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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師朱朱

巫師朱朱

「皮斯在裏面。」他說道。「她家裡剛才全同意了,保證同我們合作。」
聽完她的敘述,我衝著納西迪一點頭。納西迪把針頭扎進靜脈,抽血給她作抗體試驗。
傷痕累壙、流血不止的她跑過一個又一個灌木叢林才到達叔叔的家,但她家裡有些還不滿足於對她的懲罰,仍不想放過這個可憐的姑娘,他們去找了「朱朱」巫師,對姑娘施行魔咒。姑娘整天惶惶然,越來越害怕。成了一個實際的囚犯。她不敢離開屋子一步,也無處可逃。
在我們正式著手調查疾病爆發的情況之前,先得坐下來同奈及利亞政府的代表討論一下情況。同政府方面打交通是件難纏和折磨人的事。想談成一件事,恐怕全世界都難不過這兒。我們從同衛生部打交道開始,繞圈子。基本上是兩種情況:我們想找的人不在;好不容易在了,非得先聽他的,說我們該這樣做那樣做,沒完沒了。好不容易等他講完了,他會加一句說,對不起,他剛想起,我們該找的人根本不是他,我們得到另外一個部門去找另外一個人,但是別忘了,先得與那人約好。約好真管用嗎?約了也不算數,約好的人不一定按時露面。
小夥子這一次可沒有上一次走運了,情況越來越糟。在他的帳單上寫著,乾巴巴的,硬綳綳的,別的啥也沒有,一大堆一大堆全是各種抗生素的藥名。劑量越多,欠的葯款也越多,讓死人在墳墓里也不得安寧。從這些單子里可以看出痛苦越來越大的程度和所作的一切徒然努力的程度。為了阻止這一種病毒的進展,已經竭盡所能,也到了走投無路的程度。一種藥物用之無效,埃茲立克再試另外一種,之後又是一種,又是一種。病毒從未停止攻擊。小夥子先是開始嘔吐,后是出血,然後是休克。後來又是一次一次地痙攣。最後,死亡。
我感到乏力,真累。炎熱又搞得我口乾舌燥,不好受。
他們不說話也好,不提供合作也好,事情明擺在那兒,死去的人很多很多,而所有致死的疾病的癥狀幾乎一成不變:嗓子痛、發燒,還有出血。除了拉沙熱病毒,或者埃波拉病毒,沒有別的病毒導致像這一類的癥狀。
我們又等了幾分鐘,老人把姑娘領了進來,顯得又瘦又蒼白。一看就知道她心懷恐懼,不住地打量房間周圍,卻又不敢同我們正眼對視。我們讓她慢平靜下來,開始詢問她的病情。根據她說的癥狀看,屬於輕度拉沙熱,所以才能保住性命。她同阿茲基韋老家的親屬見過面,至於誰是誰,已記不清了。遲疑了好半天,最後還是把她染病後的遭遇,向我們述說了一番。她能把她家裡人毆打她,折磨她的事情和她終於不得不離家逃命的過程講出來,也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
我們人雖然離開了機場,「雷巴抗病毒素,雷巴抗病毒素,請給我們雷巴抗病毒素」的央求聲仍在耳邊迴響。
大家都如釋重負。誰知不久又傳來了第三位外科醫生死亡的消息。
錢在哪兒呢?
我們顧不得時差勞頓,打開行李,取出試劑,立刻開始試驗。大家滿懷期望,站在周圍等待結論。動手做試驗的首先是納西邊。我們站在他旁邊做記錄,按照阿茲基韋家屬成員和朋友的名單的前後順序逐個記下結果。最後,納西迪一聲不吭,站了起來,也讓喬看上一眼,誰也沒有比喬見識拉沙熱的試驗多。此時,納西迪開始蹦跳起來,興奮,高興。
拉沙熱這類流行性疾病似乎已成司空見慣的平常事,像雷陣雨一般,無人大驚小怪。況且奈及利亞禍不單行,每年的黃熱病死亡人數少則成百上干,多則成千上萬。實際上,防治黃熱病的疫苗本世紀40年代中已經可以有效地應用了。
不管怎麼說,這些總還是一種記錄。其中自有可供收集的信息。我們決定以它們為根據,為每個病人重新編組出一套門診醫案來。出入院的日期全有,死亡的日期也有。從記錄上看,埃茲立克備藥品種不全,抗生素總共才四五種。很清楚,他有一套對付病人的所謂搭配治療法。一個發燒病人先服用一組藥物,如果發燒不退,換用第二組抗生素藥物,或者,在偶然染上虐疾的時候,添加氯奎寧。病人嘔吐,給止吐葯;疼痛,給止痛藥。他手上存葯雖不多,但處方量卻大得驚人,搭配也多。一次多到6種針劑,6種內服藥,包括維生素及各種可有可無,起不了實際作用的藥物。可以說是賺錢的好辦法。
皮斯的老家是普通老百姓,耕作為生,種什麼吃什麼,納西迪說道。全家把希望全寄托在皮斯身上。皮斯上過學。在得上這場拉沙熱病之前,她的護士工作前途很廣,能有出息。說到這裏,納西迪說漏了嘴,說這姑娘長得漂亮秀氣!
接著我問另一個女孩子。先問些老問題,像四周以來得過病嗎?得過,得的是什麼病?
納西迪向我們解釋說,有人告訴他皮斯已經雙耳失聰。現在看來此說屬實。
然而,坐下沒多久,事情全清楚了。確實是出了問題。納西迪扭過頭去同皮斯說話,她沒有反應。甚至也沒有轉過頭去望他一眼。她只是瞪直眼睛望我們。納西迪很不好意思,難道自己還不夠帥氣?
