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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古長沙 我的靈山 我的鳳凰 把心子唱軟

慕古長沙 我的靈山 我的鳳凰

把心子唱軟

我請司機小張把車開遠一點到苗寨旁,下車走了一段路,已是下午三點多了,一些苗人趕完集回家了,一位老婦扛著兩個沉重的竹籃,籃內都是罐頭雜食之類,亦有幾包最時髦牌子的衛生https://read•99csw.com巾,或許是買回給家裡其他女人使用,但也或許她根本不老,只是勞動日晒久了,膚縐肌黃,雖僅卅來歲,看上去似五六十歲。無論如何,回家了,買夠了,回家的路是最溫柔的路,尤其如果家裡有人在等。
例如兩兄弟爭翠翠,老大轉述祖父的建議,說男子可以「到對溪高崖上唱三年六個月的歌」,把她的心子唱軟。弟read.99csw•com弟聽后的響應是「這並不是個壞主張」。
我也要回家了。家裡還有許多工作在等我,大女孩月底回港,我要趕工,完成工作,騰出時間帶她往外走走。到時候再跟她談談https://read.99csw•com這趟的「邊城」和翠翠。嗯,對了,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其實我一直對小說的某些對白不太滿意,太西化了,奇怪,沈從文又不是五四留洋派,不知何故寫出此等句子。
可是邊城的夢是永恆的,不管字句用得是否貼時得體。有些事情,有些情事,甚至不必言語,當大女孩已經跟翠翠同齡,她心裏,是明白的。她也需要有人來為她唱歌,把她的心子唱軟了。
也不九-九-藏-書能說是沒有運氣,完全沒有計劃,隨興而來,適好遇上每年一度的「跳花節」,苗寨男女都來鳳凰古城北邊趕集聚會,像過年,熱鬧之餘帶著濃烈的親切味道。
古城旁有不少苗寨,仍有苗民定住,年輕的當然不時興穿苗服了,上了年紀的婦人倒還整天一身藍衣,衣袖衣領滾著黑邊,黑邊上綉著紅白鳥獸,彷彿跟遠祖遙遙呼應著心情。頭上亦戴黑帽,那其實是一塊粗厚的黑麻布,纏住頭髮,固定下九九藏書來成為帽子形狀,高高硬硬的,頂上還可以承載雜物。市集里,許多苗人做買賣,吃的用的,孩子們亦流著口水盯住攤販擺售的電視遊戲卡帶,生命之樂,不僅苗漢不分家,更根本是普世通行。
又如翠翠問祖父誰人發明竹簫,爺爺回答「一定是個最快樂的人作的,因為他分給人的也是許多快樂;可又像是個最不快樂的人作的,因為他同時也可以引起人不快樂」。太文藝腔了,哪像一個撐了五十年船的邊城老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