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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父親與DNA

第十八章 父親與DNA

靳辰一想也對,不由得對那位壯士報以深切的同情。
「但是已有多位你母親的當年好友證實何先生正是她當時的戀人。」這年頭的媒體有如私家偵探,什麼東西探不到?
「啊!」何義全大驚,「你竟然不想認我?」他張口結舌,好似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志皓,落葉歸根,爸爸希望你能來認祖歸宗。」
「這是怎麼回事?」蕭志皓一頭霧水。
「蕭志皓,我們從沒有見過面你當然不認識我,可我真真切切是你的爸爸啊,血緣是改變不了的,你身上流著我一半的血,蕭志皓你要想清楚啊,血濃於水啊……」何義全苦口婆心,道理一套一套。
「呵。」蕭志皓輕嘆一聲,完全明白過來。
「好說好說!」朱朱大笑,「我們只是幫著跑腿煽風點火罷了,全靠大老闆訂出奇計,出錢出力又請出美女炮彈。」這年頭在職場上混,小弟怎可居功?功勞全是上頭的,自己攤點苦勞最多了。
「這……這……」蕭志皓感動得一塌糊塗,連話都說不全。
「志皓……」
「因為他生了我……」
歐洲的風氣遠比別處來得開放,兩個男人攜手在路上走也不會引人側目,靳辰在這方面向來坦蕩,於人前也全不避嫌,時時握他手,又親昵地在他耳邊說話,蕭志皓儘管就此臉色長紅,可到底還是捨不得讓他顧忌一點。
「你有沒有爸爸?」蕭志皓凝視他。
「老大,看內容。」
他們去鹿兒島泡溫泉,在寂靜山野像梯田一樣的露天浴池裡一層一層泡下去,潔白的水汽模糊四周的景物,天上有碗口大的星子。
蕭志皓一看,就覺得頭大,又是那位蕭志皓的爸爸,他怎麼鬧到現在還不休,馬上臉色發青,不悅道:「你什麼意思?」
工作夥伴,他對這個詞十分滿意。
不過,夠了,人生得意不必都盡歡。
「當心開車。」蕭志皓當然不賣她賬,直接吼回去。
終於,再沒有人敢多說話。
他根本是在用看兩頭蛇的那種眼光去看報紙。
「在你生長的歲月里沒有能陪在你身邊,是我的不對。」
「志皓,其實你不姓蕭。」
「可以了!」蕭志皓只覺得不耐煩,大好的時光,浪費在這樣的無聊事上,他完全不想同他說道理,他們說的從來就不是一路的道理,他只想了結。
但是他沒有,他靜靜看那人面容,忽然覺得十分意懶心灰,這人是誰?什麼背景什麼出身當年為何要拋棄他們母子,他竟完全不好奇。
他哪裡知道有什麼勝地,只能眼巴巴地看靳辰拿主意,靳辰看他這樣苦惱,便笑道:「你那麼愛日本,帶你去日本好了。」
封小姐怒氣衝天,挾雷霆之姿,中心思想只有一條:「你居然這樣就放過了他,為什麼不給他幾拳給你媽出氣!」蕭志皓賠著笑,作好作歹哄了她消氣。
「你不用這麼激動,我也是無心成事,那丫頭瞞了她爹硬要做記者,結果讓老爺子發現了一發火就給除了名,她心裏不爽照樣跟著組裡走,結果竟遇上那人對她有心。我本來只是請她把事情炒大一點,好分一下媒體的心,想不到那人比誰都心急,一轉眼就搞得魚死網破。」現在局面這麼難看,倒也不是靳辰的初衷。
「嗯!」蕭志皓https://read.99csw.com自顧自點頭,聲音也有些唏噓:「其實從小就是她罩我,我高考那年剛好媽媽過世,所以什麼都沒考上,她一直為我打算,幫我找合適的職業。最後勸我去片場做劇務。」
「但是,蕭先生……」馬上有人跟進。
那人穿灰色西裝,身材並沒有走形,面容略顯蒼白,但仍然清秀儒正,可以想見年輕時必定也是個美男子。是了,一個少年要如何才能讓小女生神魂顛倒?若無聰明的頭腦,也只有靠上佳的皮囊。
「那倒好!」蕭志皓拍拍胸口,冷不丁桌上的手機跳起來,蕭志皓一看是封清的名字,自然不敢怠慢。
蕭志皓住得根本不想走:「我們留下來好不好?不要回容川了。」
「看來就是如此。」朱朱的聲音里明顯幸災樂禍多過同情。
「不用了,」靳辰笑笑,「所有命中注定的事都躲不過。」
「不等他了嗎?」靳辰到底不諳潛規則。
「何先生說不介意與你去驗DNA。」馬上又有記者宣告,呵,真是要感謝現代醫學昌明。
