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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郁子

第九章 郁子

「喂,那個耐火磚車間在哪邊?」
「逮人了!」
本田自己拉過來一把椅子,隨便坐下了。
勢良的語氣里充滿對木田的欽佩。漸漸地,他的眼神變了。
暴土揚塵的卡車和材料運輸車川流不息。工廠里越靠近海岸的地方看上去越荒蕪,一進門那種現代設施看不見了,而是一派鄉村景象。穿著滿是油污工作服的工人匆匆來去。房頂平展展的廠房像防波堤似地沿著海岸的方向延伸。木田再一次領略到這個工廠規模的龐大。
木田一邊繼續思索,一邊轉向來時的方向,去漁協必須走出廠外,步行到學校旁邊。
「不,可以相信。起碼我有這個感覺。自民黨也好,什麼黨也好,總之是個落選的人,不必管他幹什麼。聽說這種人也有在當權時給過好處的公司里任什麼顧問的,靠變相的敲詐勒索過日子。」
「就是說,要是被人家知道,就不那麼妥當了……」
「啊,來這兒的當天傍晚,她打聽丈夫住宿時的種種情況。怎麼個問法嘛,就是平平常常那麼問的,請你講講那位大大打聽客人的事情時,是什麼樣的表情。你好好回想一下。」
「在市立醫院縫了五針,傷在腦袋上。」
「提起東京的鞠町,聽說是有名的住宅區。在那種豪華地方建屋蓋房的人會到南九州的。窮鄉僻壤來,而且鬼鬼祟祟……我可不能相信。」
他說,結城宗市是6日上午10點鐘前後來的,呆了大約一個小時,記錄了工廠研究怪病原因的情況,然後告辭。
工廠如同一座與街市隔絕的城堡。走在街上,常常會看見那裡忽而舊廠房煥然一新,忽而新工程的鋼架凌空而起。但是,大概因為和自己的生活沒有直接關係吧,本田向來不大感興趣。
「是什麼樣的人?」
「奈良屋也有冒牌貨嗎?」
從村莊所在的山崖與遠山相接處,飄過來一陣濛濛細雨。
木日離開研究所,先去排水口繞了一圈兒,目的是探尋結城宗市的蹤跡。但現在,他對結城郁子的行蹤也產生了懷疑。
「你的思路太離奇啦!」
「年紀呢?」
屋裡撲通撲通發出猛烈的響聲。阿金跑進套廊,只見治作在席子上翻著筋斗,頭撞到木板上,響動很大。他唔、唔地呻|吟,從厚嘴唇上淌下來的口水比平時更多了。面頰抽搐、蒼白,額頭上青筋直蹦。
「根據什麼說寺野井與此事有牽連呢?」
「她是想向你打聽那兩個叫島崎和戶村的人呀!」
木田急忙到另一間屋子裡接電話。
為什麼沒引起注意呢?郁子打聽的男人,叫島崎和戶村的,不是曾在奈良屋新樓里住過嗎?是的,兩個同行的客人……可是,郁子為什麼去工廠查問奈良屋住宿者的來歷呢?當時,女佣人民江說過,那二人是東洋化工廠的,是為耐火磚工程來的。我竟然相信了。多麼疏忽!郁子沒有放過民江的話……木田緊握車把的手摸得生疼。
木田客氣地道了謝。主任把他送到門口,小心翼翼地問:「對不起,出什麼事情了嗎?」
「他說過接著去哪兒了嗎?」
本田把摩托車掉轉方向,開足馬力,穿過廠區,衝出大門。他的目標是奈良屋。
「是建設委員這一事實喲,勢良君!據說,在土木建築上,幾乎沒有不是暗中勾結交涉的。看看水潟市議會的土木方面也就明白了。哪怕是在小河上架一座橋也要投標,指定木材商,所以,與御用商人串通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在投標的背後全是金錢在活動九*九*藏*書。建設大臣是一國建設復興界的頂點,在他的下面,議員們奔走鑽營。在那些不起眼的議員中,正義而廉潔的人簡直是寥若晨星。對於寺野井其人,不查清他的歷史是不會看透的,但我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電報?……電文是誰用電話傳的?」
「保健醫生?」年輕人把手擱在桌子上想了一陣兒,似乎記不起來了,說,「請等一下。」
