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那「蚯蚓」脫離月餅的手指，噴著像是攪拌了辣椒油的豆腐腦狀的紅白粘液，癟成了一截灰白色肉皮，「吧嗒」一聲落在地上。

月餅吮著手指流出的血，走到萍姐身旁，慢慢地蹲下，握著萍姐漸漸冷卻的手。

「我不想繼續了。」

月餅任由「蚯蚓」吸血，膨脹地如同一段新鮮大腸。我心裏著急，正要把「蚯蚓」拽下來，月餅擺了個阻止的手勢：「控蠱，在宿主七歲前種入腦部，以血液為生。宿主平時是正常人，在下蠱人需要的時候受到控制。控蠱吸食不同的血，等於喝毒藥。」

我們只read.99csw.com是局中棋子，任由擺弄。

「月餅……」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最大的嫌疑自然是李奉先，月餅知道我的性格，對朋友狠不下心，所以等他回來。至於我剛才說的「不想繼續」這句話，他根本沒當回事兒。

我望著月餅背影，想到一件事，冷汗滴滴落下。

「南瓜，」月餅深深吸了口氣，「我處理姐姐的後事，蠱族的事情你跟著不方便。先不要回圖書館，也不要跟任何人說行蹤，隨便找個賓館住下，等我回來。」

「狐毛。」月餅雙膝跪地，端端正正地磕了幾個響頭，read.99csw.com「姐，我錯怪你了。」

「我不知道。」

「這時候你還有心思想這些。」月餅抱著萍姐的屍體，沿著護城河邊遠遠走了，「這個世界，有慾望就有貪婪，有貪婪就有邪惡。比鬼神更可怕的，永遠是人心。」

「不要為已經發生的事情糾結。」月餅拍了拍我的肩膀，「住進賓館，微信發個位置給我，我最多一天就回來。」

月餅不說我也明白，雖然弄不清萬莫既然明目張胆這麼做就不怕暴露身份，阿娜可能已經凶多吉少。

難道？不，絕不可能！

活著，就是為了死去，只不過時間九*九*藏*書早晚罷了，根本沒有區別。

月餅像是察覺到什麼，扒開萍姐稀疏的白髮。我看得真切，萍姐後腦臌脹著一條暗青色的血管，形成「控」的字樣。月餅摸出軍刀，挑開一塊頭皮，捏著血管向外拽著。一條筷子長短，香煙粗細，沾滿鮮血的「蚯蚓」被拖了出來。那東西「咿咿呀呀」怪叫，滿是鬚毛的身體懸在半空扭動，忽然掙起纏住月餅手掌，搭在月餅手指傷口，使勁吸著血。

「萬莫不會對阿娜怎麼樣吧？」

「隨便你。」

「姐，你可以什麼都不告訴我。這樣，你還是我姐姐。」

「我又不是小孩，還能讓九*九*藏*書中年婦女拐跑了不成？」我心裏難受不願多說，「你丫手上還帶著血，剛淘的牌子貨就這麼糟蹋了，二百多塊錢呢。」

月餅望著東南方向：「希望她沒有事情。」

我心說等月餅忙活完萍姐後事，少不了陪他去南平解決萬莫。但願月餅能控制住火氣留個活口，把一切事情整清楚，目前最擔心是阿娜的安危。

「咱們到底在做什麼？」

「我知道。」

月餅拾起肉皮對著陽光觀察，用軍刀豁開頂端，抽出一簇火紅色的長毛。

月餅嗓子沙啞：「如果……」

「這是什麼？」

「月餅，我累了。」

月餅如同中了魔怔read.99csw.com，對著萍姐絮絮說著往事。前幾天萍姐還有說有笑，今天卻是死去的老婦人。我鼻子一酸，突然覺得生命很沒有意義。

我心說萍姐自小就被萬莫用狐毛降了蠱，可是狐族怎麼會蠱術？難道萬莫跟明博暗中勾結？他們控制萍姐當異徒行者，到底為了什麼？我理不出頭緒，隱隱覺得異徒行者這件事情越來越不真實。

東越博物館的千年老怪物胡曉飛，收到一張我們在圖書館吃飯的照片，至今沒弄清楚誰拍的。我們通過胡曉飛的反應，判斷出韓立一家子沒問題，月餅才把後續事情交給他們。

之後，我們許久沒有說話。

怎麼會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