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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蓮花園裡 2

第六章 在蓮花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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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神氣活現地告訴我們,他已解開車屋密室之謎,即將揭曉命案的真相。當然,聽到他這麼說,我心裏也很納悶,他究竟是怎麼個推理法?於是我從艾倫的言行舉止加以推測,以下就是我推測的根據。
池澤含蓄地插嘴道。警長則瞪了他一眼。
火村爽快地回道:「對!」警長和署長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那非得在下午三點半才行嗎?」警長也問出了我的疑問。
夏洛姆突然停止擺動扇子。
火村催著阿茲朗在大家面前檢査背包,警長點頭,用帶著手套的手打開背包,接著一一拿出裏面的東西,交給同樣帶著手套的阿茲朗。
「邀請約翰去看車屋的人是淳子夫人,因為借貸的人硬將這棟房子塞給他們,夫人覺得礙事,因此希望將它轉讓給別人。約翰答應她,明天下午店裡得空的話便會過去。於是便在下午三點半左右來到老虎之家,但他們並沒有事先約好。」
這就是全部的東西。
「你是想考我嗎?沒問題!在看筆記本前,我就可以告訴你艾倫的推理是怎麼一回事。」
「其一,他對約翰說了好幾次『你是不是被人利用了?』。
「兇手想在旅館里殺害艾倫之後立刻奪走他的筆記本,是一件很冒險的事,但他還是作了,這就表示他無論如何都要拿到那本筆記本。」
「果真如此的話,連同頂替屍體的人在內,就有三人涉嫌此案。」
「大家都知道的事就不用XXX(重複?)了。」
「綜合以上這幾點,就可看出端倪了。」
「其五,他的推理似乎會讓我們覺得心衷不舒服。
「沒錯!」
「火村教授!您怎麼了?您對兇手殺害握有自己把柄的艾倫·葛雷斯頓,並搶走記載他犯罪事實的筆記本一事,有不同的看法嗎?」
火村聳了聳肩,「警長!這還用說嗎?壁櫥裏面不是躲了一個裝死的人嗎?當然就是他貼的膠帶!他只要把門和窗戶都封死,之後再躺回壁櫥就完成密室的布置工作。接下來,他只要順利離開現場,換回真正的屍體就行了。」
「我無法百分之百確定,不過已經猜出個大概。艾倫的推理錯九_九_藏_書誤而且過於自負,兇手比我們任何人都清楚,他距離真相還遠得很,既然如此,我不明白兇手為何還要殺他、湮滅他的推理?」
「這還用說!」警長斷言,「可能是兇手在攻擊被害人之後,搶走牛仔背包,在逃跑途中,從背包里翻出筆記本。他只拿走筆記本,並把帶著礙事的背包丟棄在樹叢里。」
「我知道這麼說聽起來很荒謬,但我曾再三提醒,這不是我的推理,我只是說出艾倫的思考模式。您問演這麼一場鬧劇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是嗎?當然有!這麼作就能將旺夫之死偽裝成自殺,因為這樣就能夠從裏面將整個案發現場封死。」
「不!我沒有什麼看法。大家會這麼想也是很自然事,我只是不明白,兇手為何會這麼想要艾倫的筆記本?」
「其二,他曾打聽約翰前往車屋的時間是如何決定的。
「唉!我聽不懂!如果壁櫥里的那個是假屍體,那兇手是何時把他換成真屍體的?你們不是一直待在車屋前等待布蘭璋的警官前來嗎?」
「為什麼?因為艾倫始終熱衷於採訪這一連串的殺人事件,在採訪的過程中,他發現了對兇手極為不利的事,兇手因此鋌而走險將他殺害,搶走寫有採訪紀錄的筆記本。」
我們異口同聲回答「沒錯」,沒想到這麼簡單就找到了。
「你這個人真是XXX(聽不懂)。你的意思是說你已經知道被害者掌握的事實?或是他如何推理?」
署長回答:「嗯!他是帶著,他還用這支原子筆不斷在筆記本上作記錄。筆記本之所以不見,是被兇手拿走的嗎?」
「不一定非得是三點半。只不過他記得淳子夫人在前一天的三點邀請我們去喝茶,所以他打算只要在三點半出事,就能利用我和有栖川。」
