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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35

第三部

35

安德烈來開門,他說老頭子不在家。我指了指隔壁大宅,說老頭子一定在那裡,轎車還停在車庫裡。他又說了一次阿塔曼不在家。我說我需要錢。他說他無法幫我,我不應該再來這裏。我說我需要小提琴,下不為例。他說現在小提琴缺貨,因為易卜生缺少某種原料,要等幾個禮拜之後才會有貨。我說到時候我就死了,我一定得拿到錢或小提琴才行。
「這樣我們可能就會呼叫警車過來,」哈利微微一笑,拿起門邊架子上的靴子看了看,「告訴我,這兩隻靴子的尺寸是不是很不一樣?」
哈利走進這戶公寓。
「這個『地區』的範圍有多大?」
楚斯·班森進去拿車鑰匙。我站在他家門口,低頭看著腳上的鞋子。這鞋真是他媽的太贊了,讓我想起伊莎貝爾·斯科延。
我不知道老頭子為什麼肯放過我偷毒品的事,但我知道這件事我絕對逃不了。反正我不在乎。我已經走投無路了,聽見的只是全身血管的饑渴喊叫。
貝爾曼想把我拖上樓,拉進卧室。他追出來的時候手上拿的那把槍就放在卧室里。媽的他想殺人滅口。這表示他惹上的麻煩也很大。那麼現在他會怎麼做?當然是逮捕我,罪名可以是偷車、販毒、住霸王酒店,任君挑選。在我把秘密泄露出去前,把我關進監獄。一旦我進了監獄,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可想而知:他們可以安排我自殺,或安排其他犯人把我打死。所以現在我最愚蠢的舉動就是開著這輛車到處跑,因為警方可能已經鎖定了這輛車。我踩下油門。我要去的地方位於東區,可以避免穿過市區。我把車開上山坡,朝安靜的住宅區前進,在一段距離外停車,下車步行。
我們又回到了原點。只不過這次沒有「我們」了。到了該退房的時候,還要打今天的第一管小提琴,這次得去街上買。當我準備結清兩個多禮拜的房錢時,才發現身上沒有一萬五千克朗。

我聽見卧室門打開了。
我身上當然沒有五千克朗,所以我知道自己麻煩大了。我有三個選擇:賣、騙、偷。
「我給你兩個小時,易卜生,兩小時后如果你不帶一克小提琴去黑斯默街,我就直接去找條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來,反正我已經沒什麼好損失的了。聽清楚了嗎?黑斯默街九十二號。你直接進去,上三樓。」
應該說不只著迷而已。
「好消息。」他說。
哈利下車走到男子面前:「你就是管理員奧拉·克凡伯格?」
「這上面的有效日期……」
我把車鑰匙扔在院子里,爬上公寓,找到名牌,按下門鈴。
「看來是這樣。」
是托西森打來的。
我伸出一隻手,說條子一定會付我一大筆賞金,只要我去跟他們說迪拜和他的走狗住在哪裡,再加上畢斯肯身上發生的事,又說如果我告訴條子那個卧底警察死在地下室的地板上,他們一定會付我更多賞金。
「然後呢?」
有一兩次我走出酒店時看見馬路對面停著一輛黑色轎車,當然車上有可能是任何人,但那輛車就是停在那裡不走。
她沒回答。
「你臭死了,放開我!」
第一是賣。可是我還有什麼可以賣?我連自己的妹妹都已經賣了。我突然想起那把敖德薩手槍,它放在排練室里,誇拉土恩區的巴基斯坦人一定願意掏五千克朗來買一把具有連發功能的手槍。於是我往北走,經過歌劇院和奧斯陸中央車站。但排練室像是被人破門行竊過,門上換了新掛鎖,功放也都不見了,只剩下鼓具。我四處尋找那把敖德薩手槍,卻找不到,一定是被拿走了,操他媽的小賊。
「奉勸你快跑。」伊莎貝爾說。
「我可沒這樣說。」
我感覺到他的視線一直跟著我離開柵門。
「你拿到最後結果了?」九-九-藏-書哈利說著,掃視餐廳里的客人。沒有可疑人士。也就是說,可疑人士很多,但沒人看起來像警察。

