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葉子有了些精神頭，劉可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那裡不安全，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吧。」

「我支持劉可。」

「你先開車。路上說。」

「一定有辦法，一定有辦法。」三毛再次上前抓住劉可，制止道，「對了，身世，葉子的身世，只要搞明白葉子的來歷就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她吃人肉不可能是天性，絕對不可能。」

兩人從車上下來，躲進黑暗中，悄悄地朝男人走去。離目標只有五六米遠時，劉可對三毛做了個手勢，然後自己快速衝過去，從身後勒住男人的脖子，緊接著把另外一隻手伸進男人的外衣里。果然，摸到了一把槍。

「我讀了那封信，也看了你們的新聞，葉子要是被帶回去不知還要遭受多少虐待。」膀大腰圓的男人吼道，「我是每天看著葉子長大的，也曾贊助過她。這次我支持劉可……」

「我偶像真的在喝血……」三毛看向不遠處正抱著塑封杯喝得津津有味的葉子，神情凝重地說，「這樣說來她真的會超能力了？」

「為了活下來，情有可原。生存問題。」

「糟了，葉子。」

「今天中午我抽了自己的血給她喝，才證實的這點。我糾結過，恐懼過，也希望自己是錯的，但既然已是事實，就不能再猶豫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你也說了，這是食物鏈，有些生下來就是為了被吃掉的。」

「別緊張，我不是壞人。我是來接葉子回家的。」

「你說小娜吧？我把她安排在快遞公司當前台了，這女孩還蠻勤快的呢，也很認真地學習。她現在簡直把你當成救世主了，崇拜得不得了。改天你去我公司看……」三毛話還沒說完，緊接著一腳踩下剎車，把車燈關掉說，「哥們兒，你看看那個人。」

「這麼說你倆能在一起也是有我的功勞的？」劉可忽然想起上次在地下廚房救出來的那個女孩，當時他還把三毛的地址給了女孩，「最近是不是有個女孩來找你求助來著？」

「就在附近這幾條街轉悠吧。」

「那換一個。你覺得人吃人殘忍么？」

「一。」

天快黑時，劉可端著親手製作的「果汁」小心翼翼地來到卧室，坐在床邊溫柔地將葉子叫醒。醒來后的葉子明顯虛弱了很多，說話有氣無力的，原本炯炯有神的雙瞳變得黯淡無光。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這也只能維持葉子的生命而已，況且能弄到多少血袋呢？都喝完了怎麼辦？不還是要走這條路……」劉可推開三毛，皺著眉頭說道，「你趕緊回車上等著，放心，不會有人發現的。」

劉可心裏清楚，不能再拖下去了。整整一天兩夜滴水未進，就連正常人也無法忍受，何況是從小就體弱多病的葉子呢。所以不管這個猜測有多異想天開，有多驚世駭俗，為了能讓葉子活下去，怎麼說都要嘗試下。

正閉目養神的劉可睜開眼，朝三毛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月光下，有個男人正躲在老樓的拐角處，時不時地探頭張望，舉止鬼鬼祟祟。

「你要去幹嗎？」三毛很不解。

不理會三毛的質疑，劉可繼續講述：「以前她的能力無法自控，不過最近似乎可以很好地控制，基本上可以收放自如。這不是科幻電影，也不是電視台的整蠱節目，這件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

回到家后，劉可讓三毛在車裡等著，自己則送葉子上樓。或許是剛才在遊樂場嚇得不輕，也可能是在逃跑時累到了，葉子臉色有些慘白。扶她躺在床上休息，劉可坐在身旁陪伴，沒多久葉子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劉可這才將男人鬆開，用槍指著男人，用冰冷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好，我們去茅草屋。」

「開車去哈爾濱？那當天肯定回不來，怎麼也得在那邊住一晚。」

「好哇好哇。」葉子興奮地拍了拍手，然後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過我想換一套衣服。」

「所以老天把你派到我身邊，就是負責在我犯渾的時候拉我一把。」劉可向後靠了靠，閉上眼睛，「對了，那三根鵝毛你還留著嗎？搞懂什麼意思沒？」

劉可把葉子從自己身上移開，扶著她靠在牆上，然後開始檢查被槍射中的兩個男人。奇怪的是，地上並沒有九*九*藏*書血流出來，子彈也沒射穿他們的身體。劉可拔齣子彈檢查，這才回頭對已經被嚇壞了的三毛說：「放心好了，他們沒死，這是麻醉槍。」