我們這些估計並非虛妄,從他在處方中註明的病情看,他處理的就是拉沙熱病毒,如「直腸出血」之類,或者乾脆只「抽搐」一詞。
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我們循著線索往上推,推到1月份。埃茲立克一個在埃努古大學里上學的本家侄子回老家呆過幾天。小伙于大約19歲。不知怎的得了鐮狀細胞貧血症。此症在西非十分普遍。他的老家也就是埃茲立剋死亡的地方,也就是我們正在查訪的城鎮。
我們看準阿巴城裡有一家醫院是感染的病源。醫院位於一條十分狹窄衚衕的盡頭,路面坑坑窪窪,四周堆滿了位極、臟土和磚塊泥巴。我們設法獲得前往調查的許可。好不容易來到門前時,只見醫院大門上了鎖,裏面空空如也。像這樣的釘子,我們碰過不止一處。
這些病情註腳後來逐漸就沒了。而帳單卻是越積越厚。基本情況如此。
納西迪說非把她找到不可。第二天一早他就著手找。他有辦法。沒花他多少時間。午飯前,他就凱旋迴來了。
我們沿著狹窄的樓梯上去。醫生領我們走進獨間病房,房裡床上躺著一個年近40歲模樣的男子。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看來十分虛弱,據說還沒出血。他的咽喉十分疼痛。我們在檢查中發現扁桃體已經化膿。全是拉沙熱的癥狀。他還埋怨說肚腹部和背部疼得非常厲害。這又和拉沙熱的癥狀吻合。病人自述他是跑運輸的,來往于各地,也許因此而受到感染。我們給他抽了血。離開之前,還給醫務人員講述了安全護理方法,以免自己受了感染。他的血樣經我們帶回亞特蘭大放入培植營養基后才得出這人確實是感染了拉沙熱的結論。幸運的是,此人平安康復,護理他的人也沒有一個因此而得病。
他又對她說話,輕輕碰了碰她臂膀,她猛然一驚,臉上露出緊張神色。才不久我們看到的如此動人的笑容一下子換成了一片迷惆。
我們探視的那位婦女病得很重,顯得十分孤獨、恐懼,不願同我們講話。
當然不會有奇迹,也不像會出現什麼奇迹。他一個病人也沒救活。最後,甚至連他自己也未能保全。
她現在何處?瓦萊利聽說有個好心腸的家中成員收留了她,住在很遠很遠地方。沒人知道那具體地址。
「那天給那個後來大出血的小夥子動手術,你摻合進去了嗎?」
我有點驚呆了。18歲犯心臟病、從我目測印象,她健康情況極好。
「不是,」有個醫生回答說,還搖搖頭。「他不愛上手術台。手術室也不去。他只查房,負責照料病房的病人。」
不出所料,死者外科醫生的家屬拒不允許任何人進醫院,衛生部官員來,也不行。他們以為:一旦打開醫院大門,搞陰謀的對手,肯定要乘機而入,為所欲為。沃爾和納西迪能說會道,竟然把這位兄弟和其他親屬說通了。他們相信了我們絕無損害他們之意。外科醫生的弟弟遲疑了半天,拿下了門上的大鎖。
她這是什麼意思?同一張床?我沒弄明白她的意思究竟想說在同一個病房裡,還是想說,病房太擠,她們倆個得擠在一張單人床上?我還沒來得及把這個問題追問下去,一下子又冒出了另一個想法。
其他職工情況怎樣?兩位醫生死亡前後,有誰發病了嗎?「還有,」起先說話的醫生答道。「護士中有一個病得特別厲害,不過她已回她自己村裡去了。沒人知道她老家在哪兒。」這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她在醫院里是幹什麼的?」「是手術室護士,」醫生作了解釋。「她叫皮斯·烏巴(PeaceUh)。」
我們邊查邊覺得自己在進行一種翻譯羅塞塔·斯通(Rosetta Stone)的文學工作,想通過破譯這種古代文學,達到弄清另外一些難解之謎的目的。
對會晤的程序,我read.99csw.com們已經很熟悉了。他先是滿臉謙恭、客客氣氣,我們講完要他解決棘手問題的來意,接著是我們聽他講,滿口保證他的政府一定合作。
「我知道該去哪兒找她,」他說道。「我們走。」
這段時間里,我們同沃爾·托莫里聯繫不斷。他肯定了我們最壞的估計:他接到了一例又一例的拉沙熱病例報告。傳說死亡率不小。這樣我們才知道,奈及利亞爆發了拉沙熱,可能還不止一處,就是不知道具體在哪裡。雖說我們隨身帶著雷巴抗病毒素,哪能隨便就給了這兩位歡迎我們的奈及利亞人呢?情況究竟如何,我們不清楚。這兩位到底是誰,我們更不清楚。另一方面,為拉沙熱處方這一種藥物尚未經FDA(美國食物與藥品管理局)批准。我們所有的權力不過是應用於臨床實驗。我們決定由我們「疾病控制中心」的同事陪同從這兩個人身邊溜走,應諾說我們明天一定帶著雷巴抗病毒素去埃努古。
沃爾還是不願意罷休,幾經曲折,長途跋涉,不能白跑一趟。他不厭其煩地重新把我們此行目的述說一遍,一再強調讓姑娘同我們見上一面的重要性。從叔叔的臉色上看,已有迴旋的餘地。老兩口子躲到角落裡商量了一會兒。終於妥協。叔叔說,我們可以同姑娘談一次,但不能抽血。沃爾不愧為外交官出身,同意他們的條件。他認為有點進展總比沒有好。
「你說的是什麼病?」
大家心裏都翻騰著一個問題:皮斯·鳥巴在哪兒?
我們要調查的兩位外科醫生的死亡又是怎麼回事呢?我一開頭找到阿巴來為的就是解決他們的死因的。在這兒,至少總還有檔案記錄之類可以查查。於是,就動手翻查材料,先是外科手術醫案,也把最近幾個月中住院病人的表格全翻了一遍。我們想查清的雖只是兩個外科醫生的單一病例,卻可能扯出兩人病前10到20天前的一些重要情況。兩人死於同一天,而且也是同一天送進埃努古醫院,猜情度理,也有可能一起得的感染。
忽然聽見了喪鐘。
他們已給我們買好機票了,他們說我們必須馬上跟他們一起飛往埃努古(Enugu)不可。
鐮狀細胞貧血症得名于患者紅血球的外形。紅血球在顯微鏡下的常態形狀是一頂頂紅邊小圓帽似的,一旦得了病,卻變成鐮刀或者新月模樣。就近求醫,孩子住進了叔叔的醫院。跟每個其他病人一樣,叔叔給侄子打了好多針。跟大多數別的病人不同,孩子很快痊癒出了院。
為什麼非得去埃努古?這一點我們不清楚,但是我們了解我們之所以最後能搞到奈及利亞政府正式邀請的原因是,有一名與上層有聯繫的醫生幫了我們的忙,而這位醫生的所在處所就是埃努古的阿南市拉州醫學院(The Medica1School ofAnambra State),沒有他幫助,我們可能永遠進不了這個國家。阿茲基韋死亡以後,我們足足花了六個星期的時間想法赴奈及利亞一行,找出阿茲基韋受感染的場所,一直沒有下文。所以對這位替我們打通關節的人,我們顯然是感激不盡的。現在弄不清楚的是,我們遇上的這兩位,同我們那位友好醫生有沒有聯繫。
「他們拿起大砍刀趕我們,」沃爾總算把事情說明白了。「他們甚至不等我們把來意說清,就下手。」
「就是它!」他大喊道。「凡是同沃爾談到有得過類似拉沙熱一類疾病病史的人全都是陽性。」
然而,這所小醫院里的病毒在殺害了大部分的患者並嚇跑了其餘可能的染患者慚之後,竟然自己也滅絕了。
再剩下來就是弄清楚有關阿茲基韋這一家人遠近所有的親屬的情況的時候了。這一點恰恰是促成此番行動的起因。我們尋找阿茲基韋家屬的第一站是南部沿岸的哈考特港市。據沃爾聽到的傳聞,阿茲基韋家的好幾位親戚在葬禮完畢后就逃來此地居住,沒料到,空跑一場。一個也沒找到。也許他們都藏起來了。反正,他們不想被人找到。我們考慮的結果,決定去埃克波馬,也去依山。這一趟是往北,朝貝南市方向。走著走著,在幾條主要公路的匯合處看到一座相當大的城鎮,一查方知是奧尼沙(Onitsha)。
伊莫州的首府是奧韋里(Owerri)。我們在那兒拜訪了州的衛生廳長。在非洲不能隨便進入政府辦公樓,隨便問問題。先得來上一大套迎近問候寒暄致意等等,還得事事按規定,處處守禮節。像我們這種衛生部和「疾病控制中心」的高規格聯合代表團,拜訪節目中必有盛大儀式。
埃努古。就是飛機場兩個奈及利亞人想把我們帶去的地方。為什麼要去埃努古?我們想要知道。「依我看,」沃爾說道,「那就是拉沙熱疫病傳出來的地方。」
我們沒有什麼可選擇的,沒有任何官方的准許,只能自行其是,直接挨家挨戶找上門去,追著提問題,想方設法取得血樣。以往,這裏老百姓通常都是很好說話的,對貿然找上門去的不速之客也是優禮有加,問他們任何純屬私人性質的問題,也用不著因為忌諱而難以啟齒。但現在的感受完全不同。同他們接待我們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的恐懼。我們問他們的問題,即使能得到一字半句的回答,也是支支吾吾,言不由衷的搪塞之辭。採集血樣更不必提,只要有人拒絕,周圍的人全都效尤,實際情況是,我們所到之處,總是有一大堆人圍著,我們的處境很不佳。
真的讓我們走進醫院看,這位弟弟反而跟隨左右,處處關照,表現得十分友好合作,還把本來在醫院工作的兩位醫生找來,以備諮詢。好在他們既已開口,就什麼話也留不住了。他們一開頭就承認;對了,這裏死過幾個病人……
問題全清楚了。把這例手術前後經過理了理,可以作出兩個結論。小夥子得的是拉沙熱。這個拉沙熱卻是在醫院里住院期間得的;感染途徑是共用的針頭之類。我們還得進一步往下追查。我們的決定是把醫院全體人員都找來,逐一問話,依次抽取血樣,務必弄清楚他們是否也感染了。
我原想沃爾和納西迪在外總得有一段時間,不料他們很快就回來了,我知道一定出了什麼意外了。我一眼就可看出他們真的是嚇壞了。難道真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了嗎?
