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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再也沒有鳥兒歌唱

八 再也沒有鳥兒歌唱

這些重要的研究證實了這樣一個事實,即一旦使生物脫離與殺蟲劑初期接觸,殺蟲劑的毒性也能影響下一代。在蛋和給與發育中的胚胎以營養的蛋黃里的毒物貯存是致死的真正原因,這也足以解釋了為什麼大衛看到那麼多鳥兒死在蛋中或是孵出後幾天內就死去了。
倘若採取了有理有智的措施,防治荷蘭榆樹病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一旦荷蘭榆樹病在一個群落中穩定下來,它就不能被現在已知的任何手段撲滅,只有採取防護的辦法來將它們遏制在一定範圍,而不應採用那些既無效果又導致鳥類生命悲慘毀滅的方法。在森林發生學的領域中還存在著其他的可能性,在此領域里,實驗提供了一個發展一種雜種榆樹來抵抗荷蘭榆樹病的希望。歐洲榆樹抵抗力很強,在華盛頓哥倫比業區已種植了許多這樣的樹。即使在城市榆樹絕大部分都受到疾病影響時,在這些歐洲榆樹中並未發現荷蘭榆樹病。在那些正在失去大量榆樹的村鎮中急需通過一個緊急育林計劃來移植樹木。這一點是重要的,儘管這些計劃可能已考慮到把抵抗力強的歐洲榆樹包括在內了,但這些計劃更應側重於建立樹種的多樣性,這樣,將來的流行病就不能奪去一個城鎮的所有樹木了。一個健康的植物或動物群落的關鍵正如英國生態學家查理·愛爾登所說的是在於「保持多樣性」。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在過去幾代中使生物單純化的結果。某至於在一代之前,還沒有人知道在大片土地上種植單一種類的樹木可以招來災難。於是所有城鎮都排列著用榆樹美化的街道和公園;今天榆樹死了,鳥兒也死了。
有些事實說明知更鳥的中毒並非由於直接與殺蟲劑接觸,而是由於吃蚯蚓間接所致。校園裡的蚯蚓偶然地被用來餵養一個研究項目中使用的螻蛄,於是所有的螻蛄很快都死去了。養在實驗室籠子里的一條蛇在吃了這種蚯蚓之後就猛烈地顫抖起來。然而蚯蚓是知更鳥春天的主要食物。
當將這些研究實驗應用到鷹上時遇到了幾乎無法克服的困難,然而野外研究正在佛羅里達州、新澤西州和其他一些希望能夠對發生在這麼多鷹中的明顯不孕症找出一個確切原因的地方進行。這樣,根據情況判斷來看,原因指向了殺蟲劑。在魚很多的地方,魚在鷹所吃的食物中占很大的比例(在阿拉斯加約佔65%;在切沙皮克灣地區約佔52%)。毫無疑問,由布羅勒先生長期研究的那些鷹絕大多數都是食魚的。從1945年以來,這個特定的沿海地區一直遭受著溶於柴油的DDT的反覆噴撒。這種空中噴葯的主要目標是鹽沼中的蚊子,這種蚊子生長在沼澤地和沿海地區,這些地方正是鷹獵食的典型地區。大量的魚和蟹被殺死了。實驗室從它們的組織里分析出含百萬分之四十六高濃度的DDT。就像清水湖中的鸊鷉一樣(鸊鷉由於吃湖裡的魚而使體內殺蟲劑積累到很高濃度),這些鷹當然也在它們體內組織中貯存了DDT。同樣,如同那些鸊鷉一樣,野雞、鵪鶉和知更鳥也都越來越不能生育幼鳥來保持它們種類的繁衍了。
在秋天對榆樹進行定期噴葯使毒物進入樹皮的每個小縫隙中,這大概是下述鳥類數量急驟減少的原因,這些鳥兒是山雀、五十雀、花雀、啄木鳥和褐啄木鳥。在1957和1958年間的那個冬天,華萊斯教授多年來第一次發現在他家的飼鳥處看不到山雀和五十雀了。他後來從所發現的三隻五十雀上總結出一個顯示出因果關係、令人痛心的事實:一隻五十雀正在榆樹上啄食,另一隻因患DDT特有的中毒症就要死去,第二隻已經死了。後來檢查出在死去的五十雀的組織里含有百萬分之二百二十六的DDT。