「完了完了完了，這下事情搞大了。」站在角落的三毛身體瑟瑟發抖，「這下我要跟你們一起逃命了，完了。」

「對了，這些東西不知道你有沒有用。」三毛從裝著食物的兜里拿出一摞報紙，「這是從葉子出生到現在的新聞，我特意在網上找出來列印的。」「能上報紙的都不是什麼秘密。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什麼超能力，是可以飛天遁地還是能移動物體？不會是像《X戰警》里教授那樣可以控制別人的思想吧？我覺得隱身不錯，或者穿牆術。」

「沒死？沒死好，沒死好。」

劉可將葉子抱起走進卧室，放在床上，再次出來時，三毛拿著槍從門外走進來，說：「跑了，那個男人估計是跑了，沒在樓下。他們到底是誰？」

葉子躲在劉可的懷裡含羞地點了點頭。

「別開玩笑了。」三毛乾巴巴地眨了幾下眼，「今天又不是愚人節。」

「砰」。這一槍打歪了，射在了男人的腿上。葉子從男人的身上滑落，劉可飛撲過去用身體接住葉子，這時兩個男人同時倒了下去。

「腦筋急轉彎？」

「我看過葉子母親的檔案，是住在哈爾濱市的一個叫三人班的村莊。葉子的身世得從她母親身上找尋答案，我得過去看看。」

「對，茅草屋，我們曾經在那裡住過一陣。茅草屋在山裡，不像城裡到處都是監控，到處都是人，相對安全。」

「我們先離開這兒。」

葉子緊張地抓著劉可的胳膊。遠處，遊樂場的保安正朝這邊跑來。

「就把車停在這兒好了。」劉可看著不遠處衚衕里躺著的流浪漢，慢悠悠地說道，「你不知道葉子有超能力吧？」

「要不要等他們麻藥過了醒來，問問清楚再走？」

「我都要嚇死了你還笑。」三毛轉動方向盤，將車開向另外一條街，「你還好意思說，這種事你乾的還少嗎？要不是我你都被抓八百回了。」

「我如果不是你朋友，現在絕對會一腳油門把你送去精神病院。」三毛並不相信劉可這番說辭，葉子的超能力實在太匪夷所思。

「這樣吧。」劉可想了想說，「讓三毛帶我們去遊樂場吧，我知道有個遊樂場晚上也開著的。你不是一直想看看真正的摩天輪么？」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側身躺著，彼此看著對方的眼睛。時間彷彿凝固在了此刻。

「怎麼又回到貓和魚身上來了，我真是快瘋掉了。」三毛幾乎要抓狂了，「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不殘忍。」三毛側頭看了眼劉可，「變態。」

絕對不能讓他們把葉子帶走，劉可此時腦海里只有這一個念頭。掃視了房間里的情況后，他飛身躍起，將手裡的槍對準用槍指著三毛的那個男人，緊接著扣下扳機。砰的一聲，還沒等男人倒下去，劉可在地上翻滾一圈后膝蓋跪地，再次把槍對準了那個抱著葉子的男人。

「這座城市好美。」葉子由衷感慨道。

「藏身的地方……」三毛在房間里來回走動想了半天，最後一拍手說道，「你還記得那間茅草屋不？」

劉可將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三毛這才得知事情原委，驚得下巴都要掉了：「眾目睽睽之下拿槍指著你們？超級大樓里的人膽子還真大，簡直無法無天。」

三毛說的不無道理，現在的確還沒到非這麼做不可的地步，劉可是過於擔心葉子以至於失去了理智，還是有別的路可走的。只是，要調查葉子的身世就需要搞清楚她是如何在腦顱里孕育的，而要明白這點就需要找到源頭。源頭在哪兒呢？

「我又沒犯法，就算警察也不能拿著槍當眾指著我吧。」劉可的情緒有些激動，嚇得原本靠在他身上的葉子打了個激靈，於是急忙把語氣緩和了下來，「我也猜不透對方是什麼身份，看來以後出行要更加小心才成。」

「那我問你，魚是不是活生生的生命？這是食物鏈，有些生下來的使命就是為了被吃掉，弱肉強食懂不？不過要是人吃人的話除了生存問題，在文明社會裡還涉及法律問題，九*九*藏*書雖然情有可原，可還是犯了法的。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劉可回身，將葉子緊緊摟在懷裡，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不會有事的，我會保護你。」