因此,只有等男人們對著可樂果致詞欣賞讚美吹食享用以後,我們才能向廳長先生請問是否聽說有過拉沙熱病例。
大約過了一周,同那個送了命的小夥子同時住院的另一個病人,在全愈出院以後,也是因為發燒,再次住了進來。同樣的發病過程就這樣一遍一遍地重複著。究竟是怎麼會事,雖然說不好,想必埃茲立克總以為自有力量控制事態。也許是驕做,也許是害怕,更可能是無知。他就是不明白,這一股邪惡兇猛的力量現在正在他這小小的醫院里爆發出來。不管他是出於哪種動機,他猶豫不決,拖延了三個星期,沒有向外界求援。17個病人在他這種做法下,必然死亡。而他本人終於也感染上了致命的病毒,在他自己助長的、控制不了的危機之中倒下了。
另外有些紙邊記錄是表明帳目未清。顯然,病人本人已故,欠帳由家屬償還。
死於休克、痙攣、出血等急性癥狀的病人一共17名。好多病人都有嚴重喉痛癥狀。對從這一個病人傳染給另一個病人的線索,尚能理出頭緒。大概在阿茲基韋在芝加哥臨終前後的那個2月份中,有一次疾病發作得特別歷害,幾小時內會出現好幾個病人相繼死亡的慘狀。就是在這時候,這些清單上的筆跡像是換了別人。決非一直負責管葯的那個護士的筆跡,埃茲立克拿起筆來自己動手了。按我們根據所發生的情況推想,埃茲立克想必是慌亂了,急於挽回頹勢,無奈實在回天無力。從藥單上看,他把剩下的那點葯全部拿出來了胡亂搭配一起,好似買彩券、撞大運,祈求能出現一個奇迹!
我們問拿著雷巴抗病毒素的一位外科醫生,這葯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一下直樂得納西迪咧開大嘴。他沒法管住自己。他就是喜歡漂亮的姑娘們。
怎麼找到的,不說也罷。反正,事實證明他的消息可靠。
我們決定要設法找到這位涉嫌第一個病例的人。很快就發現此事有一定的難度。有人告訴我們說,她痊癒之後被人們唾棄鄙視,說她是賤民、是妖女,因為她給家裡帶來這麼多麻煩。家裡有些人甚至打她,逼得她逃離在外。
阿巴的市場真熱鬧得可以,熙往攘來。買的賣的好像都熱衷於討價還價。你想要買什麼,這裏應有盡有,只要肯出錢。像塑料鍋盆、炊具、草席、樂鼓、稻米、蔥蒜和蒼蠅糜集在上的新鮮肉類。當然還有我們剛才提到的雷巴抗病毒素。誰要是找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只要同賣貨的人打聲招呼,他就會約你,譬如說過半個小時來取。簡直叫人不可思議,他們怎能在如此短的時間里把你想買而https://read•99csw.com到處找不到的東西,像變戲法似地變了出來。就拿像雷巴抗病毒素藥物來說吧,那兒一些熱誠為你效勞的勤快的買賣人,一眨眼工夫就可以拿出你想要的具體東西來,冒牌包裝絕對可以亂真。在許多發展中國家,假藥成了一大產業。
這所醫院同阿博一姆巴依斯其他醫院都不同。開業至今,剛滿兩年。來院求治的病人大多來自附近集市地區,其中大部分是窮人。醫院收費標準低,應接不暇,總是人滿。整個醫院造得如同監獄似的。正中央是一口蓋著蓋子的水井,混凝土預製塊結構的房間圍繞著向四周輻射開去,房門的陽台一概面向水井。醫院裏面。一共是兩間小型手術室,每間面積不過8到10英尺。其中一間安放著一把婦科用的摺疊式躺椅,打開來可用作手術台。一邊角落裡安裝著一架瓷質的洗碗池。從天花板上搭拉下來的電線上,掛著一盞螢光條燈,就此一盞,它就是照明的全部光源。地板上放著兩隻瓦斯爐,上面擱著煮鍋。估計這是用來消毒的,架子上掛著幾副外科用的手套。一切都呈現出久未使用、陳舊破爛的模樣。
「我一聽到喬給我說了死在芝加哥的工程師的情況。我就想去埃克波馬跑一趟,就地查一查,」他說道。「到那裡一看,一片敗落的景象慘不忍睹。兩位老人家死了不說,好多親屬也相繼去世。情況糟糕得令人可怕。所以我就儘可能的多找幾位家庭成員,採集血樣。看來他們都在喪葬前後受到感染,也許就在葬禮的當天。這一陣爆發現在似乎已經過去。有一部分親屬害怕得逃往南邊海岸哈科特港(Port Harconrt)去了。我一想,我也得跟過去看看,可能他們也會出什麼問題。不過我們還得先去埃努古。」
他說本地死了人,屍體都得送往專用的太平間,冷凍保存。等親朋好友、所有族人從四面八方趕來,能到的都到齊以後,葬禮才得以舉行。當著眾人面,從太平間把屍體運回。從種種跡象推測,葬禮儀式一定有血液接觸的部分,否則怎樣解釋阿茲基韋這位工程師的感染呢。至於怎樣接觸,我們就說不上了。沃爾說他聽到一種傳說,死者的心臟都要摘去。這是真的嗎?要真是如此,摘除下來的那些心臟怎樣了呢?那些動手處理心髒的人,出了什麼事沒有?
