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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罪無可逭之人 2

第七章 罪無可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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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一想當然會覺得很奇怪,可是你想想津久井的感覺。這可是他一見鍾情的女人令他苦等的回信,他或許會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肯定是欣喜若狂的,最重要的是信的內容,裏面如果寫著『我因為工作分不開身,所以到現在才和你聯絡。我明天也很忙,為了避人耳目,所以希望凌晨的時候能夠和你聊聊』的話,他就不會覺得事有蹊蹺了吧!」避開老闆、夫人和哥哥,在黎明前從森林小徑跑向自己的美麗女孩。津久井在收到幽會的邀請函時,大概也作了場美夢吧!他或許也自編自導了一場浪漫的愛情喜劇。天亮時,他踩著腳踏車前往約定的地點。夏芮華會從哪個方向來呢?是那邊?還是這邊?正當他興奮不已時,有個黑影接近他身後,接著津久井的脖子就被繩子給勒住了。
「那是置兇手企圖聲東擊西,阿茲朗署長沒訴您嗎?因為被害人用手指的血寫下OOI三個字,這三個字可以念成衛,所以大龍才會成了嫌犯。」
「廢話!」老虎發威了,「我悶不吭聲,你倒說得口沫橫飛。你的意思是說我是兇手是吧!因為用黏著劑固定杯子的人是我!」
「不!不!」虎雄緊張地說。「我只是模仿教授您,思考各種可能的情形。」
「是誰?」
「到目前為止!」他暗示謎題已經揭曉。
火村用食指敲了敲玻璃櫃,「夏芮華!」
「下面應該是塗了黏著劑吧!就算借不到鑰匙,我還是必須確認杯里的水不會溢出來。」
「屋裡只剩下屍體、沙發、玻璃櫃和櫥櫃。」
「這個嘛……您雖然這麼說,我還是無法判斷……」虎雄吞呑吐吐地說。
發生悲劇的四角形箱子出現在眼前,我們發現旺夫遺體的車屋,外表看來像是巨大的棺材,四周渺無人煙。
「鑰匙在您身上嗎?」
火村把玻璃櫃放平,然後問我:「看到了沒?」
「嗯!不過這也只是猜測。」
旺夫原本打算殺了仇家之後自我了斷,卻反遭對方殺害,這應該算是正當防衛,但兇手卻因為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揭穿,不願向警方自首,所以才故意讓旺夫看起來像是自殺。兇手大概是在旺夫家取得遺書後,才臨時起意決定這麼做的吧!他的偽裝工作有兩個重點,首先他必須將現場布置成密室,其次則是製造遺書中的「我的罪」。為了製造旺夫的罪名,他選擇殺害曾與旺夫發生爭執的津久井。兇手約出津久井加以殺害之後,將屍體藏匿在空屋的倉庫里。
「我想打開柜子,把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看一看。警察沒這麼做吧?」
我插嘴道:「您冷靜點!百瀨先生!火村沒這麼說!如果您把杯子固定住的話,兇手就不需多此一舉了。對吧?」
「如果殺害旺夫后,為了捏造的罪名而殺害津久井的人,和把津久井寄給夏芮華的信揉掉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會怎麼樣?」
我也等不及了,不由得想和虎雄一起催他。
