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對，」我回答，「結果的確很驚人。其實我不僅感到驚訝，而且幾乎感到震驚。誰能想到，光是看個垃圾郵件就能花掉你人生中的一整年呢？」

「第二天，我回到同一個地方，希望能看到更多海龜。我在水中大概遊了30分鐘，終於看到一群黃黑相間的小魚，和另一隻綠海龜。它繞著珊瑚打轉，我就觀察了一會兒。當它往海洋深處游去時，我跟了上去。我再次吃驚地發現，自己還是沒法跟上它。就在這時，它給我上了人生中寶貴的一課。」

我也笑了：「我確實對它能不能『告訴』持懷疑態度，但這個故事聽到這裏，我開始相信它確實能教給人類一些事情。所以後來怎麼樣了？」

「很有意思，」她也笑著回答我，「它並沒有真的『告訴』我任何道理，但它依然教會了我許多。當時，我正在夏威夷海灘浮潛。那一天的體驗棒極了，我見到了一條身上有紫色斑點的鰻魚和一隻章魚，這兩種動物都是我第一次見。我還見到了成千上萬條魚，五彩斑斕的，有明亮的熒光藍，有最暗沉的深紅，你根本沒法想象。

「對，」凱茜說，「海龜的一種。準確來說，是種綠色的大海龜，腳蹼和頭上都長著綠斑。」

她笑了：「我還以為你根本不信一隻綠海龜能告訴人什麼道九九藏書理呢。」

「後來，我浮在水面上，突然發現，海龜的動作遵循著海水的運動規律。當海浪推向岸邊，與海龜行進方向相反，海龜會浮起來划水，但僅僅是為了讓自己浮在原地。當海浪向海洋的方向湧起時，它會加快划水速度，這樣就可以乘著海浪前進了。

「一旦想清楚這一點，我看待事物的角度就不一樣了。我開始謹慎選擇『划水』的時刻，關注自己『划水』的理由。」

我這才意識到，關於反向浪帶來的消極影響，凱茜說得一點兒也不誇張。從我大學畢業時算起，以75歲的壽命為前提，我每天花20分鐘打開和瀏覽我並不太感興趣的郵件——這些時間累計起來幾乎佔據了我生命中的一整年。

「你怎麼知道……」我剛開口問她，她卻已經走去后廚了。

「我低頭一看，發現它就在我正下方，正往遠離海岸的方向游。我決定在水面上看它一會兒。它時不時划動腳蹼，但更多時候只是在水中漂著。讓我驚訝的是，儘管它看起來游得很慢，我還是跟不上它的速度。我當時穿著蛙鞋，能推動我在水裡向前游。而且我也沒穿浮力背心或者其他會拖慢我速度的裝備。儘管這樣，我拚命划水想跟上去，但還是離它越來越遠。

凱茜說到這兒就停住了。

read.99csw.com「我知道，但至少對我來說，很多郵件確實是垃圾。而且，垃圾不止這些。我剛才在想，還有沒有其他『反向浪』佔用了我每天的時間和精力。」

「說起來奇怪，」凱茜開始說，「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堂課，就是從一隻綠色的大海龜那兒學到的，這堂課教會了我每天該做什麼樣的事。」

「有趣。」我回想了一下她的故事，同時也開始思考自己每天的大多數時間都花在了什麼地方，「我明白你為什麼說綠海龜給你上了一課了。

「就在距離海灘100英尺的地方，我在幾塊巨大的岩石旁邊下潛。我向右一轉，看見一隻綠色大海龜在我身邊游著。那是我第一次在野外看到海龜，高興瘋了，連忙上浮，摘掉浮潛用的呼吸管，漂在水面上觀察它。

完成所有計算之後，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我又算了一遍，結果還是一樣。

「思路不錯，我覺得你很快就能悟到一個大道理了。」她說。

「好吧，綠海龜的故事。大家應該都會喜歡這個綠海龜的好故事，我也一樣。而且我熱愛海洋，可能比別人更喜歡這個故事。但是，這和人們怎樣充實自己的生命有什麼關係，我不知道。」

