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果正對著大門，可以看到一點兒房子的右側。」我說。
「對。」我肯定地回答。
科拉……那純美的倩影飄過我的腦海，那溫存的時刻……
「在小道上他們射箭的方向正與我們所處位置相反，所以在他們瞄準目標時，窗是在他們的右側。當然，他們的注意力沒有集中在窗子上，但他們說若有人翻牆或出現在屋頂上，他們不會看不到。他們一直在變換位置。據他們講，若兇手從這扇窗戶進去那必須在十秒鐘之內完成。警察竭力要把這段時間延長至二十或三十秒，但這些當事人堅持自己的立場：甚至不足十秒鐘，至多五秒。還有，兇手不僅僅進去了，而且還出來了。這需要難以想象的大胆和靈活……而且很大程度上靠運氣。
我當然認識那個地方，但我還是願意科拉能陪伴我在月光下再看看那座伯敦住宅。
「因為你食言了？」
「他們也許錯了。箭一定是撞在了牆上又彈回來，掉在下面……所以它才在那扇窗下。」
「很正常，」我說，「因為他父親剛剛被殺！」
「誰？」我喊到。
科拉朝四周掃了一眼——儘管房間里只有我們兩個人——然後把手伸進圍裙口袋，掏出一張摺疊的紙說：「我給你畫了一張平面圖，希望能解決你的問題。」
「你明白，所有的人一開始就把邁克爾的逃跑看作是一個招供：他無意中殺了自己的父親。案子好像清楚了。但箭並沒有在房間里，而是在樓下發現的，就在那扇窗戶下，而且沒沾血跡。小夥子們數了數，沒少一支箭。全部檢查一遍，沒有一支箭上有血痕。醫生來了，說傷口不是箭傷。上校又發現他的匕首丟了一把……」
「今晚，你可以幫助我嗎？」
「悉尼，你怎麼了，怎麼這樣盯著手指，你的臉很可怕……只是一點小傷，別怕。來，我們回去。無論如何太晚了……」
「我很感激你，科拉。」
「我的眼皮沉重起來，但它們仍頑強地微睜著，向我展示著科拉那和諧的身影、披灑在優雅的肩頭上那柔潤、濃密的秀髮……那翹起的小嘴兒，還有……」
「靶子呢？」
「誰？我們？」
「從這裏看到的是後部，」她手指著住宅說，「每層有五扇窗戶，要特別注意從左數第一扇。」
科拉的出現是意外的，但我很快發現她對我有巨大的幫助。儘管與上校取得聯繫並不難，但有中間人引見就更好了。另外，科拉天生麗質，而且並不討厭我。我不覺得自己是在勾引女性，但我確實稱女人的心。我的臉龐討人喜歡，能激起別人的信任。請記住這一點，因為它將在一項我此時還未預見到的事業中起到重要的作用，這是一張王牌，沒有它我便無法在這特定的情況下成就上述事業。請注意，這不是我自命不凡，而是對我與女性關係的正確評價。在讀完我故事後，你會明白我指的是什麼。這一點，我在此強調了，以後就不會重提了。
「你說的是『那時』，就是說你們現在不要好了？」
「從現在起，我必須加倍謹慎，注意言語，只說那些我被認為是知道的事情。稍一疏忽，我就會暴露真實面目。尤其是在科拉面前，因為httｐｓ://reａd.9９cｓw.coｍ她的魅力會使我忘乎所以。
「這就是藍鬍子大人的房間！」科拉推開門說著，恭敬地鞠了一躬。
血湧上了我的臉，我匆忙掙脫出來，這是我的嚴重錯誤，我竭力彌補著：「抱歉，科拉，我不知道我已經……我很緊張……這幢房子對我有種奇怪的影響……來，我們回到橋上去。」
村莊一片寂靜，靜得讓我難以適應。我享受著夜的靜謐與甘甜，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回蕩在大道上。跨過河后，我踏上了通往樹林的小徑。老遠我就已嗅到了樹林新鮮幽香的氣息。我走上小木橋時，應該是午夜差一刻，深呼吸后，我重新邁開了步伐，樹林朦朧的拱形綠蔭在伯敦住宅上空突然張開。