「我也支持劉可。」

「你心裏清楚，葉子待在你身邊早晚會出事的。把她交給我。」男人將手槍上膛，對準劉可，「給你三秒時間考慮，如果不讓開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當然可以。張主任這些年來與世隔絕，根本沒機會調查，但你不同，你現在不在超級大樓，這裡是北都市，你當然能夠調查清楚並找到解決的辦法。」三毛鬆開劉可，壓低聲音說，「現在還沒到非這樣做不可的地步。」

「你拿著槍去把樓下那個人解決了。」劉可說著把槍扔給三毛，起身在房間里翻了翻，找出一捆麻繩，將兩個男人捆綁起來后，這才來到葉子身邊，在她身上仔仔細細地檢查，最後在脖頸的位置發現了一個被針扎過的小洞，看來葉子也被麻醉了。

來到流浪漢身邊，劉可緩緩蹲下身，剛要伸手捂住流浪漢的嘴，這時忽然有雙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劉可抬頭看去，是三毛。

三毛這樣一說劉可記了起來，那個茅草屋是他跟三毛剛來北都市時發現的，是個擋風遮雨的地方，總比要睡在街上強，所以他們一度把那個茅草屋當成了家，還特意給茅草屋加固，在裏面搭建了可以生火的爐子。不過那已經是十八年前的事了，不知如今茅草屋是否還在。

是的，葉子吃的是煎炸好的人肉，喝的是人血。這是在跟周憶夢通完電話后劉可的猜測。如果不是劉可曾喝過一口葉子的「果汁」，看過葉子的午餐，即使所有的線索都擺在眼前，估計也不會將兩者聯繫到一起。畢竟這個猜測太過於異想天開了。

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很多都拿出了手機在錄像，男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車開出市區時天也跟著亮了起來，一直昏迷的葉子慵懶地睜開雙眼，好奇地四下看了看，問：「我們要去哪兒？」

「不知道，我搜了身，沒有任何證件。」劉可說著拿起背包，把葉子和他的衣服胡亂地塞進去，「這裏不安全了，我們得馬上離開，你還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嗎？」

那是一個穿著運動裝、個頭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面無表情，那雙眼睛如利劍般冰冷。

「吵什麼吵，大半夜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兩個神經病。」流浪漢被劉可跟三毛的對話吵醒，很不高興地埋怨道。

「這兩天你沒看微博吧？我女朋友公開親筆信外又連續發了幾篇文章，從人性、道德、人生、命運各個角度仔仔細細分析了葉子這次出逃的好處，再加上今早新聞爆出了地下廚房的醜聞，人們已經對馮剛乃至整個節目組失去了信心。現在微博評論一邊倒，都在為你叫好。這就是輿論的力量。」三毛邊開車邊夸夸其談，「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拿槍的男人既然不是超級大樓里的人，能不能是警察？」

雖然劉可跟三毛都是孤兒，不過劉可是打記事起就在孤兒院，三毛卻不是，他先是被一名女幼師撿去撫養，後來女幼師遇到了一個男幼師，男幼師還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可兩人的經濟條件有限，所以商量后就把三毛送去了孤兒院。那時三毛大概三四歲的樣子。

「我不會讓你再傷害葉子了。」

「別提了，我前陣子出差回谷溪市，碰見了當年撿到我的女幼師，根據她的回憶，說是在河邊撿到的我，撿我時我身旁趴著好幾隻大鵝。所以那三根鵝毛應該是從大鵝身上掉落到棉被上的，根本不是母親留給我的。後來把我送去孤兒院，女幼師為了讓我有個念想，就對院長說那三根鵝毛是我生母留下來的。」三毛打了個哈欠，邊開車邊說，「不過那三根鵝毛我還留著。當年女幼師撿到我時正值初冬，夜晚冷得很，如果不是那幾隻大鵝把我圍起來取暖，估計早就一命嗚呼了。那三根鵝毛就當紀念下救命恩鵝吧。哥們知道真相后現在雞鴨鵝肉全戒了。」

出了市區大概五十公里有一座荒山，到達后，三毛沒有跟他們上去，而是直接回市區找客戶買血袋去了。劉可背著葉子在樹林reａｄ.９９csｗ.ｃoｍ間穿梭了一段時間，又踩著雜草往山上走。