「同感。」我說著微微一笑，表示領會了她的打趣，「我rｅａｄ.9９cｓｗ•ｃｏｍ認為，海龜——綠海龜教給你的是，如果你和你想做的事不在同一個頻道，你就會浪費許多精力。等你有機會做你想做的事時，你可能已經沒有力氣或時間了。」

凱茜的問題直擊我的內心。做大多數人做的事能幫我實現存在意義嗎？沒等我回答，她就又開口了。

「它告訴你什麼了？」我沒忍住笑。

她笑道：「約翰，不是所有郵件都是垃圾。」

「凱茜，你先別走，我能跟你借一張紙、一支筆嗎？」

「海龜？」

「綠海龜。」她微笑著插話。

「大概過了十分鐘，它就徹底把我甩掉了。沒想到我竟然游不過一隻海龜。我當時疲憊不堪，又失望，又有一點兒難堪，只好折返，浮潛游回海岸。

「怎麼樣？」凱茜從廚房回來了，但我還沉浸在驗算中，沒注意到她。

「隨著海浪一來一去，我越來越疲憊無力。海龜卻始終藉助海水的力量，優化自己的效率。這就是它游得比我快的原因。」

「非常好，」她說，「謝謝你說了『綠海龜』，而不是『海龜』。」她稍稍收斂笑容：「那對我來說是相當重要的一個時刻，絕對是我人生中『原來如此』的頓悟時刻之一。

「我好像在照片里見過。」我說，「這種海龜怎麼了？」

「凱茜，你不能把故事講一半啊。它到底教給你ｒｅad•99csw.ｃom什麼了？」

我開始在紙上寫數字。人的平均壽命是75年……我大學畢業時22歲……每周我有6天會收到郵件……每天我醒著的時間是16個小時……每天我會花20分鐘查收快遞和電子郵件……

「你還沒明白呀，虧我之前還對你寄予厚望呢。」她再次露出微笑。

「確實應該好好想想。」她說，「我之所以說那隻綠海龜深深影響了我，就是出於這個原因。」她笑了笑，轉身向咖啡館另一端的客人走去。

我驗算了三遍，結果沒錯。大學畢業后我大概還有53年時間，如果我不小心的話，其中一年就會被浪費在閱讀垃圾郵件上。

「約翰，你見過綠海龜嗎？」

「每一天都有很多人想要讓你把時間和精力花在他們身上。比如你收到的郵件。如果你打算參加所有活動，參与每次促銷，享用每一項不請自來的服務，你就沒有空閑時間了。這還只是郵件而已。再想想那些想通過電視、網路、餐廳、旅遊地等等來吸引你注意力的人。你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在做大家都在做的事，或者別人想讓你做的事。

「你會得出一個驚人的答案。」她說著眨了一下眼，離開了餐桌。

「第二天遇見海龜后，我回到沙灘上，滿腦子都是剛悟出來的道理。我坐在沙灘巾上，把它們寫進日記里。在我的人生九_九_藏_書中，那些想要消耗我注意力、精力和時間，但與我的PFE並不相關的人、活動和各種事物，就是湧向岸邊的反向海浪。而能幫我成就PFE的人、活動和事物，就是湧向大海的正向海浪。因此，我在反向浪上浪費的時間和精力越多，留給正向浪的時間和精力就越少。

「海龜從不與海浪相爭，而是巧妙利用海浪的力量。我之所以無法追上它，就是因為我不顧海水的方向，自始至終都在划水。一開始，我還能和海龜並駕齊驅，有時候還得放慢速度等等它。但是在反方向的海浪中，我越是用力向前游，就越是感到疲憊。等到海浪前進方向再次與我游泳方向相同時，我卻沒有足夠的精力順勢向前了。

「凱茜，」我說，「謝謝你給我講這個關於海龜的好故事……」

「當然可以。」她從圍裙口袋裡取出一支筆，從點餐板上扯下一張紙，把這兩樣東西放在桌上。

「好吧，好吧，」我說，「讓我想想。」我回想了一遍她講綠海龜故事之前我們的談話。然後我再次開口：「你是說，如果一個人弄清了自己為什麼存在——知道了自己的PFE，他就能把時間花在有助於實現PFE的事情上。你還說，沒弄清自己PFE的人也會花時間做很多事。因此我得出一個結論，他們是把時間花在了無益於實現PFE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