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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田俊在簡訊里說,那個人又找了個別的借口,相當牽強,他只是想編造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繼續發布犯罪預告。
「結果我沒有說出口。」
「還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我是想去陳情來著,」田村守害羞地撓了撓頭,「請漫畫家把那部漫畫繼續畫下去,給它一個結局。我為了那個甚至跑到了東京的書店。」
「明格斯的曲子非常複雜,總是混合著各種樂器,明明是個五人樂隊,聽起來卻像大樂隊演奏。他就是想靠那麼幾個人做出大樂隊的效果。小中有大,憤怒而幽默的爵士樂領袖。」
就連陣內也沒法保持淡定了。「好過分。」
「呵呵什麼呀。佑真當時都氣死了,說絕對不會原諒你,還說雖然打不過你,等練出肌肉了絕對要去揍你。他當場就趴下來做俯卧撐了。」
「不,我不知道。」
「我之前加入了高中的棒球部,特別認真,還把頭髮剃得特別短。」他摸了摸腦袋,「離開棒球部后我就把頭髮留長了,有段時間就像刺蝟一樣,現在總算成了正常的髮型。」
「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十年前的車禍。你現在還在怨恨那個肇事者嗎?」
「可是……」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主任,你注意下講話方式。」
「沒有。」我那天一直忍不住去關注新聞,每隔一段時間就刷新一遍網頁,還去搜索是否有案件發生,始終沒有找到。「小山田俊查了查,發現那天真的有警察和家長在小學生上學路上戒備。」
「哦。」
「那不就跟主任你一樣嘛。」
「沒怎麼回事。」
「不是。」是小山田俊發的。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下周一他有可能會襲擊孩子」。
「不,其實後來過了很久,我還去參加過那個漫畫家的簽售會,初中的時候。」
「他這個貝斯手有時卻不彈貝斯。」
「真的,我跟佑真一點聯繫都沒有。」
「沒有。反正我離職業級別還差得很遠,既鍛煉了身體,自己也高興,沒什麼後悔的。以前一直專註于棒球,我決定今年要努力學習。」
「程度。他的怨恨有多深?」
「後來怎麼樣了?」
「真是的,你們怎麼都喜歡陳情啊。」
「所以那個人就被嚇退了?」
「那部漫畫,是指你們小學時喜歡看的那部?」
「死者是跟你們一起上學的朋友吧?」我回憶起自己的小學時代。我記得那時候都是一個人上學,但好像低年級的時候也曾跟鄰居家的孩子結伴同行。「你們三個人關係很好吧?」
「有多少——你是說時間還是程度?」
「你是說羅蘭·科克吧?」
「我當時沒去關心是誰鬧事,但回想起來,感覺有點像是佑真。當然,我也記得不太清楚。」
「對專門處理未成年人案件的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新情況。」
沒走幾步,陣內就把田村守叫住了。我還以為陣內要說什麼,結果他只問了一句:「剛才的話是真的嗎?」
「只在漫畫家的簽售會上見過一次?」
「棚岡佑真是否對十年前的事心懷怨恨?好吧,他肯定會心懷怨恨,可他的怨恨到底有多少呢?」
那不就跟主任你一樣嘛——我又差點脫口而出。
「啊……」田村守的肩膀耷拉下來,「嗯……怎麼說呢……那個人read.99csw.com好像已經回歸社會了,說不定就在這附近自由自在地活著。」那個人——他可能在這個稱呼中融入了竭盡全力的控訴。他腦中應該閃過了「那混蛋」「那個男人」「兇手」或者更為輕蔑的叫法。
