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異徒行者，」阿爾斯楞閉目深吸口氣，恢復了謙和的狀態，「您對黃金家族的聖物如此不敬，一時失態，請原諒。」

這倆人一言不合就喝酒，倒是瞬間化解了矛盾。我老老實實捧著「龍皮」不敢亂動，生怕什麼動作引起民族仇恨，被陶格斯的彎刀再指著鼻子，萬一力度沒有控制好削掉半拉鼻子，這就很尷尬了。

阿爾斯楞走到桌前看了片刻，滿臉訝異，使勁聞了聞，轉頭對陶格斯說了幾句蒙古語。陶格斯半張著嘴很是吃驚，貓腰鑽出了帳篷。

阿爾斯https://read.99csw.com楞聽到「黃金家族」四個字，如夢初醒，擦了擦嘴角的涎水：「這張，不是羊皮，是龍皮。」

阿爾斯楞「哈哈」一笑，接過皮囊仰脖喝了個底朝天。

正在這時，陶格斯端著一方拳頭大小的陶土罈子鑽進帳篷，見此情形，驚叫一聲，也從腰間抽出彎刀。陶土罈子「骨碌碌」落下，封口的塞子掉落，灑出一蓬灰白色的粉末。

突如其來的驚變讓我根本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想說幾句話，嗓子卻只是發出「咯咯」幾read.９9cｓw.cｏm聲喉音。

阿爾斯楞撕了半幅袍子，咬著一頭，單手纏住手腕傷口扎了個死扣止血，這才拔出桃木釘，對陶格斯厲喝幾句。陶格斯鳳眼圓睜，恨恨地瞪著我們，不情不願地垂下彎刀，握著刀柄的手指不住抖著。

「你說了什麼？」月餅眯眼笑著問道，手裡卻多了幾枚桃木釘。

「請將聖物擺在桌上。」阿爾斯楞語氣雖然恭謹，卻不容置疑，「黃金家族的來歷，也是源於這件聖物。」

我和月餅對視一眼，故意瞞著軍刀、桃木釘沒說。

阿爾斯楞探手入腰reａd.９9ｃsｗ.ｃｏｍ，「唰」，銀光閃過，彎刀劃出一片刀影，停在我的鼻樑半寸處。刀尖兀自晃個不停，鋒利的寒氣直透皮膚，刺得鼻子發酸。

月餅斜步掠到我身前：「沒事吧？」

我翻來覆去瞅了半天也沒看出端倪，這時阿爾斯楞和陶格斯兄妹進了帳篷，見鐵盒已經打開，神色莊嚴地雙手交叉胸前鞠躬。阿爾斯楞低聲說道：「尊敬的異徒行者，可以告訴我們盒中藏著什麼秘密么？」

我微微點頭，假裝面不改色，心卻跳得厲害。

阿爾斯楞似乎沒聽到月餅的問話，直勾勾盯著羊皮read.99csw.com紙，眼神變幻不定，臉色忽白忽赤，嘴裏更是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的反應確實有些奇怪，我暗暗提高警惕，跟著說了一句：「阿爾斯楞，做人要耿直。黃金家族的後裔可不是遮遮掩掩的人。」

一道灰影后發而至，擊中阿爾斯楞手腕。阿爾斯楞悶哼一聲，彎刀落地，手腕插著桃木釘，鮮血如箭直刺而出。我猝不及防，被噴了滿頭滿臉。

我指著桌子：「只有這麼一張空白羊皮紙。」

我的舌頭差點吞進肚子，使勁抖了抖羊皮紙，心說這麼一張普通皮子怎麼可能是龍皮？照ｈｔtｐs://ｒｅad•9９ｃｓw.ｃｏｍ說龍皮起碼應該有鱗片啊。

油紙質地柔軟綿韌，有股淡淡的腥膻之氣，應該是浸了油不易腐敗的羊皮紙。蒙古大軍遠征歐洲，帶回了許多歐洲的先進技術，羊皮紙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游牧民族，蒙古的生產力相對宋朝屬於極端低下的水平，流行於宋朝用來書寫文字的白綢、宣紙，對於蒙古來說，那可是能換幾頂蒙古包的好東西，自然捨不得多用。反倒是歐洲的羊皮紙正適合牛羊不缺的蒙古，物盡其用，成了官方通用紙張。

月餅摸摸鼻子，拿起乘酒的皮囊，「咕咚咕咚」灌了幾口，遞給阿爾斯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