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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最後的慘劇

十—、最後的慘劇

「你和他面對面坐著,我和吉野坐在你倆的中間。我先提醒你注意,柳君,千萬不能激動!他已經是囊中之鼠,但要防止『田鼠反咬貓一口』。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決不會讓他跑掉。」
「柳君,你到緋紗子小姐的寢室將那本寫有《貝笛》的日記本拿來好嗎?我在餐廳等你。」
「我一點印象也沒有,那是你的創作吧?」
「千鶴井先生,有一件東西想讓你看看,是我們今天早晨在佐和子小姐的卧室發現的。我們不認識,你也許認識。」
『千鶴井先生,用這種方法我們能夠殺死很多人。我們必須將氣泡排出去。但是,我們若是想殺人的話,裝做忘了將氣泡排出來的樣子進行注射,就會置人于死地。空氣在血管中循環,一回到心臟,就會引起心臟麻痹。不需要任何藥品,也不需要特殊的方法。所需要的,就是一個注射器和病人的信賴感,這可說是一種殺人的秘訣!』他可能是當笑話說的,但我從那以後,每次接受注射,都感到奇怪的戰慄。
我們靜靜地站在兩具屍體面前。這時,彷彿是因為勝利而發出的千鶴井緋紗子的哈哈大笑聲,伴隨著遠雷的轟鳴聲傳到了我們耳中。那笑聲宛似為這次千鶴井家的謀殺事件吹奏的結果曲,久久地回蕩在我們的耳際……
「我恍憂惚也感覺到第三個犧牲者該輪到我了。但他所採取的方法,我是猜得著的。
吉野警部補想煞住他的威風似地說道:
我點點頭上了二樓。我一進緋紗子的房間,她從床上坐起中,瞪著眼睛獃獃地看著我。我立即將視線移開,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我拿起桌子上的日記,立即走出房間。
在窒息般的興奮當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女僕泉通知我吃午飯,但我沒有吃飯的心情。
「在餐廳旁邊的客廳里,他叫把飯送到那裡去。」
「吉野先生,賢吉就在對過的房間里,請你把他叫來。他是這個問題的關鍵人物。」
「是的,當時只有我在三樓。」
「要說殺人的動機,我看是你才有呢。對於千鶴井家的財產,我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抱任何慾望。方才我在書房裡邊發現了千鶴井先生隱藏起來的價格非常昂貴的鐳。
「賢吉君和他在一起嗎?」
房門再次被打開,吉野警部補把賢占叫來了。賢吉蠟黃的臉色帶著蒼白,簡直象是一個死人。
這時他好象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自言自語般地喋喋不體,完全為他自己的理論而自我陶醉了。
「是氰化鉀……」
石狩檢察官立即予以還擊:
「我完全不知道。」
「簡直是莫名其妙!就算是電話機與這次事件有關,我要是兇手的話,自然會把電話機挪離現場。從三樓的暗室或貯藏室發現丁它,反而可以證明我不是兇手。多半是柳君想嫁渦於我,才特意把它藏在那裡的。」
「你在暗室裡邊沒有聞到有香水的氣味嗎?」石狩檢察官緊接著問道。
「好啦,千鶴井先生和柳君都不要過於激動。象你們這樣相互爭執,是沒有止境的。我們也不好說誰是殺人兇手。與其那樣,還不如請千鶴井先生提出你認為柳君是兇手的直接證據。柳君已經提出至少第一次謀殺是三樓的人干他兩三種物理的證據,而當時只有你花三樓。」
吉野警部補將那紙片交給麟次郎。麟次郎不慌不忙地拿起紙片,我們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面龐上。
他將胳肢窩夾著的桌上電話機拿給我們看。上邊幾乎連一點塵土都沒有,完全不象是長期放在貯藏室里的東西。