事情過去了兩年,我們從來沒有停止過打報告、提建議、反映情況,要求繼續開展研究,我們認為要想搞清拉沙熱在南部奈及利亞傳播和擴展的深廣度的話,這些研究勢在必行。我們也要求繼續研究嚙齒類動物。我們尤其需要弄清楚拉沙熱本來被認為是農村傳播性疾病,又是如何進入有一百萬人口的阿巴這樣的城市的。我們也需要弄清楚像葬禮這樣的盛大儀式在傳播這類疾病中所起的作用。拉沙熱通過自然感染途徑得以擴散和通過一些具有危險性質的工作和行為,譬如在出殯時出現直接與血液接觸的行為,或者醫院里多次使用同一針頭等等,而得以感染傳播是不同的。所以說,只有在弄清楚拉沙熱的傳播途徑以後,我們才有希望加以控制,保護人民的安全。這就是傳染病學者的職責所在。在同病毒的鬥爭中,我們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我們不得不承認在同迷信和沒心沒肺沒頭腦的官老爺們的鬥爭中,我們並不順利。這些當官作者爺的人看來對「他們」的錢都另有打算,要比搶救人命重要得多。
雙耳失聰是拉沙熱的併發症,往往成為全聾而且終生不治。我們請她起來走幾步看看。只見她從椅子上起身,極其緩慢,向前邁了幾步,就開始蹣跚起來,舉步艱難。一看就是典型的運動失調癥狀,意味著雙腿失去了大腦的指揮,結果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平衡。這也是拉沙熱的併發症,而且是性質更為嚴重的一種。她的喪失聽力問題也許已經無法挽救,只能成為一輩子殘疾,而這種運動失調的行走困難將會在一段時間以後恢復正常。我們給皮斯抽了血。做完該做的記錄。餘下來就剩了好言好語寬慰皮斯全家的任務了。
沃爾一再追問,逼他也無用。只得讓他回拉各斯去。
我們開始分工,喬和納西迪勘察村子周圍,找找有沒有病毒爆發的證據。那伯是一例拉沙熱也好。我同沃爾重返醫院,檢查醫生的辦公室,也找找有沒有佑用的內容,室外已經是又悶又潮。屋裡更其糟糕。只能開窗透氣。只見蚊子成群,所以是虐疾滋生的最佳環境。我一忙起來,一切都顧不得了,甘心為蚊蟲作奉獻吧。我們想找病人登記冊,查查記錄在案的名單,沒找到。門診記錄,沒有;住院記錄,沒有;手術記錄,也沒有。每個病人卻都有一套單據,那是用藥記錄。我們開始從頭翻起,確是病人何年何月何日用什麼葯的詳細清單。等我們仔仔細細全部查完,這才恍然大悟。這些單據所以得以妥為保存,而別的方面,全無記錄的原因,是這些收款憑證。藥單開得越多,醫院可以向病人收取的費用也越大。
然而出院剛一周,又病倒了,發燒,嗓子痛。只能再次住進醫院,這次注射的針劑還要多,而且多得多。其他的病友,不管是不是得的一樣的病,也同樣是拚命打針。從這裏的所有具體情況看,像針筒,甚至可能還有點滴用的針頭,都是給大家共用。畢竟這些都是價格很昂貴的。
我們化驗了這些血樣。每毫升里分離出10億個拉沙熱病毒粒子。這些血樣病毒濃度之高是我們歷來見過的人血之最。
沃爾和納西迪分頭拉關係、找門路,第二天總算找著了一位死去的外科醫生的弟弟。他的看法同阿博一姆巴依斯(AbohMbaise)那裡的人們一致,認為全是同行對手策劃的陰謀,買通「朱朱」巫師暗中興妖作怪,使醫院關門並害了他哥哥的生命。
醫院是新建的。不,條件也差。兩間陰暗的屋子算是病房,總共擺了12張床位。說是手術室,只是一間混凝土房間,什麼也沒有,談不到設備。想象它在兩三星期以前該會是怎樣一幅光景。比方說,不多幾個病人躺在鐵床上。有少數幾個姑娘,算是護士,器械、藥物有那麼一點兒,少得可憐。良好醫務常識和安全護理,沒那回事。外科手術全在最簡陋的條件下進行。一片死靜中,能動而且在動的就是蒼蠅、蚊子和牆上爬著追逐它們的壁虎了。
於是我們來到埃努古醫院,沃爾見到的兩名外科醫生已經死去。努科洛教授(Prof.Nwokolo)接待我們。在死者入院之前,他作為私人診所的醫生,一直為他們治療。現在他十分擔心。其實,醫院里又有哪個醫生不擔心呢?准都以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會突然倒下,因拉沙熱而喪命。同努科洛教授剛談上不多幾句話,我心中豁然一亮,正是此人同當權派有交情,正是此人幫我們解決了入境邀請書的問題,也正是此人派出兩名禮賓特使去飛機場攔截我們,纏著我們給他們雷巴抗病毒素。
我們思忖,為什麼都在這個時候一起來要呢?