「郁子馬上就走了,我懷疑她是去熱海找寺野井了。」
「什麼時候來的?」
主任說到這裏,建議木田參觀一下研究所。可是,對本田來說,目前沒這個必要。既然結城到這裏來過,那就必須探聽一下他下一站到過哪裡。木田決心填補筆記上的空白。
「去研究所。」
敝署也將留意結城郁子的去向。匆復。
他走進裏面。門口靜悄悄的。一堵白牆把研究所與工廠隔開了;這裏,完全聽不見工廠的喧囂。水泥地上灑了水。這時,木田聞到一股動物的氣味。是海底污泥味兒,像是從實驗室里飄出來的。
「不,不離奇。你看看富坂署的情吧,寫著稍胖、五尺三寸左右,這個人也許就是自稱島崎的工程師呀!」
「對方是津奈見的漁民。他們相互仇視,這些日子竟鬧到公共場所來了。太不像話了!所以井田拘捕了藤崎。是暴力傷害,正在刑警室里寫調查報告。」
「舊軍人和舊議員好像都差不多,他們說不定在什麼地方勾著關係哩。現在知道的只有一個漏洞,就是去向不明的郁子一時疏忽,把東京的寺野井事務所留在了湯王寺溫泉。除此之外,眼下是一無所知。喂,勢良君,可能這個寺野井是個線索呀!」
房間里濺滿了血。治作推開了跑上去要保護他的阿金,猛然往上跳了一米來高,頭撞在煙熏火燎的天棚上,發出破裂般聲音,一瞬間又重重地摔下來。隨後就平靜了。血從額頭和手上湧出來。壁櫥破紙門戳了出來的木條,治作把它握在右手裡。
「從九州就拍了電報,必然是有急事呀!」
木田在這裏愣愣地站了一會兒,思考著結城宗市、郁子以及排水口。他認為,宗市、郁子都來過此地,絕不僅僅是出於探究怪病原因之心。這對夫婦是抱著什麼目的站在這裏的呢?
「怎麼回事?」
一直默不作聲的木田粗聲粗氣地問。
耐火磚車間是東洋化工新設的部門,還沒有投產。木田曾在報紙上看過報道,說是來春即將開工,日產一億塊磚。磚是用海水和電石經過化學處理製成的。
「本田兄,這可夠厲害的啊!假如宇津美庄的二人幫與奈良屋的二人幫是互相串通的,那麼,結城宗市住在奈良屋,也被他們監視著。」
郁子來水潟,之所以住在奈良屋,一定是為了打聽丈夫平安與否,調查他旅居中的行動。也許她對那個穿工作服的來訪者、工程師、以及其他種種情況,都作了調查。去研究所會見池部主任這件事,就使人略見一斑。大概她也去了漁協。她是在——調查宗市的行蹤時忽然對島崎、戶村引起注意的。注意到什麼呢?是偶然的嗎?……木田的目光在土裡土氣的奈良屋女傭臉上掃來掃去,驀地,他惦念起勢良來。他會怎麼想呢?
「被刺傷的人呢?」
「但名正言順。縫了五針,構成傷害罪了。」勢良說著,又重新看了看本田。「出診包也沒帶,這是去哪兒了?其實,我剛才往你那兒打過電話。真的去化工廠九*九*藏*書了?」
「結城先生的太太嗎?19日來的,到21日,整整住了兩天。是21日午後走的,好像早上去過警察署……」
「啊,那天是我請假期滿的日子,21日。」
「誰……」
「越來越複雜了!」勢良說。這是在本部的房間里。「木田兄,出現在鞠町事務所的女人一定是郁子,這毋庸懷疑。」
木田覺得,可怕的怪病,如果原因就是這裏所排放的水,那麼,並排幾十根陶管豈不就是惡魔的令人望而生畏的血盆大口嗎!吞咽污水的河流變成了褐色的粘糊糊的臭水溝;倒映著雲空。
面對木田急不可耐的提問,奈良屋女傭民江抱著店薄,心情緊張,臉色蒼白。
「謝謝。」
木田民平趕到時已經晚了。治作被平放在褥子上,已經咽氣。死因是急性心臟麻痹。治作如此發狂而死,作為怪病患者是不足為奇的,和貓、烏鴉之死毫無二致。
「名字好耳熟哇!」
「嗯……那一定是6日。因為我那天有個研究怪病對策的公司內部協商會,所以記得的。」
「好像是府上。」
「馬上往東京掛電話,查查收郁子電報的地址。那個叫寺野井正藏的人也許知道郁子的下落。」