「我從一開始就對柳對抱有懷疑。我父親被殺的時候,最後和他說話的人也是柳君。他殺死父親以後離開我家時,為了推遲被人發現的時間,將房間做成了密室。他想以此造成在行兇時間里他已外出、即不在現場的假象,難道在他以後還有別人見到過我父親嗎?」
麟太郎九-九-藏-書氣喘吁吁,極度興奮,話也象是自言自語。
「第二次謀殺,把我弟弟叫到亭子那裡去的,也只有妹妹和柳君兩個人。而且在我弟弟被殺的時候,他們兩人都曾出現在亭子附近。
「關於這個速記文字的意義,我好象也有所理解了。以超人自負的麟太郎大概是想用它來誇耀自己的力量。他多半是抱著『怎麼樣,我走在你們前邊了』這樣的優越感,故意將這張紙片扔在樓梯道上了。他要是認識速記文字的話,證據就更確鑿了。吉野先生,我曾請高本君用速記文字寫下下『兇手是千鶴井麟太郎』幾個字。就是我剛才給你的那張紙片。你先叫他看看這張紙片,看他的表情有什麼反應。他要是表現震驚的話,就繼續向他進攻,粉碎他的自信。」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這時,時鐘以清脆的聲響報告1點鐘已經來臨。吉野警部補走了進來。
「啊,這是中根式速記文字。上邊寫的是;兇手是千鶴井麟太郎。」
他捧腹大笑——好象在為他長於挖苦人而自我陶醉。
「我對自己如問被殺死曾經感到興奮和刺|激,但對蛆蟲般的監獄生活我可不感興趣。
麟太郎對石特檢察官的挑戰,報以得意的冷笑。
「誠然,很有意思。不過,你的單純的想象,對我來說是毫無價值的。請你拿出證據來。」
吉野警部補撿起掉在麟太郎腳邊的一個紙包,用鼻子稍稍聞了一下,交給了石特檢察官。
「就這樣,我逐漸對刺|激失去了感覺。可是,幸運的是,柳君這位可怕的天才出現在我們家裡。他先後殺害了我的父親,弟弟和祖母,現在又向我挑戰了。
「那麼,藏在貯藏室里的電話機呢?」
「即便我們逮捕丁他,能否將他送上絞刑架還是有疑問呢!他只依靠他自己的力量。當他意識到自己的理論崩潰的時候,只好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當他對自己的力量失去信心的時候,他也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我們三人感慨無量地看著他的屍體。他這是自食其果。
吉野警部補使了個眼神,我們都就位坐好。石狩檢察官用嚴肅的口氣說道:
「可是,千鶴井先生,千鶴井家的謀殺事件已進入了最後階段。我們必須從速找到真正的兇手將他送上絞刑架。我想所聽你所說的真正兇手是誰。」
「她是知道真正兇手是誰的,但她不肯說出來。這是為什麼呢?
「是的。」
「就是他,他殺了我父親;把我母親監禁了起來。又逼瘋了我姐姐!我姐蛆在發瘋以前把情況全告訴我了。但我卻沒有任何辦法。
「我若是物慾熏心趵話,可以不把這一發現告訴任何人。但是我和他們二位一起將鐳取出交警察署保管起來了。難道這是罪犯所採取的態度嗎?」
連我這個敵人也不禁產生一種感嘆之情。
「伯父十年前在這個別墅因心臟麻痹而死去,他卻誤解為是我們殺害的。他覺得用相同的病因謀害我們的生命,就可以將謀殺的罪行嫁禍到我們身上。
我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於是說了上述一番話。
「佐和子的話,我是不能相信的。從她最後說的一段活就可以看出問題。她說:『女人有豁出命來也要保守的秘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好,真正兇手的名子也好,都不會從我的嘴裏說出去的。』
麟太郎氣急敗壞地站起身來。
「我患有嚴重蓄膿症,氣味不大的話,是根本聞不到的。」
「首先是第—次謀殺,柳君不在現場的問題。關於這個問題,我要在諸位面前徹底予以揭穿。柳君離開家去海濱旅館以後,看見過我父親的人只有兩個人,就是佐和子和賢吉。