在伊博地區,凡有盛大儀式必有可樂果。可樂果含大量咖啡因,在過去年代里,驛站信使和遠途旅客正因為可樂果提神有力,有益於他們長途跋涉,消除舟馬勞頓,為此特加青睞。今天,可樂果尤為重要的一方面是人們通過它來表達友誼、交流情感。伊博地區老百姓敬重可樂果,是重大儀式上為表示雙方友好關係而奉獻的貴重物品。既然敬重,因而有了對著可樂果說心裡話的習慣。但凡有關可樂果的規定和禮儀,都屬男性特權,婦女既無享用它的資格,也不允許同它對話,這對我說來,根本無所謂。
啊,一下子全明白了。這兩位奈及利亞人志在必得的是雷巴抗病毒素。我們不理他們,徑直向已經停止轉動的行李輸送帶走去。輸送帶壞了,正發愁不知怎樣才能取得行李,他們卻攔住了我們的去路。他們非要我們答應不可。「你們一定跟我們走。」他們堅決說。
「怎麼了?」我問道。「出了什麼事?」
「這個結果證明,凡是你抽取了血樣的都是,」喬說道,連看了我一眼,「因為名單上的人幾乎都是陽性。」
我們來到一些不起眼的莊戶人家附近,卡車停住。大家沿著雜草叢生的河岸來到一戶人家。納西迪敲門,站在那裡好一會兒不動。又把耳朵湊在門板上聽。從他的神情看,他相信裏面有人,大門終於開了,走出來幾個人,同納西迪好一陣子商量。像是達成了某些協議似的。
納西迪高興的是科學論據上的一致,當然不是有這麼多的受苦受難的同胞。
我們費儘力氣說服護士們,只要他們注意採取保護措施,十分簡單易行,譬如說不要直接接觸病人的血液等等,就可以確保安全,決不會有任何危險。他們仔細聽了,總算表示說聽明白了。但是我仍然懷疑他們是否真心誠意、心悅誠服地願意繼續承擔任務,恐怕我們剛一走,他們又撒read.99csw•com手不管,把少婦孤零零地扔在那兒,聽之任之。
「什麼?」
他就去找醫院人員對他們說,他們診斷有誤,還告訴他們必須採取一切可能的措施保證自己不受任何感染。接著他從兩個病人身上抽取血樣,帶著它們開車直奔拉各斯。
開車的司機發誓說沒聽說過。
他們兩人還在焦急地回頭張望,就好像還吃不準後面是不是有人繼續跟著他們。
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我們一坐就是兩天,腳都叫蚊蟲叮腫了。我們一心撲在查這些單據上。等全部翻過一遍,這家小醫院的廬山真面目已是一覽無遺了。
我們還發現處方中有補鐵質的藥物,也有輸血項目。這就是說病人從一開始就出血。這就值得我們琢磨了。藥物中還有用於解痙攣和抗驚厥的種類,這是拉沙熱晚期選用的對症葯,因為那時病人定會出現這類現象。在以上種種藥物都不管用的情況下,埃茲立克會用類固醇最後一搏,企圖使休克和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病人血壓回升。
「這個國家算是完了,」他說道。「多美麗的一個國家,一個富庶的國家,可是那些管事的人非把它全毀了不可。」
阿茲基韋父母在伊山的老宅大門鎖著。我們不能進入。好在沃爾先我們來到此地,已從倖存的家屬中打探了情況並抽取了血樣。我們一到這裏就聽說了化驗的結果都是陽性。目前該了解的是,老宅附近出現的這樣病例共有多少和發生這麼多病例的原因。我們需要捕捉嚙齒小動物的資源,還要採集它們的血樣。對當地人來說,捉老鼠並不難,誰都能辦到。難就難在我們需要抓活的,不僅要活鼠的血樣和肝樣,更重要的,一定要保證捕捉人的安全,以免自己感染上了拉沙病毒。這些都意味著還得我們親自動手才行。
「你給我說說看,怎麼回事?」
未了,我們此行追逐的對象本人登場了。她是個身材嬌小、怕事的姑娘,長得確是俊悄。出來之前,她已精心修飾打扮了一番,因此才姍姍來遲。她步履似乎不穩,款款地先向代們這邊走了幾步,然後靦腆地在納西迪旁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我們決定分成兩組,這樣也許較好一些。沃爾納西迪一組向指定的一方繼續打探。由我同來自貝南大學的一位微生物學專家協作,另成一組。與此同時,喬原已獨自在追蹤現在還藏得無影無蹤的第一病例。
我和喬出現在拉各斯機場時,由於連續飛了24小時,雙眼連看東西都模糊了。拉各斯機場髒亂嘈雜,世無其二。我們旅行了這麼多年,跑過許多地方,還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個飛機場會有這樣的無政府狀態。正在我們無可奈何的時候,我們發覺自己被兩部分人攔住了:一部分是我們「疾病控制中心」,在拉各斯的同事的代表,另一部分是兩個奈及利亞人。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准,但他們肯定清楚我們的身分,都堅持要我們跟他們走。
「當然是市場上買的,」他不經意他說道。「還能是別的地方?」
護士們知道我們的來意后,頓時一片慌亂。現在他們明白過來了,少婦可能得的是什麼病,准也不願意繼續護理她,甚至連走近她都感到害怕。病人家屬想必已經拋棄了她,跑得連一個人影都不見。她在這個世界上成了孤獨的棄兒。她就在地板上的床墊上躺著。我們建議把她移入大病房,以便得到較好的護理,誰也不想動手。我和喬自告奮勇把她送了過去。但是想找護士照顧她,就是找不到。
據說,大多數手術都是那個女外科醫生阿南巴做的。這情況合乎情理,手術多,得感染的機會也多。
於是只能自己上路,去埃克波馬。事後我們聽說這位州的首席部長走上電視屏屏向當地老百姓宣稱,拉沙熱是「朱朱」巫師作法所致。
第二天,我們又上路了,把納西迪也帶上,一起去伊巴丹(lbadan),離這裏兩小時的路程。我們希望能找到沃爾,想當面聽聽疾病爆發的情況。卡車後備箱里還裝著一個液氮容器,好採集我們需要的樣本,當然也準備了采血時需要的手套和器材。所有的東西都在這兒了。可是,按照納西迪的說法,政府答應提供的物資該有一大串。這些話到底算不算數,難說。
有人把我們領進一間好大的辦公室,替我們向那位官員作了引見。他一再說明,要我們務必相信,千萬別把他同旁人等量齊觀,他絕對與眾不同,決非官僚。是個王子。
我們一到伊巴丹,立刻去找沃爾。他氣色不錯,神采飛揚。他說他過的日子可要比在奈及利亞好得多。
醫院里的人說她們是護士,她們自己說是學生。由我和喬一起同這些姑娘們談話。主要由喬問。我做記錄。納西迪給她們抽血,抽完交沃爾分類貯存。
當然,什麼也沒兌現。我們等啊等,等不到一個結果。他們的借口和託辭多得是,似乎頗有道理。過不了多久,我們終於明白了,這麼說,那麼說,都一樣。他們真正要說的是:要錢。
他們非要雷巴抗病毒素不可。聽著,要是不願意馬上同他們一起去埃努古,那麼,為什麼不現在就把雷巴抗病毒素給了他們?雷巴抗病毒素在哪兒?