「午夜，」她結結巴巴地說，「可是……」
沒等她回答，我便走進了房間。天花板雖然很低，房間卻寬敞舒適。白灰牆襯托著散發出蠟香的樸素傢具。在我面前的梳妝台和五斗櫥之間，大敞著一扇窗戶。華貴的衣櫃對面擺著一張床，床上覆蓋著飾有花卉圖案的棉織品。我左側是一張小餐桌，上置一盞帶燈罩的檯燈，還有一把藤椅。窗前也放著一把同樣的藤椅。
她讚賞地一笑：「反正什麼都瞞不過你。好了，我為什麼來這兒？……哦，對了！為了你崇高的事業。我想你已經看了伯敦住宅？」
「噢！真可憐！流血了！我們回去包一下。」
這是朦朧中的摸索，但一切都還順利，我自語著。此時，我開始整理我的衣物。然後，我脫下鞋，平躺在床上。該分析一下形勢了。首先，重要的一點是：還沒有人認出我。科拉和她的父母都沒有認出我——托尼剛才已把他的妻子向我引見了——好幾次盯住我不放的莫爾斯當上校也是如此。其次，我可以進伯敦住宅，這已有保障：上校的態度與我預料的一樣。他兄弟被害之謎仍然困擾著他，他很願意我這個記者來關心此事，寫一部小說。他禁不住誘感，提出互相合作。
「別擔心。我習慣於……行了。幾點？」
科拉低聲說：「邁克爾和他的同伴就在我們現在的位置上。想象一下這樣的情景：他們在這裏，拿著弓……同時，有人試圖翻牆。若不藉助帶鐵鉤的爬繩，這幾乎無法做到。同一層的兩扇窗戶之間距離很大……兇手不可能從右邊那扇過來。好了，你怎麼看？」
「科拉，看在上帝的份上，求你了……」我跪下來——引誘姑娘是絕對不必去下跪的：「我發誓決不作出損害你名譽的事情。」
顯然，我是錯上加錯。我沒再反駁，而是長久而熱烈地擁抱她，有許多能讓我陶醉的東西，但都無法與擁抱她相比。某種難以名狀的東西將我們緊緊地聯繫在一起。我在她眼光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看到了悲傷不安，看到了即將綻開奇葩的溫情。摟著她的身體，幸福的愛浪就立即淹沒了我。我忘了一切，遨遊在幸福的海洋里，感到天旋地轉。
「不，這扇窗戶是從裏面插上的。注意，從這裏還可以看到一點房子的左側。」
「你什麼也不說，悉尼？我滔滔不絕，你卻立在那裡，靜得像條鯉魚！」
科拉抓住九九藏書我的手指，細看起來。
科拉猶豫了一下。「一個很奇怪的地方。箭飛進了房間，小夥子們看得真真切切，但箭卻是在房子周圍的花壇里找到的，就在那扇窗下，上面沒有任何血跡。」
「你是想說今天夜裡。如果你守諾言，可以。」
「我才認識了你幾個小時。」她強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說，「而你竟敢要求我在午夜去跟你幽會！不行。」
我被驚醒了：有人敲門。
「崇高的事業？別開玩笑了！你想為你的小說找到一個主題。不，我不。」
「十二點。」
「這個時間最理想：既不太晚，正派的人們又都睡下了。」
「來，跟著嚮導。我指給你看謀殺發生的地方。」
「考慮之下，今晚若真地出擊，那將是首次重大的考驗。
「我知道。那麼，定個見面時間吧。」
「這還不是全部。牆上有一層完好無損的苔蘚，兇手一過，必然會留下痕迹。但警察什麼也沒發現。沒有任何擦痕，沒有。苔蘚上沒有任何痕迹。」
那兩隻透著恐懼的圓眼睛緊緊地盯著我。
「我會找到的，放心，」
「好，我去。等等，別走！進來！」
我向她講述了上校的意圖以及我們的計劃。她興奮地同意了，說：「追查兇手？追查幽靈？一定很刺|激！」
「無論如何，我要幫助家裡人照管旅店。不到十一點客人是走不凈的，所以……」
「上校不知道今晚的行動，」我解釋說，「我打算去一趟犯罪現場，以便有個概念。」
我沉默著。