「可是,第三個犧牲者是祖母,這使我為之愕然。但是,我感到他的詭計是非常險惡的。他不滿足於將我殺死,想把我打成這次謀殺事件的兇手送進監獄,最後送上絞刑九*九*藏*書台。
「當我聽到父親的死因是心臟麻痹的時候,就感到事情蹊蹺。連我都懂得的簡單知識,優秀的化學家柳君是不會不懂的。
「你是說我要暴露你過去乾的壞事嗎?我要復什麼仇呢?和這次三個人的被殺如出—轍的千鶴井博士的怪死,精神並未失常的夫人的被監禁,病毒引起的緋紗子的發瘋。你是說我對這些復讎嗎?可是,這些到底是誰犯下的罪行呢?」
「那麼,賢吉是怎麼死的呢?」
「叫人自然發生心臟麻痹的方法非常簡單。我曾多次接受靜脈注射。注射時醫生一邊做著將針頭向上排出針管里的空氣的動作,一邊苦笑著對我說:
現在,我幾乎忘卻了其他二位的存在。
「但是,我的想象,從來沒變成過現實。幻想中的事件,一次也沒有發生過。睜開眼一看,平凡的景象依然如故。在我的幻想中會被玻璃碎片弄得滿身血跡,向窗外呼救的少女,依然悠閑自在地在織毛活。在我的幻想中捨身首異處的公司職鳳,仍然心平氣和地在看報紙。我也貝能在幻滅的悲傷中走下電車。
「看來,至少你是承認我沒有這一動機啦。其次,關於我和佐和子的關係,檢查一下她的屍體好啦,雖然這樣做對死者是一種冒犯。確認一下她是不是處|女,恐怕用不著解剖屍體吧?」
「大概是有人害怕賢吉後來說出事實的真相,所以在吃午飯的時候下了一兩個小時以後發生效力的毒藥。真是陰險可怕的人!這樣的壞人,在我的漫長的檢察官的生涯中,還是第一次遇到。名門的後裔,會出現我們想象不到的可怕人物啊!」
石狩檢察官打斷了我們兩人的爭論。
石狩檢察官離開座位,抱起賢吉。
「檢察官先生,這張紙片上只有柳先生一個人的指紋。另外,在三樓暗室旁邊的貯藏室裡邊,找到了這個電話機。貯藏室沒有上鎖。」
我們聽了麟太郎的話,不禁為之屏息;這時,賢吉血淚控訴般地人聲喊道:
「那好吧,要沒有足夠的準備,我也不會斷定說他是兇手。
「賢吉,你……你……」
「那麼說來,你認識速記文字啦?」
石狩檢察官的語氣很爽朗。
「實際上在這漫長的戰爭中,我們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房子被燒毀,忍受著空襲惡夢的折磨,忍受著不自由,和貧困作鬥爭,好不容易活到了今天。可是,所有這一切,他們是下理解的。冷酷的利己主義,道德的淪喪,再加上自暴自棄的感情和物資的匱乏,這些現象就是使他忘恩負義,從事兇惡的犯罪行為的原因所在。當然,我不是說所有的複員軍人都有這樣的犯罪行為。那不過是極少部分,不可避免的例外而已。可是,很遺憾,柳君也是這極少數例外中的一員。
「我們在理髮館放心地讓理髮師刮自己的臉,是因為我們相信理髮師沒有惡意。但是,他若是存心殺我,或者一時發瘋了的話,也許用鋒利的剃刀割斷我的喉嚨。我對這個想法非常敏感,因此,我再也不去常去的理髮館理髮了,而是 每次理髮都換一個理髮館,找一個動作緩慢的理髮師。
「那麼,你談談柳君是兇手的證據吧。」
我能忍耐的限度,到此為止了。我已下定決心要剝掉他的畫皮。
「柳君,美與藝術和善惡的感情屬於不同的範疇,它是與道德無關的問題。」
麟太郎好象癱丁一般地坐了下來,抱抱雙臂,閉上了眼睛。他好象意識到自己的失敗,但還是強打著精神,端起手邊的茶碗一飲而盡。
吉野警部補想打斷他的話,但他反而用手勢制止了吉野。繼續說道:
「柳君曾長期生活在戰爭前線,肉體上和精神上都吃過很大的苦頭。在這方面我也同情他,但這是命運,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對回到祖國以後既無住處又無飯吃的柳君。我們是熱情關懷的。但他辜負了我們對https://read.99csw.com他的好意。
他若無其事地說,連眉毛都一動不動,香煙灰也不磕……啊,多麼大胆,多麼勇敢!