「左啡諾基料,要不要把配方也給你?」
「是我。」我說,對方終於有了響應。
「我是在想他有沒有老婆或伴侶。」
「不過還是有計劃?」
安德烈緩緩搖頭。
「不行,」她說,「這樣你會一直回來要,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事情就是要這樣干,就是要讓他們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才行。
「有了新炮|友?」
「我有點毒癮。」我說。這是句玩笑話,但我已感覺到它帶來的衝擊。有時我會問客人是不是有毒癮問題,要不要試試小提琴。歐雷克覺得很有趣,總是哈哈大笑。
「可是有人報案,所以我們得去查看。你有萬能鑰匙對不對?」
「哦,是嗎?」
她不像班森那麼危險,而且她為我著迷。是嗎?可能吧?
他把我拉上樓梯,我的鼻子被夾在他的胸膛和腋窩之間,可以聞到兩者的氣味。這時我的腦際閃過一個念頭:既然他要我出去,幹嗎要把我拖上樓?我無法掙脫,只好把指甲插入他的胸膛,有如爪子般往我的方向拉,感覺一根手指的指甲抓到他的乳|頭。他咒罵一聲,放開了手。我掙脫開來,縱身一躍,落在樓梯中段,但仍穩穩站立。我立刻朝玄關衝去,順手抄起伊莎貝爾的車鑰匙,奔進院子。她的車當然也沒鎖。我放開手剎,輪胎高速轉動,濺起碎石。我從後視鏡中看見米凱奔出門口,手上拿著一樣閃閃發光的東西。接著輪胎咬入地面,我的身體往後抵在座椅上,車子疾速穿越院子,駛上馬路。
「古斯托遇害的時候,指甲底下有米凱·貝爾曼的血跡?」
那天是星期六,我開始找朋友借錢,沒花多久時間朋友就找遍了。沒人願意借。
「是誰報的案?」奧拉爬上樓梯說。
我想象他臉上的表情,肯定嚇得冷汗直冒。這個老變態。
我想象他臉上的斑紋在黑暗中亮起來。炮|友。虎小子。
「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在討論的是什麼吧,哈利?」

哈利喝完剩下的咖啡,望著街道。該動起來了。
「什麼?」
「對。」
「好吧,」貝雅特說,「我不會去質疑你的推理過程。」
「對,不過還有最後一件事:我要你去查米凱·貝爾曼,看他最近這幾個月跟誰通過電話,七月十二日晚上人在哪裡。」
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他一定還有一些小提琴,一定有。我思索片刻。我不能去排練室,他們可能會在那裡等我。歐雷克。大好人歐雷克一定會讓我進去。
「我是在大吹牛皮。」
「我有點忙。」對講機傳出話聲。
「好,」哈利說,「可是我們先別忙著下結論,現在我們手上的證據只能證明貝爾曼見過古斯托,連楚斯·班森涉案的直接證據都還沒找到。」
「嗯,」哈利開門而入,經過三張坐了客人的桌子,在櫃檯前停下腳步,櫃檯上展示著幾串色澤光亮得很不自然的烤肉,「你有他的地址嗎?」
「我當然有計劃。」
「貝爾曼?」
「我是霍勒警監,剛剛那個電話就是我打的。」哈利看見管理員看了一眼等在原地的計程車,「警車不夠的時候我們會搭計程車。」
「你想找死嗎?」他用滑稽的口音說,「還記得畢斯肯的下場嗎?」
但哈利見過這種事,有些人是沒有秘密的,雖然這種人不常見,但還是存在。他聽見管理員在他背後不耐煩地變換站姿。
計程車抵達餐巾上的地址,一名男子已在門口等候。
我溜達到誇拉土恩區買葯,但放眼望去,一個穿阿森納隊球衣的人都沒有,只看見眼神空洞、身心麻木的毒蟲拖著腳步四處尋找藥頭。我跟一個想賣我甲安的傢伙聊了一下,他說已經好幾天沒有小提琴了,貨源好像斷了,但有傳言說有些藥頭在布拉達廣場兜售最後幾包小提琴,要價五千克朗,他們要拿這筆錢去進一周份的海洛因。九*九*藏*書
「你在吹牛對不對?」
我覺得眼睛里有東西,要不是我清楚原因,會說那是眼淚。
哈利聽見托西森敲擊鍵盤的聲音,接著他回答說:「沒有,這個地址沒有別的電話。」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查看竊賊是不是還在裏面,這樣才能逮住他。」
「他在鐳醫院上班,我們進門前是不是應該先打電話給他的辦公室?」
「不行,古斯托,我們已經結束了。要我開車載你回車站嗎?」
「對,DNA資料庫里的數據通常來自嫌犯、被定罪的犯人和可能污染犯罪現場的警察,這次是來自第三者,他名叫楚斯·班森,是歐克林的警官。」