真是越來越奇怪!在水潟的旅館里竟分別住了兩伙冒充者,而且都是從4日到8日前後,像商量好了似的,都打著東洋化工廠的幌子。結城宗市似乎是介於他們中間……另外,就是尋找宗市下落的郁子,調查著這兩伙人的來歷……空蕩蕩的搜查本部里,勢良獨自坐在桌前。木田在進來的瞬間感到一種異乎尋常的氣氛,甚至勢良的背影都浸透著威嚴。他表情嚴峻。
「嗯,正要跟你說說。勢良君,結城郁子確實來過這裏吧?」
可是,單憑這一點,並不能斷定這個叫寺野井正藏的律師,與4日至7日住在奈良屋的、自稱木工程師的來歷不明者有什麼關係。郁子從民江嘴裏了解到這兩個人,第三天就去東洋化工廠打聽他們。郁子是知道了二人純屬子虛烏有之後才拍了電報嗎?在詢問丈夫住宿情況時,她把這兩個名字記在心裏。21日特意去化工廠查問。郁子的行動令人奇怪。莫非她一開始就知道工程師島崎、戶村住在這裏?否則,這種到耐火磚車間去查詢的果斷做法,實在太異乎尋常了。也許郁子是因為這兩個人恰好在宗市滯留期間投宿,所以才有所懷疑,為了弄個清楚,便去化工廠了解他們的下落……那麼,兩個假工程師究竟是什麼人呢?他們也與宗市之死有關聯嗎?要不然……木田一直站在奈良屋門前,整理著紛亂如麻的思緒。
「……」
這時,一個小個子巡查從門口探進頭來,說:「木田先生,電話!」
「被捕的人要找麻煩的。」
「是一到這裏就問的呢,還是過了些時候?怎麼問的?」
寺野井家中一男三女,是個幸福的家庭。據說不曾因女性問題發生過糾紛。
阿金呼叫著。治作那朦朧的瞳孔衝著空中,手和腳像螺旋槳似地轉動,一會兒又突然停下,接著劇烈地顫抖起來。這是強烈的發作。
「民江,把這張便條給我吧?」
「總是由我們少奶奶來傳,可電文是我問的,她寫在了紙上。電話費的帳單還留著呢。」
「來過,是臨要走的早晨。」
「本月的5、6日,從東京來過一位姓結城的保健醫生嗎?」
是結城郁子嗎?那天她住在湯王寺的奈良屋……郁子為什麼到這裏來呢?
次日中午,九*九*藏*書航空信到了,是東京富坂署大里實男刑警以個人名義寫的。
「噢。」
「是女的?」
「為什麼?」
「……」池部沉默不語。
木田退回來一兩步,提高了聲音。
民江有點兒發窘,面紅耳赤。
本田騎上摩托車飛奔而去,馬上就找到了辦事處。出來接見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
「年長的那位有四十四五歲,稍胖些。另一個人有三十七八,戴眼鏡,是瘦子。」
「動刀了嗎?」
「喂,不好啦!」靜枝的聲音很激動。「瀧堂的鶴藤治作病情惡化了,從派出所打來電話,讓你趕,快去一趟。」
木田的心裏湧起新的興趣。
「是不是貴廠的研究不允許傳到外部去?」
「唔——,他問過漁協的辦事處怎麼走……還問過水閘,排水口。」
「我們這兒沒從東京來什麼工程師,因為現在只有設備部呀。但她不信,非說從東京來了兩個工程師不可。」
又一個怪病患者要死了,木田想。
四十多歲的守衛目光銳利地對本田打量一番之後,允許他進去。樹叢和碎石把樓前點綴得景緻優美。本田在辦事處旁停下車,上了鎖,然後步行找研究所。
來到門口,木田用目光向守衛致意后,問道:「你記得21日有個穿黑色西服的女人來過嗎?」
「什麼時候?」
「嗯,是個穿一身黑色西服的挺漂亮的女人。她只說是從東京來的……」
「東京?啊,是那位嗎,一個美人兒?」守衛第一次露出了笑臉。「要是那個人、那她問過研究所,還有耐火磚車間辦事處。」
「她的確這麼說的嗎?」
「嗯,拿出一本學生筆記本。」
就是說,郁子打完電報之後馬上離開了旅館。
這張便條可非同小可。那上面留有郁子的指紋和筆跡。
過了五分鐘,像是沒勁兒了,那隻手掌張開了。他翻著白眼,躺在草席上,但不一會兒又滾動起來。後來,只有膝蓋和腳尖在劇烈地痙攣,表明治作還活著。
「那倒是。不過,勢良君,我覺得似乎熱海不會有寺野井正藏。」
這段記錄從結城手中消失了。木田覺得來這裏的目的達到了。
「那位太太向你打聽過新樓客人的事嗎?」
「我是主任池部,有什麼事嗎?」四十多歲的人說。木田講了講結城宗市的訪問。