我想知道他在哪裡。
石狩檢察官已經在食堂等侯著我。一個大桌子放在房間的一角,屋子中央放著一個鋪著白色檯布的小桌子。田著桌子有四把椅子。桌子上邊放著麟太郎喜歡用的九穀燒茶碗和另外三個茶碗。此外沒有任何東西。
他呼吸急促,雙眼緊鬧,右手緊緊地抓住桌布。身子漸漸歪斜,臉色蒼白,手拽著桌布,身子離開椅子滾落在地板上面。
他不屈服干任何威嚇,反而利用這次機會對我進行頑強的反擊。但是我抱有一種確信,即對密室構成方法確信不疑。拴在氣球上的繩子以垂直的方向向上飛,這是絕對不變的物理法則。而且當時在那個房間裡邊的只有麟太郎—人。我確信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的。
「在那以前,我對人世間的所有刺|激都失去了興趣,對我來說世界大變了樣。信賴感一一這是經常麻痹我們神經的東西。
「是嗎?謝謝啦。可是,千鶴井先生,在府上除你以外還有誰認識速記文字呀?」
「不,不能這樣不了了之。為了我的清白和佐和子小姐的名譽,我要求務必檢查一下。」
「中毒……」
「第一個慘劇發生的那天夜裡,我正要敲令尊房門的時候,聽到室內你和令尊在談話,你們談了些什麼?你們的談所暗示著要進行可怕的謀殺。」我忍不住插嘴說。
「還有三樓暗室里的盛硫酸和鋅的瓶子是哪裡來的呀?」
「她懼怕她恬在人世的期間再次受到調查,致使自己堅守的秘密終至暴露出來。我從理論上能夠證明她的證言是假的,她那天晚上看見的打電話的人不是我父親,完全是另外—個人。但是,為了她所愛的男人,她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她本想用謊言袒護這個壞蛋免被押上絞刑架,結果卻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代價。」
他說話時的表情很冷靜,表面上看去,好象沒有任何感情衝動。他彷彿忘記了我的存在,—個人沒完沒了的叫喊。然而他那病態的象是爬蟲類的雙眼,卻瞪得溜圓死盯住我不放。
「柳君,那樣做反而有損於千鶴井家的名譽。我絕對不允許那樣做。」
「另外,他把十年前伯父的驟然死去,誤解為是我們殺害了伯父,從而萌發了進行復讎的一種錯誤的正義感。可能是這幾種動機絞在一起,使他犯下了這種殘酷的謀殺罪行。」
「二樓的電話線是從天花板上邊引向房子外邊的。在電話線上插|進一根象針那麼細的東西,另一端接在這個電話機上,至少可以偷聽家中和外部的通話。」
他忽然收斂了笑容,要開始肉搏戰了。
我決心利用這次機會治一治他。
「麟太郎先生現在在哪裡,」
「誠然,我領教了,你所尊崇的,只是不講道德的美,沒有人性的智慧,脫離正義的力量。」
「他還威脅我,叫我承認向海濱旅館打電話的是我。她知道電話的內容,大概他在什麼地方偷聽了電話。他還威脅我說,我若不照他的話說就要我的命,並將我姐姐弄死。我非常害怕,於是回答說照他的話說。可是,實際上真正的兇手是他……」
「他來到我們宗以後,表面上裝作熱心製造糖精和甘素的樣子,但背地裡卻在準備著武器。
「千鶴井家的謀殺事件至此結束了。吉野君,由於一時的疏忽大意,沒能將罪犯交到你手裡,實屬遺憾。不過,這樣的人遲早要進精神病院的。」
「快來了吧。」
「這是你們法學家的陋習,總是證據證據的,戴著放大鏡在地下找虱子。可在這個時候,大鳥卻飛上天空,在你們手夠不著的大樹枝上逍遙自在地睡午覺。靠法律抓到的,那是微不足道的雜魚,大魚是永遠不會上網的。石狩先生,這就是法網可笑的地方。哈哈哈哈……」
read.99csw.com檢察官先生,一切準備就緒。他還沒來嗎?」
我也講不了禮貌了,也顧不上客氣了,說話也無暇講求措辭了。