「呃,這樣說好了,我是從已經發生的事件歸納出來的。」
「計程車還在樓下等我,」哈利說,拿回證件,快步走下樓梯,「謝謝你的協助,克凡伯格!」
一陣靜默。
我聽見教堂鐘聲傳來,心中告訴自己易卜生一定會來。

「哦,他是藥劑師?」
過了片刻我才醒悟過來,顯然我有點遲鈍,都是該死的毒癮害的。大白天她妝容完整地站在那裡,卻穿著睡袍。
「媽的,那你就阻擋我看看啊!」手機發出吱吱啦啦聲,哈利不記得聽貝雅特這樣罵過粗話,「我也是警察,哈利,我可不想讓班森這種人敗壞警察風紀。」
於是我做出最合理的行為。
「現在我不是回來了嗎?」我說。我一把抓住她手腕,她隨即一個重心不穩,被我拉近身邊。
「你褲子上沾了東西。」
「楚斯·班森是貝爾曼一起帶去歐克林的,」哈利說,「班森會不會是奉貝爾曼的指示去執行燒毀者的工作?」
「我知道,」哈利說,「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跟這件案子扯上關係,貝雅特。」
「我想見你啊。」我說,露出笑容,燦爛的笑容。
「你在等人嗎?」我問道。
我前往黑斯默街那棟公寓,大門門鎖果然沒人修理,我直接上樓。歐雷克不在,屋裡沒人,全都焦慮地跑出去找毒品了。得找一管來打才行,得找一管來打才行。這裏看起來就是住了很多毒蟲的樣子,但可想而知,屋裡什麼也沒有,只有滿地的空瓶、用過的針筒、沾血的紗布、空煙盒。媽的地上還有燒焦的痕迹。我坐在臟床墊上咒罵的時候,看見了那隻老鼠。人們提到老鼠總是說「大老鼠」,但老鼠其實不大。好吧,當老鼠覺得受到威脅時會直立起來,使得它們看起來比較大,但是說真的,它們只是可憐的傢伙,跟我們一樣承受強大的壓力。得找一管來打才行。
他一定得來。可惡,我難受得要命。記得以前我們去上工時,站在那裡等候的毒蟲一看見我們出現都開心地移動過來,顫抖的手上拿著現金,央求我們把貨賣給他們。如今這種事也發生在我身上,我渴望聽見易卜生拖著腳步爬上樓梯,渴望看見他那張愚蠢的臉。
「什麼意思?」
托西森念出地址,哈利記在紙巾上。
安德烈正要把門關上,我把腳卡進門縫。
「你來這裏幹嗎,古斯托?」
終於那一天來臨,錢花光了,我得賣更多小提琴才行。我把小提琴藏在樓下雜物間的天花板上,放在一堆電線旁邊,結果卻發現那些貨竟然不翼而飛。我沒有別的存貨了。如果不是我在嗨的時候說溜了嘴,就是有人看見了我去雜物間。
他帥得要命,即使現在我受了重傷,還是可以再度想起那種感覺,那種想把手放在他胸膛上的衝動,想用指尖去撫觸他肌膚上被陽光曬得暖暖的汗水,感受他因為我的放肆舉動而肌肉繃緊。
安德烈看著我。
他站在公寓六樓的自家門口,聽我發出最後通牒。我說的話跟先前我在布林登路說的大同小異。要是他不肯掏出五張大鈔,我就去跟條子說他殺了圖圖,還埋了屍體。https://read.99csw•com
我像個白痴般一一打出手上的牌。我只是想打一管,如此而已,結果我的所作所為卻只是讓他們整票人都反過來對付我:老頭子和他的哥薩克手下、楚斯·班森和他的鑽子及瘋狂的眼神、伊莎貝爾女王和她的處長炮|友。
哈利把證件遞給奧拉。
我聽見她背後的漆黑中傳來地板的咯吱聲。

