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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乃塔爾(NETER) 22

第二部分 乃塔爾(NETER)

22

「眼看著針對米歇爾的指控越來越多,她最後決定把這場國際象棋比賽的時間推延了三個小時。她認為這樣能夠幫助男朋友擺脫困境。當時米歇爾對於他離開的時間很含糊,而且她知道米歇爾絕不會反駁她的說法,於是她耍了這麼個花招。唉,我跟您說吧,維德科恩德警官可是氣瘋了!」
「當然是繼續調查了,阿齊勒!多麼可笑的問題!」
我思索了一下,試圖在腦海里想象兇手踩著高蹺小心翼翼的樣子。我最後搖了搖頭:
「我知道。對於第二個不在場證明,她沒有翻供。我們很明確地向她提出了疑問,考慮到她當時的處境,我想她的話是可信的。話說回來了,昨天晚上,不僅僅是米歇爾·丹哈姆,其他人都有不在場的鐵證。他們都不可能跑去點燃蠟燭……我們一直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信的主要內容就是這些了。但是信上的最後一段話深深地銘刻在我的腦海中。特別是那個巧妙的用詞:「親愛的艾美莉」。這種口氣表現出一種過度親密的關係,甚至是有點放肆。但是兇手肯定研究過了心理學,他對歐文的性格判斷得很準確。
「別處?您打算去旅行?」我吃驚地喊了起來。同時,歐文這番孩子氣的矯揉造作也讓我難受。
歐文的腦門上突然冒汗了。他站了起來,問我還喝不喝茶。與此同時,他已經著手小心地收拾他的茶具了。
「關於下國際象棋那一次?」
「您真的認為是兇手點亮了蠟燭?」
「如果不是他們四個,那麼就是另有其人?」
「對。他們倆那天晚上確實在下國際象棋。但不是到凌晨四點。米歇爾在大約一點的時候離開了。後來米歇爾也承認了。」