「我知道。我只是說如果,你不是納悶兇手如何約出津久井的嗎?如果只是隨便說說的話,答案可以有無限多個,不過我的假設還挺實際的!我只是希望您能了解兇手約出津久井的這個假設,並非我隨便說說。」
「說得也是!」對方清了清喉嚨說,「那我就洗耳恭聽吧!他在傍晚時分離開旅館,去送信給夏芮華對吧!」
火村開始說明,我則大致記下聽到的內容:
「他不是事先就準備好膠帶了?」
「應該是在殺害津久井之前,不過也有可能是在那之後。」
「那你想做什麼?」
「我要更正一件事。兇手並非像胡迪尼一樣,從密閉的車屋裡逃脫。他是在離開車屋之後,才完成密室的布置工作。」
「教授!你已經掌握多少線索了?」
「那麼……」火村開始說。
「這樣一來,旺夫遺書中所說的『我的罪』就成立了。可是他還必須把命案現場布置成密室,他是在何時又是如何完成的?」
他接著站起身來,檢查北側的https://read•99csw•com窗框,但似乎沒有找到什麼,接著又嘆了一口氣。他看著映照在玻璃窗中的自己說:「喂!有棲!有件事我們一直沒注意到,兇手是如何離開車屋的?」
「唉!我頭昏眼花了!不過餘興節目已經結束,車屋之謎即將揭曉。」
「總之,使用黏著劑的人是你,對吧!」
火村舉起右手,指著百瀨虎雄說:「就是你!」
「很抱歉未經您的允許就擅自闖入。」火村道歉說,「我們應該明天早上再來的,可是因為人正好在附近,一時性急所以……」
我們的眼前出現了極不可思議的畫面。玻璃櫃雖然已傾斜了二十度,但杯子卻還是靜止不動,它不可思議地立在斜面上。
「可是三更半夜的,夏芮華還親自到旅館去送信,不是很奇怪嗎?」
「旁邊那個寬底的容器也沒移動,它看起來還滿穩固的,應該不需要固定吧!」
「不可能是在津久井返回旅館之前,應該是半夜吧!兇手先敲他房間的玻璃窗,然後再把信從窗戶的縫隙遞進去之後就跑開了。」
依照火村的指示,重新調整手電筒的位置,讓它的高度不超過窗戶。
「但是沒有證據可以證明血書是艾倫所寫,也有可能是兇手利用死者的手指寫成的。」
「我要把它搬出來,你拉那邊!」
火村的回答卻很冷漠,「因為某種原因。」
「您如果沒帶鑰匙的話,我就做個簡單一點的實驗。請您仔細看!」
「可能是因為沾上黏著劑了!」
「我知道。是我們太沒常識了!因為大龍涉嫌,我們才不知不覺慌了手腳。」
「就是因為找不出所以然來,案情才遲遲沒有進展吧!」
「不過這應該不是件普通的案子吧!門窗都被人從屋裡封死,根本就像是在變魔術。」
火村對著詞窮的虎雄說:「如果您正在整理收藏品的話,那正好!我很抱歉冒昧闖入車屋,不過能不能麻煩您一件事?能不能請您把這個玻璃櫃的鑰匙借給我?」
「衛先生涉嫌?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被當成兇手?」
「我想兇手應該在膠帶中央輕輕折了一下,將突出的部分折向窗戶邊緣。兇手在準備好一切之後才離開,如此他就可以成功逃離現場。但是這樣根本無法完成密室的布置工作,因為膠帶的另一端還懸在半空中,必須再藉由外力壓一下才行,但車屋裡只剩下死人了。」
他板著臉點頭說:「我睡不著,只好把收藏的東西整理整理。因為我才剛睡著,就被阿茲朗署長給吵醒了。聽說那位英國作家被殺了。」
「您家裡也陳列了許多您的收藏,那邊柜子里的杯子也是固定的嗎?」
「為什麼?」虎雄驚訝地問。
「你是說她是殺她哥哥的兇手?」
「不!放在家裡。」
「咦!為什麼?」虎雄眉頭深鎖地問。
「您剛才說兇手利用夏芮華約他出來,對吧!」
「這就是大致的案情嗎?我總算了解了,不過其中還是有很多讓人納悶的地方。那就是旺夫究竟在生誰的氣?還有,再吹毛求疵的話,我們也還不知道兇手如何約出津久井的?金馬窬高原上應該沒有人和他關係如此親密吧!」