「怎麼樣?」靳辰坐近他身邊,眼神渴望,呵,原來這人也有看不開的東西,比如他的作品。
蕭志皓再看看報紙,還是忍不往詫異:「這世上竟然會有這種人?居然可以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想法和立場,只管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做。」
「於是他就通知了媒體,想不到啊,客似雲來,他忽然間就成為了焦點,天天都有記者在門上等,真是熱鬧美好的時光。果然,他這樣想,他果然不會一輩子這樣寂寂無名地過一生。這時,有個女子闖入了他的生活,她不是記者,卻時時到他門上來,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十米外都可以看到在閃爍。那人一向都自認英俊瀟洒,於是大呼終於有人識貨,馬上打個火熱。那女子是好出身,大家閨秀的做派,而且出手寬綽從不計較錢,這時候家裡黃臉婆發飆了:『你,有我沒她,你選一個!』完美女生馬上落淚:『我們只是朋友不要誤會,你回去陪老婆才是正經事。』
「現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嗎?」蕭志皓的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像在看一截擋路的枯樹枝,只想拂開它,好走自己的路,原來真正厭惡一個人,根本連恨都懶得。
「她真的是對你不錯。」這一次靳辰沒眨眼,聲音里也不再有調笑的味道。
「哦?對哦?為什麼?難道說忽然覺得我英俊瀟洒,想認我回家光宗耀祖?」
靳辰心下更寬,已經可以開玩笑了,可見是真的不放在心上。
朱朱眨眨眼,似笑非笑:「等他引狼入室嗎?」
蕭志皓正式出任企劃部的經理,雖然他有時缺少創意,但手下多的是年輕生猛的小將,只需不動聲色地坐在旁邊聽他們討論完,然後一項一項落實,帶他們把夢想成真。
「會不會有點過?」蕭志皓猶豫。
「還有你們。」
「看起來,她真是對你不錯啊。」靳辰眨眨眼。
「阿皓,陪我去巴黎。」靳辰發出邀請。
可蕭志皓只靜靜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可能吧,我母親從不與我說起我出生之前的事,我只有母親,從無父親。」蕭志皓笑容冷淡,標準的官方公式化。
「你九*九*藏*書會不會答應老人家的請求?」靳辰不動聲色。
「會帶著財產天降來救你的,當年不會把你們拋棄在爛泥中。」朱朱說話一向刻薄,但一針見血。
因為時裝周上的表現出色,時尚雜誌各個誇讚,成衣銷售也一路飛漲,X業績一路飄紅。
「你支給他多少?」那人馬上反問,「把他轉給我,我加他20%。」
「廉價的讚美。」靳辰不高興。
呵,終於看到了,蕭志皓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可以如此平靜,二十八年了,他們,竟是第一次相見。
蕭志皓默默然不出聲,忽然伸手抱住靳辰的肩膀,低聲道:「真好。」
只能寬心地想,算了,就是當是血色好……健康了。
這兩人心驚膽戰地出了閘機口,卻驚訝地發現現場居然沒有圍著記者,馬上像撿了金元寶一樣,逃命似的奔出去,靳辰眼尖,一把拉了蕭志皓直接衝進公司的車裡,駕駛位尖尖臉的朱敏新轉過臉來,得意揚揚地笑道:「老大,我們聰明吧?死胖子穿了公司制服去另一個口招搖,把人全吸引過去了。」
蕭志皓大吃一驚,立即按住他的手,道:「我們馬上下去,從大阪回家。」
「蕭志皓,我已經決定了,要帶你認祖歸宗。」何義全露出凜然的神色。
蕭志皓深吸一口氣,肌肉不自覺收緊。
「帥呆了!」朱朱拍案叫絕。
「是啊!」蕭志皓忽然覺得有點疲憊,便將頭歪一歪靠到靳辰的肩上,「小時候還能幫她打打架,現在連架都沒得打了,真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幫她的。」
有些事,既然已經心無芥蒂了,倒不如主動出擊,索性就了結掉。這一次是蕭志皓主動提出要開記者會,一幫兄弟都用仰慕的眼光看他,果然!老大就是老大,關鍵時刻,就是有膽色!
