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

「當然信。」月餅估計是還沒消氣，一腳把眼球踩爆。「咕唧」，紅的、綠的、黑的液體從鞋底迸出。

我有些不好意思，悻悻地收了刀：「你丫剛才太奇怪，我這也是正當防衛。」

我瞅瞅這個又瞧瞧那個，心裏叫苦：「我又不是如來佛，分不清楚真假孫悟空。」

魑魅手指深深摳進泥土，雙腿胡亂踢蹬，額頭和腳底「嗤嗤」冒著黑氣，漿糊狀的綠色肉漿向外噴著，身體越來越癟，漸漸變成一張褶皺的白毛肉皮，泡在粘稠的綠水裡面。

我心說所謂的「龍穴」搞不好就是個魑魅窩子，石壁層里那麼多白毛怪人估計是還沒開悟靈性的魑魅。當年周蘇兩家先人入井遭難，十有八九也是這玩意兒搞的鬼。月餅至今沒動靜兒，搞不好也是著了這玩意兒的道。當務之reａd•９9ｃsｗ•cｏｍ急是把它幹掉，趕緊找到月餅。

被頂住喉嚨的月餅嘶啞著嗓子：「快幫忙！」

又一個月餅從西邊拱門跑出，騰身飛起，右腿蜷膝，正中魑魅胸口。魑魅一聲悶哼，蹲身掃中月餅左腿，兩人倒在地上，毫無章法地打作一團。

我已經準備一刀刺下，聽到這句話，硬生生停住了手。

那一刻，是我人生中最糾結的幾秒鐘。

如果佔上風的是真月餅還好說，可是萬一是假的怎麼辦？而這個「萬一」是50％的概率。

「月餅」聲音雖然聒噪，我卻感到心裏寧靜，四肢百骸無不舒服，懶洋洋地看著他的脖子再次長出細密鱗片，白毛一根根從毛孔中長出，伸手板著我的肩膀，張嘴露出犬牙慢慢靠近。

月餅雙腿纏住魑魅膝蓋，兩手摁著魑魅胳九*九*藏*書膊較勁：「趕緊幫忙！」

我徹底糊塗了，含糊地「嗯」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我是真的？」月餅遞給我一根煙。

我盡量保持語氣正常，分散它的注意力：「月餅，還記得咱們剛認識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骨碌」，兩顆黑色的眼球從頭部位置滾落，濺起一團綠水，黝黑的瞳孔不偏不倚正對著我的眼睛。

魑魅一口咬向月餅脖子，趁著月餅躲閃空當，翻身把月餅壓在身下。兩人幾個翻滾，纏做一團，形成角力僵持局面。

月餅四十五度角斜望洞口：「這雙鞋可是Jordan11復刻限量版。」

我突然想到，魑魅好歹是妖物，月餅本事再大也不是它的對手，佔上風的月餅肯定是假的。拿定主意，我一刀捅去，就在刀尖即將刺入鞋底的剎那，我看到ｈｔｔpｓ://ｒeaｄ.9９cｓw•ｃoｍ一件東西，轉刀刺入另一個月餅的腳底。

「南瓜，清醒！」

一陣尖銳的破空聲從身後響起，魑魅厲聲尖叫，彈身向後躍起，三根桃木釘呈品字狀釘入鹽壁，尾端兀自顫動不停。

月餅拍著我的腦袋：「你寫小說把這兒寫出毛病了？準備一刀捅我湧泉穴？」

「別聽他的，相信我！」

「我他媽弄死你！」我心頭火起，操刀捅向魑魅腳底。

「也就你在這時候還有情懷追憶過去，」魑魅居然模仿月餅聳聳肩，「打了老王一頓。」

我傻眼了！

月餅似乎察覺到什麼，起身面對我揚揚眉毛：「南瓜，以為我是魑魅對吧？」

月餅「嘿嘿」一笑，舌尖慢慢舔著嘴唇，瞳孔像是融化的蠟油，覆蓋了整個眼白，散發著奇異的光彩，語調刺耳：「其實，你猜得沒錯。」

我噁心得rｅaｄ•99ｃｓw•ｃom渾身刺撓：「月餅，你丫亂踩東西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要不是我看到你鞋底有幾個踩煙頭燙的印兒，那一刀就戳你腳底板了。」

我瞅著魑魅腳底板算著距離，「人護天靈，鬼怕湧泉」，帶著陽血物件插|進陰祟之物的湧泉位置，分分鐘就能教它如何做鬼！

「在泰國我還掉了只天伯倫呢。」我抽了口煙，「話說你丫下來這麼長時間有什麼發現？」

「我才是真的！」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瞬間靈台清明，驚出一身冷汗！如果月餅晚來幾秒鐘，我這條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就這麼一猶豫的工夫，眼看著其中一個月餅手肘頂著另一個月餅的喉嚨，漸漸佔了上風。

老王是宿舍管理員，經常打著檢查衛生的旗號進女宿舍偷內衣，我們趁著月黑風高把他蒙頭修理了一頓，這事兒只有我們倆知道。魑https://read.99csw.com魅沒有「前知過去，後知未來」的能力，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魑魅又變成月餅，兩個人一模一樣，根本分不出誰是誰。

魑魅是傳說中木石所變的鬼怪，多生於凶山惡水，陰氣聚集之地，能幻化人形，迷惑他人害其性命。

我別過頭故意不看魑魅的眼球：「我說是蒙的你信么？」

月餅扔了句「幹得漂亮」，摸出一枚桃木釘，摁進魑魅額頭，才癱坐在地上喘粗氣。

俗話說「鬼嚇人，嚇跑人；人嚇人，嚇死人」。琢磨明白了這一層，我心裏踏實了，後退兩步摸出軍刀，輕輕劃破食指，把血塗在刀刃上。

兩個月餅異口同聲：「捅他湧泉！」

假月餅一聲慘叫，身體「蓬」地長出濃密白毛，蜷成一團，痛苦地翻滾。我本來還有些緊張，看到這一幕，徹底放鬆下來，這才察覺衣服被汗水濕透，貼在身上冰冷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