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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零公里碑 15、天堂里的疾病漢堡

第二部分 零公里碑

15、天堂里的疾病漢堡

她最後還是拿起了那杯代基里,心想,好吧,就算它被下了毒,或是放了催眠葯,或者他往裡面尿過尿,那麼這也是她不得不面臨的一件事。她猛地一傾入腹。它很甜,太過甜膩了。莓果、糖、柑橘,都隱藏著糖尿病,不過,等待著她的是一杯清爽的朗姆酒。轟隆隆。它如一陣藍色火焰穿過一窪汽油一樣,迅速貫穿了她的全身。
她傻笑道:「但卻不會像我這樣,兄弟。」
「那麼你是哪種類型的女孩呢?」
她的確開始喜歡他了。一點點。可能是這樣。不過她沒有承認。目前還沒有。
「這一點你得承認,你開始喜歡我了。」
「我很好。」
「聰明的舉動。癌症似乎是我們所有人的終結。」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理解。也許這是一個壞主意。」
「天啊,你比我媽媽更犀利。」
「我沒這個意思。我們不是已經談好了——」
「啊啊啊啊,你看這不又來了。」
「那多沮喪。」
他揮了揮手臂,邀請她來見證他周圍世界的莊重威嚴,「我就住在這裏。顯然,我會吃很多海鮮。」
她板著臉,眯起了她的眼睛,「是啊。對不起!」
「關於我是怎九九藏書麼死的。」
「我不確定你這是令人噁心還是想表現得性感,或者僅僅是傾斜了過來。」
「是的。」她想了想這件事情,「好吧。我加入。你現在多大年紀,五十歲?」
她的牙齒咀嚼著冰塊,咯吱咯吱咯吱。
他身體向前傾了過去,「我現在是有那麼一點點辣。」
「人們都會有遺憾。」
「真是一個有情調的夜晚。」
「真無聊。」
「我不老。我這叫調過味的。」
他凝視著她的手,「你想打個賭嗎?」
史蒂夫把一個餐盤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拍打了一下那隻蚊子。她的旁邊放著一杯飲料,一杯粉紅色的飲料。她怒視著它,「草莓代基里。」他說道,明顯迷戀著那些該死的東西。她嗅了上去,然後推開了它——太過甜膩,太過草莓,太過粉紅。她只是想要一瓶朗姆酒,那個傢伙再次咬了一口她的手臂。第二次。接著第三次。
「你知道,住到這裏就好像……你得學會放手。把它們放到水上,讓它們被風帶去更加遙遠遼闊的海洋。我們在這個群島上享受的都是美好時光。今晚花一些錢,潛一下水,做一條橋樑底下的魚兒。或read.99csw.com者只是躺著,什麼也不做,靜靜地閱讀一本書,或者抽著煙。」
她將空杯子倒置於桌上。
他點了點頭,「我覺得桌子上的錢已經足夠多了。我覺得我不可能贏得比五千美元還要多。但我喜歡把它弄得像一個真正的賭注一樣。如果你贏了的話,你想要什麼呢?」
「我不知道傾斜是什麼意思。」
她把她的手放回桌上,他伸出手,然後——
他的嘴唇延伸開來,形成一個露齒的笑容,「我要你陪我度過這個良宵。」
屋外:一個炭火燒烤架上傳來一陣令人興奮麻醉的蝦和木板魚的味道。史蒂夫去尋找餐盤,不過他似乎不知道將它們放在了何處。他告訴她,他有一個新的女僕——「古巴姑娘,膚色如同咖啡歐蕾,如夕陽一樣美麗醉人,不過她總是重新擺放我的物品,每次去尋找的時候,如同尋寶一般。」
「我們握手就可以了吧?」
米莉安坐在露台的桌子旁。一個碼頭如同一張通往那深藍色遺忘之海的紅毯,向海灣水域延伸出去。