「您說還能是誰!」歐文聳了聳肩膀,「只有多勒小姐有可能這麼做。但是她已經向警方供認了信件和她所扮演的角色,她何必要在這個小事上撒謊?不會的,我認為是另有真兇點燃了三十六根蠟燭。他的詭計層出不窮……他已經九_九_藏_書多次向我們展示了在空中移動的能力!想想看……先是在羅德斯少校的案子里:在暖棚的附近沒有任何腳印。那一次是在日光充足的條件下,警方不慌不忙地仔細勘查了周圍的地面。接著是約翰·布魯克被謀殺的案子,他第二次展現出了飛鳥才有的能力。那一次案子發生在夜間,勘查也是在夜間進行的。但是警方的勘查也非常仔細。只有昨天晚上的勘查受到了干擾:當時天色陰沉,而且最後真的下雨了。那些勘查人員後來承認他們這一次調查得不如前幾次那麼仔細。我還和其中的一個警員討論了一下。我請他設想一下兇手利用尖底的高蹺離開現場的可能性。這個方法很難操作,但是效果很好,在地面上只會留下很細小的痕迹。他們的時間緊迫,他承認可能注意不到這種痕迹。」
「這種分析是符合邏輯的。但是,我不自覺地感到有點兒失望。我並不是喜歡看到警察逮捕我熟悉的熟人,但是不明身份的兇手會讓問題越發地複雜化。兇手可能叫做史密斯或者伯恩,這對案子毫無影響。還有,按照這個邏輯,嫌疑對象的數量和全英國的人口相差無幾了。真要是那樣,還怎麼有可能破案!我們應該用什麼條件來甄選嫌疑人?除了瘋狂,還有什麼動機能夠激勵一個陌生的英國人干出如此駭人聽聞的系列謀殺案?我感覺是經過了漫長的跋涉之後又回到了起點……」
「您打算怎麼辦?」一段沉默之後,我問歐文。
「我就知道!我當時就覺得她的態度有問題!」
他著了迷一樣,朝著明亮的白日之神笑了起來。他的笑容讓我很好奇。
「換什麼方法?」
「說實話,我很難同意這種假設!上次約翰·布魯克被謀殺的時候,我們也曾經假設兇手靠在樹木之間掛繩索離開現場。這兩種假設都不太現實。」
「我知道。」歐文帶著遺憾說,「不過,我相信維德科恩德會儘力把她從麻煩當中解脫出來。我以前幫了警方那麼read•99csw•com多次,還從來沒有要求過報答。現在我有這麼個小小的要求也不過分。其實呢,她的偽證對於丹哈姆的處境沒有什麼大的影響。因為布魯克被謀殺的那一次,他也有不在場的證據。」
「說起來,她的表演還真夠逼真的。」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我嘆了口氣。
「我明白。」歐文聳了一下肩膀,然後又說,「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釋了……不管怎麼說,這個謀殺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保羅·布魯克和他的母親原來沒有強有力的不在場證據,現在他們都被排除了!我們都在一起,不可能是他們偷偷點燃了蠟燭!」
我無法逐字逐句地複述信的內容。簡單來說,信的作者假借歐文的名義,要求多勒小姐協助他的調查工作。信上說歐文的做法已經徵得了警方的同意。還說監視墓地的行動其實是一個圈套,目的是讓兇手現出原形。所以行動能否取得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多勒小姐的合作。她的任務並不複雜,但是需要不折不扣地執行。在接近半夜的時候,只要有機會,艾美莉就要悄悄地逃走,如果需要就快跑。然後她要趕到墓地附近的一個地方,作者在信中詳細敘述了位置。另外,她會看到指定地點附近有燭光,所以她不可能找不到。接著,她需要扮演一個被當場抓獲的罪犯,她要無助面絕望地辯白。不管警官的口氣多麼兇狠,不管維德科恩德提出多少指控,她都要咬牙堅持住。在歐文讓她停止之前,她要一直表演罪犯的角色。這是這次行動中最關鍵的時刻,警方會留意真正的罪犯的反應。罪犯肯定會露出馬腳。
奇怪的是,歐文看起來挺愉快的。
「還好,」歐文激動地說,「您看到了吧,人的性命和物品的完整性往往都是懸於一發……」
「您是不是發痴了,歐文?」
「昨天晚上在布魯克家裡,就在我們出發去墓地之前,她對我說了那句話。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仔細想想,她其read•99csw•com實整個晚上都在用怪異的眼神看我。但是我當時不可能理解其中的含義。她對我說:『我希望您明白自己在幹什麼』。這句話在當時的環境下顯得很自然,所以我沒有深究。可是,兇手這一招兒多麼狡猾啊!真是神來之筆!我把那封信仔細地看了好幾遍,我得說他把我的字跡模仿得惟妙惟肖。他其實用不著這麼煞費苦心,多勒小姐根本不熟悉我的字跡。但是兇手肯定不知道這個情況,而且他也不願意冒任何風險。他的陰謀里容不得半點差錯……」
「但是他那個不在場的證據也是多勒小姐提供的!」