「老大,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懷疑,他為什麼忽然改變態度。」朱朱有點痛心疾首。
飛機從成田機場發出,靳辰坐在椅子上忽然有點發怔,輕聲道:「當年,我父母就是從這裏起飛。」
那人終於明白過來,漲紅了臉,不再做聲。
「幸好現在有能力,能自給自足。」蕭志皓唏噓:「要是當下貧困潦倒,他忽然帶著大筆的財產神兵天降,搞不好還真的被逼著叫他一聲爸。」
「神經病啊?我腦子不好哦……」蕭志皓完全不覺得生氣,只是忍不住想笑,「還認祖歸宗?那我是不是還要改跟他姓?」
這一季的反響遠超過上一次,蕭志皓幾乎認不全那些華麗的形容詞,不過只要知道是讚美靳辰的,他就滿心高興。
「你要去哪裡?」靳辰的笑容極盡溫柔。
「因為我喜歡看電影,也喜歡看人歌唱。她說我做事情細心,與人相處也很不錯,但不算聰明,所以找個我有興趣,而且到最後要靠經驗過日子的職業會比較好,然後我就入了行,一邊做一邊找自己最擅長的地方,就做到了現在。」
蕭志皓一怔,怎麼……怎麼是這樣,他一直都以為外人全當他是攀龍附鳳走捷徑的,所以雖則自認問心無愧仍舊事事都低調不敢強出頭。他幾乎回不過神,卻聽靳辰說:「那你要去問他,看他肯不肯。」忽而又失望起來,其實他更想聽他斷然拒絕:休想!
「走嘍。」朱敏新歡呼一聲九_九_藏_書
「能幹能幹。」蕭志皓駭笑,這年頭與媒體打交道要先學好孫子兵法。
從米蘭到巴黎,從巴黎到倫敦,雖然蕭志皓一直覺得這一季的華服,全不如上一季大方順眼,但時尚界已經一片轟然之聲。
蕭志皓一愣,竟連連把那單詞看了三遍,居然覺得鼻酸。難怪那麼多人功成名就了喜歡移民出去,到了外面,沒有人知道你是什麼出生,不知你是怎樣麻雀變鳳凰,他們只看你眼下是怎樣的人。
「為什麼?」靳辰詫異,這實在不是一個常規的職業。
「謝謝!」蕭志皓十分感動,知道一幫兄弟全是為他出氣。
噫,原來那位生活優越,閑來追憶輕狂少年時的中年男子怎麼忽然變了個模樣?
然後在最下邊一層微涼的池水裡做|愛,用火熱的身體抵擋嚴寒。
所有的事都是做熟了的,蕭志皓忙而不亂策劃得井井有條,某次在後台,他無意中聽到另一個年輕設計師與靳辰調侃道:「你分明就是用美男計,全靠一張臉,騙得他死心踏地地為你。」
「你不喜歡?」靳辰失望。
蕭志皓靜靜看他的臉,這張臉十分熟悉,是的,在他每天早上刷牙照鏡子時,都可以看到一張相仿的。看來是不用去驗DNA了,蕭志皓暗忖,人類的血緣真是殘忍。
「志皓,爸爸十分想念你……」
說是這麼說,臨到了上場的時候還是怵,台下是黑壓壓的記者,出了名的人品值低下的集合,讓他們咬住了,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
但是靳辰手中的日本,和他之前去過的任何一次日本全不相同。
一日,看到某份英文報章,寫著:靳辰先生的新任男友正是其工作夥伴。
「不,」靳辰微笑,並不居功,「全要靠你自己。」
靳辰無奈,只能老調重提:「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
車子開到中途,朱朱從雜物箱里取出疊報紙往後一扔,道:「老大,兄弟們的一點小禮。」
蕭志皓以為他會諷刺說:「我從一歲到十八歲都一直住在老街,你如果想見,二十八年前就可以見到,不必等到今天。」
「我不知道。」蕭志皓搖頭,實話實說。
蕭志皓詫異地看他,像是在看怪物,這叫什麼事?居然還可以說得像莫大的恩情似的,難道說他還指望自己馬上跪下來,痛哭流涕地叫一聲爸……我漂泊了這麼多年,現在終於有根了!