「艾倫大概是這麼想的吧!所以我才說他的推理會讓我們覺得不舒服。我要繼續說了,約翰發現血跡嚇了一跳,我們趕到車屋發現門窗被封死,於是破門而入,不久便發現屍體。一切的一切都是照著淳子的計劃進行,不過這隻是艾倫的想象!他認為這一連串的意外都是九九藏書刻意設計的。也就是說,被塞在壁櫥里的不是旺夫的屍體。」
他聽見我們的談話了。
「怎麼會連死者的妹妹都成了共犯?也罷!就算真有可能好了,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真是荒謬!」
「教授!您的意思是說,百瀨淳子早就知道旺夫的屍體在車屋裡了?」
「其三,他認為只要解開密室之謎,就可知兇手是誰。
「不是已經被兇手拿走了嗎?走,去看看!火村教授和有栖川先生也請一起來,這裏就麻煩你了。」
我也這麼想。
「我實在聽不懂您在說什麼?算了!請繼續說下去。」
火村最後那句話,讓人聽了火冒三丈。原來他之所以說「因為他沒看過案發現場,所以只能憑空想象。」指的就是這個意思。整個推理雖然荒謬,不過只要一一對照艾倫說過的話,倒也不難理解。
「也就是說,你們也被利用了?」
「一個人沒辦法,需要有共犯。旺夫的屍體可能是被藏在附近的樹蔭下,得有人把他搬到車屋的壁櫥里。要想儘快完成這項工作,需要兩個人,而頂替屍體的人,一定是趁機逃離現場了。」
仔細一看收據,發現是由塔那拉打某家雜貨店開立的,上頭還清楚標示著購買的商品及日期,口香糖和筆記本式今天下午五點二十六分買的。
「也就是說,是兇手偷了那兩本筆記本,包括艾倫一直用來採訪的那本,還有今天黃昏剛買的新的那本?」
錢包和零錢包中的錢和信用卡,並未被拿走。
「你安靜聽我說!」火村開口勸阻我,「艾倫認為壁櫥里的屍體不是旺夫,而是由另一個長得像他的人假扮而成。他身穿和旺夫一樣的衣服,胸口假裝插著一樣的刀子,刀上還沾滿血。艾倫之所以會四處尋找和旺夫身材相似的人,就是為了査出誰是那個假屍體。」
「後來我才從火村那兒得知,西班牙城堡是空中閣樓的意思。XX(『傷腦筋!』的意思),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推理,荒謬的程度真讓人不敢相信。教授!我認為若假設車屋裡真的有人,那麼應該有比這個更正確的推理。亦即真的找到外表和旺夫神九九藏書似而裝死的人,即便他不是共犯,兇手也可以藏身在寢室或浴室里。之後只要等您和有栖川先生髮現屍體驚慌失措之際,他再從大門逃走就行了。也就是說,除了約翰和人在現場的你們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共犯。我的推理如何?」
「艾倫假想的兇手是在案發現場的人,我想他大概是懷疑淳子夫人和夏芮華吧!」
即使艾倫所想果真如火村所說,他也不一定會寫在筆記本中。他如果沒寫的話,腦中的推理就成了永遠的謎團。
「沒錯!這個假設本身並沒有不合理的地方。我覺得XXX(奇怪?)的部分是假設的前提,也就是說,我無法理解兇手為何如此害怕艾倫?」
「兇手應該是拿走他需要的東西之後,才把背包給丟了的吧!得檢查一下背包才行!我大概猜得到什麼東西不見了!」
「你說的沒錯!但當時不在現場的艾倫,想必是認定兇手趁我們調査車屋四周情況之際,快速找人頂替屍體。」
「淳子知道旺夫已經死了,也就是說,艾倫認為淳子和這件命案有關。她選擇約翰做為屍體的發現者,企圖操弄他。具體的情形是這樣的,約翰一到車屋,便發現地上有血跡,因而前去通知主人,在確定門窗的縫隙全被封死後,大伙兒只好破門而入,在壁櫥里發現屍體時,約翰也在現場。」
「沒辦法從車屋外面將屋內封死,所以屋裡一定有活人——艾倫大概是這麼想的吧!根據這樣的假設來推理,自始至終都堅持己見的話,結果只會造就一座愚蠢的西班牙城堡。
「總共有五點:
「口香糖還在,但是筆記本不見了。」警長看著收據說。
採訪用的筆記本就放在書桌上,我看過好幾次,警長靠著牆,用下巴指著說:「那我請教您,那本筆記本里寫著什麼樣的推理情節?」原本看著正在檢査艾倫隨身物品的火村,轉移視線看著夏洛姆,開始還原艾倫的推理。
我也覺得興緻勃勃,心想終於等到火村發表高見了,但此時卻來了不速之客。負責捜査艾倫房間的阿里插嘴道:「抱歉!你們好像在討論死者的筆記本……」