「可如果為了生存呢？你看過那個電影吧，幾個人被困小島，島上荒蕪一片沒有任何食物，最後他們就是靠把其中一個人殺死，吃其肉喝其血才活了下來。」

「沒時間了。」

昏迷中蘇醒，第二十三日。

「關鍵去哪啊。」

「不殘忍。」

摩天輪緩緩下落，回到地面后劉可又帶著葉子在遊樂場逛了一圈，就在要離開時，突然有人衝上來扯掉了葉子的口罩和假髮。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葉子一跳，連連後退摔倒在地。這時似乎已經有人認出了葉子，圍上前拿出手機拍照。劉可將葉子扶起，然後擋在她身前看向襲擊的人。

「你的意思是……是……葉子……吃人肉？」三毛說完自顧自地傻笑兩聲，「我從很小就開始看《伴我成長》的直播了，她怎麼可能吃人肉？你不會真的患上妄想症了吧。我還是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走了將近半個鐘頭，終於看見了那間茅草屋。

「有人愛吃豬肉不吃羊肉，有人愛吃羊肉不吃牛肉，怎麼會沒有分別？這些我都試過了，根本不行。」劉可甩開三毛，一隻手握著車門把手，「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非得吃人肉，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超越了我的認知範疇，我現在只知道葉子會死的，會被活生生餓死的，她要是能吃別的我也不至於冒險了。換作是你，你能眼睜睜看著她餓死嗎？」

三毛為了不當電燈泡所以沒跟著進來遊樂場，而是在車裡等待。劉可拉著葉子來到摩天輪下，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坐進玻璃倉，緊接著開始緩緩上升，當玻璃倉到達頂點時，整個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餘。

「江疏影是我客戶，在我手裡發過幾次快遞，當時我就覺得這女孩不錯，是我喜歡的類型。這都半年前的事了，只是從沒跟你講過。」提到江疏影三毛滿臉陶醉，「直到兩個月前，本來你是陪我去超級大樓報名的，結果你被選上了，我鬱悶啊。那天我獨自喝了些酒，喝醉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就打給了江疏影，她特意跑過來送我回家，照顧了我一夜。後來聯繫得多了，前陣子你托周憶夢送信出來，讓我找媒體，正好江疏影就是娛記，我就直接找了她。我們也是前幾天才確定下來。」

「我……只是無意間……無意間看見了這個『果汁』，然後試著喝了一口，覺得跟上次喝的那個味道差不多，沒想到還真蒙對了。」劉可掩飾道。

廚房裡有個塑封的塑料杯，裏面裝著果汁，他用吸管扎破頂部，把裏面的果汁全部倒進洗碗池裡，接著小心翼翼地將碗里的鮮血倒進塑封杯，插上吸管。一杯新鮮的「果汁」就這樣誕生了。

「山上。我們要在山上住一段日子。」

三毛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將車啟動開了出去。此時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街上寂靜無人，等車開上另外一條街時，劉可才咳嗽了一聲，輕聲細語地詢問三毛：「你覺得貓吃魚殘忍嗎？」

茅草屋還在，只是經過十幾年的風吹日晒，有的地方已經坍塌。劉可讓葉子坐在附近的一棵大樹下乘涼，自己則把茅草屋裡收拾了一番，又搬來雜草在裏面搭建了一張簡易的草床。三毛回市區取完血袋又買了很多食物回來，幫著劉可將茅草屋鞏固了下，直到下午才算徹底忙完。

劉可把槍掏出來，這時三毛已經繞過兩人朝樓上跑去。

跟周憶夢通完電話后，劉可回到沙發前坐下，心事重重地跟葉子聊了會兒。相對於昨天，葉子的精神有些萎靡，也不嚷嚷著要出去逛街了，甚至才剛剛過了中午就說有些疲倦想回房休息。

葉子先品了一小口，緊接著又喝了一大口，最後貪婪地把塑封杯里的「果汁」全部喝完，俏皮地吐出吸管，表情滿足地看向劉可，問：「你是怎麼找到的？」

「十八年前我跟三毛在這裏住過，那時你還沒出生呢。」劉可對葉子簡單講述了那段經歷，然後和葉子躺在草床上。

膀大腰圓的男人說完后，又有十幾個人紛紛從人群中站出來擋在了劉可跟拿槍男人之間，這時離劉可最近的女孩回頭小聲地說道：「快帶葉子離開。好好照顧她。」

劉可扶葉子坐起身，讓九九藏書她靠在床頭，然後把「果汁」遞到葉子面前，說：「嘗嘗看，特意為你準備的。」

「你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的那個夢嗎？」劉可輕輕地撫摸了葉子的頭髮，寵溺地說，「我要帶你去看日出啊。」