「我明白,」陣內說,「我非常理解。」
「我沒敢報警,而是通知了學校。」
「我那時這麼有名啊。」
「你可別信他們說的話。雖然他們都是好人,但很有服務精神。」
「那是什麼?」陣內在旁邊偷看。
「沒必要報警。」他那種彷彿要叫我忘了這件事的輕率態度,反倒讓我更擔心了。
「也不一定是那樣吧。」我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來。緊接著,我想起了前幾天在棚岡佑真的房間看到的舊漫畫書,便把標題念了出來。田村守說:「那就是榮太郎最喜歡的漫畫。」
「這種冷笑話我已經聽過幾萬次了。」
「棚岡沒有給你寄賀年卡嗎?」
「人家說什麼了?」
田村守的表情僵硬了片刻。不出所料,他下一個問題就是:「是因為什麼案子嗎?」
「不過就算他能看到,也只會慢慢厭倦而已。」陣內開口道,「那部漫畫後來劇情千篇一律,只會越來越無聊。對他來說,看不到可能是件好事呢。」
「那件事發生后,只要在書店裡看到那部漫畫,我就特別痛苦。我會想,榮太郎再也看不到了。」
可能因為列車行駛的噪音蓋過了我的聲音,陣內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暴投是指投手投球偏離本壘板導致接球手無法接球,而漏接則是接球手因為自身失誤而沒接到球。我不太熟悉棒球,但這些還是知道的。從對話來看,田村守當時應該是接球手。
「之前他對我說,有個人會在自己生日當天襲擊小學生。」
「其實我們棒球隊的成績還不錯,不過在四分之一決賽上遇到了強隊。當時跟他們纏鬥到第九局都是相同比分,一開始還以為我們會爆冷,結果並不順利。九局下半,我在滿壘的情況下漏接了。」
「也有可能他一開始就沒襲擊的意思。可是,小山田俊剛才給我發簡訊,說好像又要有危險了。」
朋友和同伴自不消說,就算是面對敵人,也不能出言詆毀對方重視的東西,這是陣內經常說的話。他甚至對小學生也說過類似的話:「你們該記住的唯一一件事——」他豎起一根手指,「不要放棄夢想、不要忘卻努力、不要強加於人,這些教誨先放到一邊,首先,不要詆毀他人重視的東西。」他繼續道,「相反,所謂的壞人,都會盯上別人重視的東西。貶低對他人來說最重要的人或事物來獲取優勢,企圖通過消磨對方的自尊心甚至生命這種方式樹立自己的地位——你們可不能變成那種人。一個人如果給別人造成了麻煩還好說,如果沒有,就不要把這個人重視的東西不當回事。」
「看他的現場演奏錄像,會發現他的表情特別可怕,當九-九-藏-書然,有時也會露出親切的表情。只是一涉及種族歧視問題,他就會勃然大怒,甚至還把一個支持種族歧視的白人州長的名字用作了曲名。不過他夫人倒是個白人。」
儘管不知小山田俊的話可信度有多高,我還是認為那並非毫無根據的胡編亂造,因此不敢置之不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我一定會後悔的。煩惱再三,我決定給學校打電話。我隱去號碼打給埼玉縣的那三所小學,極力強調「我只是聽到了傳聞,不知究竟是真是假」,並建議學校在小學生上學的路上加強戒備。
陣內說得一點沒錯。無論是打電話時還是掛掉電話后,我都擔心警察會認為我是可疑人物,過來把我抓走。就算隱去了號碼,要找到呼叫人也不是不可能。警方可能並不認為那是「熱心人士提醒學校注意犯罪預告」,而是把我打的那一通電話當成「犯罪預告」。所以那段時間,我徹底體會了一把在查案件的嫌疑人才會感到的緊張。
「可是主任,你不覺得萬一真的出了什麼事,會特別後悔嗎?」
「就算漫畫畫完,死人也回不來。」
「呵呵。」
「可你剛才也說了同樣的話吧?」我和田村守同時指出。

「到底該怎麼辦?」
讓我意外的是,田村守並沒有生氣,而是「啊」了一聲,瞪大眼睛,豎起食指指著陣內:「你是那時的人吧?」
「不是那個,我是說比賽。」
「不,不是他。他說在網上發現了可能會成真的犯罪預告。」