果然叫我猜中了,他手裡的最後一張王睥,正是他心目中認為的我的同犯——千鶴井賢吉。
「但是,她知道他們的愛情不會開花結果。因此,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並且讓那個真正兇手和她雙雙死去。她想使在人世間不可能實現的願望,至少在人世間緒出某種果實。這就是她想槍殺柳君的動機。
「賢吉。在檢察官和警部補二位先生的面前;你再把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一遍!」
他的蛇—般眼睛放射著瘮人的光,注視著我的面孔。他的這種挑戰,我是早就料到了的。但是,在那一瞬間,連我都不禁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湧上頭來。
他用反駁的口吻說。
「你……搜查一下,把另外一個電話機找出來。在這次事件當中,有人使用了電話室以外的另外一個電話機……」
「他們回到祖國以後,可能覺得對於他們的迎接過於冷淡,覺得自己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因而感到孤獨和憤慨。
死—般的沉默持續了好幾分鐘。麟太郎自嗚得意的微笑,石狩檢察官充滿憂慮的表情,象電影里的特寫鏡頭—般,深深印在我的眼底。
他一邊說著這短短的兩個字,一邊將銳利的目光投向吉野警部補。吉野立即站起身來。
「伯父舶死是正常死亡,伯母進精神病院是父親向大岡先生交涉的,我—無所知。現在你說伯母沒有瘋病,有確鑿的證據嗎?」
「誠然,你犯罪的動機,也許不是出自物質的慾望。可是有沒有復讎的感情呢?」
「不論怎麼說,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
石狩檢察官命令吉野警部補取下紙片上的指紋。他們還取了我的指紋作參考,對此我並不介意。使我感到興奮的,是一個小時以後的那場決戰。
這幾乎是他們二人同時說出的。
「吉野君,大門口,後門口要派警察看守,我們進餐廳以後,餐廳外邊的院子里和走廊里都要布置上警察。估計他不會逃咆,但我們不能不防備萬一。」
時間在靜靜的流逝,在差5分1點的時候,極度興奮的吉野警部補走了進來。
「千鶴井麟太郎,作為千鶴井家謀殺案的兇手你被捕了。」
「石狩先生,你們為什麼不懷疑柳君呢?除了女僕以外,他是我們家中唯一的一個外人,而且在前後三次謀殺事件中,最後出現在現場附近的都是他。兇手除了柳君以外沒有別人。」
那間客廳在樓下,就在和我們現在呆的這個書房隔著一個走廊的對面。他大概是在那裡問賢吉什麼事情。他剛才在我面前表現出充滿自信的樣子。那幺,莫非他最後的王牌是賢吉嗎?
「和我想象的完全一致。柳君,你的高見……」
「他進行謀殺的動機——可能是多種多樣的。最基本的是出自我剛才談到的複員軍人共通的複雜感情,另外恐怕還有佔有千鶴井家財產的慾望,把父親、弟弟,祖母殺死以後,堂妹已經發瘋,賢吉也活不了多久了,再把我打戍殺人罪犯,全部財產就將落入佐和子手中。而佐和子正在愛戀著他,這他是很清楚的。
吉野深深點頭。石狩檢察官接著說道:
「第三次謀殺當時,是佐和子離開了房間,到柳君住的偏房去幽會了。這是良家婦女所不允許的行為,這大概是柳君引誘她去的,而實際上佐和子身上並沒有千鶴井家的血統。她是我母親的私生子,這從她的血型可以很容易地得到證明。在佐和子離開房間的時間里,柳君曾到主房裡來過,這是女僕的證言證明了的。
「坐電車、坐汽車也是這樣。若是司機發瘋了,或者剎車出了故障,車就無法停止,猛衝直撞。乘客驚恐萬狀,你哭我嚎,有的亂砸玻璃,而車子越跑越快,象箭一般地飛向地獄。
他一口氣說完。