「小蚊蚋。身手敏捷的小臭蟲。插|進來,咬一口,然後它們帶著你的鮮血飛走了。來吃吧!」他九_九_藏_書拿出一個長頸打火機,點燃了一個蠟燭香茅。化學的柑橘臭味瀰漫在空氣之中。她食慾全無——她的內臟已然收緊成倔強的關結,她也不知道為何。
他噘起嘴唇,用手指擊打著嘴唇,「癌症。」
現在,他看起來有點兒怒髮衝冠。「我只是覺得你接下來還要開很長一段時間的車,你應該需要飽餐一頓。我要吃飯了。你不吃,我就可以吃掉整整兩盤佳肴了,有何不可呢?唉,你真是一個刁蠻易怒、粗率無禮的傢伙。」
「你很老了。」她說道。
「成交。」
她笑了起來,「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有一個大狗肚子,但並不比你這個年紀的大多數人更糟,並且坦率地說,你甚至比他們好一點點。」
「漂亮的比喻,海明威。」
他戳起一隻蝦,然後把自己的盤子推開了。
「那現在這些都是什麼呢?在一個近水月光露台之上的晚餐?也許對於經常和你一起玩的女孩來說這是一件會讓她們感到驚喜的事情,不過我並不了解你,所以我開始覺得毛骨悚然了。」
「你是看不到它們的。」
「從來沒有過。」
「好啦,輪到你啦。」她咬著手指甲,「那麼,九九藏書你賭什麼呢?」
「那你呢?」
「也許你以為我的名字叫『粗率無禮』。」
她把餐盤推開。
「這是一個技巧。我是一名冠軍。」她把她的手放在桌子上,掌心向上,「讓我們開始吧。去完成這件事。你沒有雇我去喝你的酒,然後用刀威脅你,並像一條會吼叫的蛇鯊一般朝你怒號,所以請把手放在我的手上,讓我們一起跳上死神的地獄供電馬車,看看那個骨瘦如柴的渾蛋會把我們帶向何方。」
「不餓嗎?」他問道。
「並且你不覺得我是池塘里最丑的那隻鴨子。」
「帶著遺憾的那種類型。」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很擅長出餿主意。我加入。」
「我只是覺得這個比較有勝算。」
「我的確喜歡釣魚。」
「那麼,沒有心臟病史。」她眨了眨眼睛,「你會吃很多海鮮嗎?」
「誰……什麼?」
一輪滿月高掛于夜幕之上,彷彿它會生出很多月亮寶寶,以及一圈星系。
「這隻是一個——」他嘆了口氣,「這隻是一種表達,一個陳詞。該死的,我很抱歉,我傷害了你的感情。可是你的弦綳得也太緊了。像一個——一個——好吧,像一個綳得太緊的東西。」
九*九*藏*書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她的手臂。她猜想是一隻蚊子,不過在火炬的昏暗光線之下她根本看不到它。
他咯咯地笑著,「這是你今晚說的最動聽的話了。」
「嗷,婊子養——」啪,啪,啪。她收回她的手,希望看到一點油膩的蚊子污漬,但就這麼小一個心愿卻都沒能實現。
「有點兒太咸,有點兒太辣。」
「我要帶著吧台後面的那個瓶子跟我回家。」
「我不會和你上床的。」
「所以,這是一個正兒八經的賭注,是吧?我們把錢放在桌子上嗎?」
「打什麼賭?」
「你看起來像那種喜歡沮喪事情的女孩。」
「我不是那種『放鬆冷靜』類型的女孩。」
「你真的可以把它們推開的。」他說道。
火光在他臉上忽明忽暗,朗姆酒點燃了她所有的齒輪,她心想,好吧,管他呢,有什麼不可以的?
從海灣上拂來一陣風。火炬的火光瑟瑟震顫,竊竊私語。
「住口,海明威。嗯。讓我們來瞧一瞧看一看。我覺得你可能死於釣魚事故,船毀人亡,鯊魚攻擊,被魚鉤到脖子等類似的事情。」
「操他大爺的癌症。」他罵罵咧咧地舉起了酒杯。
「結婚了嗎?」
「接近五十,四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