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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
百無聊賴的女招待仍然盯著電視機。
斯特萊克往兩個杯子里放茶包。
酒吧的裝潢徹底消失,從現在的裝潢看,這裏彷彿是一家倒閉的社區活動中心,陰暗,死氣沉沉。地板是拋過光的松木,反射出頭頂上的霓虹燈。霓虹燈橫跨整個吧台,牆壁比吧台高不了多少。
「你問那個保鏢的事幹什麼?」
「他叫諾爾·布羅克班克。」
「嗯,我是來找朋友的。」
「為什麼?」羅賓大聲說。水壺發出慣常的咔噠聲和咕嚕聲,把蒸汽噴到後面的窗戶上。
「告訴她,好意我心領了,」斯特萊克說,這是真心話,「不過我有女友了。」
斯特萊克徑直走向吧台,那裡有張告示:「手|淫的顧客將會被趕出門。」
「你剛告訴我,你不相信他真的回蘇格蘭了!」
「那不一樣。」斯特萊克說。羅賓沒反應,他又說:「惠特克不一樣。他可是親戚。」
斯特萊克在走進商業街旁邊那家撒拉遜酒吧之前,先找了台取款機,取了五十英鎊。機器直率粗暴地顯示,他的存款餘額已經為負。斯特萊克沉著臉把一張十鎊紙鈔遞給撒拉遜門口的短脖子保鏢,掀開黑色塑料長條組成的門帘,走進裡間。裏面燈光昏暗,但仍然沒能成功掩蓋住這裏的破舊。
「我派了幾個人過去。他不在,但鄰居說那的確是他的公寓。他租了房子,一個人住,病得很厲害。他們說他回蘇格蘭了,參加什麼朋友的葬禮,很快就回來。」
「可可挺喜歡你的長相,」沃德爾說,故意露出嘲諷的微笑,向斯特萊克表明他覺得可可的想法特別滑稽,「我老婆的朋友,可可。紅髮,記得嗎?」
「刑偵局找上門,很多人都會是這種反應。然後呢?」
「有什麼問題嗎?」斯特萊克問保鏢。
「我答應幫她問問你,」沃德爾說,「我還告訴她,你是個處境凄慘的混球。她說她不介意。」
羅賓什麼都沒說。
「等一下——愛迪?」
「誰是他的女朋友?」
在舞台的紅色燈光下,他顯得比第一眼看上去老成,也更嚴厲。他的眼神相當精明,下巴上有道傷痕,和尚克爾臉上的傷痕幾乎一樣深。
斯特萊克不認為布羅克班克會為了躲過德斯的訓話故意尿褲子。看來他是真的犯了癲癇。
她猶豫片刻。私人演出掙的錢更多,但他也許是那種需要先熟絡一番的男人。
「編得不錯,」斯特萊克對著啤酒喃喃,「萊恩在蘇格蘭如果有朋友,我就把這個杯子吃下去。」
「你想欣賞私人演出嗎,凱莫蘭?」
「哦?」她無聊地說。
——藍牡蠣崇拜樂隊,《眼球收割機》
「德斯叫你。」他說,語氣帶著威脅,但聲音太尖銳了,與寬厚的身材很不協調。
斯特萊克耐心地等著他們吵完。那群年輕人終於進了門,他在雅茲(Yazz)《The Only Way Is Up,向上爬才有出路》的前奏中離開了酒吧。
沃德爾對於終於能嚇到斯特萊克很得意,不禁咧嘴一笑。
「好吧。」羅賓說,又補充一句,「但你揍了惠特克。」
「我想知道她能不能告訴我們惠特克的行蹤。在凱爾西死的那一天,還有夏克韋爾那個姑娘被砍掉手指的那一天,也就是四月三日和二十九日,惠特克的行蹤。」
偵緝read.99csw.com督察埃里克·沃德爾聽說傑森和暴風雨對警察撒了謊,可不太高興。但斯特萊克應他的邀約,在周一晚上去羽毛酒吧與他見面時,他並未表現得如斯特萊克想的那麼生氣。理由很簡單:騎著摩托車的男人去紅餐廳接走了凱爾西,這與沃德爾現在最中意的新理論完全吻合。
他把茶遞給羅賓,坐到仿皮沙發上。沙發難得沒有發出放屁聲。微不足道的成就,但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不會。」斯特萊克說。他只在新聞上看到婚禮的片段。
「會有人在那兒,」斯特萊克安撫羅賓,「我想把你換到——」
「什麼?」斯特萊克嚇了一跳。
「哦?還有什麼?」
「鄰居說他一直拄拐,好像還經常住院。」
「奶|子!」第一個進門的年輕人喊,指著脫衣舞者,「奶|子!」
