丟。因為他不是伍思誠，所以他的失蹤，沒人會關注，你們也不能說什麼。他們抓伍肯定是有目的的，既然假的對他們沒用，留著他這個活口會是累贅和禍害，所以他們必須殺掉他。」

奇人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眾人。心裏把柯華的話嚼了兩遍。

薩同格說：「對了，我記得一個多月前，伍思誠給我打過電話，說他生病了，如果需要動手術，有可能來不了X市。我當時正在西北出差另有重要事情，就派柯華去看望他，後來柯華回來告訴我，沒有大礙，保守治療一段時間伍先生就可以出院正常活動了。這次見伍先生，也就是黑瘦了一點兒，聲音略低沉些，別的也沒見有什麼大變化。是吧柯華？」

薩同格和柯華對奇人身份心裏雖早有猜測，但聽文瑾如九-九-藏-書此一說，還是張大了嘴，心裏也起了驚疑，難道，奇人冒充攝像師是早知道綁架會發生，專門來調查這事的？兩人面上的神色就起了變化。可轉念一想，又覺哪裡不對，伍思誠這事，到底有多麼嚴重？二人就面面相覷。

柯華點了點頭。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要是領事館的其它什麼領導來問我情況，我能說嗎？」

「我在學校那會兒學習任務比較緊，因為學了五門外語，所以除了學習，幾乎沒有閑功夫與別人接觸。」停了一下，珊珊仰頭想想，說，「倒是有一個偶爾認識的留學生給我發過一些郵件，言論比較出格。我當時只是一笑而過，沒有在意。後來他請我去郊遊，也被我以忙為由婉拒了。其它的，我還真沒想出有什麼異常的。」

眾人都點頭應諾。

奇人想了想，從上衣口袋裡掏出證件給柯華和薩同格看。

奇人一看柯華的模樣，意識到他也許會透露非常重要的線索，一種職業的敏感讓他揮手止住了柯華。

「就我和伍先生以及鍾敢本人，還有伍先生妻子宋玉麗，再沒有別人了。連薩同格老師也不知道。也許這一點讓鍾敢很得意，曾私下裡和我說，這麼些年來一直受伍先生影響，居然連薩老師都沒認出來。」

奇人見此，有些吃驚，但面上仍保持鎮定，在後面寫：「是誰？！」

柯華見大家的眼光都轉向他，有些緊張得面色發紅，就想幽默一下：「別呀，這麼瞅著我，不是階級敵人也成階級敵人了。」見大家都沒笑，他放沉了聲音道，「我也沒什麼太多好說的。平時比較內向，也不太喜歡交際，到北京上學工作這麼些年，總共也沒交幾個朋友。」

「在弄清真相以前，一切都還不好說，伍先生很可能會有危險。你知道些什麼，或者據你的觀察，你發現了什麼值得推敲的地方嗎？」奇人看著柯華。

奇人迅速拿起了電話。

柯華點頭，接著小聲問：「鍾敢，會有危險嗎？」

珊珊等三人看起來是第一次經歷這種險情，來不及細九*九*藏*書想，只是充滿了好奇和擔心地看著奇人。

「不可。有情況由我知會他們。目前你要千萬守住這個秘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記住了？」

柯華雙手緊握，開始做努力思考狀。

「奇總是公安局的。」文瑾說。

奇人讓柯華把要說的話寫在紙上。

柯華嚇得臉色慘白。

柯華的臉由紅變白，又由白變紅。「不會出人命吧？」雖年已而立，但卻是剛從學校出來踏入社會才幾年的柯華，看來是平生第一次遭遇這麼大的事，下午的時候似乎還存了僥倖心理，一個勁兒地安慰他的上司薩同格，說也許只是被耽擱了，不要將事情想那麼嚴重。現在大家都指望離伍思誠最近的他能說出點兒線索，沒成想他卻沒頭沒腦地問出這麼一個問題來。

兩位編輯更是緊張，柯華滿臉驚愕，不敢相信：「是真的嗎？您能確定他確實是被綁架了嗎？」薩同格也顧不得再生柯華氣，也跟著連聲問：「這消息確鑿嗎？」

「文瑾你還記得去年綁架若兮（文瑾表妹，在溫哥華留學）的那個大鬍子吧？」奇人沒理會柯華的發問，轉向文瑾，文瑾點頭。「我把這邊拍到的那個黑捲髮小個子錄像發回國內讓工作人員放給他看，在否認了一段時間后，他終於供認這小個子是他曾經做過勸說工作的留學生。」

「為什麼會有生命危險？」

奇人轉向丁鼎和柯華。

「當然不是。我這次來X市是休假。」

然後，奇人十分嚴肅地對柯華耳語道：「這事僅限於你我知道，不可再告訴任何人。另外，這幾天你不能再隨意到處亂走，得把你保護起來。這樣，我把你送到領事館去。由蔡安來負責你的安全。」