對荷蘭榆樹病的噴葯於1954年在大學校園的一個小範圍內開始。第二年,校園的噴葯擴大了,把東蘭星城(該大學所在地)包括在內,並且在當地計劃中不僅對吉卜賽蛾而且連蚊子也都這樣進行噴葯控制了。化學葯雨己經增多到傾盆而下的地步了。
當然沒有幼鳥出生的部分原因是由於在營巢過程完成之前,一對知更鳥中的一隻或者兩隻就已經死了。但是渥里斯擁有引人注目的記錄,這些記錄指出了一些更不祥的情況——鳥兒的生殖能力實際上已遭破壞。例如,他記錄到「知更鳥和其他鳥類造窩而沒有下蛋,其他的蛋也孵不出小鳥來。我們記錄到一隻知更鳥,它有信心地伏窩21天,但卻孵不出小鳥來。而正常的伏窩時間為13天……。我們的分析結果發現在伏窩的鳥兒的睾丸和卵巢中含有高濃度的DDT。」渥里斯於1960年將此情況告訴了國會:「十隻雄鳥的睾丸含有百萬分之三十-一百零九的DDT,在兩隻雌鳥的卵巢的卵濾泡中含有百萬分之一百五十——二百一十一的DDT。」
向昆蟲噴葯后,所有這些鳥兒的吃食習慣不僅僅使它們本身特別容易受害,而且在經濟方面及其他不太明顯的方面造成的損失卻是極其慘重的。例如,白胸脯的五十雀和褐啄木鳥的夏季食物就包括有大量對樹亦有害的昆蟲的卵、幼蟲和成蟲。山雀四分之三的食物是動物性的,包括有處於各個生長階段的多種昆蟲。山雀的覓食方式在描寫北美鳥類的不朽著作《生命歷史》中有所記述:「當一群山雀飛到樹上時,每一隻鳥兒都仔細地在樹皮、細枝和樹榦上搜尋著,以找到一點兒食物(蜘蛛卵、繭或其它冬眠的昆蟲)。」
在劫難逃的知更鳥的死亡之謎很快由位於尤巴那的伊利諾斯州自然歷史考察所的羅·巴克博士找到了答案。巴克的著作在1958年發表,他找到了此事件錯綜複雜的循環關係——知更鳥的命運由於蚯蚓的作用而與榆樹發生了聯繫。榆樹在春天被噴撒了葯(通常按每50英尺一棵樹用2-5磅DDT的比例進行噴葯,相當於每一英畝榆樹茂密的地區23磅的DDT)。經常在七月份又噴一次,濃度為前次之半。強力的噴葯器對淮最高大樹木的上上下下噴出一條有毒的水龍,它不僅直接殺死了要消滅的樹皮甲蟲,而且殺死了其他昆蟲,包括授粉的昆蟲和捕食其他昆蟲的蜘蛛及甲蟲。毒物在樹葉和樹皮上形成了一層粘而牢的薄膜,雨水也沖不走它。秋天,樹葉落下地,堆積成潮濕的一層,並開始了變為土壤一部分的緩慢過程。在此過程中它們得到了蚯蚓的援助,蚯蚓吃掉了葉子的碎屑,因為榆樹葉子是它們喜愛吃的食物之一。在吃掉葉子的同時,蚯蚓同樣吞下了殺蟲劑,並在它們體內得到積累和濃縮。巴克博士發現了DDT在蚯蚓的消化管道、血管、神經和體壁中的沉積物。毫無疑問,一些蚯蚓低抗不住毒劑而死去了,而其他活下來的蚯蚓變成了毒物的「生物放大器」。春天,當知更鳥飛來時,在此循環中的另一個環節就產生了。只要十一隻大蚯蚓就可以轉送給知更鳥一份DDT的致死劑量。而十一隻蚯蚓對一隻鳥兒來說只是它一天食量的很小一部分,一隻鳥兒幾分鐘就可以吃掉10一12隻蚯蚓。
1960年春天,關於鳥類死亡的報告象洪水一樣涌到了英國管理野生物的當局,其中包括英國鳥類聯合公司、皇家鳥類保護學會和獵鳥協會。一位諾福克的農夫https://read•99csw.com寫道:「這個地方像一個戰場,管理人員發現了無數的屍體,其中包括許多小鳥——鶸雀、綠鶯雀、紅雀、籬雀、還有家雀……野生生命的毀滅是十分可憐的。」一位獵場管理人寫道:「我的松雞已被用藥處理過的穀物給消滅掉了,一種野雞和其他鳥類,幾百隻鳥兒全被殺死了……對我這個終生的獵場看守人來說,這真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看到許多對松雞在一起死去是十分可悲的。」
