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神學長拋出如此一句話后便陷入了沉默。對此感興趣的或許只有我一人。

「『ミツル』嗎？嗯，在的。」

菊乃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不滿之語。可是她立即收兵了，不知是否是因為她已意識到這種責備已無濟於事。

江神學長仍拘泥於瓶子的事。

不在場證明調查以徒勞告終。

哲子抬頭斜視著天花板，嘆了口氣。她點燃了第二支煙。

菊乃似乎嘆了口氣，就在她面前的蠟燭火光搖曳著。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的話。可是我也沒有卑躬屈膝到一邊講述事實一邊感到內疚。

「那麼我們就請去河邊的小菱君與哲夫君說一下吧！」

「哎呀，您在房間里啊？」

「剛才我也說過了，從三點開始我與八木澤君及小菱君等人一起喝咖啡，稍聊了一會兒。然後，八木澤君於三點半上樓之後，小菱君提出『我們去看看河流情況吧』。我先生決定與他一起去，我卻因為怕麻煩而未起身。由衣也似乎因介懷別人的目光而厭惡去河邊，自然是與我一起留下了。」

「一會兒去調查吧！」

「您有什麼事情要詢問這樣的我嗎？」

「回來的途中我回到了自己家中。雖然沒有什麼事情，卻想稍微休息一下。」

「我可看到你一個人在陳列室了。」

她毫不怯懦地反問道。菊乃筆直地注視著她的臉。

這是理所當然要確認的事情。順便說一下，她所說自己在調香室的時間中，有十分鐘與我在其隔壁的圖書室中的時間重複。

哲子似引導一般說道，不知是否是對宛如話已經說完一般倚在椅背上的琴繪感到不滿。

「……那個，我們問鈴木吧！」

「三點二十分左右時，我獨自一人去了調香室。長時間站立讓我很疲憊，所以略擺弄了一會九_九_藏_書兒開始創作的香水之後我便回房休息了。回到庭院時是四點，之後我與菊乃夫人兩人便一直在一起。是冴子通知我們說八木澤君遭遇了不測。」

「你也午睡了？」女主人簡短地問道。

「我一直都在庭院里。大概是將近四點時吧，我看到你的身影映在陳列室的窗上了。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你不是一個人嗎？」

「可能兩次？」

哲子在與小菱與哲夫確認之後回答說：「是三點三十五分之後。」

「您能不能加上時間給我們講一下？」

菊乃說道，幾乎與此同時，哲子開始講述。

我每次看調香室的架子時也一定會看到它。並不僅是因為其形狀奇特，而是因為其色調美得令人聯想到彩色玻璃。——想到其倒在八木澤的遺體旁邊，我便愈加悲傷。

我使勁咽下一口唾沫后開始講述。

「我一個人在陳列室待了十分鐘左右。想起樋口君的作品昨天遭到重大破壞，我擔心自己和我先生的作品便去看了一下。看到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便安心了，又恍恍惚惚地看了一會兒畫。——那時是三點四十五分左右吧。」

菊乃似搓手一般動了動兩個手掌。我總覺得她要發出沙沙的聲音。

「你沒有發現什麼嗎？兇手應該是背向你的房間而站立，然後才進入音樂室的哦！」

「這個嘛，肯定是個特徵最為明顯的瓶子之一吧。」

菊乃毫不客氣地指出這點。我窘于回答。

江神學長的食指在桌上描繪著毫無意義的波紋線，他繼續手中的動作詢問說：

「下面我們就詢問一下出現在江神君話中的人吧！」

「我沒有什麼特別要說的。江神君離開畫室之後，我一個人發獃了很久。偶爾去窗邊俯視一九*九*藏*書下庭院。——四點左右，我看見志度君橫穿過草坪庭院過來了。」

似乎很自然地輪到琴繪講述了，我交過接力棒便默不做聲了。

哲子沒有掩藏自己怒上心頭的樣子，香煙卻回到了煙盒之中。琴繪高興地說道：「謝謝。我與菊乃夫人兩人，兩點以後開始修理香草園。我們已經很久沒修理了，而且也有很多植物為淫雨損傷嚴重，所以我們細緻地進行了修理。除了去洗手時我們一直都是兩人一起。」

哲夫嘰嘰咕咕地如此說完后，似窺探反應一般眼睛轉向上方看了看菊乃。

菊乃的語氣再次不悅起來。我看到哲子的眉毛微微抽|動了一下。

「我們可是約定不能擅自去河邊的哦！」

「說到瓶子，就是倒在殺人現場的那個八角形的東西吧？淡藍色的那個？」

「那是我結束調香回到自己房間時的聲音。」

江神學長微微睜著的雙眼此刻睜大開來，他提出了一個問題：

「可能是四次？」

「重要在哪兒呢？」

「我一直與菊乃夫人在外面的庭院里。之後便進入調香室，略微擺弄了香味一會兒之後便回房間休息了。片刻之後又去了後院，與菊乃夫人在蔓藤之下聊天。僅此而已。」

「繼續說。」

哲子說道。——事情果真如此嗎？

「是的。」

她爽快地說道，江神學長聞此向前探出了身體，這讓我大吃一驚。

「是個特徵最為明顯的瓶子嗎？」

「您說什麼？」

「你聽到了幾次？」

「不是，我沒有熟睡。我只是想以一種散漫的姿勢隨便躺一會兒，這種姿勢在公館里是不允許有的。」

「確實是在的吧？」

「……是的。」

「是的。」

「就是這樣的。」

據說他們於三點三十五分左右離開公館ｈｔtｐｓ://ｒｅad•９9ｃｓw•com後去了龍森河岸，發現水位雖已下降，濁流卻依舊奔流不已，幾乎可以聽見聲音。而對岸亦沒有人跡，他們很快便回來了。

