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06章 切斷——有棲 4

第06章 切斷——有棲

4

看起來就像森林乘浪沖了過來,那些胳膊,是倒下的樹木。一定是持續下了兩日兩夜的大雨將植樹造林的杉木連根拔起,衝到了河裡。由於大量的雨水與杉木森林一擁而入,河水泛濫了——咆哮著沖向了河流下流。
「大橋墜毀了。」
「橋?什麼啊?」
「信長學長,稍等一下。那個聲音很奇怪。」
「看到了,『啪』地一下。」
「也許還會來的。快跑吧!」
「喂,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現在無法到那邊去了啊。」
「信長學長,那電話呢?」我很激昂,一時口齒不太伶俐,「電話沒事吧?不會不僅是橋墜落了,電話也——」
我沮喪地放下了聽筒。連「叮」聲都沒有。——為什麼?
我再次拿起電話,撥向了大阪的家。看九-九-藏-書到此狀,望月小聲自語:「打到哪兒去啊?」——沒有任何聲音,連呼出聲都沒有。
當車子後退到沒有水花飛濺的地方時,倒樹團已基本流走了。然而,織田卻看著後方繼續倒車。
「不行了,啪!」織田以手做剪刀剪過空中。我感覺空氣似乎真的「啪」地一聲斷了。
我終於能理解那意味著什麼了……我們無法去木更村了。本想勢在必行的,不想已無法破釜沉舟了。
「不會吧!」
雨水不停地擊打在擋風玻璃上,汽車簡直就像被扔進了水槽中,左右掙扎的雨刷器根本無濟於事。在這樣的天氣里,確實是織田來駕駛更讓人安心。
「奇怪……」
我等不及向他說明,便撲向了電話,撥打了我記住的電話號碼,九*九*藏*書卻沒有反應。
「不僅如此……江神學長與麻里亞也無法出來了。」
「電話不通。」我看了看兩個人,「到哪兒也打不通了。」
雨似乎也將夏森村與外界完全切斷了。
我邊想著誰打都是同樣邊摁下了電視開關。知道電視打不開時,我大吃一驚。
「沒事了。洪水已經過去了!」
他粗魯地轉過方向盤,改變了車的走向。車子沒事,運轉良好。——我們加快了速度。
「江神學長會不會生氣啊?」
「試試吧。」
「這又不是我的車。」
我擔心地說道,織田依舊面向前方,若無其事地說:「考慮那個也已經遲了。」
「啊!」
馬上就到通路出口了。
「我們試試吧!」我焦躁不堪地說,「回到宿處后我們打次電話試試read.99csw.com吧!或許能接通。」
看到我們狼狽不堪地回到房間,望月驚訝地說。雖然滿腹牢騷,他似乎還是在讀著織田的書抱怨無聊。
織田邊吐出這句話邊緊急剎車。若是柏油路便可調轉方向了吧。然而,在這裡是行不通的,汽車最後從通路探出半個車身後停住了。
「信長學長,在這種地方行駛,車沒事吧?」
「也就是說和江神學長也聯繫不上了嗎?」
「有棲,你給我看著後面!」
轟鳴聲立刻傳了過來。我們將頭一起轉向右邊,去看那自河流上游而來的東西。
這人說話完全沒有連貫性。
望月從我手中搶過電話,嘗試之後搖了搖頭。這次是織田搶過電話。
「……危險!來洪水了!」
織田緊咬雙唇。他也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正在九*九*藏*書蜂擁迫近。不可能是雪崩。
我不知道蜂擁而至的是何物,只見巨大的黑塊蠕動著向我們靠近。我們甚至忘記了必須要逃跑,只是怡然自得地凝視著這情景。不是棲息于龍森河的雙頭龍,而是洪水。但是不知為何洪水長有無數只胳膊。
「……我聽到了什麼聲音。」
我們到達慢轉彎的通路中途時,聽到了低低的沉悶的聲音。那聲音來自河流上游,我看了一眼織田。
「停電……了嗎?」
「這是……」
他表情無變化。——聲音很遠。可是卻正在靠近。而且是以驚人的速度。
「……橋被沖毀了。」織田將下巴抵在方向盤上喃喃自語地說,「你看到了嗎?」
「不好……」
汽車飛濺起壯麗的水花拐向三岔路口的左側,進入了通路。道路已經完全化作一條小河read.99csw.com
我們大聲喊叫著爭論。
織田掛倒擋時,杉樹激流到了橋上。大橋如方便筷做成的一般簡簡單單地便破裂開來了。許多樹木根部朝天飛向空中,落在了河岸上。車子還未重新啟動,激流便已逼近。挾著一根根樹木,相互撞擊的沉悶聲震動著大地。它們橫穿過我們眼前不到十米的地方。我感覺自己看到了地獄的貨物列車在疾駛。高高飛揚的水花擊打著車子的右側車身與車頂,幸虧沒有圓木飛過來。
「不行了。肯定完了。電線跟電話線可都很破舊了。」
被他一說我才意識到。是的,是啊。木更村孤絕無靠了。
我順從了。從河中溢出的水聚成一股小波蜂擁而至,沒過了車架,我們卻安全離開了通路。將車停在三岔路口的正中央時,我們為遲來的恐怖面面相覷,戰慄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