「茅草屋？」

「馮剛派你來的？我看不可能。」

「這兩天你一定為了這件事傷透了腦筋。」葉子挪了挪身體，靠向劉可這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道，「我感覺有些力氣了，我們可以出去走走嗎？對了，我想去……迪廳，以前你工作過的迪廳。」

新生活第三天。

「的確不是馮剛。聽我說，把葉子交給我們，讓我們帶她離開，趁一切還沒變得更糟糕之前。我保證不會傷害到她。」

「可是……可是……」

三毛走後，劉可進入茅草屋，把報紙隨手扔在木墩上，然後拉著葉子坐在草床上。葉子剛剛連喝了兩杯「果汁」，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錯。

兩人坐在樹蔭下休息，劉可說：「這裏雖然隱秘，但也不是長久之計。你明天別去上班了，早點過來陪著葉子。」

「那去哪裡呢？」

上次跟葉子吃午餐時，她面前的牛排根本就不是牛排，鐵球里裝的也不是湯或者果汁，而是血液。第一次去地下廚房看見朱覲南殺害那個流浪漢，其實他是在為葉子準備「食物」。

此時離老樓還有不到百米的距離，所以男人並沒發現他們。劉可把房間鑰匙遞給三毛吩咐道：「我去搞定他，你趕緊上樓看看葉子有沒有危險。」

「我想好了，就這一次，先讓葉子活下來，然後再慢慢解決這件事。應該有辦法解決的，應該有。」劉可低著頭說完將車門打開走了下去。

劉可攥緊拳頭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毫不示弱地死死盯著男人。就這樣對視了有十幾秒的時間，男人說話了：「把葉子交給我。」

在人群的掩護下，劉可拉著葉子離開，兩人一路小跑走出遊樂場，回到車上後葉子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三毛見此情況說道：「你們幹嗎，玩命啊？我又不會自己開車走，至於那麼著急嗎？」

「你看見那個流浪漢沒，他能救葉子的命。」劉可把事先準備好的白手套戴上，深吸一口氣說，「葉子已經四十八小時沒吃東西了，你也不希望她餓死吧？」

讓葉子覺得自己吃的食物不正常，也比讓她知道真相要好得多，真的很難想象，當她得知真相後會發生怎樣的事。

葉子的母親葉舒就是源頭，劉可在超級大樓時曾看見過葉舒的檔案，雖然張主任說當年葉舒在填寫資料時已經神志不清，上面的信息很有可能是錯的，但這是唯一記錄下葉舒身世的線索了。

「你也好美。」葉子在燈光下看上去是如此美艷動人，劉可將她摟在懷裡忍不住說道，「嫁給我好嗎？這樣我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兩人回到車裡，三毛才算鬆了口氣，找到一瓶礦泉水擰開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劉可看著三毛忍不住笑了出來。「你還記得初來北都市那段日子嗎？有一次我們餓慘了，就住在跟這條衚衕差不多的一條衚衕里。當時有個走夜路的女人從我們身邊路過，我起了歹念想上去劫持她，最後也是你硬生生地把我拉回來的。」

「真的。」劉可說著站起身，「這裏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你趕緊回去休息休息吧。」

以前一起看場子的那些混混每天晚上都會在，很容易會認出劉可，而且他們總是罵罵咧咧的，做事沒個度。

樓上傳來了三毛的叫喊聲，劉可後退兩步轉身朝樓上跑去。跑上三樓時，劉可發現房間的門開著，走進去發現屋裡有兩個男人，其中一個男人用槍指著角落裡的三毛，另外一個男人懷裡抱著葉子。葉子不知是在睡夢中，還是已經暈了過去，躺在男人的懷裡一動不動，頭歪向一邊。

「這世界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現象，你不能否認它的存在。雖然很難讓人接受，但葉子有超能力是事實。你不要問我她為什麼會有超能力，也別讓我拿出證據來證明。」衚衕里的流浪漢翻了翻身，把破棉襖裹緊，劉可把視線收回來看了眼時間，「你能解釋為什麼貓愛吃魚么？」

「真想不到是大鵝救了你的命。」劉可感慨道，「你說六歲九*九*藏*書那年我們從孤兒院逃出來時，誰會想到你會上大學，會有自己的公司，會有女朋友。就算兩個月前讓我想，也想不到會有女人喜歡你。」