我們沿著草坪邊緣的小道走到稍稍能看到一點房子正面的位置上。底層有一道門，兩側各有一扇窗戶，二層有兩扇窗；再往上是屋頂。
「你看，這邊的屋頂沒有天窗，且坡度很大。在此耍花招必然會在檐槽內留下痕迹，然而沒有。一個警察想親自體驗一下，險些送了命，而且留下了明顯的血跡。
「不，」她斷然打斷我的話，「我沒有訂婚。」
「我絕不是這個意思。」我真誠地說。
「你知道，」我解釋著，「我不喜歡被比作『藍鬍子』……從今天下午開始，我們就一直在談殺人、鮮血，還有……」
「警察就是試圖讓孩子們證明這一點。但是，甚至邁克爾後來也說箭的確飛進了房間……但他是無意的。」
「那麼，兇手就是從這兒……」
我的目光尋找著科拉，試圖消除那一幕即將再現的可怕的回憶，但她已經消失了。在我面前的是一個淺灰色頭髮的女人，因貧困和淫|盪而面部憔悴，牙齒殘缺，面部血痕累累……我的視線模糊起來……這可怕的情景越來越朦朧，瀰漫在血色的迷霧當中……鮮血淌流……寒光襲人的利刃舉向天空，又突然猛劈下來，致使血水迸濺……我的耳朵聽到了奇異的和弦，刺耳恐怖，那可怕的不和諧音甚至是瘋狂的音樂家都難以想象的。
「天！哪個混蛋這麼釘板子？至少應該把頭兒釘進去。」
「噢！自從她嫁給了盧克，她就和我有些疏遠了，她和所有的人都是如此。」
「還是不可思議。有人被殺，而從一開始就沒人有作案可能，出事前，有一支箭被無意中射進了房向，這好像足以htｔps://read.９9ｃｓｗ•cｏｍ解釋一切了，但理查德·莫爾當斯當又不是被箭射死的。最終，箭是在哪裡找到的？」
「啊——那麼，也許你又在騙人？」
我注意到科拉在微笑著盯著我。我驚恐地問她：「你怎麼了，科拉，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鮮血流著，光亮、鮮紅。
「還有，你必須從窗戶出去……因為樓梯響得厲害，爸爸媽媽會……」
但，這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今天下午的一切並非都有利的。首先，我被比成了「藍鬍子」，這便我心中不悅。另外，上校感覺到了某種異樣的緊張：「某種在空中飄浮的奇怪的緊張，讓人喘不過氣來，還惡狠狠地……」這無法使我擺脫憂慮，因為我也同樣感受到某種壓抑和危險。
「最好不要一起走，」她戰戰兢兢地說，「別人會看到……」
「那時，我和羅斯很要好，這些事我是從她那裡知道的。」
附圖
「快七點半了。準備吃飯，」
她突然用一隻手摸著我的下巴上的鬍鬚：「藍鬍子，沒有鬍子也不壞！」
我跳上窗檯。我的房間在二層，但幸運的是旅店的招牌就在腳下。我等了一會兒，審視四周，豎耳細聽。一眨眼，我便來到了大街上。
科拉隨手關上門，背靠在門上。
科拉沒有接我的話茬：「這邊有兩扇窗。我說的是第二層有一扇開著，兇手可能就是從這裏進去的，因為已經證明他沒有利用其他途徑。」
「都是你！你來到這裏，重翻謀殺的老帳，在我面前大談不露馬腳的謀殺，無法實現的謀殺，你講有人被割斷了脖子，半夜三更把我帶到這犯罪的現場，而現在你又覺得我們談血談得太多了！」
「莫爾斯當先生是被刀從後背刺死的。醫生的態度很明確：傷口不是箭傷。上校有兩把相同的印度匕首。當時只剩下了一把，另一把從武器板上不翼而飛了。很可能這就是兇器。」
「不是。」
「哦！求婚？」
我搖了搖頭。「對，小夥子們絕不會看不見有人在此玩花招。」
「十秒鐘，」她說，「一秒鐘也不多給。你說吧。」她的嘴角掠過一絲微笑，她很清楚我會提什麼要求。
伯敦住宅位於村北樹林的邊緣。步行了十分鐘后，稍稍向右一拐，我好奇的眼睛便看到了那幢朦朧夜色之中的長方形房子。它坐落在林中的一塊草坪中央。覆蓋著苔蘚的紅色磚牆，白色窗戶，藍灰色的屋頂都呈現在草地的蔭綠之中。