斯特萊克在心裏嘆了口氣,遞出鈔票。
「自從你開始監視,他公寓的門就沒開過。這說明他確實在別的地方。」
「先生們,你們一定會喜歡下面這場演出……請大家熱烈歡迎可愛的米婭!」
「有人罵他就能讓他倒在地上尿褲子,那還要他當保鏢幹嗎?不是嗎?」奧拉說,「我聽說,艾麗莎想讓德斯再給他一次機會,但德斯從來不給人第二次機會。」
「那混蛋要是進過特種部隊才他媽怪。」德斯激動地說,彷彿斯特萊克堅持說他進過。
「艾麗莎是頭髮瘋的母牛。」
「有,我下面要說到的事才是我想見你的原因。我們找到你那位唐納德·萊恩了。他住在大象堡的沃拉斯頓小巷。」
「你知道怎麼才能找到諾爾嗎?」斯特萊克問愛迪。她顯得太無聊,好像不會為了情報要錢。
德斯撓著腋窩,怒視斯特萊克。四英尺開外,傑奎琳讓胸罩肩帶滑下肩膀,扭頭瞪著台下的五六個觀眾。
「他怎麼變態了?」斯特萊克問。
「是個男人。」
「我不認識她。我只是想找諾爾。」
第一個脫衣舞者掀開門帘出來,身上穿著一件泡泡糖粉色弔帶裙,裙子下擺剛垂到她的胯|下。不知道為什麼,這衣服讓她比之前裸體時更顯猥褻。她走到穿迷彩服的男人身邊,問了句什麼,男人搖搖頭。她四處張望,對上斯特萊克的目光,微笑著向斯特萊克走來。
「真棒。」他說,目光里有種專業的淫|盪。傑奎琳在紫色的光線下有節奏地晃動胸部。德斯沖斯特萊克做了個「快滾」的手勢,轉回去對著他那疊老唱片。
「我還以為她喜歡那兒呢,」奧拉含糊地說,「她說那兒有家不錯的幼兒園。」
「那你可來錯地方了,親愛的。」她說。
她太年輕,被她叫親愛的,斯特萊克覺得自己有些下流。
這就是斯特萊克和沃德爾的區別。沃德爾還拿著警徽,擁有斯特萊克退伍時放棄的各種權力。
「你也許認識我朋友?」斯特萊克說,「諾爾·布羅克班克。」
「根本不是他媽的不公平解僱。他可從來沒告訴過我他會抽風。是艾麗莎那個婊子叫你來的嗎?」
「諾爾,」她重複了一遍,「我想他已經走了。你等等——埃迪?」
她對著加里·努曼(Gary Numan)的《「Friends」Electric?「朋友」帶電嗎?》搖擺起來,動作和音樂沒有任何協調性可言。
「那我也沒辦法——我不會揍他的。」斯特萊克讀懂她https://read.99csw.com的擔憂。
包著皮套的電視機在他們頭頂上無聲地播放上個月的球賽,阿森納對利物浦。斯特萊克看著范佩西踢進點球。當時他在閣樓里用小電視看直播,以為這個點球能幫阿森納贏來一場他們急切需要的勝利。結果並沒如他所料,作為槍迷的他同樣運氣不佳。
「斯蒂芬妮。惠特克的姑娘。」
「是輛川崎忍者。」沃德爾說,「我知道我們要找的是本田,」他堵住斯特萊克的話,「但我們一上門,他嚇得差點尿褲子。」
「所以艾麗莎就說德斯是個該死的緊屄,」愛迪說,突然從發獃狀態里走出來,「德斯就把她也給開了。愚蠢的婊子。她可需要錢了,她有孩子要養。」
「他沒簽過合同。」
「我來這兒,是想見個朋友。」斯特萊克對女招待說。她沒有別的客人要服務,正靠在吧台上,眼神迷濛地望著電視,擺弄著長長的指甲。
「艾麗莎,」奧拉對斯特萊克說,「她從後面跑出來,沖德斯大喊大叫,叫他趕緊叫救護車。」
「沒什麼。」
「一看就知道,」愛迪帶著一種飽經風霜的疲憊感說,「一看一個準。艾麗莎挑男人的眼光太差勁了。」
「隨便你吧,」沃德爾說,覺得好笑,又有些不耐煩,「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我們去找你那幾個人呢。」
他俯身對著話筒。
「那個黑人女孩叫什麼來著?接發,胸部很棒,德斯不喜歡的那個?」
「布羅克班克?」
斯特萊克往茶包上倒水,加牛奶后攪拌,茶匙在杯子里發出清脆的敲擊聲。羅賓不知道該對於這樣的安排感到高興還是憤慨。總體而言,她還算開心,但她仍然懷疑斯特萊克想讓她退居二線。
女招待回到斯特萊克身邊靠著。從這裏看電視最清楚。
Harvester of eyes, that's me.