「為什麼？」

「你說的都不是，葉子跟人接觸會導致對方暈倒，而且最近又有了新的能力，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看見任何想看見的人，這就是為什麼我要等葉子睡著了才出來。她要是清醒的話，就會聽見我們之間的談話。」

劉可從袋子里拿出針管，將針頭安裝好伸出手臂握緊拳頭，中間那條血管清晰可見。劉可閉上眼睛，緩緩將針扎進血管抽出血液倒在碗里，如此反覆幾次，抽了多半碗后扔掉針管，用藥棉壓在針口處休息了片刻，緊接著端著碗離開了衛生間。

葉子已經虛弱到連拿「果汁」的力氣都沒有了，胳膊不停顫抖著。接過去后，她好奇地聞了聞，這才把吸管含進嘴裏，試探著喝了一口。

「不殘忍。」

「三。」

等了大概半個鐘頭，三毛過來了，三人下樓去了遊樂場。或許是晚上的緣故，遊樂場里的人並不是很多，買票進去后遠遠地便看見了巨大的摩天輪，葉子感嘆道：「這個比超級大樓里的要高好多好多。」

「不是。你回答就成。」

劉可攙扶著葉子回到卧室，哄她睡著后，然後全副武裝跑下樓，走了幾條街才找到診所，進去買了一個針管，然後又匆忙地回到樓上，在廚房找到碗后把自己鎖在了洗手間。

等她睡熟后，劉可悄無聲息地退出卧室下樓。三毛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劉可上車便埋怨道：「到底有什麼事啊，我明天還得上班呢。」

「你是誰？」

男人並沒打算回答劉可的問題，把右手抬起放進胸膛，再次拿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把手槍。

從車上下來后，劉可先是左右看了看，見四處沒人，這才朝不遠處的衚衕走去。那個流浪漢絲毫沒察覺到危險，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他的那張臉黝黑黝黑的，頭髮凌亂，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聞的霉味。

劉可繃緊神經等待著槍聲響起，然而就這樣又過了兩秒，仍沒聽見任何聲音。回頭看去，一位膀大腰圓的男人擋在了自己身前。

三毛用力拉起劉可，將他拉向一邊說道：「我有辦法，我有辦法。我有個客戶在醫院工作，關係還不錯，可以讓他幫葉子弄到血袋。我一會兒就給他打電話，最遲明天上午就可以拿到。」

「那人吃豬牛羊殘忍么？」

「劉可。」

「什麼狗屁理論，你這是犯罪。」三毛抓住劉可的胳膊說，「行行行，我就當你說的全是真話，那為什麼偏要吃人肉，豬肉羊肉牛肉不也是肉么？又沒什麼分別。」

「這裏空氣還蠻清新的。」葉子深吸口氣，一臉陶醉，「你是怎麼發現這裏的？」

劉可在箱子里找到了三毛事先準備好的新衣服遞給葉子，隨後關上房門，在客廳里給三毛打了電話。

「張主任花了十八年時間也沒能查出葉子的身世，沒能搞明白她為什麼會在腦顱里活下來，更沒搞明白她為什麼會擁有超能力，為什麼腦部開發率會如此高。他可是腦科專家，連他都無法搞懂的事，你認為我們可以做到？」

「你仔細想想，雖然是為了生存，可是被吃掉的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我懷疑不是超級大樓的人。」馮剛本身就已經自顧不暇了，在這風口浪尖上他又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胆地來搶葉子呢？可是除了超級大樓里的人，誰還會來搶葉子？劉可實在想不明白。「不過還真是驚險，還好圍觀的群眾站了出來。」

「二。」

《伴我成長》的直播從來不播出葉子吃飯時的畫面，就連葉子也不知道自己吃的什麼，喝的什麼，看來張主任跟馮剛都不約而同地把這件事徹底隱瞞了起來。知道葉子飲食習慣的除了他倆外還有朱覲南，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要把地下廚房設置得如此機密，也解釋了為什麼馮剛要花錢買屍。

劉可背上包，走進卧室抱著葉子下樓，坐車離開。一路寂靜無聲，三毛專心開車，劉可則在思考那些人的身份，還有如何調查葉子的身世。

「不住，可以的話晚上我就開車往回趕。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你要寸步不離地待在葉子身邊，一定要保證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