「您說的調包或read•99csw.com頂替,要由誰來作?是那個身分不明的假屍體一人所為嗎?」
夏洛姆拿出常用的扇子,啪的一聲將它打開,「我什麼也沒看出來,還是請您指點吧!」
我不經意地看了火村一眼,發現他撥弄瀏海的右手突然靜止不動,看樣子他正在思考一些令他納悶的事。夏洛姆也注意到了。
「沒錯!兩本都被偷了。雖然很難確定兇手是否需要筆記本里所有的內容,但在漆黑一片的命案現場,他應該沒有時間檢査該撕去哪一本的哪一頁吧?」
「封死?對了!我倒要聽聽兇手是如何將案發現場封死的?」
不只警長,連我都嚇了一跳。
「XXX(連他說的是哪國語言都聽不懂)。」
「就放在他桌上!那確實是他採訪時隨身攛帶的筆記本。」
「怎麼可能?」我啞口無言,「不可能!那是……」
「你說得沒錯!如果真有共犯,這麼說還合理些。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同情約翰,還是約翰在接受採訪時並無異樣,艾倫並未往這個方向思考,他始終認為兇手利用假屍體脫身。這大概是因為他認為我和有栖川無法區別活人和死人,誤認了旺夫之外,還愚蠢地讓兇手趁隙將屍體調包。」
「那本筆記本在他的房間里。」
「我會盡量說得簡單明了些。約翰湊巧在三點半左右得空,便決定前往車屋。或許他早就料到每天這個時間,客人會比較少,總之他在三點半前往老虎之家是個巧合。然而艾倫卻老大不髙興地問他『這個時間是事先約好的吧!』從這句話就可猜出艾倫的推理了。他認為淳子為了利用約翰,才要他在當天下午三點半到車屋去。請問,淳子企圖如何利用約翰呢?」火村立刻接著回答,「當然是希望由他來發現旺夫的屍體,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你們看!你們說的牛仔背包是這個吧?」
一切果真如火村所言。
警長得意地笑了笑,將門打開。兩名搜查員將艾倫旅行箱里的東西灘開在地板上,正在逐一檢查。「你們繼續!」警長命令道。
「我不明白的是您說的話,教授!我倒覺得認為艾倫推理錯誤的您才推理錯誤,在我看來,您才九-九-藏-書是那個唯我獨尊、高談閱論之人。」警長刻薄地說,「那麼,我請問您,您認為艾倫究竟在採訪用的筆記本里寫了些什麼?他構築的錯誤推理又是怎麼回事?您能否說來聽聽?」
夏洛姆搖扇的動作愈發頻繁,拚命地想聽懂火村的話。
錢包和零錢包、原子筆、金馬侖高原的地圖、今早的金馬侖郵報、同樣也是今早的英文報新海峽時報、某店的收據、口香糖。
「是啊!沒錯!兇手似乎就是因為想要筆記本才行兇的。」
「那兇手應該沒有時間把假屍體與真屍體調包啊!」
「就掉在那邊的樹叢里!」阿茲朗指著椰子林說,「兇手大概連藏都不想藏,隨手就把它給丟了吧!」
「其四,他在尋找和旺夫長相、身高相似的男人。
「嗯!剛買的筆記本不見了。」火村也說,「重要的不是這個,艾倫今天早上用來採訪的那本筆記本也不見了才是問題。聽說警長和署長都見過他,你們看到那本筆記本了嗎?」
火村遲疑了一會兒回答道:「是的!嚴格來講,應該是說她知道旺夫的屍體不在那裡。」
「我覺得輕鬆不少!不過……教授!這搞不好根本不是艾倫的推理,而是你的妄想。」夏洛姆伸手拿起桌上的筆記本,「我們現在就來確認一下您說對了沒有,來對答案吧!」
「看樣子裏面真的寫了對他不利的事。」
刑警檢査艾倫物品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他們也在聽火村和警長的對話。
我們的犯罪學者維持著陷入苦思的姿勢,看著警長說:
因為艾倫已在這個房間住了半個多月,房裡充滿他的味道。牆壁上掛著他在土產店買的吹箭,為了就寢之後隨時能將想到的事寫下,床旁的茶几上擺著文具。高腳杯跟酒杯的數量也比我們房裡的多了好幾倍。
警長雙手一攤,大聲說道。
「兇手渡過壞了的橋。」池澤說道。我不知道這究竟是「鋌而走險」的直譯,還是英文里真有這樣的說法?
我們留下大龍、池澤和阿茲朗,和警長一同前往艾倫的房間。來到房門前時,夏洛姆將手放在門把上,轉頭說:「看過筆記本之後,可不能說『沒錯!我就知道!』啊!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