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原本計劃到了死人坑，看明白周遭格局，擺陣法散了積屍氣，再進谷搜尋任務線索。可是月餅這麼一說，我反倒弄不明白了。

月餅突然湊到我身前聞了聞，我閃身問道：「你幹嘛？」

我這才反應過來，按照月餅這麼說，那條蜈蚣活了沒個一千年也有八百年，那得多大啊！

這個傳說，我和月餅討論過。月餅在死人坑出現那種奇怪的狀態，很有可能和死人坑的格局有關。

蠱術分病蠱、葯蠱兩種。病蠱以五毒做原料，放入蠱鼎相鬥，最後活下來的那隻蠱蟲，根據特性製作不同類型的蠱。

我還是覺得不靠譜，想想月餅說得倒有幾分道理，幫忙生火支鍋。

月餅咂咂嘴，面色惋惜：「前段時間用上等玫瑰花瓣做的胭脂粉，能賣不少錢，用了還有些心疼。」

這也是土夫子遇到凶穴的原因之一。

「惑蠱」的效力也由此可知，越老的蜈蚣九_九_藏_書製成的蠱越厲害。

燕子古稱「紫燕」，是很具靈性的鳥類。飛入家中寓意為「紫氣東來」，若是在屋檐築巢產幼燕，更有「人丁興旺、闔家團圓」的說法。北方有「燕子不進惡人家」、「打燕子瞎眼睛」的俗語。

燕子梁原本應是賀蘭山格局絕佳之地。壞就壞在那倆兄弟殺燕牟利，被群燕啄瞎了眼摔死在山谷。世間萬物陰陽相剋，相輔相生，但凡格局絕佳的地方，鄰近必有兇惡之地。古代望氣士尋穴擇墓，必先用陣法鎮氣，方能建墓穴。否則遇到洪水、泥流、地震、塌方等天災，很有可能吉凶互轉。

賀蘭山自古以來就有許多詭異傳聞，位於燕子梁的死人坑傳聞尤為詭異。

「會說句人話么？蠱族吃飽了撐的跑賀蘭山下什麼蠱？」月餅揚揚眉毛，「死人坑裡很有可能藏著一條蜈蚣。」

月餅攪拌著滿鍋紅湯：「九九藏書今兒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段。」

「難怪要一直吃香菜，不只是因為陰屍之氣。」月餅見我沒動彈，乾脆自己摸出小酒精鍋忙活著，「虧你還懂些醫術，香菜性陽蜈蚣性陰，何況香臭兩味相衝，凡有香菜之處，蜈蚣聞到立刻避讓。要不我怎麼能從死人坑裡逃出來，早成了那條蜈蚣的口糧。」

這事兒說起來還有些講究。

倆兄弟死於山谷，由傳說推斷，此山谷堪輿兇惡，說不定還有什麼天然形成「五行相剋」的樹石，導致屍肉極陰，怨氣深重，積屍氣四溢，把燕群熏走，壞了燕子梁的格局。

「味兒還在。」月餅摸摸鼻子，從包里掏出一把香菜，「架鍋、生火、燒雪、熬菜。」

「我不如你那麼懂格局堪輿，但是在死人坑的感覺並不像是鬼打腳，倒像是有什麼東西暗中作祟。」月餅興奮地搓著手，給我上了一堂生動的蠱術科普課九_九_藏_書。

月餅躲在冥雪裡治愈陰屍之氣，始終覺得死人坑裡有某種熟悉的東西，看到那幾條「偷雞不成被烤死」的蜈蚣，想到「蜈蚣吃昆蟲腐物」，倆兄弟的屍體「虎狼不食，腐臭衝天」，這才把其中的關鍵點串了起來。

我聽得腦子有些發懵：「也就是說，死人坑被某一代祖宗下了蠱？」

我腦補著許多關於巨型蜈蚣的恐怖電影，尤其想到蜈蚣的牙把人攔腰咬斷的鏡頭，沒來由覺得腰部劇痛，舌頭打了好幾個結：「月……月……公公，真要有這麼條蜈蚣，咱們出山多準備些東西，養精蓄銳再來？」

燕子梁因燕雀群聚而得名，每至春夏之交，山燕南歸，棲聚樑上，呢喃之聲不絕於耳。傳說有兄弟二人，自山後至此，見群燕紛飛，上下穿行，無可盡數。遂心生歹意，毀燕窩，取幼雛販商。惹得群燕憤怒，一齊沖向二人，啄眼毀容。倆兄弟急不擇https://read.99csw.com路，墜入深淵，其屍肉虎狼不食，腐臭衝天，群燕遂棄窠遠去，再不復返。燕子梁后的深谷中，至今尚有白骨兩具，人稱「死人坑」。

我不知道月餅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心說難不成把香菜湯當乾糧，喝飽了就是所謂的「養精蓄銳」？

「知道古人為什麼入葬時『唇塗胭脂金塞竅』么？」月餅揚揚眉毛，指了指嘴唇，「蜈蚣從屍體嘴巴鑽進體內做窩，從內臟由里向外吃。胭脂屬香料，能防蜈蚣。埃及木乃伊直接把內臟取出放在罐子里，身體塞滿香料再重新縫合包裹，為的就是不被蟲子入體。要不然怎麼能保持千年不腐？」

常人誤入這種地方，會眼生幻象，心魔作祟，不知身在何處。明明只有一條路，走來走去始終在原地兜圈子，輕則精疲力竭暈倒，重則屍氣入體，橫死於此，民間稱之為「鬼打腳」。

難不成那兄弟倆生前也是吃貨，死後成了餓https://read.99csw.com死鬼？整隻雞、捎瓶酒，扔進去給他們打打牙祭，酒足飯飽了，就給我們放行了？

蠱族稱蜈蚣為「迷蟲子」，專門用來製作「惑蠱」。原因是蜈蚣有種特殊的腥臭氣。年數少的蜈蚣產生臭氣能熏眼刺鼻，驅逐天敵；年數大的蜈蚣產生臭氣能麻痹神經，產生幻覺。

不多時，鍋里積雪化水，冒著氣泡。月餅把香菜放進鍋里，又摸出個煙盒長短的竹筒，筒里的紅色粉末全倒進鍋里，一鍋熱水頓時像重慶火鍋，紅得喜人。

一股奇香隨著水蒸氣撲面而來，我問：「這又是什麼玩意兒？」

月餅很狡猾地笑著：「聰明人不會犯同樣的錯誤兩次。」

我冒了一身冷汗，打定主意，那個死人坑是萬萬進去不得：「第一，我智商不高；第二，犯一次錯誤命就沒了，哪還有機會再犯一次。」

我如同五雷轟頂，頓感整個人都不好了：「你丫別不是在冥雪裡埋了三天三夜燒壞腦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