「我在思考。」
雖然只破了一層皮，但已浸出了血。
「我還沒說『行』呢。」她頑皮地一笑，隨後關門走了。
我當然知道這一切。然而，我提出了必須提出的問題：「那麼是他乾的嗎？」
我的脊樑一陣發涼。沐浴著月光的草坪中的這座住宅似乎在敵視著我。突然颳起了一陣微風，宛若神奇的呼吸，樹葉婆娑起來。死亡的陰影仍滯留在這塊土地的上空，在理查德·莫爾斯當被害的真相昭然之前決不會離去。甚至月亮也想以它宛如蒼白手指的光芒嵌進那黑暗的房子中，解開謎團。我久久地注視著伯敦住宅，擺好架式，迎接它的挑戰。
「科拉，求你了，通情達理一點！不是幽會，而是一項崇高的事業：追查真相！」九九藏書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紙條，仔細看著那草圖，就好像我不認識那個地方。
「啊！我開始明白……」她眯縫著眼睛說，「這是要把我帶出去散步的借口，向我獻殷勤，如果你直截了當地提出來，我也許會抵不住誘惑而……可你出了一張錯牌。」
她和我都明白，這一切僅僅是遊戲。我在一瞬間便擬好計劃，如果她同意了，那麼在這段偷閑時間，我要擺出一幅對她無動於衷的態度。要不了多久，她便會氣惱，相反會對我主動起來。不過，我的計劃也有一個缺陷：在科拉面前，很難冷漠得像一塊石頭。
「還有一件事，」科拉又說，「我想那時的報刊都沒有提到。出事的稍前一會兒，邁克爾無意中將一支箭射進了謀殺發生的房間：因為小夥子們沒聽到喊叫聲，也就沒有在意，繼續射箭。當他們得知莫爾斯當先生被害的消息及當時的情景，邁克爾就逃跑了。兩天後，人們才在樹林里找到了他。他慌亂不堪。」
她這是有意為之。面對她的伎倆，我沒有上當受騙，這是這場愛情角逐的一部分。這位小姐試圖以向他人賣弄風情來激怒我……也好……不過，使我驚奇的是她竟能如此悠然自得地進行這場蹩腳的遊戲。我覺得她贏了第一局，因為儘管我知道這是她的一計，我還是感到了一種奇怪的不安和一種我無法消除的可笑的妒嫉。我盡量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不引人注目地打了幾個哈欠——我希望這會使科拉惱火——然後便離開了。
我未做任何評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座黑暗中的房子，確切地說是那扇右窗，就是在這裏，理查德·莫爾斯當先生被奪去了生命。九年了，……
「那種情感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倦怠和反感……他跟誰都無話可說，人們經常看到他來旅館。他呆在伯敦住宅，直到學校的假期結束。從此，人們就再沒有看到他。」
我匆匆吃完了晚飯。說真的，餐廳里一些人用淫慾的目光直盯著科拉，並說一些在我看來是有些下流的話，這使我怏怏不樂。但，科拉卻似乎無動於衷，仍然慷概地把微笑帶給每個人，給大家送著飲料。除了我，沒有人被忘記。
科拉動情地聽我說話，嘴角露出快意的微笑。她能充分理解我的話，在我的誇張中她能辨別出哪些是真實的部分。正當我手舞足蹈地侃侃而談時，我的手終於碰在了高出粗糙的欄杆木板足足一厘米的釘子頭上。
「至於翻牆的假設……我們最好靠近些。來，我們到射箭者的位置上。這樣，我們不大可能被人看見。」
「我需要嚮導，我只能求你幫助。」
「在伯敦住宅的後面，有一座小木橋……但我想我畫得很清楚了，順著箭頭走就行。」
「但，同樣也可能證明他不可能從這裏進去。」我說。