「說得也是。」虎雄不再劍拔弩張,但卻還是站在門口,沒有要進來的意思。彷佛是想和我們保持距離似的。
「不,比起這個來,我倒想請教您為什麼杯子和車屋變成密室有關?」
「我們已經司空見慣了。」
虎雄沉默不語,火村繼續說:「不過,要把命案現場布置成密室,有個很大的問題。因為門上並沒有鎖,普通人大概會因此放棄這樣的念頭,兇手卻不肯死心,他想出用膠帶從車屋內部封死門窗。」
火村環視車屋內部。
他回頭說:「是從窗戶吧!窗戶上雖然都有鎖頭,但沒有一扇是鎖上的。如果兇手從大門離開的話,應該會把所有的窗戶都鎖上吧!這樣的密室設計才算厲害!」
「不是!」他聲音沙啞地答道。「那邊的沒有固https://read.99csw•com定,只有車屋這裏的而已。因為整個車屋放在磚台上,我覺得不太穩。」
「但這並不代表她沒說謊!」
「哦!原來如此!不過就算我們知道他從窗戶出去,不知道他密封門窗的方法也沒用!」
「即使把信給揉掉了,這個人應該還是會稍微看過信的內容吧!因為這個對夏芮華一見鍾情的男人,來信要求和她見面,不可能不留下聯絡方式。他雖然知道夏芮華在老虎之家工作,卻不知道她住在哪裡,就算打電話到工作地點,也有可能會被排斥。所以他只好告訴她自己住在哪間旅館,房間號碼幾號。」
「他在臨死的時候,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再一次大開眼界,原來如此。難怪火村要在五百公尺外的隔壁住家,找那樣東西。
虎雄發出如同野獸打鼾般的聲音,「不會吧!……教授!你懷疑夏芮華嗎?」
火村停了下來。
「變魔術是誇張了些,還不都是人乾的好事!就算是變魔術也有跡可循。」
他走向牆角的玻璃櫃,對我說:「來幫個忙!」
我去幫他的忙。因為裏面放了裝水的杯子,所以我們得小心別讓水溢出。不要說兇手是誰了,我連他接下來要做什麼都不知道,看樣子也不像是要重現密室,因為我們並沒有準備膠帶。
「這麼晚了還在忙,真是辛苦了。已經快凌晨四點了!你們不是今天就要回日本了嗎?」
「旺夫是在半夜被殺,對吧!兇手沒有趁黑,將命案現場布置成密室嗎?」
「又是兩位?那實在……」
虎雄忘了他該問為什麼。
他抬起玻璃櫃的一邊,我「啊!」地叫了一聲。因為這麼一來,杯子里的水不就溢出來了嗎?
「可以了吧!」
我想對火村說,我們乘是改天再來?我們確實太厚臉皮了。這樣的要求在聽習慣命令他人的虎雄耳里,心裏當然不是滋味。
「兇手應該事先就將櫥櫃推到窗戶邊,等到他出去站在磚台上之後,再把它拉到窗戶前。他如果利用這種方法從屋外施力,讓櫥櫃緊靠著窗戶,膠帶會怎麼樣?懸在半空中的膠帶就會緊貼住窗框,布置密室的工作就大功告成。因為櫥櫃高達一百八十公分,正好可以遮住北邊位置較低的窗戶。」
火村迴避咄咄逼人的虎雄說:「凡事總有個先後,我們現在是在討論津久井的命案!」
「說得也是。」
「這樣啊?我可是第一次聽說。」虎雄一副興緻勃勃的樣子。
「那他要怎麼貼膠帶?」因為虎雄不發一語,我只好問。
地板上的血跡還沒有被擦掉,火村趴著把臉貼近地板,一一檢視這些血跡,但他想找的線索是用肉眼看不出來的。他不斷輕輕地搖著頭。此時,他突然發出奇怪的聲音,「果然有可疑之處!」
「想要移動櫥櫃撞上窗戶,只要讓車屋傾斜就行了,這不會很難!因為櫥櫃下有輪子,只要抬高几公分讓它傾斜,它就會移動。此外雖說要讓它撞上窗戶,但也不需要很用力,只要輕輕碰一下就行了!因為黏貼膠帶並不需要太大的力量,而且櫥櫃里還有旺夫的屍體當作重心。」火村靠著牆壁,「我雖然不知道這間車屋有多重,不過裏面空蕩蕩的,既沒有傢具也沒有生活用品,我猜頂多五、六噸吧!想要讓它傾斜,只要有工具就行了,就連翻斗車,也有工具能輕易將它舉起。」