「血!天哪!」
「預感?」
「嗯。」
「是的。」
「真是莫名其妙!那個女人打聽我們這兒有沒有叫島崎和戶村的工程師。」
勢良把椅子挪過來。木田講了他從早晨起的調查情況。
「新樓的客人嗎?以前對刑警先生說過了呀!他們是從4日開始住宿的。來之前,工廠秘書科打過電話,大意是說,化工廠要新建耐火磚車間,眼下正在水潟川河口施工。我講過的,是土木建築工程師。」
有時戴寬邊眼鏡。據調查,22日午後5時前後曾有一名女性去鞠町事務所。此人是否即貴署尋找的結城郁子,尚未確定。據說,偏巧那天寺野井作為某公司的顧問律師,到熱海開會去了,女客一聽便馬上離去。穿一套黑色西服、高個子、長臉、漂亮等特徵,與貴署尋找的結城郁子有符合之處,已詳加調查,但尚未弄清她後來是否趕往熱海找寺野井。傳達室的職員說,寺野並非常忙,經常外出旅行。女人既沒留名片,也沒說姓名。看情況,寺野井未收到結城郁子從貴地拍發的電報,理由是郁子抵達東京的22日下午,寺野井已經去熱海。也考慮到事務所或許將這read.99csw.com封電報轉給熱海,於是作了調查,但沒有人證實事務所曾收到過結城郁子的電報。調查那天,辦事員也有休息未上班者,因而這調查是不徹底的,實在抱歉。訊問了寺野井和郁子的關係,但職員們一無所知。或者可以認為,那個女性是寺野井的私交。
「咦?」
「名字是叫島崎、戶村吧?」
「因為住在奈良屋的假工程師說過與土木建築有關,而且還提到了正在施工的東洋化工耐火磚車間。」
「順主樓右側大約走三百米,就能看見正在施工的工地。那兒設有臨時辦事處。」
店簿上只登記著名字。他們與工廠沒有關係,但現在對民江說明這些也無濟於事了;奈良屋接到化工廠秘書科的電話,信以為真,這毫不奇怪。其實,只要認真地考慮一下,就會發生疑問。首先,為了住旅館,有必要事先嘮叨什麼耐火磚、土木、河口工地嗎?用站前的公用電話冒充秘書科打的,也不是不可能。
民江跑到帳房裡,很快拿回來一張便條。字似乎是郁子的手筆。
主任臉色大變,看來他還不曾讀過報紙上的報道。
對於所詢之事,大致奉告如下:寺野井正藏確住該處,他曾有過岩手縣選出的國民黨眾議院議員的頭銜。現在開辦兩處法律事務所,一處在新橋土橋邊,另一處在鞠町,並居家於此。寺野井屬於原建設大臣氏家源吉系統,任眾議院議員期間是建設委員會的主要成員,此事在刊物上也有記載。他在上回的大選中落選,爾後一直從事原來的律師業。1907年出生,現年已過五十歲。身體稍胖,高五尺三寸左右。
「啊,一個年輕醫生,東京的?」池部主任把一隻手放在已經謝頂的頭上,豁然想起似地說:「見過,是個熱心腸哩。」
「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呀!那位太太像是個不大愛露聲色、性情沉靜的人……啊,對啦!不知跟這件事有沒有關係,她往東京打過電話電報!」
另,與島崎、戶村有無關係,事務所里也無人知曉。
「是化工廠工會的藤崎,在榮町酒吧間打架。」
「沒那麼回事。和你們搞應用醫學的人一樣嘛,學術自由。我們並沒有像社會上流傳的那樣,是為歪曲真實原因,編造有利於工廠的資料,才研究怪病的。」善良的池部主任有些激動起來。「不管南九州大學要發表什麼樣的報告,我從來都認為是好事。在學者中,應該有各種各樣的見解。從不同角度去探索,這是正常的。我們現在正做著的水質分析已經是第一百三十五次了,得出了各種數據。」
22日拜訪,務乞一晤 郁子收件人是,東京都千代田區鞠町三段一號寺野井法律事務所 寺野井正藏。
「需要的話,當然可以!」
「呀,那麼說……其實,在您之前,還有一個人來打聽過結城先生。或許……與那個人有什麼關係吧……」
「一個女人。」
「誰來的?」
「這麼一來,來棲刑警說的舊軍人組織的古前要藏又是怎麼回事呢?」
「她是這麼說的嗎?」