我全指望您了,親愛的艾美莉,為了伸張正義,為了那些無辜的受害者,為了懲罰那個卑鄙而殘忍的兇犯,我請求您盡一切力量未完成我向您提出的要求。請全力以赴,我敢肯定我們能夠實現我們的目標。我也相信您能夠保守秘密。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這封信的內容,對我也不要說!不管看起來多麼的奇怪,請務必把這個行動堅持到底!請堅定地說,我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不會再像現在這樣哀怨了。如果理性的邏輯思維不能帶來絲毫的結果,我就要求助於神明了。我相信,只有太陽神才能讓我找到主色調,看清圖畫上的底色,也就是這個謎題的答案。」
「不是,我剛才說過了。我要換換方法。」
「不是……這還是一個謎。我們早晚會解開這個謎的。我接著說在辦公室里發生的事情吧。在艾美莉看來,我們的朋友維德科恩德警官表演的控告方的形象惟妙惟肖。其實呢,他壓根兒就認為艾美莉有罪。最後她承受不住了,說了實話。可是我們花了不少時間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她最後拿出了那封信,我們才相信了她。她還留著那封信,真是幸運。在審訊期間,她曾經一度失控:她向我們承認她向我們撒過謊……那是關於她為米歇爾提供的不在場證明……」
「讀完這封信read.99csw.com之後,」歐文接著說,「我明白了艾美莉在走廊上對我說的那句話的含義。在執行表演任務之前,她想要得到一點兒鼓勵……」
「您有了新的線索?」
「我親愛的小繆斯們,你們看起來多麼可愛啊!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對你們很不滿意!自從你們在這個家裡落戶之後,偉大的歐文·伯恩斯就變得徒有其名了。我打算離開你們一段時間。我將會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來贖罪。我太喜歡你們了,我不忍心斷然地把你們撇下。但是歐文老爹要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要去別處找點兒新的靈感……」
「沒有,我的朋友。沒有新的線索!但是我打算改變我的分析方法!」
「真正讓我覺得心情舒暢的是事情有了轉機,多勒小姐終於洗清嫌疑了。」我回答說,「我得承認,在幾個小時之前,我對她的命運可不抱什麼希望!」
我在歐文的家裡和他一起喝下午茶。「終於見到陽光了。」他把窗帘拉開來,興高采烈地說,「這樣的天氣比前幾天的連綿陰雨要好得多,對嗎?」
歐文所說的那封信就是昨天晚上管家交給艾美莉的信。管家已經證實了:那封信是傍晚時分,艾美莉剛到塞溫斯宅第的時候,管家親手交給她的。信是前天,從倫敦市中心的一個郵局寄出的。
「說得不錯。肯定是另有其人。」他說,「我認為我們犯了一個錯誤。在造紙商人遇害之後,我們推測說兇手必定就是布魯克家裡的人。但是我們沒有明確的證據。在房子的外圍發生了難以破解的命案,兇手來無影去無蹤,或者就是能飛來飛去。但是兇手完全可以是從房子外面潛入花園作案!我們已經知道了,那兩個警員的監視算不上嚴密。他們的任務是監視兩個嫌疑人的進出,並不是監視房子和附近的區域。要知道,那是一個大房子,需要監視的範圍很大。鑒於這些情況,我認為實際上所有的人都有可能作案。他肯定是一個奇人,但是在他的面具之下,我們可能會發現一個完全陌生的英九-九-藏-書國居民。」
「點燃蠟燭的不是她!」
「那麼,關於謀殺有什麼發現?」
「而且她堅持到底了。等進了辦公室,屋子裡只有我和維德科恩德。可是我們的態度沒有變化——她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了。她發現自己是在知根知底的人面前繼續做戲,這就很荒謬了。看到屍體之後,艾美莉的神經就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更不要說兇手布置的毛骨悚然的三十六根蠟燭……」
您忠實的歐文·伯恩斯
信的作者說這是一個很特別的行動計劃,但是要抓住兇手就要付出這個代價。出於「顯而易見」的原因,多勒小姐不能向任何人提起這封信。兇手是如此的狡猾,任何一點可疑的行為都會導致行動的失敗。這可是抓住兇手的最後一次機會。
「當然了,這是不折不扣的作偽證!」
「看那兒,」他指著窗外耀眼的太陽說,「我要使用這個『活躍的力量』。這個太陽,它的名字既是『克雷普瑞』,又是『拉』,還有『阿通姆』,最好的名字就是『阿美諾菲斯』。」
「我們發現了一些情況。安娜伊斯·查爾斯極有可能是在七月一日的晚上被殺死的,她死後就一直被埋在那裡。她肯定是被一封信,或者兇手的其他詭計吸引到了那個區域。我提醒您,在那天晚上,維德科恩德警官來找過我們。他說在蘇格蘭場剛剛又發現了新的畫板。誰也沒有想到兇手如此大胆,行動如此迅速,以至於維德科恩德還沒有來得及做防備。」
把寶貝瓷器收藏好之後,他從廚房走回了客廳。他走到壁爐的前面,站到那些優雅的雕像前面。他朝著那些女神笑了起來。
歐文回到了桌子旁邊,他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今天我們用上了高等的瓷器茶具,這可是很罕見的情況。
「如此說來,那四個嫌疑人都不可能是真兇!」我用一個手勢配合著我的驚嘆,我無意間碰翻了茶杯。歐文大驚失色,他在最後關頭在桌子的邊緣上抓住了那個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