他爬到房間的角落,窺視櫥櫃下方,那裡應該沒有血跡才對。
「不!不是!我不是想試那個……」
火村臉上的表情依舊,眼神看來像是正在閱讀什麼難懂的書。
「真是卑鄙!不過馬來西亞的警察十分民主,不會光憑這樣,就逮捕衛先生,請兩位放心。如果他們要硬來,我也可以說把OOI讀成100,那兇手就是我了!」
「誰?」
「他的死亡時間是八號凌晨三點到六點。」
「有!要想密封這間屋子,就必須固定這個杯子和容器,尤其是這個杯子,非固https://read.99csw.com定不可。」
「看到了!那個杯子為什麼不會倒?」
火村不知想做什麼,把右手伸進玻璃櫃下方。
「嗯!不過他卻想和某人有親密的關係。」
火村指著玻璃櫃,「血跡只要等它干就行了,麻煩的是這個!裝滿水的杯子!只要車屋稍微傾斜,杯子就可能翻倒,就算沒倒,水也會溢出來。可是如果把杯子拿走的話,夏芮華一定會說『杯子不見了!』,大家就會把焦點放在杯子上。所以兇手也必須想辦法讓杯子在房子傾斜時不會跟著翻倒。為了不讓杯子翻倒,只要在杯底塗抹黏著劑就行了。這樣即使站在玻璃櫃外看,也看不出杯底是黏住的。咦?怎麼了?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在所有的關係人當中,沒有人想當推理小說家吧!大概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兇手對於作惡反應十分敏銳,就好像貝多芬可以即興彈奏出絕妙的裝飾音一般。不!和那相比,這樣的花招只是兒戲。」火村不屑地說。
他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櫥櫃。虎雄加以反駁:「我們還不能斷定是旺夫自己躲進?還是被兇手強塞進去的吧?」
「哦?是這樣嗎?但這聽起來也像在變魔術。他要怎麼做才能從屋外以膠帶密封屋內呢?」
「我雖然沒有答應您的要求,但請不要以為我是個冷漠的人。」
「那麼,能不能麻煩您去拿來?」
火村猶豫了一下點頭說:「我說溜嘴了,還不確定呢!」
「我們是真的正好在附近,我們到津久井陳屍的地方去找東西。」火村就此打住,似乎想看看對方有何反應。
「我倒想知道是什麼樣的花招?」虎雄話說到一半,臉色大變。「什麼?教授您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您還真難纏!就算夏芮華謊稱自己沒收到津久井的信,她也不可能是兇手啊!因為她無法將車屋貼成密室。」
「只要把這裏布置成密室,旺夫看起來就會像是自殺。兇手應該是這麼打算的吧!這倒不難理解。就算有他的親筆遺書,可是胸口中刀總讓會人覺得是他殺,再加上旺夫為了躲避兇手的追殺,而躲進那樣的地方……」
虎雄也點頭。
他鏗鏘有聲地往北邊的窗戶走去,突然用拳頭敲著玻璃窗,「就是這一扇窗!兇手從這裏出去的。」
「有人可能先她一步看到這封信,這個人會怎麼做呢?既然是寄給夏芮華的信,當然應該交給她本人,但這個人也有可能為了不讓夏芮華不髙興,於是就把信給揉掉了。」
「這我早有自知之明。」火村又接著說:「我們來想一下津久井的命案。那天傍晚,他企圖用某種方法寄信給夏芮華,我們無法確定是什麼方法。可是這封信卻被第三者給揉掉了,並沒有交給她。」
「是嗎?那就算了。」
「如果他不回旅館的話,就不會被殺了嗎?」
「是啊!所以我們正在和時間賽跑,看您的打扮,您應該也還沒睡吧!」
「我插一下嘴,有沒有可能是夏芮華說謊?」
「真可憐。」虎雄聲音低沈地說。「之後,兇手便將他屍體搬運到倉庫去。」