木田請求主任,要是方便的話,講講當時結城提問的事項和對結城的印象。池部主任用詫異的目光打量著木田,但過了一會兒,氣氛就越來越融洽,幾乎無所不談了。
在水潟市生活了十來年的木田,心裏展現出這個工廠昔日的景象。那時它非常簡陋,廠房是木頭建築,只製造化肥,既沒有威風凜凜的框架、銀光閃閃的變電設備,也沒有聳入雲端的粗大煙囪,https://read.99csw•com當然更沒有出現觸目驚心的怪病患者。
「不管怎樣,先查一查這傢伙吧!看看原議員和東洋化工廠是如何連在一起的。」木田的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一旦查明這個新人物,也許就會弄清出人意外的背景。不是嗎?宇津美庄的博士把水潟怪病當材料,奈良屋的二人幫把東洋化工當材料,也許這背後有誰在導演哪!」
他走進有守衛的邊門,拿出警醫術田民平的名片。
「結城呆了一個來小時以後走的嗎?」
那天,鴨藤治作像往常一樣走到向陽的套廊里。過了正午,他突如其來地拚命喊叫了一聲,從套廊爬進鋪著草席的房間里。這時,阿金正在戶外的便桶前給安次揩屁股。
「真可笑,她說她看見那兩個叫島崎和戶村的人乘公司的汽車往什麼地方去了。簡直是活見鬼!把我弄得像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後來往東京總公司掛電話時,順便問了一下,這才知道總公司也根本沒有那兩個工程師。」
「這麼說,她在上火車之前,急急忙忙地跑了化工廠和這裏嘍!」
「署長高興啦!因為拘捕了化工的工會成員,也許能緩和漁民的情緒。政治色彩相當濃,指使人登報紙呢。」
阿金大哭起來,跑進隔壁牛本一夫的家。牛本和阿金一起飛奔到套廊里。
「這傢伙以前在東京的大學里練過柔道,好像是工會幹部的保鏢。他一到晚上就跑出宿舍,在熱鬧場所尋事生非。」
「後來呢?」
「工程學博士也罷,水質檢測也罷,都能夠冒充,但……」
排水口那裡並沒有什麼管理處,只有用陶管排放電石渣廢水的出口,對著流向海灣的河川。那是在院牆外面了。長長的圍牆下方,陶管張著幾十張嘴,白色的電石渣粘在上面,像干澱粉一樣把茶色的管子弄得斑駁陸離。一到夜裡,廢水就從那兒流出來。
「嗯,是的。」
「結城郁子夫人在這裏住了幾天?」
就字面來理解,也像是無足輕重的事情。不過,從遠在他鄉的旅館拍發「務乞一晤」,卻不能不讓人覺得是有什麼急事。打算22日拜訪,就應該乘21日的快車離開水潟,到達東京后立即去那個事務所。究竟是什麼事呢?
木田臨回去的時候順便又看了看山崖上的宇津美庄。結城郁子也來過這裏,是來打聽假博士和助手的事,呆了有三十來分鐘。
「確實作了記錄嗎?」
「是職員嗎?最近出出進進的人非常多。」
「是的。」
「是從東京來的。」
剛才的年輕人又出來了,身旁還帶來一個年過四十的高個兒男子。
「結城郁子知道那傢伙,可能寺野井正藏也知道。」
「嗯。我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好回答說,也許和我們沒關係吧。可她還是懷疑,糾纏不休地問了好幾遍。」
南九州的秋天姍姍來遲。今年雨水特別少,也許是由於這個緣故,白天還很燥熱。但畢竟要進入11月了,所以,晨風吹到木田的面頰上,涼絲絲的。他讓妻子拿出夾衣,穿在身上,又給摩托車加了油,然後風馳電掣般地直奔站前。
研究所在主樓旁邊一棟房子的東頭。在傳達室,木田說明了來意,請對方給找一個通情達理的人來。不一會兒,出來一個穿白大衣,戴眼鏡的二十七八歲的男子。
「原眾議院議員喬裝改扮來過此地?」
「未免太安靜了吧!」
「是的,那位保健醫生在湯王寺變成一具殭屍啦。」
木田來到正門前,不禁大吃一驚,只見圍牆四周拉上了鐵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