不錯,他說道,他聽說過有個名叫埃茲立克(Ezirike)的醫生病故於埃努古。他老家在奧韋里附近地區,地名為阿博姆巴依斯(Aboh Mbaise)。這第三位醫生的死因,疑團重重,傳說紛壇。有人說,他如果不是死於鄰近醫院同行相好的謀殺,就是死於妖巫的巫法。據說他的確有個在一英裡外也開了一所醫院的對手,同他搶生意。我們不管人家怎麼解釋,還是想親自前去查看打探一番。苦於計程車司機一聽去處后,全部拒載。他們把腳始終踩住油門,連一下都不放鬆地把車駛出醫院所在村落後才敢放慢下來。我們後來開了自己的車去。原來醫院已經廢棄,人去樓空。
線索有了。這個護士可能同外科醫生有關係。我們就查記錄,記錄里看不出什麼,就查看手術室登記本,先是想找找皮斯和阿南巴之間的關係。找到了2月中,距兩位外科醫生死亡正好20天,登記本上有一例急診手術。再想找出些更具體詳細的情況,文字記錄沒有了。現在活著的人證就在面前,都記得清清楚楚,談起來也滔滔不絕。
沃爾現在給我們實話實說,埃努古盼著我們去。不僅僅是去,那裡地方當局還自作主張給我們安排了一次大型會議。那就對頭了,我想,我現在總算明白了飛機場那兩個人的真正目的。
我們在拉沙熱後面跟蹤追擊,繞了好大一個圈子。開頭的第一站是埃努古,正是在這個地方拉沙熱來無蹤去無影,鬧了一場。接下來就是奧韋里。同作官當老爺的人興高采烈地飽餐了一頓可樂果。再到阿博一姆巴依斯,繼續調查,在這裏,僅僅一所醫院就死去一個外科醫生和十六個病人。再往前來到阿巴。病毒殺害了兩名外科醫生,把另一所好好的醫院徹底搞跨,人去樓空,最後在皮斯·烏巴所在的小村子里結束了這一番追蹤調查。
「再說一句,」兩位中的一個說道,「雷巴抗病毒素在哪兒?」
神秘得出奇,我們這些調查人員卻再也找不到有得了拉沙熱而後又康復的第二個病例。難道這是一種罕見的病毒菌株,但凡感染上的人,決難存活,才造成這樣不再有倖存者的結局。拉沙熱有許多難解之謎,這隻是其中的一個。
經過我們同她的一番談話,看得出她相信我們,不是她家裡派來的,也不是「朱朱」巫師的人。此時,沃爾乘機而入,問她是不是可以為實驗拉沙熱抗體採集她一點兒血樣。她勉勉強強地同意了。可是,當沃爾真要把針頭插|進她的靜脈時,她又退縮了,跑出了屋子。我們不得不從頭來起,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把她請回來,平靜下來,讓沃爾如願以償地抽取了一點兒血樣。
我們又查了一下登記本。那一次是伊克基那個月份里進手術室的唯一一次。
「是這樣的,」她說道。「我睡的是皮斯·烏巴睡過的同一張床。」
我們找到了阿茲基韋的直系親屬,即使同他們搭上了話,情況也沒有絲毫好轉,他們同本地區的其他人一樣,沒什麼好說的。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阿茲基韋的親妹妹瓦萊利(valerie)。按照她的說法,最可疑的第一病例是一個表親。大約十八九歲,最多不過二十齣頭。大約是去年12月底前後得的病。得病期間,同她的嬸,也就是阿茲基韋的媽,和阿茲基韋老家的其他親屬都有過接觸,很親密。今年年初,1月份和2月份里還有兩個表親得病死去。一個是6歲的男孩,還有一個是43歲的婦女。瓦萊利沒法說清的是這兩個死者生病期間是否同她家其他人有過接觸,聽瓦萊利說的那些情節,阿茲基韋奔母喪回家后好橡並不知道這些親戚死亡的消息。
然後我們又在村前村後進行了一番調查,必須弄清楚總共出現過多少拉沙熱病例。伊山開始建鎮,大部分的居民遷入大九九藏書街。每戶人家配置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英畝的土地,足以自給自足。在挨家挨戶訪問的過程中,他們如同約好似的,不是不說話,就是語言閃爍,聽不到一句確切的回答,連一點表示歡迎、問候的笑容和表情都難見到。終於我們明白了。沒有當地頭人的同意,休想部問得半句話來。難就難在弄不清楚究竟誰是頭人,到哪兒去找這樣的頭人。在過去,頭人身分顯赫,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說的話就是法律。埃克波馬的情況就不同了,局勢多變,遷徙多,搞現代化,同外部世界的聯繫逐年增多,這一切改變了當地社團的傳統觀念。世襲尊號,部族的特權和勢力都不再存在。誰想要打聽去哪兒找說話算數的頭人,還得先弄清楚他管的是哪一片、哪一段,因此有權的人數不但多,還有當權的時限和管轄的範圍,甚至他們的說話究竟算不算數,也得走著瞧。如果有誰自己向我們保證說,他就是這一片的頭面人物,也無法證明他所說屬實。
他原來是為自己要的。
對了,他們說,他們還記得那個病人。是個男子,大小夥子。在醫院里已經住了一陣子了。原本住別的醫院,轉院過來時,登記的是「盲腸造疹術」失敗。沒有經過什麼特殊處置,病情開始好轉。平時只注射抗生素一類針劑或服用些其它藥物。後來過了一星期左右,發起高燒來。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負責主治他的醫生以為,大概還是肚腹部的問題沒根治,出現反應,決定立刻動手術,打開來看創再說。
我們正忙著進行這些工作的時候,好事情來了。我們在拉各斯時政府曾經答應撥給的汽車真箇在我們面前出現了。我們有點得寸進尺,還想問問答應給我們的活動經費是不是也同時撥下來了。錢卻是沒有的。
第一個倒霉的是本院的護士長。去世剛幾個星期,是一月份開初的時候。她生前是個搶活乾的健壯婦女,沒有什麼病史。誰知竟會毫無預兆地突然發起燒來,還喉痛,一般的正常治療對她的病不起作用。死亡也來得快。我們聽來覺得像是拉沙熱。
奈及利亞部落紛爭。部落主義山頭林立。腐敗成了生活方式。石油資源不知哪裡去了,據說都進了瑞士和開曼群島(Cavman island)上銀行的秘密帳戶。許多奈及利亞人在全世界名聲很不好,販毒和兜售假藝術品,事態確實不佳。
找到了下一個村落。這裏村莊都無地址名稱,也很少有街名,全憑一路上碰到的人指引,說東是東,說西是西。這次我們找對了那位叔叔,那姑娘卻未見。叔叔說,姑娘不住在他家裡。可以理解,這是姑娘不願露面,怕送命,至少這是她叔叔給我們說的原話。這位叔叔已是近70歲的人了,倒像是個有知識的長者,還能說上一點英文,顯得有點兒老態龍鍾。我們猜想他不是說的實后。我們賴著不走。沃爾比我們誰都有耐心,仔仔細細說明來意,保證只同她談談她的病情,必要時抽個血樣做實驗。
次日一早,我們剛進醫院,就覺得眼前景象,大不相同。院區中央本來聲息全無,最為死氣沉沉。一下子熱鬧嘈雜得令人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兩百多個女孩子。少則十六七歲,多也不過20剛出頭。嘻笑打鬧,到處響徹一片咯咯之聲。
「大砍刀,」好不容易納西邊才蹦出了這句話。
「我把血樣放在車底板上。我不想發生意外,譬如從車座椅上滾下去,摔破了。這就是我放在底板上的原因。一共是滿滿的兩小瓶。一路上我不住地察看它們,怕它們滾來滾去碰碎了。」
有時候,我們也會碰上幾個保證同我們合作的官員,口氣之堅決,態度之張揚,反而使我懷疑他是否可靠。
還沒有等我的回答,他們又重複問道,「雷巴抗病毒素在哪兒?說,雷巴抗病毒素在哪兒?」
線索斷了,改弦更張,我們決定到奧韋里地區中其他一些地方的醫院里繼續調查。我們去過一家規模不大、管理良好的私人診所。醫生就是老闆。他曾在美國中西部行醫多年。聽說我們的來意后,立刻坐直了身子。「好啊,」他說道,「我想我知道你們要找什麼。跟我來吧。你們應該看看我樓上的一個病人。」
在這所倒運的醫院之外,別的地方也可能存在同樣的感染,為了進一步弄清這個問題,我們轉遍了附近的醫療和保健單位,同所有的醫生護士談了話,查看了病案、表格、記錄和處方等等,還想進一步查出同樣病例的證據來。我們打聽最近去世的病人,翻閱了他們的病歷,想明確肯定他們最後的死因。我們對醫務人員進行了抽血檢驗,就是為了查明他們是否受到了感染。
誰也不知道。
兩個病人,一個男的,是伊克基醫生(Dr Ikeji),還有一個女的,是阿南巴醫生(Dr Anamba)。兩人都發著高燒,病情嚴重,既出血又休克。那位醫生告訴沃爾說,兩位患者同在一個醫院工作,都是外科醫生。沃爾學的是獸醫,但還是仔細查看了兩位垂死的外科醫生。得出了自己的診斷結論。
他是哪裡人?有人說是南方,是伊莫州(Imo State)的伊博(Ibo)地區。兩位先死的外科醫生也是同一個州的人,不過不是同一地區。搞到了他的血樣了沒有?沒有。但是有人知道他和另外兩個外科醫生工作的醫院。事情曲折了些,得多費工夫。我們既然想多弄到些情況和信息,那怕多跑上一趟。就往南去伊莫看看。
至少我們算有了一輛車子,還掛著外交牌照。車子是約翰·納爾遜(John Nelson)借給我們的,他是兒童生存規劃項目的主任。實際上,我們來到這個國家之後,在當地的一切活動全靠他了。沒有他和美國大使館的幫助,我們休想取得任何進展。又一次,美國國務院工作的高效率,得到了證實。當地警察的陋規是每隔一段路面就設置路障,任意阻斷交通,從而索取錢財。他們全副武裝,誰也不敢與之抗爭。我們汽車的外交牌照相當起作用,每到一處,揮手放行,他們絲毫不敢滋生事端。
還需要說什麼來意,事到如今,埃克波馬還有誰不知道我們是來做什麼的嗎?