「這必須保密,克凡伯格。」
「出去。」米凱說,話聲不大,因為不需要太大。
「我沒有,用完了,沒有基料可以再做。」
奧拉點了點頭,用鑰匙打開大門。哈利細看門鈴上的名字:「目擊者說他看見有人爬上陽台,闖進三樓。」
奧拉看了看哈利出示的證件:「我沒發現有人闖入的跡象。」
我怒火中燒,揚手要甩她巴掌,但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擋了下來。這賤人還真孔武有力。
接著我跟這個哥薩克渾蛋說:「Passhol v'chorte.」——我想這句俄語的意思是「去死吧」。然後轉身離開。
「這個地址有沒有另一部電話?」
「所以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一會兒。警鐘在我腦子裡響起,但毒癮簡直像一場他媽的噩夢,蒙蔽了所有理性的想法。即使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還是點了點頭。
我打開柵門,踏上碎石路,奔到車庫前,從百葉窗旁的縫隙往內看去。轎車停在裏面。我敲了敲屋子大門。
他咳了一聲。
「古斯托指甲底下的血跡樣本不屬於任何叫班森的人。」
我溜上一輛巴士,往東前進,回到河對岸比較高級的地段,在曼格魯區下車。
我朝卧室走去,突然她出現在我面前,身形高大,穿著睡袍,雙腳分開站在樓梯上。

