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月餅摸了摸鼻子，眼中恢復了平常的神采，「南少俠，咱們又要大幹一場了啊！有信心么？」

剛回來還不到一小時，能是誰找我們？

月餅電話里說的一本正經，大有看破紅塵金盆洗手的架勢，其實早就擔心那三個孩子，偷偷擺了「五毒識鬼蠱」，想查出根源。

之所以用壁虎，這裏面大有門道。壁虎又稱「守宮」，古代宮女選入宮中，會在右臂中間位置刺破皮膚，滴入壁虎血，稱為「守宮砂」，破身之後，守宮砂才會消褪，可以以此來判斷宮女貞潔。

這也難怪月餅這種「遙控器擺在桌上都懶得用手拿，非要用腳ｈttｐs://reａd.9９cｓw.ｃom扒拉到手前」的懶人，破天荒地打掃衛生，讓我買酒菜，其實是為了支開我，完成蠱術。

金庸曾在《神鵰俠侶》中寫過，小龍女與楊過在古墓朝夕相處數年，李莫愁殺進古墓，與小龍女相見，兩人均露出胳膊的守宮砂，李莫愁才相信楊過、小龍女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我隨即又聯想到上學時聽說的一件異聞：

我和月餅對視一眼，手忙腳亂把「五毒尋鬼蠱」的物件收拾好。我跑到門口：「哪位？」

月無華，回來了！

當施蠱者用血祭蠱術，蠱陣感應到外來的陰祟之氣，鼻子本就是陰陽兩氣呼氣吐納之處，壁虎隨之改變方向，探尋位置。

月餅取出一枚桃木釘，刺破右手中指，往壁虎身上滴了一滴血珠，又拿起擺在腳邊的竹筒，撒了些綠色粉末。

「五毒識鬼蠱」需要施蠱者靈台清明，保持絕對安靜的環境氛圍，否則稍有差錯，陰祟入體，心魔橫生，輕則重病一場，重則精神錯亂。

「寫小說寫多了是不？」月餅推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仰頭看天，「五毒尋鬼蠱指示的地方是那裡。」

說也奇怪，壁虎冒著白煙「嗤嗤」作響，乾癟的身體漸漸膨脹，皺巴巴的皮變得圓潤光澤，尾巴輕輕顫動，爪子伸九-九-藏-書展，張嘴吐出信子，竟然活了！

月餅瞥了我一眼，擺了個噤聲的手勢。

想到這一層，我氣也消了，一聲不吭地瞅著月餅施術。

我這才反應過來，下巴差點掉到腳面子：「天上？」

三個孩子很明顯被「奪舍」了，月餅這意思是，那些髒東西在天花板里？

月餅抬頭盯著天花板，伸手指了指。

放到今日，許多車主喜歡在車尾貼一個壁虎標記。雖然這個習慣源自於德國某豪車品牌全時四驅系統的形象代言，放到中國卻有取「壁虎」諧音「避禍」之意（這裏多說兩句，我一直沒弄明白壁虎為什麼是壁禍的諧音，按照福建人的口音，「虎」、「福」不分，那豈不成了「避福」？），貼在車尾保個平安。然而壁虎車標的實際意義，是因為壁虎感知敏銳，能起到「車禍之前有所預示，躲災保平安」的寓意。

後來此法傳入民間，倒成了大家閨秀守身如玉的標識。

我心說這種蠱術居然能起死回生，不知道用在死人身上會不會有作用？轉念一想想一具淌著屍液，爬滿屍蟲的屍體要是活read.99csw.com了，估計能把活人嚇死。瞧這意思還需要人血回陽，一隻壁虎要用一滴血，屍體還不要用好幾十斤血？萬一血型不匹配呢？

一個女人的聲音。

「五毒識鬼蠱」是蠱術裏面少有的幾種用來尋鬼識蹤的蠱術。施蠱時，蠱者需將五毒按照四相位擺好，位置為鬼臉頭頂的百匯穴、左右太陽穴，下巴的承漿穴，糯米封住鬼臉，形成「以陰蠱封陽聚氣」的格局。「左眼走陰，右眼蓄陽」，槐、檀兩木放左右雙眼，使糯米圈內形成內部陰陽循環。

壁虎血之所以有這個功效，是因為壁虎生性敏銳，常年生活于陰晦潮濕之處，性陰，且對外來之氣反應強烈。

「月……月餅，如果真的是在天花板里，」我汗毛根根乍起，「那這棟樓就是最凶煞的屍宅？」

我哭笑不得，心裏暗罵：「月無華，你這個表裡不一，假裝高冷的爛好人！」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月餅這個樣子，我突然覺得很感動。

我一點兒沒覺得這個過程有多緊張，倒是壁虎豎著死的方式很戳笑點。要不是月餅皺著眉滿臉疑惑，嘰里咕嚕念叨著ｈtｔpｓ://rｅａd•９９cｓw.com什麼，我就直接笑場了。

我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只覺得無數陰氣從牆體里逸出，幻化成一具具缺胳膊少腿兒的人形。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怎麼樣？」我忍著笑，做一本正經狀。

月餅清出半米見方的空地，用糯米灑了一個圓圈，東西南北分別擺放木刻的蝎子、蜈蚣、蛇、蟾蜍。圈內是硃砂塗抹的鬼首圖形，左眼放了黑色槐木珠，右眼則是紅色檀木珠，鼻子位置擺了乾癟的壁虎。

我眨巴著眼睛，想到一件事情，突然冒了一身冷汗。

月餅哪想到我這腦洞都開到三次元了，板著臉眯眼盯著壁虎，嘴裏念叨著一串稀奇古怪的咒語。

只見壁虎在圈裡亂竄，碰到糯米就像觸到烙鐵，冒著煙彈回。如此跑了足有十多分鐘，才又回到鬼鼻子位置，尾巴撐地，身體豎起，舌頭耷拉在嘴邊，腦袋一歪，就這麼死了。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