我們決定先去埃努古,設法從那兒開始對拉沙熱患者的感染根源跟蹤追索。而後還可以返回埃克波馬,那座城市離阿茲基韋老家的村子最近。
這些女孩子的答話,大同小異。坦率說,她們總共沒念過幾年書,更談不上什麼專業訓練。就這樣,也只得把正規護士平日乾的活硬著頭皮全乾下來。人人都說自己18歲。她們打針、配藥、護理病人和給病人擦身拾掇。我們問起我們重點注意的對象,那個小夥子時,卻是誰也記不得他了。
我們繼續追問,手術室那次當班護士是誰。說是皮斯·烏巴。
「是的,」她說道。「我收拾和滌洗布塊塊來著。」
皮斯·烏巴並沒有立刻露面。由她家裡另外好幾個人一起接待我們,很是親切。我們先問了些必須問的例行問題,給他們抽了血。依我看,這麼些年來,還恐怕很少有過像今天這樣讓這家人興奮激動、熱鬧新鮮的場合。
可是,她才18歲。
沃爾沒有馬上向我們透底,不說清我們真正的目的地,而是先向我們介紹他第一次去訪問埃克波馬的情況。那就在伊山附近,也就是阿茲基韋的老家。
查閱了所有這些資料之後,我們有了結論。這個倒霉的侄子本來得的不是致命的拉沙熱,拉沙熱是在後來住院期間感染上的。感染的渠道可能是注射,也可能是點滴。這些在他第一次注院期間都有過。至於第一病例究竟是誰,我們永遠說不清了。手頭的材料不足,參与其事的每個人都害怕得不能把整個病情完整地記清楚。
我們坐車在阿巴四面轉了轉。開始,就是沒法打通關節,找到能讓我們訪問兩位外科醫生生前所在醫院的門路。為了不耽擱時間,我們分頭進行。納西迪自去進行沒完沒了的協商討論,我們則去找我們所需要去的醫院和診所。我們轉遍了全城,同護士和醫生們逐個談話,採集他們的血樣,搜尋拉沙熱的跡象。我們理應發現的拉沙熱可疑病例並沒有發現,而原以為不可能發現的雷巴抗病毒素倒叫我們發現了。這一點說明老百姓已經對拉沙熱有了警覺意識。
至於沃爾,我們友好彌篤,他現在在辛巴威的世界衛生組織辦事處工作。每年他都會給我們傳來同樣的信息,「又是拉沙熱大流行。拉沙熱仍在奈及利亞肆虐。卻無人採取應有的行動。」
就這樣,我們一樁樁、一件件,越問得多,越詳細#####越問得多。好像誰都還記得那一次手術室的事情。因為小夥子在手術台上出血特多,多得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誰來幫忙都不解決問題,那血就是一個勁兒往外冒,流淌得哪兒都是。阿南巴實在沒有辦法了,才跑去把醫院頭頭伊克基醫生找了來。
此事既可笑又惡劣。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躲在門后https://read.99csw.com窺視的人有,藏身簾后竊聽我們談話的有,倒像是我們在進行非法活動,就像我們是傳染性的瘟疫。既然,阿茲基韋和他的家屬都像是得病于老父親的葬禮,我們當然急干要弄清楚,所有一切關於葬禮的活動,而且越清楚越好。我們完全有理由假定這類活動在傳播、擴散病毒方面只能有害而無益。目前在到處碰壁的情況下,什麼情況都摸不到。對葬禮活動保密如此之嚴,誰都不露半點口風。還是沃爾有辦法,挖出了一點兒端倪,重新點燃了我們即將熄滅的希望。
回想沃爾當年同我們一起在「疾病控制中心」工作的日子里,他身穿宇航服,盡情放聲歌唱,歌聲充滿活力,而我們有些人恰恰有時需要能做好工作的安靜環境,因此他在我們的印象里成了一個忘不掉的有名人物。雖說實驗室的工藝流程不允許吵鬧,既然同處在一個空氣通道中,不管願意與否,誰都聽慣了沃爾的奈及利亞歌聲。
類似她情況的,還有幾個,包括一個護士,一個病人。
第三個外科醫生,也就是醫院老闆,又是怎麼搞的,他也動手術,也是手術時感染的嗎?
