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男子回頭說聲：「請進。」接著他一邊走向門口一邊說：「你們慢慢聊。」

檢察官輕輕點頭，然後招呼那個在門口探頭的白皙臉孔說：「你是竹原佐知子小姐嗎？請進。」

「可是國中生什麼都沒做，因為讓被害人喊痛的是兇手。」

「從那個聲音可以判斷出大概是幾歲的人嗎？」

「為什麼他要那樣子大聲罵人呢？」佐知子低聲提出疑問。

「我懂，也就是說視線很迷濛，茫茫然地看著你……」

「我是地檢署的千草檢察官，麻煩你們了，得借用一下……」

佐知子抬起眼睛，一副不懂的神情。她的眼睛真漂亮，檢察官再次這麼覺得。

「謝謝。」

檢察官眯起眼睛注視著她的臉。

男子從角落的茶水台拿來一個緣口頗厚的茶杯和大read•99cｓｗ•ｃｏｍ水壺。

人群、噪音、車潮不斷在眼前竄流，檢察官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漩渦之中，有點輕微的暈眩，也許是因為疲倦的關係吧。

佐知子聽了倒抽一口氣。那個男人居然丟下屍體消失不見，所以那個男人是兇手羅？這麼一來，弄痛被害人的就是他自己，這樣他斥責國中生不就很奇怪嗎？

「啊！」佐知子一臉驚訝地說。「我覺得應該是那樣子沒錯，因為從當時的情況很自然就……」

檢察官向保全人員道過謝，爬上了階梯。一走出百貨公司，街頭的喧囂一股腦地衝上檢察官的眼耳，他不禁停下腳步。

「我覺得他什麼也看不見才對。那句話與其說是在告訴其他人，感覺上卻好像是將自己的驚訝說給自己聽一樣。九-九-藏-書」

佐知子輕輕地走進去，她的身體像踩在空氣里一樣飄然投有依靠。當她淺淺地坐上堅硬的椅子時，放在腿上的手還顫抖著。

進入位於地下室保全組的房間時，檢察官最先想到的是，好像以前的刑警辦公室。

佐知子抬起低垂的目光說道：「我不敢說是絕對，但我覺得是同一個人的聲音。」

「嗯……感覺好像是年輕人……」

「我很能理解。」檢察官重複著表示贊同。然後輕輕地點頭說：「謝謝，可以了。」

「是的，而且是男人的聲音責罵說不準在這裏打鬧——」

「我想可能是國中生吧。」

檢察官的腦梅突然浮現了野本刑警的身影，一個男人慢慢地走在人群里，鞋子發出響亮的聲音。如今他那矮胖的身影會在哪裡呢？

「辛九*九*藏*書苦了。」對方點頭致意。

「沒錯。」檢察官高興地說。「那個男人是被害人的朋友。」

排成コ字型桌子的正前方有一名男子站了起來，彷彿已經在等著檢察官似的。

斥責國中生的男人不是被殺害男人的朋友。如果是他朋友的話，應該早就出面報上名字才對。

可是當時她就覺得兩個人是一起的。這沒什麼理由，就只是一種直覺。在「好痛啊」的叫聲之後的「不準在這裏打鬧」的怒罵聲，聽起來不像是互不相識的人說的。感覺上有一種氣氛和言語上的連帶感，存在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什麼」。很自然地就讓人覺得那個年輕人是他朋友。所以佐知子才會不假思索地這麼脫口而出。

「請坐。」男子指著面前的一張椅子說。「總務已經通知我們了，她本九-九-藏-書人也馬上過來。」

檢察官一口氣咕嚕咕嚕地喝完已經溫涼的茶。他從離開辦公室后就沒有再吃東西。

檢察官甩甩頭繼續向前邁步。

「可能是搞錯人了吧。以為自己的朋友腳被踩了，所以生氣地大罵。」

（我要找的只是這其中的一個。）

佐知子為自己的說法感到心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說。

「你嚇了一跳吧'」檢察官邊說邊思考著該用什麼方式提出心中茫然的疑問。他決定好問話的順序，謹慎地斟酌字句。「你在電梯經過六樓之後聽見有人喊好痛啊，到了七樓聽見昏倒的男人說那個女人在。這兩個聲音完全一樣嗎？」

「好，我們再回到六樓。男人大叫好痛啊的時候，接著又有其他人說話，對吧？」

檢察官因為這個比喻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ｈｔｔｐｓ://ｒeａｄ•99cｓｗ•cｏｍ」檢察官點頭說。「所以你認為那個年輕人是被害人的朋友羅？」

檢察官微笑著，心想這女孩的眼睛真漂亮。

「因為那個男人有罵人的必要。」檢察官回答道。

一時之間的尷尬讓佐知子白皙的臉羞紅了起來。

四圍的牆壁斑駁，露出了水泥層。百貨公司裏面像貴婦似地妝畫得美美的，這裏卻毫不在乎地曝露了粗糙的皮膚。

竹原佐知子鞠躬後走出房間，檢察官點了一根煙。保全人員大概是客氣吧，始終沒有進來。

「只有粗茶，不好意思。」

（一千萬人嗎？）

「那個年輕的聲音在責罵誰呢?」

「我還要問一件事。」檢察官輕鬆地蹺著腳說。「被害人倒在地上之前說那個女人在，他是對你說的嗎？」

「他臉朝著我，眼睛雖然是張開著，卻好像無法聚焦的鏡頭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