「不必這樣麻煩,父親並不是DNA序列。」蕭志皓已經隱隱有些不耐煩,做媒體人就是要這麼討人厭嗎?他們似乎完全不明白什麼是重點。
朱朱說得繪形繪色,蕭志皓知道她的重點決不在前半段,也不打斷她,由著她慢慢道來。
「嗯!」蕭志皓點頭,「不過這個也算是稀罕品種。」
「想不到,這麼多年了,竟然還可以看到你。」何義全的聲音幾近哽咽。
媒體的熱點不會因為一場發布公而結束,何某人的話仍然時時見注報端,但是蕭志皓已經全不在意。很快地,一定會很快的,舊事就會被新人所代替,那或者是某某人的新女友,又或者某某人的未婚子,蕭志皓熟知這個圈子運作的規則,他十分耐心,平心靜氣。但是何義全不會明白,所以他兀自興奮不已,不知進退的人,永遠只會貪求冒進,從來搞https://read.99csw.com不清自己的立場和位置,最後被繁華吞沒,蕭志皓很慶幸自己不是他的兒子。
誰?在哪裡?蕭志皓心裏一驚,馬上舉目四望,不過不勞他費心去找,馬上就有人讓開一條路,讓說那兩個字的主人站到他面對面。
你決定了?哈,你決定了?
蕭志皓大驚,馬上回頭,只看到靳辰把食指抵在額頭上,做出邦德的姿勢。
「留多久,一個月兩個月?你的電話簿呢?全收起來?備忘錄也扔掉?」靳辰微微笑。
Vogue義大利區的主編笑言,這是第一次看男裝秀,有種想要衝上台去把模特的衣服扒光的衝動。
「當然有。」那人莫名其妙。
廢話,這還用你說,蕭志皓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靳辰卻伸手摸他頭髮,笑眯眯:「早知道你這麼爭氣,根本不必費心幫你,可惜了我那五套高級訂製。」
「阿伯,我姓蕭,自有祖宗。」蕭志皓不自覺微笑,真的,他恨不起來,這人太可笑。
「哪有,非常漂亮。」
靳辰無奈,笑道:「我也有支薪好不好?」
「不,你搞錯了,我姓蕭,我沒有爸爸,也不是你的兒子。」蕭志皓重複一遍。
不過,看情形,眼前這位似乎真是這麼期待的。
「不,」蕭志皓更正,「因為他養了你,他幫你繳學費,帶你看球賽,教你做功課。」
何義全根本聽不懂別人的意思,只知自己一味地喋喋不休:「蕭只是你的母姓,你要是認祖歸宗了,就不必再姓蕭了。」
「你也知道這從來不是我的專長。」蕭志皓苦著臉賠笑。
「爸爸很後悔,沒有及時知道你的存在。」
「蕭先生何必呢?畢竟是他生了你,做小輩的應該大氣一點。」任何場合都會有偉大的調解人,他們說的話往往無可指責。
「老大,讓我來給你說一個故事。」朱朱顯是已經放棄信任蕭志皓的智力,「有個人,從小爹媽太寵,靠著點遺產,守著祖業,平平穩穩地過日子,他心裏一直不安分,可是又苦於沒什麼才能。只是,忽然某一天看報紙,嘩,原來當年辜負的小女生還為他生了個兒子,這兒子如今居然也是半個明星了。噫?怎麼,居然說我死了,我怎麼死了呢,我明明還活著嘛。」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怎麼可以說不認就不認。」台下馬上有人反駁。
人各有長才,一個人只需有一項能力就足以安身立命。
第一個問題就直插主題:「請問你與何義全先生是不是父子關係?」
「那算了。」蕭志皓頹然,這小子果然了解他,知道他天生的勞碌命,歇個三五天還可以,歇久了就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擺,於是又是只有五天的神仙日子。
「回去?怎麼還回得去?正常男人都知道這時候要怎麼選擇。於是,他離婚,所有家產都留給老婆,他太急,只救脫身,完全不在乎凈身出戶,反正他的新女朋友嫁妝豐厚。」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一晃眼就要收工,蕭志皓實在是怕回去,只能拉著靳辰道:「這次不去度假嗎?你不是每次走完秀都要度假的嗎?」
