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動作依然，努力向前邁進。「用來迷魂我？」

三分鐘后，完事。男人除下避孕套，走到浴室去。阿夜坐起來，撥了撥頭髮，俯身吹熄放在床邊的香薰燃爐。剛才的乳香混和茉莉花的香氣，就是從薰爐而來。

阿夜在穿好衣服后，把錢和薰爐放進背囊內，比男人先離開酒店。

她不耐煩，站起來走到門邊，提高聲線說：「夠了夠了，你明知這是沒有可能的。」

她用手指印了唇角，付了錢後下車。在般含道的一所大廈內，乘升降機直上十二樓，剛掏出鑰匙來的時候，門便打開了，站在門邊的是她的室友天宙。

阿夜把最後一件壽司放到嘴內，收起銀筆和記事簿，拿出筆記，為明天的測驗九_九_藏_書溫習。

阿夜把手指伸在男人的肩膊后，笑：「是催情劑！」

阿夜稍後也走進浴室與男人一同淋浴，她稱讚男人剛才的表現良好。後來男人付了錢和小賬。

「你倦了。」天宙說。

明天，中國政治經濟科有小測驗，占學科的一成分數。在下午總共溫習了三個章節，回家后還有兩個章節要念。看看表，八時十五分，今晚大概一時左右可以休息。在壽司店買了一盒油甘魚壽司后，阿夜便乘計程車歸家。

五星級酒店，簇新整齊的擺設，棗紅色的組合。落地長鏡，圓形大浴缸，「畫王」電視，向海露台。

在她身體之上是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身體保養得很好，剛進來房間之前，他告ｒeａｄ.99csｗ•cｏｍ訴阿夜，他一星期健身兩次。很好哩，阿夜心想，聽上去蠻正常。

雖然阿夜關上了房門，但天宙知道，這濃濃的香氣能從房門的隙縫中傳送至阿夜的感官，抖擻她的精神，平靜她的情緒。

阿夜感受著迷迭香的氣息，默默領會天宙的心意。她怎會不明白，門外那人心裏的所思所想。只是——

肚子餓。忍不住在車廂內先吃一件。油甘魚的味道真香甜，黏黏的滑滑的，滿足了阿夜的味蕾。有人說，喜歡吃生的食物的人都特別喜歡性|愛，皆因兩者都芳香腥甜。阿夜倒不覺得正確，她的確愛吃生的東西，義大利生牛肉薄片啦，日本魚生啦，五成熟的牛排啦。但不見得她特別喜歡性|愛。

明天還九九藏書有測驗。明天還要做人。

就是一間酒店房間啊，你我都熟悉的那種。

今夜沒有星沒有月亮，天色是一種霉掉了的紫。她抬起頭，細細地嘆了口氣。

剛走回書桌的位置，她便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大概是天宙走到廳中把薰爐吹熄吧。

男人問：「究竟那是什麼氣味？」

天宙望著她的背影，依然未習慣這必定出現的悵悵然，他就算明白阿夜的行為，心裏也不會好受。他暗暗嘆了口氣，拿出他的薰爐，在爐窩中滴上迷迭香，用意是令阿夜精神振奮。

已經九個月了，Marc自殺后九個月，然而阿夜還是一樣的傷心。為什麼要死？為什麼啊？！每晚她都這樣問，每晚她都沒有答案。

「還好。」阿夜微笑，然後逕自走回她的房間。

阿夜躺在房間中央的長方形大床上，散亂著一頭長發。

這是酒店的三○三號房。

迷迭香濃烈的味道像熱戀時的性|愛。真是的，阿夜望著門口，心想，與Marc熱戀的時候從沒有領受這濃烈，現在他已不在了，居然四處潛伏著這氣味。

打開了壽司盒蓋，她容許自己休息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內，她邊用膳邊把記事簿翻開，拿起Marc送給她的叫Tiff九-九-藏-書any銀筆，吻了吻筆桿，然後開始記錄今晚發生的事：

這就是阿夜的日子了，上學放學，溫習接客。在Marc死了之後，她的日子變得重複卻又不尋常。

男人的神情剎那變得奇妙，似乎在聽見催情劑這三個字之後，突然被催情了那樣，前進的動作更起勁。

阿夜張開眼睛，呻|吟一聲，回答他：「是乳香加茉莉花的味道。」

她放下筆，合上記事簿。然後伏到那薄薄的棕色的皮面之上。「我愈來愈接近你了，Marc。」她說，再次伸手握著他送給她的筆。也差不多一年了，一年前自他手心接過的這枝筆，今天依然有他的餘溫。阿夜眼睜睜地望著握成拳頭的手，和當中他的遺物。這是他留下來唯一能讓她緊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