火村在隔壁尋找的東西,還有棄置在庭院里如同河馬般的翻斗車上找到的東西,就是可以舉起幾噸車重的千斤頂。
「您為什麼問這個?您的意思是說,這起命案和玻璃櫃里的杯子及容器有關嗎?」
「您真厲害!」虎雄的喉結動了一下。「真了不起!聽起來好像很簡單,可是能夠推理出這樣的結果,證明你也不是泛泛之輩。」
虎雄追究道:「請等一下!教授!您知道誰能做出那間密室,誰不能嗎?」
「是啊!連同腳踏車一起,然後還用地毯把屍體包起來,因為他沒有辦法把屍體丟得遠一點,所以只好這麼做。」
「快住手!教授!」
「教授!」虎雄口氣強硬地叫道,「你這麼做會不會太過分了?我可是有權將非法侵入民宅的兩位趕離此處!我無法答應你這種麻煩的要求。」
「別舉得太高!好像從外頭看不見光線https://read•99csw•com似的,像我一樣放低一點。」
「我在隔壁找到了一把大小適中的千斤頂,為了讓警方能夠目睹現狀,我沒有帶走它,因為它抬得起翻斗車,所以要讓車屋傾斜個幾公分也不無可能。因為人可以鑽進車屋下方,所以只要用磚塊墊高千斤頂,讓車屋傾斜就行。兇手先將車屋的南邊抬高。」火村比手畫腳地解釋櫥櫃撞上北邊窗框的情形。「如此一來,密室的布置工作就完成了。接下來,兇手必須讓櫥櫃恢複原位。他這回在車屋的東側堆起磚台,再升起千斤頂使車屋傾斜,櫥櫃就會沿著窗框回到西北邊的角落。」他同樣以手勢輔助說明。「在完成所有的工作后,只要把磚塊搬回原位,將千斤頂放回廢車就行了。就這樣,兇手只要讓車屋傾斜兩次,屋裡就會出現這有如魔術般的狀態。將旺夫的屍體放在櫥櫃里,很明顯是兇手的主意。我剛才也說過,他這麼做可以增加壓緊膠帶的力量,同時還可以降低櫥櫃的重心避免翻倒。至於沙發和玻璃櫃被放在屋裡的凹陷處,應該純屬巧合,但對兇手而言卻是一種幸運。因為這麼一來就算車屋傾斜,沙發和玻璃櫃也不會移動。真相就此大白,如何?」
「我不知道!兇手要怎麼做才能在密封房間后離開呢?請您揭曉原因吧!」
「不論是怎麼進去的都一樣,兇手如果不想旺夫被人發現躲在櫥櫃裏面,他可以把屍體拖到地板上。不過就算他這麼做,血跡還是會留在櫥櫃里!」
「行不行得通,只要由警方陪同進行實驗,就可以確認了。我賭一定行得通!」火村回到玻璃櫃前。「當然,在進行這項計劃時必須注意,不能留下車屋曾經傾斜的痕迹,所以在血跡還沒幹前,是不能有所行動的。因為只要血跡往北或往西一流,兇手就等於自曝其短向大家昭告案情!旺夫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七號的晚上九點到八號的凌晨兩點之間,我雖然還不清楚他是在什麼時候犯的案,不過兇手布置密室的時間,應該是在凌晨。」
「真是一樁懸疑的命案!我實在一頭霧水,兩位還真是習慣了,我根本不想在半夜跑來這固車屋,因為實在太嚇人了。」
這根本不是理由。
「我和內人可能會這麼做。」
我點了點頭。
「都是一些無生物,但兇手還是利用他們把膠帶貼上去,這其實很簡單,他只是利用那個裝了旺夫屍體的櫥櫃。」火村作勢從角落拉出來裝有輪子的櫥櫃,然後把虛構的櫥櫃放在那扇窗戶前。
好突兀的一個問題。
「兇手先用膠帶將門封死,接著是西邊的兩扇窗和東邊的那扇窗。」他逐一用手指道,「剩下來的就是北邊的窗戶,因為他要從那裡離開。他並不是翻過窗框,跳到地上,他可能先在屋外堆了磚塊作為踏板,以免從髙處跳下扭傷腳。」
虎雄以右手摸著額頭,當下他龐大的身軀搖晃了一下。
「還是可以貼!他只要貼住兩扇移動式窗戶內側的窗緣一半就行了!只要注意不要讓膠帶黏到窗框,窗戶應該還是可以自由開關吧!」火村試著開關窗戶讓我們看,我很容易想象膠帶只貼一半是什麼情形,只要輕輕一拉,應該還是可以自由開關吧!