我們這次調查行動突然中止,其原因,一是當地村民對我們持刀相向,更主要的還是美國國際開發署(USAID)在援助問題上變了卦。該機構原來答應提供調查和防治所需的款項和器材。但是從未到位。後來又聽說該機構代表,即保證提供資助的本人,改口說不再為拉沙熱計劃撥款。很明顯,在美國對發展中國家撥款資助時,拉沙熱項目並非排在前列。對美國國務院來說,這可是很不高明。
它使我想起這個奧尼沙有過1974年出現三個拉沙熱病例的記錄。一個是19歲的奈及利亞孩子。另兩個是德國教會的醫生。其中一個是因為照顧那個得病的奈及利亞孩子而得病的。他大出血,一再抽搐,最後昏厥,死了。第二位傳教士也受了感染,給他治病的醫院就是那所處置阿博一姆巴依斯的外科醫生和另一名阿巴的外科醫生的埃努古醫院。他治療得不錯,比那些人都強,終於得到了康復。
這一套我們聽慣了。毫不奇怪,巫術盛行於埃克波馬。我們走到哪兒,哪兒都感受到人們對巫術的恐懼。
這一趟路程可不近,開了不知多少英里,一直開到奈及利亞南部灌木地段。這真叫我佩服納西迪的本領,這種犄角旯旮的地方虧他能找得到。
血樣送回拉各斯實驗后,拉沙病毒抗體出現了好幾個「十」號。我們所發現的這種類型的抗體是「1gM」,而且表明是相對近期的感染。然而,實驗沒法告訴我們,她是從哪裡受到感染的。這裏,嚙齒小動物遍地皆是,老百姓甚至普遍地捕而食之。從這一點上看,這種病毒的傳播和感染的機會,成千上萬。
「我毫無辦法,」他說道。「他們是死定了。可是我一眼就發現了問題。他們不是得了艾滋病。艾滋病不是這樣的。我看,像是拉沙熱。」
當天臨睡前,我們坐在奧韋里飯店大堂休息廳里吸涼啤酒。
現在我們明白他得感染的原由了。當時伊克基醫生使盡了辦法,終未能把小夥子的一條命救回來。小夥子挨到晚上就斷了氣,死在病房裡。
下一步我們把注意力轉到兩位喪了命的外科醫生身上,伊克基和阿南巴醫生。要弄清楚他們是怎樣受了感染的。他們都來自本州南部一個繁忙的集散地城市,阿巴(Aba)。我們驅車前往阿巴,找到了當地衛生部門的領導。他一看見我們,顯得特別高興,但是聽說我們要去醫院的來意之後,馬上表示說,那不行。據他說,我們還得首先找他的上級。雖說我們並沒興趣去見那上級,也只好同意了。我們被引見給那位上級時,他同他的醫務官員熱烈討論著怎樣歡迎我們,決定這個中午一定要大大宴請我們一頓。我們推辭再三,強烈表示我們決不吃這一頓午飯,只想直接就去醫院。為此,雙方又熱烈地邀請和辭謝了一番。我們終於推卻了。我們實在辜負了這位醫藥官員的好意。他對我們此行任務的唯一興趣,似乎盡在這
我們在醫院外牆廊檐下的長椅上坐下。埃茲立克的的遺孀從近處一幢房子里走出來。搭拉著臉,一副生氣的模樣。她拒絕開口。總算死者的老父親露面了,接著又來了個弟弟。這兩人還算健談。可是談來談去全是些陰謀、暗算,耍法術、弄鬼把戲的事,更多的是說起「朱朱」巫師。他們一口咬定說他們一家子是被惡毒之極的邪氣給罩住了。
他憑什麼這樣有把握?我們向他詢問。沃爾於是給我們說開了。在他進行鄉村調查期間,他正好參加過一次在毗鄰阿南布拉州的埃努古大學里的一次會議。會議主題是艾滋病病毒。當時艾滋病在奈及利亞尚未形成聲勢。估計今後會蔓延擴展,是不無理由的。艾滋病病例已經露頭,阿南市拉州當地就有。與會的一位醫生告訴沃爾說,本地醫院就收容了兩名艾滋病患者。那位醫生說,要是沃爾有意,不妨去看看。
好不容易把老人說服了,有了笑容,請我們進屋。老人家的起居室本來潮濕狹小,人一多顯得很擠。老人請大家坐下,過了一會兒,他的妻子出來。老婦人態度生硬,對我們說,她不允許我們同這位年輕婦女見面,看來沒有商量餘地。
「得過。」女孩子不好意思地回答說。「我得的是心臟病。」
我想我們早該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歡迎我們去奈及利亞的古怪方式。前兩天,這種古怪的要求已經出現了好多次。我們陷入了電話包圍中:有在美國頗有身分的奈及利亞人打來的,也有奈及利亞朋友的朋友打來的,還有重要人物的奈及利亞朋友打來的,總之各式各樣的人都有,要搞清楚簡直不容易。只有一點是肯定的:奈及利亞有人對拉沙熱怕得要死。
我們在奧韋里總醫院還發現過另外一例病情。一位年輕婦女剛流產了一個死胎。懷孕婦女染上了拉沙熱,病情尤其嚴重,通常保不住孩子。未出生就成死胎。孕婦本人如果懷孕不足6個月,或者流產胎兒,尚有存活的機會。如果是孕期最後三個月,胎兒尚在腹中,母體的死亡率就會猛增。
由於時間緊迫,沒法多作逗留,我們離開奧尼沙,直奔貝南市,我們已同一名高級衛生官員約好在那裡會晤。
我們也採集了血樣,也把它送往亞特蘭大,放入營養基試驗。
然而,什麼也沒兌現。
也許是我們偵探電影看多了,也有一股楔而不舍的精神,還多少學了點兒覓跡尋蹤的竅門,竟把她的藏身之處找到了。她就躲在附近村子里她的一個叔叔家,不露面。我們就去尋訪這位叔叔。人倒是找到了。一問才知道此叔叔不是那叔叔。那姑娘藏在另外一個叔叔家裡,在另外一個村子里,也不遠。所以,我們這一個奧德賽式的故事還得繼續往下發展。
「在這兒痛,」她舉起拳頭放到胸口上。我疑惑起來。拉沙熱的癥狀中也有胸口痛。起因於心臟周圍外包層的炎症,學名是心色炎。我讓她接著往下說,譬如有沒有讓她住院等等。
我們把包裝盒翻過來看創,上面寫著中國製造。
我們盡量同每個人都談了話,仔細記錄前後經過,或者已得病的病史,當然也採集了血樣。接著就迫不及待地給每個人做思想工作,解釋說,拉沙熱病的潛伏期早已過去,誰要是真的感染上了病毒,該發病的早就躺下了。我們能這樣作出結論說:埃努克醫院里不會再出現拉沙熱病例了。
有一位政府官員答應為我們提供一輛車子,並由他們支付現場費用。我們不相信他,後來我再一想,說不定也真有可能。最後我們決定離開拉各斯去內地,自己去看一個究竟。但是,我們首先感興趣的是找一找同阿茲基韋接觸過的人,他的朋友,他的家屬,看看有沒有感染上拉沙熱病的。我們可以從名叫納西迪的醫生、拉各斯首席病毒學專家的實驗室里找到這方面的答案。沃爾也在接到我的電話後去找了阿茲基韋的家屬打聽了一些情況,還採集了若干血樣。他把血樣帶回拉各斯交給了他的好友納西迪的手裡。納西邊原來是個蘇聯留學生,回國時,不但取得了學位,還帶回了一個俄羅斯妻子。他是一個講求實際的穆斯林,對宗教和生活的態度奉行的是實用主義方針。有強烈的幽默感。他現在所缺乏的是做沃爾所提供的血樣試驗所需的試劑。一時間動不了手。他得等我們到了他那裡以後再說。
情況是悲慘的。拉沙熱怎樣來到阿巴城,怎樣感染了三位外科醫生,兩位護士,襲擊了他們所在工作的醫院的前後經過終於整理出來了。雖說我們確立了診斷的若干條文,卻始終未能成功地揭穿疾病之所以存在的謎底。在世界上的這一部分地區里倒底存在著多少病根?從目前我們所採集到的當地人的血樣來看,相對來說此病的蔓延似乎尚不普遍,但是,它是怎麼傳播的,根源在哪兒?最後還有一個問題,什麼時候它還會捲土重來,災難下一次又將落在誰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