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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小的儲藏室深處有樓梯。我上樓梯來到一樓的走廊,走廊左側是廚房,右側是客廳,沿著走廊直走,可抵達建築物的正門。
有必要的話,請把它小心翼翼地撕下來,拿去做科學鑒定,我想,這樣你們就能確定這東西是真貨了。
現在的我,大概只能希望吃到最後自己還能剩下一點殘渣。
吞食到最後會剩下什麼?皮膚和胃囊翻轉過來的自己嗎?還是只剩下意識——所有的一切都已被吃光,卻依然覺得沒吃夠的意識?
身上帶的錢夠買一個月的食物,這個時間足以讓我寫完自己的經歷吧。
不光是指紋,我記得以前在書上看到過,根據汗水和唾液也能測出血型。我不確定梶谷孝行是否有翻頁時用拇指沾口水的習慣,但沒準能在契約書的邊角上檢驗出他的唾液。
不到十分鐘我就把整棟建築探了個遍。房子分上下兩層,一樓是客廳、和室及餐廳,二樓只有兩間卧室。里側卧室的牆邊架著梯子,爬上去就是閣樓。這是一個只有四疊大的小房間,但窗外景緻極佳。九*九*藏*書
進入的地方似乎是機械室,水泥地上擺著小型鍋爐,蜿蜒著銹鐵管的牆對面有扇門。地和牆都潮乎乎的。屋裡聽不到任何聲響。我打開門,裏面像是地下儲藏室,兩側的牆上有整排的木架,上面亂糟糟地堆放著因受潮而膨脹變形的紙箱。從紙箱縫隙中突然躥出了一隻受驚的老鼠,嚇得我把正要伸過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滑落溪谷的綠色斜坡和斜坡彼方的連綿山巒自不待言,最read•99csw.com重要的是能看見屋前的道路,倘若有人上山,從這裏一望便知。從縣道分岔出來的山道沿著河流通向頂峰。偶爾會有山腳下的鎮民開小卡車上來,或是男男女女的旅行者邁著悠閑的步子登山。除此之外見不到其他人影,更別說有人會從山道轉入通往這裏的岔路了。
舉個例子吧,請你們看我的簽名下方,在相距2.5厘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小塊模糊的污跡,其實那是我左手食指的部分指紋。我在簽名前,用鋼筆在契約書旁的報紙空白處試寫了一下,當時手指沾到了墨水,我卻不知道,就在契約書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直到要蓋章時,我才發覺這污跡,我跟乙方說那就重簽一份吧,但乙方說沒關係,於是就用了這份。
當初是為了避雨才鑽到了陽台下。我撥開雜草,在濕漉漉的九-九-藏-書泥地上爬行,最後眼前出現了一堵帶裂縫的水泥牆。牆上開著一個五十厘米見方的小窗,矇著紗網的木框搖搖欲墜,輕輕一拉就掉下來了。撥開蜘蛛網,只見暗洞里有三塊扭曲的鐵片,大概是通風扇吧,我試著伸腳去踢。隨著一聲巨響,鐵制的扇葉落入了暗洞深處。我從這裏鑽進了建築物內部。
另一個人名叫敷島映一,是我的姐夫。我把這份契約書拿到姐姐那裡炫耀過。不管怎麼說,作品即將製作成遊戲,對我來說可是了不得的大事,當然想向人炫耀了。我上門時姐姐邦子剛巧在準備晚飯,她手指濕漉漉的,不能摸契約書,就讓映一拿起來,好方便她看內容。因此,契約書上沒有她的指紋,真遺憾。
如今我正在逃亡。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點出我應該填寫或蓋章的位置,所以契約書上肯定到處read•99csw.com都有他的指紋。
從契約書上應該還能查出別人的痕迹。如果那些痕迹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那麼至少還能查出兩個人的指紋。
「請在這裏簽名,名字下面蓋章,然後在文書兩頁紙的交界處蓋上騎縫章。」
我很喜歡這裏。於是我返回地下室,鑽出通風扇的窗口,去山腳下的村鎮買來了食物和筆記本。我把桌椅搬到閣樓的窗前,坐下來翻開了筆記本。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屋子下方的山道,如果有人靠近,用不了三分鐘,我就能帶著筆記本躲進地下室。
現在的我,就像一條咬住了自己尾巴的蛇,一條不斷吞食自己身體的大蟒蛇。

其中一人名叫梶谷孝行,是伊普西隆公司的營業企劃部部長,契約書就是他遞給我的。
這是我和伊普西隆公司簽的契約書。事實上,我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作為證據發揮read.99csw.com效力,不過,我決定姑且把它貼在筆記本的第一頁上。
那麼,從哪裡下筆好呢?
不管結局如何,對當前的我來說,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此這般把自己的經歷以某種形式記錄下來。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或價值。對意義和真相的探索已經讓我疲憊不堪,再深究下去,想必也只會再次在原地打轉罷了。
此處是山裡的一棟古老建築,大概是誰家的別墅吧。建築物後方堆著的柴火長滿了苔蘚。一輛自行車倒在正門旁邊,銹得跟一堆鐵屑似的。想必最近這裏已經完全沒人住了。現在,我就在這棟建築的閣樓里寫著這本筆記。
因此,只要詳細檢查,就能證明這份契約書絕非偽造。即使有某些因素令他們聲稱「對此契約一無所知」,它應該也能確鑿地證明我與伊普西隆公司的關係。撒謊的不是我,誣陷我撒謊的那幫人才是滿嘴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