「你說誰?」哈利說。
班森表現得很冷靜,請我進屋,說有話可以好好商量。
伊莎貝爾跟我就是有這個共同點,我們都有話直說。
每當碰到這種情況,有些警察同人會認為乾淨得太可疑。
管理員咕噥著說了聲抱歉,趕緊打開門。
可是他眼神很怪。
我跳上地鐵,前往奧斯陸中央車站。我想先打電話給她,但又改變主意。她可以在電話上數落我,但如果我以帥到不行的姿態出現,她可就狠不下心了。她固定來往的小男生周六不在,而且她一定在家,因為馬和豬可不懂得怎麼去冰箱找食物吃。我在奧斯陸中央車站鑽進東福爾線的季票車廂,因為前往呂格市的票要一百多克朗,我身上沒那麼多錢。我從車站步行到農場。這是一種手法,尤其是在雨中。天空已開始飄雨。
「原來如此,」管理員說著,鎖上了門,「如果小偷還在裏面,你會怎麼做?把他帶上計程車嗎?」
「誰叫你哪兒都找不到人,古斯托。」
奧拉揉揉下巴,仔細打量哈利。
「噓!」
逃跑。
我駕車高速駛上E18公路,返回奧斯陸,這才發現自己惹上什麼大麻煩。
「當然。」
「對。」貝雅特說。
「你走吧,古斯托。」
這次楚斯·班森在家。
「然後我剛剛說過了,有好消息,這部手機在同一時間也出現在同一個地區。」
直接穿越大廳,跑到街上,穿過公園,朝大海的方向跑去。沒有人追上來。
「放開我!」
「原來是你?」我說,「我一直以為她僱用的是楚斯·班森。你真聰明啊,伊莎貝爾,找來了更高層的人士。你們有什麼計謀?班森是不是只是你的奴隸,米凱?」九九藏書
「你想幹嗎?」那聲音問道。
通話結束。
「我找不到任何登記在他名下的電話,可是他有一部登記在鐳醫院名下的公司手機。」
「在你說的那段時間里,楚斯·班森的手機信號被奧斯陸市區的四個基站收到,這顯示他的位置跟黑斯默街九十二號是在同一個地區。」
我口中說出客人常說的台詞。
「對,可能吧,他有畸形足。我可以再看看你的證件嗎?」
「你來這裏幹嗎?」她又說一次,「要錢嗎?」
「你全身都濕了。」她說,作勢掙扎,但只是希望我抱得更緊一點而已。
所以我沒讓步,說沒什麼好商量的,他如果不吐出錢來,我就去告發他,賺取賞金。他說警方才不會付賞金給告發警察的人,還說五千克朗沒問題,我們那麼有交情,幾乎算得上哥們,又說家裡沒那麼多現金,我們得開車去取款機取錢,車子就停在樓下車庫。
「所以我們已經說好嘍?我們不會再聯絡了?」
我走進農場,看見她的車停在那裡,那是一輛四驅越野車,人們總喜歡開這種車在路上橫衝直撞。我敲了敲農場的門,但沒人應門。我高聲喊叫,聲音在四壁間迴繞,依然沒人響應。她很可能騎馬出去了。沒關係,我知道她把現金放在哪裡,而且鄉下人家現在依然不鎖門。我壓下門把。沒錯,門沒鎖。
「好。」他說。
哈利把手機換到另一隻手上:「我想我已經知道古斯托抓過誰。」
那時正值盛夏,我是奧斯陸之王。我用伊蓮娜換來半公斤小提琴,去街上賣掉一半,賺來的錢原本要拿來干一番大事業,建立一個新的販毒網,把老頭子踢出市場。但首先我們必須慶祝。我花了點錢替自己添置了一套西裝,好搭配伊莎貝爾·斯科延送我的皮鞋。我看起來簡直就是百萬富翁,但我走進富麗酒店要一間客房時,他們竟然連眉毛都沒抬一下。我們在富麗酒店住了下來。我們是二十四小時的派對動物。至於「我們」都有誰則每日不同,那時正值奧斯陸的盛夏,現場有女人也有小夥子,就跟美好的舊日時光一樣,只不過用藥量稍微重一點而已。就連歐雷克也開心起來,暫時恢復昔日的神采。原來我的朋友比我想象中還多,小提琴的消耗速度快得令我難以置信。我們被踢出富麗酒店之後,轉往克里斯蒂酒店,後來又搬到霍勒伯廣場的瑞迪森酒店。
貝雅特咳了一聲,又說一次:「米凱·貝爾曼。」
「你是說你有計劃?」
「好,」哈利說,吸收這個信息,「那另一個傢伙呢?」
那隻老鼠沿著踢腳線驚惶奔跑。我走投無路,把地毯和床墊全都翻起來看,在一張床墊下發現一張照片和一根鐵絲。那是伊蓮娜皺巴巴又褪色的證件照,所以我猜那是歐雷克的床墊。但我不明白那根鐵絲是做什麼用的,過了一會兒才慢慢想了出來。我頓時手心冒汗,心臟怦怦亂跳。畢竟,是我教歐雷克怎麼建立藏毒處的。
「五千就好。」我用低沉的聲音耳語道。