「那就好。」靳辰終於放心下來。
「還好,不會比你經歷的更過分,更何況如果一個人活到四十五歲都不能擁有人生智慧,不懂得明哲保身,那也怨不得別九_九_藏_書人。」朱朱也嫉仇,熱血的人總是和同類混在一塊。
這一季,靳辰改走古典華麗奢靡風,一場內部交流秀走完,蕭志皓只覺得頭暈,滿眼金光閃閃,定不下神。
靳辰握一握他的手,索性陪他走出去,站到他身後。
靳辰靈感蒸騰,將男裝設計的如女裝一般的華麗妖嬈,金屬色,深雪青,還有墨黑的色調,配合皮革與重緞絲綢所獨有的濃重光澤,那T台上的男模活脫脫就是30年代好萊塢黃金時節的花|花|公|子,衣裳凌亂,卻梳著齊整合貼的發,手裡拎了淡色的香檳,眼神茫然而自得,卻在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令人無法抗拒的性感味道。
「你為什麼會覺得那是你爸爸?」
「她倒是很關心這件事。」
他清清嗓子,挺直脊背,神色平靜:「我今天開這個新聞發布會,只是為了告訴大家,我,蕭志皓沒有父親。在我人生的二十八年時間里,並沒有一個叫父親的男人向我伸出過手。我從來沒有父親,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你不打算答應他?」靳辰靜靜看他的眼。
哈,這傢伙,記仇記一輩子!
「是你母親故意隔絕了你和我。」
「志皓……」何義全顯然十分激動。
他令他安心,任何時候,若是忽然間抬頭看不見他,就只覺一腳踏空,一定要重新搜尋到他瘦削身影。最為貪看他專註的表情,薄唇緊抿,若有所思,他做事最為周到,於是也更令人覺得可靠。
「等他搞定一切興沖沖地打算去追求人世中最後的美好……那女子十分驚訝,說她們本是兩個世界之人,她父親不會接受他的出身、背景和年紀,她告訴他她約會對象是什麼名字,那男人如遭雷擊,只得絕望,但是他已經走投無路,忽然想起來,還有個未曾謀面的兒子。」
「哦,很……」蕭志皓枯索窮腸。
他的專長是後勤統領,選酒店,定場子,聯繫工人、模特、攝影師;還有,酒水單子拿來,找到最便宜的一級分銷商;幾時出發?提前預訂,打折機票亦坐得舒舒服服。
「我是勸你不要記仇,所以由我來幫你出氣。」
蕭志皓又驚又喜:「你不是一直勸我不要記恨嗎?」
「什麼真好。」
歐洲的天地廣大,靳辰在這裏也需仰人鼻息而過活,早不是鎂光燈焦點,雖然也有狗仔,也有緋聞,但畢竟說話模糊客氣。
「是啊……」蕭志皓仰面一倒,倒回到沙發上,「當年我媽有多慘,她也是親眼見過的。」只不過她畢竟不是他,受的傷害沒有他深,所以還有力氣去恨。
蕭志皓斂盡笑容,卻反問:「他?他是誰?蕭志皓從來沒有爸爸,我父親在我還沒有出生時就死去。」
「我根本不認識你。」
蕭志皓無奈,強忍著往下看。
蕭志皓於是下台離開,他以為他全然不在意,可是到了休息室里,才發現原來兩手心全是汗。
「志皓,你可否原諒我……」
是的,靳辰微笑,他不必什麼都懂,否則他自做得十全十美,讓別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一個人的一個缺點往往會跟隨他一輩子,他似乎從來沒有改過,自私,任性,想當然,肆意妄為,以前他害人,現在他害己,十分公平。」朱朱忽然有很多感慨,眼睛有意無意地往靳辰那邊飄,靳老大自然當她是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