「他利用柳先生來到我https://read•99csw.com家的機會,又殺害了了解他的底細的叔父、洋二郎和祖母,想把罪名栽到柳先生身上。他方才抓住我,叫我否定我的證言。
「高木君的推理,也不能成立了。若是偷聽電話的內容,不僅限於走廊的話,那麼,佐和子小姐的話也就完全可以證實了。這樣,說麟太郎是兇手的證據,越來越充分了。因為只有在三樓的人才能做成那個密室,盜聽電話也是三樓的人最方便……。
「石狩先生,你作為一個橙察官,也不能不對最近複員軍人中惡性犯罪事件猛增的情況感到震驚吧?長期的戰場生活,使他們感到人的生命役有任何價值,用自己的生命作賭注去殺害無冤無仇的他人的生命的習慣,已經成為他們的第二天性。
儘管吉野警部補說他已被捕,但他卻站不起身來,膝蓋和手痙攣不止。
吉野施禮後走出房間。石狩檢察官看著我說道:
話音未落,衝著走廊的房門緩慢地開了,怪人千鶴井麟太郎來了。他胸中有何詭計,從他那從容不追的態度上是一點也看不出來的。他上身穿的是純白的麻料西裝,下身是筆挺的褲子,襯衣平整異常,一點皺褶也沒有。他面帶諷刺的微笑,向我們掃視一番。接著一鞠躬,慢慢地拉過椅子就坐,取出一枝香煙點燃。
「死了的妹妹大概會讀,其他的人我不清楚。」
「好吧,我說。這沒有任何困難。真正的兇手就坐在你們的眼前。柳光—,他就是計劃並實行千鶴井家謀殺事件的真正兇手。」
「誠然,是鐳嗎?可是,柳君,鐳這種東西,處理起來是很困難吧?不過對於一個罪犯來說,不會這點辦法都沒有吧?」
片刻之後他如夢初醒般地繼續說道:
「這個還用你說!」
賢吉的手指顫抖著指向麟太郎的胸部。他那快要咬出血來的唇角急促地喘著氣,胸口那裡急遽地—起一伏。
他的態度仍然很冷潑。
「可是……」
「那玩藝兒,連小孩也能一學就台的。就是你學上三天也能會讀的。」
「因為真正的兇手,是她所愛的人。對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哥哥和祖母的人,她竟然不肯說出他的名字,而為他保守秘密。對一個女人來說,能支配她如此行事的東西,只能是愛情的力量。

柳光一的手記

「這個問題,我來談談吧。」吉野警部補刻不容緩地插言。 「在大岡醫院調查的結果,許多醫生和護士陳述了實情,結果院長也包不住了,終於坦白了他的罪行。院長受數十萬元金錢的引誘,將精神正常的夫人,在醫院裡邊監禁了十年。院長說是接受了你父親的委託,怛要說你父親做的事你一點也不知道,是不可想象的。你有什麼辯解嗎?」
我們若是不在場的話,他大概會撲上前去致賢吉于死地。但就在這個時候,賢吉的樣子漸漸地顯得有點不對勁兒起來,他那快要咬出血來的唇角急促地喘著氣,胸口那裡一起一伏,嘴唇的一角淌出鮮血,頗著蒼白的面頰落在白色的襯衣上。他那瘦小的身體,終於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然而他的右手仍然指著麟太郎的胸部。
我為發現這個意想不到的證物而高興。這正是天助我也!
「佐和子的證言說她曾見父親打過電話。但是聽電話的人,到底是誰呢?只有柳君和高木彬光兩個人。柳君告訴高木說我父親打來了電話,高木君難以判斷是真是假,當然會錯認為真的是我父親打給他的電話。但是,打電話的人不是我父親,而是另外一個人,是柳君的同案犯。我要把這個同案犯拉出來給諸位看看。」
石狩又命令吉野:
「你說的是名譽嗎?看起來,在你這樣的無神論者的詞典裡邊,名譽一詞還未被刪掉而保存下來了。象你這樣叫發瘋的堂妹脫|光身子站在照相機前供你拍照的厚頗無恥的人,也還保密著一點人性啊!真是驚人的發現。我謹向這點貴重的遺物脫帽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