「真的能用耳朵吸氣嗎?」
「知道生日。」
「什麼意思?」
「沒什麼了不起的。」
「棚丹那小子肯定也抱著同樣的目的吧?」陣內看上去似乎有些不爽。
「我跟佑真完全沒有聯繫。幾年前還給他寄過賀年卡,但他沒有回應過。」
坐在回程的列車上,我對陣內說:「對了,我到永瀨先生家做客了。」隨後又補充道,「就在不久前。」
沒有時間無法抹平的傷痛。可是,傷痛永遠不會徹底消失。在田村守心中,那種傷痛已經紮下了根,只需要一個契機,傷痛就會發出新芽,長成大樹,用顫動的枝條撼動他的情緒。「一到發售日,他就會特別高興,第二天還會給我們講故事的內容。他給我們講的故事甚至比漫畫本身還有趣。」
「當時我們還在上三年級,都是小孩子,啊,我知道自己現在也還是個孩子。不過,那時候的我們比現在更天真純粹,都還相信『要對人親切友善』『只要努力就有回報』這些教誨,還會特別單純地說『榮太郎以後要當漫畫家』這樣的話。」田村守談起了在車禍中喪生的那個孩子。「我當時想成為職業棒球運動員,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太難了。」
「那種電話也太假了。武藤,你非常可疑哦。」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是一條簡訊。
「你殺人你有理」——這句具有衝動性的發言讓人不寒而慄。
「嗯,我這麼做了。」
「不過名字叫守的接球手聽起來不像會犯錯啊。」
「武藤,就算你再怎麼拚命,該出事還是會出事,該不出事就是不會出事。難道不是嗎?就跟我們平時的工作一樣。不管我們努不努力,會改過自新的孩子自然會改過自新,九-九-藏-書沒救的始終都沒救。」
「主任,你至少在姓氏後面加個『同學』吧。」
「嗯,沒錯。」陣內似乎並不打算詳細說明。
「秘密。」
陣內一言不發,但是臉上的肌肉明顯在抽搐扭曲。「那是怎麼回事?」
「為了有趣,他們喜歡給故事添油加醋。他們肯定跟你說了不少我的故事吧?其實那些幾乎全是假話。」陣內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表現得好像根本不關心我們的見面過程、自己有多少信息被泄露出去一樣,若無其事地問我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過分的是你吧。」
「明格斯真是個怪人。」我想起永瀨是這樣說的。
「肯定會把腸子悔得青翠欲滴。」
「可是……」
「我們從幼兒園起就是一個班的,而且都差不多高。」
「會考慮對方是否不願意,這就很了不起了。」陣內認真地誇獎道。田村守也許會覺得那是大人為了讓自己放鬆警惕而刻意奉承,可在我看來,那是因為陣內本人從來不會考慮給對方造成麻煩這種事,才說出了那句發自肺腑的感慨。
「還有這麼嚇人的粉絲啊。」我對陣內說。
田村守似乎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憤怒。「有時候我會想……」他語速飛快,「榮太郎再也看不到他喜歡的漫畫新刊了,而兇手卻能悠閑地看。這太不公平了。」
「要說我對他一點怨恨都沒有,肯定是假話,因為那實在太沒道理了。榮太郎死了啊!我管他是開車走神還是什麼。那傢伙不是已經回歸社會了嗎?無論怎麼想這都太奇怪了,讓人感覺好像你殺人你有理、你闖禍你有理一樣。」
「那個人還不放棄嗎?生日已經過了呀。」
「別胡說。」
「你問我有什麼用!」
「別亂想。我們調查官跟警察不一樣。」陣內說。他曾經說,只要堂堂正正地大聲說出含糊不清的言辭,對方就會放棄追問。只是對我來說,他那句話並沒有半點說服力。
「主任,麻煩你把閑聊和應該謹慎處理的談話分開進行。」我忍不住說。
「真的嗎?」那不就跟主任你一樣嘛——我硬生生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陣內皺起眉,似乎嫌我太煩了。