「沒錯。」斯特萊克說。
「他女人艾麗莎是這麼說的。軍隊才不會要那種廢物呢。再說,」德斯眯起眼睛,「我不喜歡的不止這一點。」
「抽風?」
「不是,」斯特萊克說,「她要結婚了。」
「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你替我告訴艾麗莎,不只是因為該死的抽風。你讓艾麗莎去問問米婭,我為什麼不想讓他回來。你告訴艾麗莎,她如果再他媽對我的車做什麼蠢事,或者派朋友過來抓我的把柄,我就上法庭告她。你就這麼告訴她!」
「嗯?」
「誰?」
托托合唱團(Toto)的《Africa,非洲》開始播放。傑奎琳繞著鋼管轉圈,技巧遠超之前兩位同事。德斯用手遮住話筒,向前俯身。
「嗯,是啊,」斯特萊克說,「還有其他線索嗎?」
時間剛過正午,酒吧盡頭的小舞台上已經有姑娘繞著鋼管旋轉。她全身都沐浴在紅色的燈光里,身後擺著互成角度的鏡子,把每一寸坑窪不平的肌膚都暴露無遺。在滾石樂隊(Rolling Stone)《Start Me Up,立即出發》的歌聲中,她慢慢解開胸罩。周圍一共有四個男人,都坐在高高的吧椅上,面對著各自的高圓桌,一會兒看著姑娘笨拙地在鋼管上晃來晃去,一會兒看著大屏幕電視上的天空體育台。
「過來,夥計。」
「對他們幾個,我都沒有證據,不是嗎?」斯特萊克說,「我只想繼續調九*九*藏*書查,直到確定是誰,或者排除他們所有人。」
「先生們,奶|子、屁股和格調集於一身——傑奎琳!」
眼球收割機,就是我。
「嗯,」斯特萊克說,「他說他在這兒工作。」
「你還覺得惠特克有可能是兇手?」
「他回來時,總得有人在那兒——」
第二個脫衣舞者脫得只剩下丁字褲,沖寥寥無幾的觀眾熱情地扭臀。兩個年紀稍長的男人剛走進門,在走向吧台的路上愣了神,目光都盯著即將脫掉的丁字褲。
「嗯,他遲到了,德斯很不高興。那就是德斯,那邊那個。」她毫無必要地補充,伸手指著DJ。對方懷疑地望著斯特萊克,把《「Friends」Electric?「朋友」帶電嗎?》換成辛迪·勞帕(Cyndi Lauper)的《Girls Just Wanna Have Fun,女孩只想玩得開心》。「德斯正在訓他,他突然倒在地上,開始抽搐。他們說,」奧拉加強語氣,「他尿褲子了。」
一個身影出現在斯特萊克身邊,是那個沒脖子的保鏢。
「你現在有女友嗎?」沃德爾突然問。
「那好吧。」
「他和艾麗莎一起住,在堡區一帶,」女招待說,「艾麗莎申請了市政府的福利房,可是老抱怨那兒有多差勁。我不知道具體在哪兒,」她堵住斯特萊克的話,「我從來沒去過。」
「我去找斯蒂芬妮,你呢?」
「喝點什麼,甜心?」一個長發女孩問他。女孩塗著紫色眼影,掛著鼻環。
斯特萊克穿過房間,走向DJ,彷彿是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的大個子學生。他覺得這情況無比滑稽,但也只能在旁邊等著。第三名脫衣舞者把她那杯硬幣安全地放到唱片機旁,脫下紫色浴袍,穿著黑色蕾絲和派斯派克高跟鞋,上了台。她身上滿是刺青,濃妝艷抹的臉上有好多雀斑。
另一個女人從門帘後面溜出來。她穿著非常短的尼龍和服和長筒襪,在酒吧里繞了一圈,舉著空啤酒杯向顧客示意。他們一個個地把手伸進口袋,給了她一些零錢。最後她走到斯特萊克身邊,斯特萊克扔了兩枚一鎊硬幣進去。然後她端著零錢杯走向舞台,小心地把杯子放到DJ的唱片機旁,脫下和服,穿著胸罩、內衣、長襪和高跟鞋上了台。
「你在這兒等著。」奧拉愉快地說。她滑下吧椅,把鈔票塞進彈力內褲,態度隨便地拽了拽裙擺,步子輕快地走到DJ身邊。DJ聽著奧拉的話,沖斯特萊克皺著眉。最後他簡單地一點頭,寬厚的下頜在紅色的燈光中閃閃發亮。奧拉小跑回來,一臉得意。