「我沒有踏入過殺人現場，不過那個瓶子正如你所說。」

從鐘乳洞回來時我記得曾經見過兩人的身影。然而，這一時間段的不在場證明並不是問題。

「嗯，只有一會兒。」

宛如我自己被迫站在法庭證人席上一般的心情。

「不過我認為香水是什麼時候被帶出的並沒有那麼重要。因為好像沒有人擁有三點四十以後的完整不在場證明。」

被指名的冴子立即開始講述。

「哎喲，您是從哪兒看到的啊？」

「那是大約四點時吧？」

她堅韌的口吻讓我很是反感，我突然改變態度說道：

「而且，你還在與發生殺人案的房間僅隔一條走廊的地方。也是在離犯罪現場最近的地方。」

「您從三點二十到三點四十是在調香室里，而從三點四十到四點是在自己房中休息對吧？」

「你從三點半到五點之間，完全是獨自一人嗎？」

「儘管如此，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香水竟然再次被人帶出來了。」

「嗯。那種香水在瓶子上有特徵，所以不同於『ヒロキ』，我經常看到它。」

「我沒有待很長時間的，讓我想想……」琴繪思索數秒之後回答說，「可也待了二十分鐘吧。」

被指名的兩人相互補充著敘述了自己的情況。

「那個時候，『ミツル』在調香室嗎？」

「與前田君分別之後，我也回了一次家。因為我想一個人安靜地思考種種事情。回到公館時大約是五點。是不是江神君他們發現八木澤君的遺體而吃驚時我正好站在玄關呢？因為那時我見到哲子夫人面無人色地跑下了樓梯。」

對此九-九-藏-書，我也是始料未及。她蹙起了雙眉，不知是否是在講述過程中又湧起了不悅之情。

因為這十分鐘的中途退席，她與由衣的不在場證明便都不成立了。——倘若菊乃沒有指出，哲子似乎計劃主張自己一直都與由衣在一起。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這依舊很卑鄙。我瞥了一眼她吹起的煙霧。

「啊，是四點左右啊！」志度喃喃自語說。

「那麼兇手就是在三點四十以後拿出了香水。」

「之後我便離開房間，到了樓下。當時哲子與千原正在客廳里。千原似乎有些疲憊，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勸她說『去散散步吸收一下外面的空氣』的。我與哲子商量晚餐的事，從約四點半開始準備。到五點左右她出去找志度君之前，一直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廚房裡。」

「我想有馬所聽到的聲音之中也包括我的腳步聲。」說話人是冴子，「那是我去拜訪江神君時的聲音。」

十分介意這一點的我湊近臉詢問。他的回答如下簡短：

「您從三點二十分在調香室待到什麼時候呢？」

「或許很重要呢！」

菊乃如此說完后，自己伸出的纖細手指晃晃悠悠地在空中徘徊了許久。

「有馬還沒有說吧？」

小菱似獨白一般說道。

「你並不是一直都與千原在一起吧？」

我默默地激動起來。到目前為止，任何人的不在場證明皆不成立。大家的行動描繪成了一張網眼狀圖案，惡魔是不是趁這網眼的縫隙而襲擊了鋼琴家？我不禁不寒而慄。

菊乃迅速將視線移向了小菱，舞蹈家低沉地開始敘述。

「在此期間，千原呢？」

「我聽到了幾次腳步聲，可是並沒有留神聽，所以不能證實是何樣的腳步聲在何時走向了哪裡等問題。」

「嗯，時間我也可以確切地講出來。如果——」https://read.99csw.com她以雙目指著哲子指間所夾的第三支煙說道，「如果可以請你不要再繼續播撒惡臭，我想應該可以更容易講述些。」

「是的，內人沒有回來，我一個人躺到了傍晚，便在約四點半時回到了公館。當時內人與鈴木正在準備晚餐我便打了聲招呼，誰知卻被內人說妨礙她們，我便老老實實待在了客廳。將近五點時，內人問我說『看見志度君了沒』，可我今天下午一次都沒有見過他。她說了聲『在二樓吧』便上了樓，之後便與有馬她們一起發現了屍體吧？」

琴繪在菊乃旁邊說道，兩位婦人的視線相隔些許距離相遇了。

將圖書室的書帶回房間的途中遇見八木澤。與其在音樂室前分別。稍讀書後感到厭倦便卧在床上思索。五點要下樓時遇見哲子上樓。正當她說自己正在尋找志度時，本人與江神學長出現了。——如此追尋之後，我發覺最缺乏決定性不在場證明的人便是自己，我不禁忐忑不安。

「如此說來，下面好像輪到問哲子夫人話了啊！」

「這樣我與由衣便留在了客廳。約四點時，我也看到志度走回這裏了。之後的事情就如冴子所說的了。」

「我只能說大約三次。」

「她不是一直都在客廳嗎？」

「算了，小菱君與哲夫君去河邊是大約幾點的事？」

琴繪將她眼鏡後面的平和雙目轉向了江神。

琴繪淡然地回答道。那個瓶子我似乎也見過。聽說那是一個用舊的空瓶，琴繪正要將其扔掉時八木澤阻止了她，並請求她說「請把以我的名字命名的香水裝入這個瓶子里」。那似乎是他喜歡的瓶子。

「還有我的聲音。」

我感到了一種詢問者的身體突然變大一圈的錯覺。我正在被威懾。我明明沒有犯任何罪，這是何等的不講道理啊！我責備自己說，振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