「自從他搬家后,我們就沒見過了。」
「當時我也覺得很抱歉,後來反省過了。」陣內聳聳肩,「而且,我當時也還年輕。」
「你已經報警了?」
「因為我覺得,如果漫畫家不好好畫完那部漫畫,榮太郎就太可憐了。可能那傢伙也跟我有一樣的想法吧。」田村守似乎有點高興。
「不過現在仔細想想,那個人可能是佑真。」
儘管我事先已想好如何談論這件事,見到田村守后還是亂了方寸。這種感覺就像站在泥濘可怕的沼澤前,若不謹慎行事,隨時都可能陷進去。因為有許多孩子僅僅因為對方用錯了接近方式,就會在心中豎起高高的牆壁。只是,陣內可能連這樣的煩惱都覺得異常麻煩,每次都會不管不顧,選擇最短距離深入陰暗的沼澤。「恐怕你的休息時間也有限,我就有話直說。我來找你是為了棚岡佑真,雖然我知道你們近期沒有來往。」
「不是,是排在我前面的一個傢伙引發了騷亂。有個人突然撲到漫畫家身上,結果簽售會中斷了。」
「我聽過他們的現場九_九_藏_書演奏CD,有個人的獨奏很厲害。」
「據說他跟鄰居聯繫,偏偏要發電報。正在表演時突然停下來,對大聲喧嘩的觀眾說教了三十分鐘,還留下了錄音。」
「那時的人?什麼意思?」我看向陣內。
「而且他還給自己的專輯取了個名字叫《明格斯、明格斯、明格斯、明格斯、明格斯》,他到底是多自戀啊。他還曾經很生氣地指責披頭士盜用了爵士樂的旋律。」
「你要怎麼辦?再打電話?」
「休息時間結束了,我能回去了嗎?」田村守看了看表,扭頭指向立體停車場,「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那小子要襲擊小孩子?」陣內皺起眉說。
「這種安慰話也聽過幾萬次了。」
「嗯,是啊。」田村守看上去更加氣憤了,「明明名字就叫守,還是沒能守住比分。」
那種話題根本沒必要再提一遍吧。我忍不住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陣內。
陣內好像並不買賬,在聽了我的話之後說:「報警就行。匿名告訴警方有潛在危險。」
「當年那場車禍又有什麼新情況了?」田村守沒有坐在長椅上,站著向我們提問。讓他一個人站著似乎有點不太好,我也跟著站了起來,可陣內沒有動彈。
陣內盯著車廂一角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不過,我認為不會這麼容易就出事。」
「不能。」田村守好像已經學會了陣內的那一套。
「再說了,主任你什麼時候努力過?」
「不過那部漫畫後來確實腰斬了,因為人氣下跌。」田村守說完,突然「啊」了一聲,彷彿陷入了沉思。
「那小子是專業的。」
「怎麼回事?棚岡佑真也去參加簽售會了?」如果是初中時期,棚岡佑真應該已經轉學到東京了。
「我不太確定『青翠欲滴』這個形容到底合不合適。」
「我就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剛想起來了。因為沒幾個人會說『只會越來越無聊』這種沒禮貌的話。」田村守苦笑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應該是在看時間。「你就是當時那個法院的人吧?十年前我跟佑真見到的那個人。當時我真是吃了一驚,竟然有大人會對我和佑真那樣失落的小學生說那麼過分的話。」
「幾萬次和第一次還是不一樣的。不過那不是挺好嘛,能跟強隊纏鬥到底已經很了不起了。」
「不是,我上初中時已經換成別的漫畫連載了,那部漫畫我沒看過。」
說出那樣一番話的陣內,如今卻對田村守一直揣在心裏的漫畫這一重要回憶出言不遜。可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來了。
「我再確認一件事。你跟棚岡佑真完全沒有聯繫嗎?」