「你想不想看私人表演?」
「嗯,他病了。我們在『捐唄』網站上發現了他,找網站的人拿到地址。」
《Start Me up,立即出發》播完了,舞者也停下。她裸著身體跳下舞台,抓了條袍子披上,掀起門帘,消失在舞台後面。沒人鼓掌。
「你見過他了?」
「不是,」斯特萊克說,「我聽說諾爾在這兒工作。」
「我能給你買杯酒嗎?」斯特萊克問。
「那姑娘叫什麼名字?」
「但你沒有任何——」
斯特萊克放棄了,任憑保鏢送他到門口。沒人注意他,觀眾仍然一會兒看傑奎琳,一會兒看電視屏幕里的里奧·梅西。斯特萊克到了門口,側身讓一群穿著西裝的年輕人進門,他們看起https://read.99csw.com來已經有點醉了。
「嗯嗯。」她說。
「我們查出他的身份了。你猜他的車庫裡有什麼?」
「如果有,德斯會告訴你的。」他的回答帶有幾分不祥。
「哦?我不認識。」
「真的?」斯特萊克大吃一驚。
「在裏面,」她說,指向舞者進出的門帘,「我沒在這裏見過你。」
「我本想靠外表排除惠特克,」斯特萊克說,「可是,怎麼說呢,戴毛線帽的也有可能是他。我只知道一點:他和我上次見到他時一樣混蛋。我徹底搞砸了斯蒂芬妮的事,她不可能再跟我說話,但你還能想辦法和她談談。她如果能提供惠特克的不在場證明,或者告訴我們誰能提供,那我們就能排除惠特克。要不然,他還是有嫌疑。」
「有話直說。」
「嗯,我剛才在說,」斯特萊克又說,「我有個朋友,他說他在這兒工作。」
「嗯?」
「艾麗莎。」愛迪說。
斯特萊克花天價買了杯加青檸伏特加。女孩坐到他身邊,認真地呷著酒,大部分乳|房都露在外面。她皮膚的質感讓斯特萊克想起被殺的凱爾西:光滑緊緻,包著年輕的脂肪。她肩上刺著三顆小小的藍星星。
「還是算了。」斯特萊克說。
「我是挺高興的,」斯特萊克說,「你確定他病了?」
「你好啊。」她帶著愛爾蘭口音說。因為舞台的紅色燈光,斯特萊克先前以為她的頭髮是金色,現在發現其實是鮮艷的銅色。她塗著厚厚的橘色唇膏,戴了濃密的假睫毛,實際應該是在上學的年紀。「我叫奧拉。你呢?」
「他是個愛出汗的小個子,名叫貝克斯特,銷售員。二月三日那個周末,還有二十九日,他都沒有不在場證明。他離婚了,沒孩子。他說他在第二次襲擊發生那天一直待在家裡看皇室婚禮。家裡如果沒有女人,你會看皇室婚禮嗎?」
「他對網上的事怎麼說?」
「他欠我的錢。」斯特萊克說。
斯特萊克轉過頭去。房間對面的DJ盯著他,招手示意。

斯特萊克點了杯約翰·史密斯啤酒,在吧台邊坐下。除了門口的保鏢,唯一的男性員工正坐在脫衣舞者身邊的唱片機後面。他是個矮胖的中年人,一頭金髮,和布羅克班克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沒錯。」斯特萊克說。
小奧拉不是傻瓜。她瞥了斯特萊克一眼,眼神里有懷疑和打量。她和馬基特哈伯勒的那個按摩小姐一樣,想知道斯特萊克是不是警察。
「那傢伙的女朋友從後面跑出來——」
「嗯,我想被開除的那個人就叫諾爾。」奧拉告訴斯特萊克,然後突然直白地說:「給我十鎊,我幫你確定一下。」
「不,布羅克班克由我負責,」斯特萊克說,「我想讓你去試試斯蒂芬妮。」
他的話還沒出口,奧拉已經放下酒杯,滑下吧椅,飄向那個年過花甲的老頭。他咧嘴一笑,嘴巴就像個空洞,沒幾顆牙。
「德斯兩周前開除的那個人叫什麼?只來了幾天的那個。」
「他是這麼說的?」
「繼續盯著布羅克班克。我決定了,」斯特萊克說,伸直雙腿,滿足地喝了口茶,「我明天就進店,看看他到底怎麼回事。我已經受夠了吃著烤肉卷,在服裝店閑逛,等他出現。」