我們走上階梯,打開門,裏面一片漆黑,我點亮手電筒。
「聽這聲音應該是火村教授和有栖川先生吧!這個時間你們在這兒做什麼?你們或許是來查案的,不過這個車屋可是放在我的私有地上。」
「在院子里發現艾倫屍體的人是我們。」
「嗯!他是回家去拿的,因為這種東西唾手可得。」
「不!不是這樣!你知道警方在水晶小屋津久井的房間里,找到一封寫到一半就被丟棄的書信嗎?那封信是寫給夏芮華的!信中全是對她的愛慕之情。大概是說前些日子對她很抱歉,他很喜歡她,希望能有機會見面好好聊聊。這應該算是情書吧!因為夏芮華說她並沒有收到這樣一封信,看樣子津久井應該是沒有寄出。不過搞不好他已經寄出九*九*藏*書去了,只是夏芮華沒收到罷了。」
「兇手在什麼時候寫信給他?」
「百瀨先生!這個玻璃櫃是你搬來這裏,也是由你負責保管吧!固定杯子的也是你嗎?」
「沒錯!我雖然還沒試過,不過一個人絕對無法做出這樣的密室,兇手的花招是玩過頭了。」
我們將玻璃櫃搬到柱子前面,大家不由得注意起後方的窗戶。
「你想知道?」
火村看著玻璃櫃,撥開瀏海。虎雄的上半身又晃了一下。
「因為沒有辦法!」
「就算她是兇手,她也沒必要謊稱自己沒收到這封信吧!她可以說雖然收到了,但因為心裏不舒服,所以連拆都沒拆就丟了。」
「整個案子看起來好像很複雜,不過經過歸納整理之後大概就是這樣。還有,今天晚上艾倫·葛雷斯頓之所以遭到殺害,是因為兇手誤以為他對案情有重大發現。」
虎雄也嚇得一動也不動。果不其然,杯子里滿滿的水從杯緣流了出來。
火村轉過頭去,若無其事地往下說:「只固定杯子是不行的,水還是會溢出來。兇手為防止水溢出來,還得想其他的辦法。這個連小學生都知道該怎麼做!只要把杯子放進冷凍庫,讓它結冰,只要表面結冰就可以!之後再把它放回玻璃櫃,這樣一來,即使車屋傾斜,水也不會溢出來,等到屍體被人發現時,冰塊早已溶成水了。要凍結這麼一小杯水,大概用不著一個小時!而且兇手必須等地板上的血跡幹了才能離開,正好利用這段時間等水結冰。能夠完成這些事的人,只有一個。」
虎雄點頭說了句:「嗯!」
「你說你們人正好在附近,這麼晚了你們究竟在這裏做什麼?」虎雄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悅,像是嫌我們敷衍他。
因為門口傳來鋭利的聲音,我嚇得跳了起來。我戰戰兢兢一看,原來是百瀨虎雄。他看起來不像剛起床的樣子,因為身穿黑色的T恤,整個人被黑暗包圍了。
「嗯!可是信並沒有送到她本人手上。之後,他到塔那拉打的美食街吃晚餐,沒有人知道他返回旅館前去了哪裡。根據水晶旅館的說法,他一直到晚上十點才回來,應該是到其他地方去逛逛了吧!他在回旅館的路上,或許經過車屋旁的小路,因為他想躲開死對頭旺夫位於主要道路上的家。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總之他一直到深夜才返回旅館。」
「那也只是猜測……」
「你是說兇手是從這裏出去的嗎?」
「嗯!因為從外頭一看,就知道沒什麼可疑之處。」
「原來如此!是你啊!我以為是兇手。」
虎雄苦笑,「你這話說得未免太拐彎抹角,實在不太適合做生意。」
「從醫學角度來看是這樣沒錯,不過與其說他把手電筒放在房間里,凌晨三點再從旅館離開,前往空屋的附近,倒不如說他是在天亮后才出門,會比較順理成章吧!不過我也不能肯定。」
「哦?是嗎?但這樣也不能斷定他是在天亮前被殺,因為他有可能在凌晨三點就死了。」
「嗯!是我!我為了保持柜子里的濕度才在裏面放水,如果杯子倒了就麻煩了,所以我才在底部塗上黏著劑。雖然馬來西亞沒有地震,用這麼原始的方法我也覺得尷搶,不過如果為了這麼點收藏就買加濕器,也未免太浪費了。」他的回答還真啰唆,不過他似乎有些慌張。
「兇手只要假裝成夏芮華,將寫著『我願意和你見面,請你在幾點的時候,到距離老虎之家約五百公尺處的空屋前』的信丟進津久井的房間,他就會急忙趕去赴約吧!因為只要看過他寫的信,就可以知道他住在哪間旅館和房間號碼。」
「是!」
「你是說是從門還是從窗戶?如果從窗戶的話,又是從哪一扇?是吧?」
我看了玻璃櫃一眼,裏面除了杯子和容器,什麼也沒有。我也覺得沒有打開檢查的必要。
「真奇怪!」虎雄低語,「兇手是怎麼想出這樣的主意的?兇手是在殺害旺夫之後,才想到出把車屋布置成密室的吧!他是想寫推理小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