「不過我到現在還會時不時想到那場車禍。雖然記憶模糊,但畢竟當時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因為沒必要隱瞞,我就把到永瀨家做客的事簡單做了說明,告訴他我們聽了查爾斯·明格斯的演奏CD。聽到我說那音樂特別棒之後,陣內長嘆一聲:「ATM提款機的語音都能說出比你這個更像樣的感想。」然後又說,「查爾斯·明格斯不是有種一直在生氣的感覺嗎?」
陣內「哦」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否感興趣。「不是暴投嗎?」
「他知道襲擊者是誰?」
「啊?」
「雖然也有四五個人的樂隊。」我不假思索地說。
「究九-九-藏-書竟是第幾萬次呢?」陣內雙臂環抱,搖了搖頭,不知為何看上去得意揚揚。他依舊沒有表現出要站起來的意思,反倒蹺起二郎腿靠在了椅背上,享受著獨佔長椅的感覺。「你怨恨過嗎?」
「通往職業棒球的道路果然很艱辛吧。」陣內一副自己就是職業棒球老手的口吻說。
「比賽?」
「真的是因為你漏接才輸掉的嗎?」
「不。」老實說,我已經受夠了。「再打一次肯定會被懷疑,我被當成嫌疑人的可能性會更高。」我再也不想經歷那種緊張的情緒了。
「等等,他怎麼會知道人家生日?」
「是。」
「警察沒有來找我。」
「怎麼了?終於發現那部漫畫不行了?」陣內還在糾纏不休。我不禁開始想象,站在動不動就說錯話的政治家身邊的秘書,是不是總會有我此刻的這種心情呢?
「怎麼可能。」
「你還在打棒球嗎?」我看著他曬得黝黑的臉問道。
「樂隊還是要三個人好啊。」
「是小山田俊。」
我瞥了一眼陣內。其實陣內也是那種人,特別擅長講故事,甚至比名人軼事、電影或漫畫情節本身還要有趣。而他本人似乎並不是有意誇張,可能他腦子裡裝了某種轉換裝置或讓電流放大的晶體管。
田村守雙臂環抱,並沒有思考太久。「我可不知道。」他以高中棒球選手的開朗態度回答完,轉身走向立體停車場準備開始工作。
「主任!」我說完突然想,如果那個漫畫家在簽售會上聽了棚岡佑真的陳情,就算沒法真的讓漫畫完結,但如果在回答時顧及了棚岡佑真的心情,那棚岡佑真的悲痛是否就不會爆發了呢?我知道做這種假設沒有任何用處,卻忍不住去想象。我知道譴責那個漫畫家是毫無根據的。儘管如此,我還是忍不住要去想那個如果。
「你老婆?」
「他是貝斯手吧?我總覺得彈貝斯的人好像都挺低調的。」實在無法將那種樂器跟滿懷鬥志的人聯想到一起,不過這可能只是我的偏見而已。
「嗯,就在連載遭到腰斬之前?」
「是漏接。」田村守長嘆一聲,聳了聳肩。
「所以我覺得他會不會不太願意收到那些東西,後來就沒再寄了。」
「也不算見面。只是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那可能是他,其實也可能不是。」
「沒看過卻要去參加簽售?」
「就是來看看前高中棒球選手的頭髮長得怎麼樣了。」陣內的語氣可算是自暴自棄了。
事故發生后闖進法院對陣內陳情,接著又跑到漫畫家那裡陳情。陣內說的確實沒錯。
「嗯,確實。」
「抱歉,請你不要在意。我們主任一向不太會說話。」我趕緊當起了和事佬。
「真了不起。」
「出事了嗎?」
「沒錯。它最後結束得不明不白,單行本也沒有繼續出,所以我想替逝去的朋友請求他繼續畫下去。」
「你也意識到那太不正常了?」陣內笑著說。
「什麼意思?」
「無論是四五個人還是一個人,都可以。如果有九個人就是一支棒球隊,有十二個人就是十二生肖了。」陣內開始胡謅。
「確實不錯。」陣內點點頭,彷彿除了「好」,他無法用別的話來評價。「他那個長音演奏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據說有人問他都在什麼時候吸氣,他說是『用耳朵吸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