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走近吧台,女招待沒搭理斯特萊克,走過去接待這個人了。
Blue Öyster Cult,『Harvester of Eyes』read.99csw.com
「他叫了嗎?」
「不知道他叫什麼。」
「不是你在工作上的搭檔吧?」沃德爾問。
「在哪兒演出?」
「我沒說他簽過。」
「哦。」斯特萊克說,假裝環顧四周,雖然他已經確定布羅克班克不在這裏,「我也許找錯地方了。」
「好吧……他如果真的在呢?」
「布洛克——諾爾之後回來過嗎?」
「記得。」斯特萊克說,想起羅賓曾和他說起過這個人。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斯特萊克問奧拉和愛迪。
「趕緊滾,聽見沒?」德斯齜牙低吼,「趕緊給我滾蛋。」
保鏢對這種進門方式表達了不滿。他們並不激烈地爭吵了一會兒,最後年輕人在朋友和保鏢的批判下屈服,胸口被他們用食指戳了好幾下。
「他承認在網上和凱爾西說過話嗎?」
舞者脫下丁字褲,舉到頭頂,像套馬索似的晃動著。兩名新顧客飽了眼福,走到吧台邊上。其中一個的年紀足以當奧拉的爺爺,渾濁的眼睛盯著她的胸部。奧拉公事公辦地打量他一番,轉頭看著斯特萊克。
「他是我的朋友。」
「他說那輛車是他哥哥的,暫時存放在他家。不過在我們詢問過後,他承認他騎過。所以他會騎摩托車,完全有可能租一輛本田。」
「那可是你的損失,哥們,」沃德爾打了個哈欠,「我如果是你,肯定會約她。」
斯特萊克記得可可是個艷舞演員。
「聽我說完,」斯特萊克泡著茶,「根據鄰居的說法,他現在出門了。」
女孩又打量了他一會兒,光滑的前額微微皺起,然後信了他的謊話。
暫時還沒人被逮捕,所以恐怕不是碎屍。斯特萊克合作地猜了一下:「摩托車?」
羅賓笑了起來,儘管並不十分願意笑。
「他一直說那沒什麼,說他只是瞎寫著玩,斷肢不會讓他興奮。但我們問能不能看看他的電腦,他不願意,說要先問問律師。所以我們就先走了。明天再去一趟,再和他友好地談談。」
「你還記得他們網站上那個叫『迷戀者』的人嗎?對殘疾人士有特殊愛好,在凱爾西死後就銷聲匿跡了的那個。」
「沒問題,」斯特萊克說,「你有她家的地址嗎?」
「怎麼了?」斯特萊克看著她的臉。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第二天早上,羅賓在辦公室里說,「你為什麼一聽說萊恩確實住在沃拉斯頓小巷,就叫我別再監視那兒?」
「我們拿著凱爾西的筆記本電腦呢,還有暴風雨給的記錄,他沒辦法否認。他問凱爾西打算怎麼處理自己的腿,還提議和她見面。凱爾西拒絕了——至少在網上是拒絕了。他媽的,我們一定會好好查查他,」沃德爾見斯特萊克面帶懷疑,又說,「他沒有不在場證明,有一輛摩托車,對斷肢有特殊愛好,還想和凱爾西見面!」
「凱莫蘭。」斯特萊克說。經常有人不會念他的名字,這麼叫他。
「兩周以前吧,」愛迪說,「不過那傢伙是個變態。走了才好。」
「嗯。救護車把你找的人帶走了,艾麗莎也跟著走了。」
「我不相信他要參加什麼朋友的葬禮,但他有可能回了梅爾羅斯,再管他發瘋的母親要點錢。這就是我們這位唐尼度假的方式。」
「嗯,那是他來這兒的第一周。大個子,對吧?下巴很大?」
「我說對了!」她對斯特萊克說,「我當時不在,不過聽人說他好像抽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