「怎麼，怎麼就知道他是被軟禁了？」柯華的聲音有些發顫。

奇人環視了下屋內諸人，面色更為嚴肅起來。「我正要和你們說這事。大鬍子是總部位於E國的某組織的小頭目，這個組織在各大洲若干重要國家設有分部。他們在世界各地活動，以各種手段吸收境外的華人加入他們的組織，並在國內若干ｈttｐｓ://rｅａｄ•99ｃｓｗ•ｃoｍ大學和工廠里悄悄搞拉攏活動，因為他們的拉攏方法和手段非常隱蔽，一開始根本不會讓人察覺他們的意圖，等你反應過來時，早已成為了他們組織中的一員。」說著他一一盯視柯華、丁鼎、珊珊、趙小悟，似是不經意地問道，「正好，我也想問問，你們從學校里出來時間不長，有沒有遇到過類似的人找過你們？」

「有沒有讓你覺得印象特別深的蹊蹺事情？」

「有兩種情況，鍾敢當初主動提出做伍思誠替身，是事先有預謀的，有可能是與對方一起共同製造了這起假綁架案，藉機脫逃。這要看對方與他事前有過什麼樣的交流。第二種情況，如果他與對方沒有瓜葛，只是被誤認為是伍，那麼一旦被對方覺察真相，他立馬就會有生命危險。」

薩同格臉上開始冒汗：「這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可是，這之前，一切都正常啊，怎麼可能出現這樣不著調的事情？出國前，我忙於將書弄出來，出版流程的每個細節我都得仔細盯著，領導也一再叮囑要將伍先生的這本書做精做好，一流的內容要有一流的編校一流的裝幀一流的印刷……」薩同格一口氣說著這些一流，說得太急差點被一口痰噎著，文瑾趕緊給他捶了捶背。「與伍先生的溝通聯絡，就主要交給了柯華。柯華你，你覺察出了伍先生的異常嗎？」

「您早知道他會被綁架，來X市是專門來調查此事的嗎？」柯華還是沒有回答問題，仍舊接著發他的問，只不過這時候的語氣和聲調都沒了之前的疑問，有點兒像求證。

「他不是伍思誠？怎麼可能？！又是主動出逃不是被綁架？」薩同格睜大雙眼，激動得聲音都有些變調。

聽說伍思誠確是被綁架，屋內諸人雖有準備，還是大吃一驚。

柯華被奇人送到領事館保護起來。

「這個消息千真萬確。你只管把你知道的儘可能全面地告訴我。」

奇人站在屋子中央踱著步子。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到那條趙小悟念過的簡訊舉起來給大家看：「你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hｔtｐｓ://reａｄ•99cｓw.coｍ這條簡訊告訴我，伍思誠不是我們派遣的人員。但從這些天拍到的伍思誠圖像來看，伍思誠的身份有疑問。如果該人真的不是伍思誠，那還有一種可能性存在，」說著他轉向薩同格，「即冒充伍思誠的這個人一開始就處心積慮，成功策劃了一次不為人知的出逃。大家都被耍弄了。」

薩同格和文瑾一行感嘆一番，之後又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繼續書展的工作。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自此，他們的活動和行程安排都已被列入重點注意範圍。

趙小悟：「啊？我的思想倒的確比較開放，也能冷靜地看待各種思潮，報喜不報憂歌功不反省的方式不太能接受。學校里接觸的人也比較多，除了同學，還參加各類社團活動，認識了不少朋友。大家在一起也會時常討論一些社會熱點。」說完看著奇人，他正專註地聽著。

「各位辛苦了。這件事從現在開始，移交公安部和這裏的領事館管，你們各自安心自己的工作，不要散布關於伍先生被綁架的任何消息，人命關天，不可小視。薩老師，您要是想起來什麼事情，可以隨時給我發簡訊。柯華你給出版社領導打個電話，這幾天配合我去做些工作，也麻煩薩老師和你們領導說明一下情況。」停頓了一下，「另外，文導，你們如果播出任何關於伍思誠在X市的消息，請務必先通知我。事關伍先生生命安全，來不得半點玩笑。」

文瑾問：「是什麼人想要綁架一位作家呢？」

「上海**醫院。鍾敢來X市前，按照我們當初的計劃，伍先生辦理了出院手續然後轉了院。再入院繼續治療靜養時用的是鍾敢的名字。」

「伍思誠住國內哪家醫院？」

「蹊蹺事情？好象沒有。」

丁鼎：「我是從外地入京的。在學校好象也沒發生過什麼特別奇怪的事情。來京工作后，接觸的大都是工作夥伴，也沒有您講的那些特別之處。」

薩同格與柯華坐回到沙發上，開始面容整肅起來。他們這才明白傍晚與蔡安分手時，蔡要他們二人與奇人一道等待事情進展的具體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