我像是愛撫般說出他的名字,畢竟那天我們是這樣對彼此自我介紹的,古斯托和米凱,彷彿是兩個男孩、兩個玩伴。我看見我說的話像是在他眼眸深處點燃了一把火,他的雙眼噴出怒火。米凱一|絲|不|掛,也許因為這樣我才認為他不會出手。但他快如閃電,一眨眼已撲了上來,出手把我的頭夾在腋下。
「我想要點小提琴。」
這裏顯然住著一個單身漢,而且很愛整潔。古典樂CD依照字母順序排在CD架上。有關化學和製藥的科學期刊堆得老高,但很整齊。書架上放著一個相框,照片里是兩個大人和一個小男孩。哈利認得那個小男孩,他身子彎向一邊,繃著臉,十二三歲。管理員站在門口,注視著哈利的一舉一動。哈利為了做樣https://read•99csw.com子,先去查看陽台門,再逐個房間搜查,打開抽屜和柜子,但沒發現任何有用的線索。
「我要從別的地方著手,如果事情如我所願,那其他線索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連鎖倒塌,問題是我必須維持自由之身,才能執行這個計劃。」
「呃,這個地區是六角形的,直徑八百米。」
咯吱聲越來越近。
「你這賤人!」我吼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把錢吐出來,不然我就把你的底細全都抖出來,去跟記者爆料,我指的可不是我們干炮的事,而是凈化奧斯陸這整個陰謀都是你和老頭子一手策劃的。媽的虛偽的社會主義者,販毒跟政治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想《世界之路報》會出多少錢買這條新聞?」
「是好計劃嗎?」
這時我突然想到有個人如果識相的話,一定會借我錢。
他穿越青年廣場,前往市場街的烤肉串店,這時他接到一個電話。
我想跑,我真的想跑,可是我無法移動。
「那是烤肉醬,我一直想要把它擦乾淨。你能把門打開嗎?」
當然這種生活不能永遠持續下去,但又有什麼是永恆的呢?
托西森哈哈大笑:「你是說歐克林的處長?門都沒有!搜索低級警官我還可以想辦法隱瞞或解釋,可是你要我做的事等於是要害我直接被炒魷魚。」他又笑了幾聲,彷彿這件事純粹是個玩笑。「我想你應該會守信用吧,霍勒。」
然後他踏進光亮之中。
我用手撫摸她修過毛的私處,找到了縫口。她已經濕了,而且濕答答的。我的兩根手指一下子就插了進去。太濕了。我摸到某種黏稠的東西,縮手一看,看見手指上沾了黏滑的白色物質。我驚訝地看著她。她露出勝利的笑容,倚著我的身體,輕聲說:「我剛剛說了,誰叫你哪兒都找不到人……」
我說如果拿不到,我就跟別人說他住在這裏。
「謝謝你。」
我走到維斯雅克教堂後方的小路,站在那裡看許多老太太來了又走。那些寡婦正在前往墳墓的路上,是丈夫的墳墓,也是她們自己的,手提包發出現金的呻|吟。但我沒膽下手。外號小偷的我竟然獃獃地站在那裡,像頭豬似的汗如雨下,被顫巍巍的八十歲老太太嚇得半死。這真是讓人想哭。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牙齒上有褐色斑點,看起來有點腐爛,但那沒什麼,刷刷牙就好了。
我趁班森還沒出來,一次跳下七級樓梯,按下每層樓的電梯按鈕。
「別這樣,伊莎貝爾,那要不要干一炮?」
「你得去看牙醫。」她冷冷地說。
哈利靠上椅背。這個事實改變了一切。這是真的嗎?古斯托指甲里有米凱的血跡不一定跟命案有關,但一定跟某件事有關,而這件事是米凱想隱藏的。
第二是騙。我攔了一輛計程車,叫司機往西開到布林登區。我一上車,司機就一直念叨著叫我一定要付車錢,他還真會看人。我叫司機在鐵路前的馬路盡頭停車,迅速跳下車,穿過天橋,甩掉了他。我穿過創新中心地鐵站,不停地往前跑,儘管後頭根本沒人在追。我之所以奔跑是因為我得趕時間,至於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
「五張大鈔?」我說。
「可是你錯了。」貝雅特說。
「外面在下雨呀,」我說,輕咬她的耳垂,「那你有什麼借口呢?」我已把手伸進她的睡袍底下。
太陽再度露臉,人們外出走動,有人推著嬰兒車,野餐籃掛在把手上,他們對著太陽微笑,彷彿陽光就是幸福的來源。
「基料?」
「你怎麼知道是他的?」
「沒有侵入跡象,也沒有東西被偷走,」哈利說著,從管理員身旁走過,朝門口走去,「可能是虛驚一場。」
「你是說那個藥劑師的家?」
男子點了點頭。
「哦?」貝雅特語帶驚訝。
「謝謝。」哈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