「注意，」科拉繼續說，「我並沒說他失蹤了。人們知道他在哪裡，他在倫敦繼續學習。但他總是避免回家，假期里都住在朋友家。上校不時能收到他的一封信，有一封被貼在了門上，看到它，上校就想起了侄子。但，邁克爾再沒露過面。四五年後，他去了美國。他有時給伯伯寫信，但卻不說自己的工作和地址……九年了，誰也沒再見九_九_藏_書到他……」
科拉的眼光中閃過狡黠的光芒，她輕輕地抿著嘴，試圖掩蓋她的微笑。我說最後幾個字時，低下了頭——這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科拉，我要跟你談談。」
「出事的第三天，人們找到了邁克爾。警察立即去安慰他。他無法再恢復了，認準了是自己殺了父親。從此，他變得古怪了……」
等她直起身，我露出讚賞的神情對她說：「好極了。」
我隨後緊跟。我們又走了十米左右，來到了草坪上。
從後面同樣可以到達那裡。必須跨過流經布萊克菲爾德的一條小河，沿著河邊小徑走到樹林，再跨過一座簡陋的小橋，就可以看到住宅的後部。這條路線的好處是，它可以避開那些好奇的目光，也是科拉在草圖上給我指出的那條路線。於是，我毫不猶豫地朝東方走去。
血。
我先到了！我邊想邊往回走。我把臂肘支在小木橋上，胡思亂想起來。我側耳細聽著夜出動物鬼鬼祟祟的聲響和腳下潺潺的流水聲。十幾分鐘后，傳來了腳步聲。片刻，科拉出現了。她身著男褲和一件暗色襯衣，頭戴鴨舌帽。這身男裝束騙不了任何人，因為她的女牲特徵是無法抹煞的。我正要向她傾訴衷情，卻突然想到了我的計劃：要對她保持冷漠。她也上了橋。我凝視著她，一言不發。她沒有絲毫的微笑，淺藍色的大眼睛茫然一片。時間一秒秒地過去，仍然是一片沉默。後來，在同樣一種不可遏制的衝動的激發下，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熱淚的接吻，淹沒在讓我們喘不過氣來的熱浪中。接著又是沉默，比剛才時間更長的沉默。我和她雖都沒說話，但心卻是相通的。一切言語都是多餘，只會擾亂這醉人的時刻。我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她的眼睛在傾瀉而下的月光中披上了一層幾乎是無法令人忍受的光澤，那是冰冷的利刃的藍光。但是，她避開我的眼光，看著水面上泛起的銀色波紋。
「出事的時候，莫爾斯當的兒子邁克爾和兩個同伴正在射箭。他們正對著這扇窗戶，在樹林和草坪之間的小道上，離房子二十米遠。」
「我從不食言。」我回答，但心裏卻有所保留。
我躺在床上，腦子裡只有科拉的影子。我灼燙的手抓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掛表——這是我最近買的——十一點二十五，該走了！
「我們今晚開始。」
「你和我。」
「科拉，」我開始說，「抱歉，我……」
我們扶著簡陋的小木橋的欄杆。月光在流水中的影子讓我們陶醉，夜的寧靜讓我們興奮。她摘下了鴨舌帽。她的頭髮盤成了一個髮髻，白皙的脖頸線條分明。
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不安。我抓住她的手，原路返回。
「別開玩笑，我求你。不……其實我想……說到底，你一定訂了婚，嗨！無論如何我也不想造成……」
門縫裡露出科拉的腦袋。
「我準備午夜出去。」
「你可以在這兒寫你的回憶錄，」科拉指著小餐桌說，「我給你搬一張寫字檯來，」諷刺的微笑再一次閃過她的臉頰，「但別把那些可怕的故事浸到牆裡去，因為……」
「這樣的話……」她猶豫著，「我要再想想。行了，我得走了。七點左右開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