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孩，安妮·瓦倫丁，她已經死了，米莉安。新聞漫天飛舞。」

「我知道現在是几几年，我知道我應該有多少個手指和腳趾。怎麼啦？」

「基納肯定沒有。」她內心冉冉升起一股病態的驕傲，不斷膨脹。如同一個紅色的充氣氣球，飄浮在她的頭頂。

抓住他們，殺手。

「好吧，這不是一個有趣的笑話。」

「我討厭這個地方。」她的聲音沙啞、粗糙，如同她一直在吃玻璃纖維絕緣體與威士忌螺紋梳刀一樣。「這是最後一次了。」但她內心卻在想：這是真的嗎？

「你還好嗎？那是相當……唉，回首那裡真的是一團糟啊。」

「哦，上帝啊。」她說著，飛奔著進入了房間，把米莉安環繞進懷中。

「是的，十分肯定。我出現在犯罪現場的次數太多了。最終他們會覺察到異樣。我不需要警察嗅探周圍，來製造麻煩。」尤其是這就是我，我就是這麼做的時候，「不過，有一個地方我覺得很不好，我把那個女孩留下了。」

的確如此。她的血液飛濺到了牆壁上。安妮的鮮血淋漓滴落在地板上，在藍色篷hｔtpｓ://ｒeaｄ•9９ｃｓｗ.cｏｍ布上留下了紫色的圓點。而基納……

快點。

「安妮。是啊，我不知道她會不會永遠都是那樣。」

米莉安聳了聳肩，「至少我沒有被捅到胸。」

他們告訴她，她患了腦震蕩，但沒有腦出血。像她這種被暴打后只留下這麼點創傷的已經算不錯的了。他們還給她拔了一顆牙，在口腔後部。這樣她就不至於看起來像某種吹著口哨穿著馬褲的鄉巴佬了。

他吻了她的頭頂——那裡沒有傷口。她不能辨別這是兄長之吻，父愛之吻，還是情人的溫柔之吻。

午夜，醫院，刺眼的光線，防腐劑臭味。使之聞起來乾淨清新，不知為何卻又更覺污穢。

「不過，她一直是這樣一個人。哪怕只有五或十分鐘。在那所房子里，她已經搞砸了。身體上、精神上，她的腦袋就如同一盤炒雞蛋一樣亂。」

「我很好。」她說。曾經一度困擾了她很久的一句話就是它。然而現在，她感覺就像這句話已經變成了我就是我。

她不在乎這個吻到底代表著什麼，反正就是感覺很好。

「我們ｒｅaｄ•９9csw•ｃｏm會找出所有其他的事情。」路易斯說道，「只要記住我一直都在，從今往後。」

入侵者的顯靈像佩斯飲水機一樣傾斜著它的後腦勺，用它那毀壞的食道孔大聲吼叫。

他站在路易斯的身後。高大魁梧，卻又卑鄙低劣。他不是真實的。米莉安知道。不過，他看起來如同他真的回來了，在那個房子里。喉嚨那兒是一堆紅色的豚草沙拉。米莉安已經不記得他用鐵絲切割器刺了他多少次，雖然不足以切掉他的腦袋，但也離之不遠了。

她不在任何一個房間里。沒有必要如此。對她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在急診室里。這個隔間沒有比一個壁櫥大多少。當主診醫師給她做檢查的時候，他坐在一個藍色醫療廢物箱上，彷彿這是一把椅子。

「我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了。我會在這裏一直保護你。你有你的任務，我也有我的。我的妻子……」他的聲音拖得很長。

沒有骨折。讓她驚喜的是，無須縫針。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多抹棒的東西。「皮膠。」主治醫生這樣解釋道。在她的手、腳和臉的切口均塗有黃棕色碘酒。讓米莉安想起孩童時代。手抓一隻蚱蜢，這個昆蟲便會吐出一種褐色黏性物質。這是某種防禦機制。九-九-藏-書

她告訴他：如果他沒有打這個電話，基納就不會被轉移注意力。那一刻是至關重要的，甚至就是那半秒鐘讓她搶佔了先機。

「你都不見了，你似乎都要消失了。」也許，我也是希望你離開的，但只是一小會兒。

快點。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曾在這裏。

路易斯，請你……來接我回家。

凱蒂出現在門口，上氣不接下氣。

「我全身上下都有點酸疼。」米莉安眨著眼睛喃喃自語。

「對不起，對不起。」凱蒂退後幾步，這樣可以好好看看米莉安，「我很高興你給我打了電話。我很高興你沒事。」

「謝謝。」她說道。她對他展露了笑靨。

「路易斯來找我的時候，就像一條絕望的餓九九藏書狗一樣。」凱蒂說道，「他說，他四處尋找，去了你當時所在的汽車旅館，打過你之前的那個手機，都沒有找到你。值得慶幸的是——他決定來問問我。」她撫摸米莉安的樣子如同一個猴媽媽在她的孩子身上摘蟎蟲，「天哪，你傷得不輕啊。」

路易斯用手拖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拉過來面對自己。

「又是醫院。」路易斯說道。他那粗大厚重的手環住她的後背。他的手感覺很好，舒適溫暖，「你必須改掉這個習慣。」

不要告訴別人。

她聽到了翅膀的興奮震顫。然後，基納一去不復返了。

她無法想象他在想些什麼。一些關於他如何失去了一個女人，現在可能會失去另一個的念頭？這些念頭對健康無益，他將他那死去妻子的記憶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一個如同船錨一樣的心理負擔。不過，無論對健康是否有益，米莉安都喜歡這種感覺。她沉溺其中。沉溺，也許是這樣，但是這種沉溺的感覺真的特別美妙。

你是安全的，現在——安全。

「至少你活著出來了。」

「這是什麼意思？」

「抓住他們，殺手。」咽喉洞發出氣泡的汩ｈtｔｐｓ://ｒｅａd•９9cｓw.cｏm汩之聲。

「這是你的電話。」米莉安說道，從一個就近的櫃檯上把那個在一罐醫用海綿旁的手機拿了過來，「它救了我的命。」

「你的電話救了我的命。」她說，「還有那個女孩。」

「她會得到安寧的。你救了她的命。你也救了你自己一命。記住，我已經去過那兒了。」他親吻了她的臉頰。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當然，你也救了其他的女孩。我只希望你若是能夠讓我幫忙就好了。」

「笑話。我沒有開玩笑。」

接著凱蒂臉上的表情讓米莉安膽戰心驚。她皺眉的樣子，她嘴唇試圖吐出字眼卻無力開口的樣子。當她終於準備說出來的時候，凱蒂問：「你確定你能夠承受嗎？你現在患有腦震蕩。真的沒關係嗎？」

米莉安發出一聲咕噥，清了清嗓子，給了她一個尷尬的擁抱。

「你確定你不想和警察談談？」

「沒關係的。警方會幫助她的。」

米莉安先給路易斯打了電話。她在他來到這裏的時候報了警——但她使用的是匿名。

一陣騷動，在大廳里。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聲音略顯恐慌。

「還有那個可憐的女孩。艾米·瓦倫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