在所有這些情況中,人們都迴避了去認真考慮這樣一個問題:是誰作了這個決定,它使得這些致毒的連鎖反應運動起來,就象將一塊石子投進了平靜的水塘,這個決定使不斷擴大的死亡的波紋擴散開去?是誰在天平的一個盤中放了一些可能被某些甲蟲吃掉的樹葉,而在天平的另一個盤中放入的是可憐的成堆雜色羽毛——在殺蟲毒劑無選擇的大棒下犧牲的鳥兒的無生命遺物?是誰對千百萬不曾與之商量過的人民作出決定——是誰有權力作出決定,認為一個無昆蟲的世界是至高無上的,甚至儘管這樣一個世界由於飛鳥搭拉的翅膀而變得暗然無光?這個決定是一個被暫時委以權力的獨裁主義者的決定;他是在對千百萬人的忽視中作出這一決定的,對這千面萬人來說,大自然的美麗和秩序仍然還具有一種意義,這種意義是深刻的和必不可少的。
霍克山的觀察結果與其他地方的發現是一致的。一個同樣的報告來自伊利諾斯州自然資源協會的一位官員愛爾登·佛克斯。可能在北方築巢的鷹沿著密西西比河和伊秘諾斯河過冬。佛克斯先生1958年報告說最近統計了59個鷹中僅有一隻幼鷹。從世界上唯一的鷹禁獵區——撒斯魁漢那河的蒙特·約翰遜馬上出現了該種類正在滅絕的同樣徵候。這個島雖然僅在康諾雲格壩上游區8英里,離蘭卡斯特郡海岸大約半英里的地方;但它仍保留看它原始的洪荒狀態。從1934年開始,蘭卡斯特的一個鳥類學家兼禁獵區的管理人荷伯特·H·伯克教授就一直對這兒的一個鷹巢進行了觀察。在1935年到1947年期間,伏窩的情況是規律的,並且都是成功的。從1947年起,雖然成年的鷹佔了窩,並且下了蛋,但卻沒有幼鷹出生。
孩子們在學校里學習已知道聯邦法律是保護鳥類免受捕殺的,那麼我就不大好向孩子們再說鳥兒是被害死的。它們還會回來嗎?孩子仍問道,而我卻無言以答。榆樹正在死去,鳥兒也在死去。是否正在採取措施呢?能夠採取些什麼措施呢?我能做些什麼呢?」
在一份聯合報告里,英國鳥類聯合公司和皇家鳥類保護學會描述了67例鳥兒被害的情況——這一數字遠遠不是1960年春天死亡鳥兒的完全統計數。在此67例中,59例是由於吃了用藥處理過的種子,8例由於毒藥噴撒所致。
完全有理由推想所有主要以蚯蚓和其他土壤生物為食的鳥兒和哺乳動物都和知更鳥的命運一樣地受到了威脅。約有45種鳥兒都以蚯蚓為食。山鷸是其中一種,這種鳥兒一直在近來受到了七氯嚴重噴撒的南方過冬。現在在山鷸身上得出了兩點重要發現。在新布朗韋克孵育場中,幼鳥數量明顯地減少了,而已長成的鳥兒經過分析表明含有大量DDT和七氯殘毒。
美國中西部的大部分研究中心的鳥類學家和觀察家都同意克洛米所取得的經驗,加密執安州鶴溪研究所、伊里諾斯州的自然歷史調查所和威斯康星大學。對幾乎所有正在進行噴葯的地區的報紙的讀者來信欄投上一瞥,都會清楚地看出這樣一個事實:居民們不僅對此已有認識並感到義憤,而且他們比那些命令噴葯的官員們對噴葯的危害和不合理性有更深刻的理解。一位米渥克的婦女寫道:「我真擔心我們後院許多美麗的鳥兒都要死去的日子現在就要到來了。」「這個經驗是令人惑到可憐而又可悲的……而且,令人失望和憤怒的是,因為它顯然沒有達到這場屠殺所企望達到的目的……從長遠觀點來看,你難道能夠在不保住鳥兒的情況下而保住樹木嗎?在大自然的有機體中,它們不是相互依存的嗎?難道不可以不去破壞大自然而幫助大自然恢復平衡嗎?」
在蒙特·約翰遜島上的情況與佛羅里達一樣,流行著同樣的問題——一些成年鳥棲息在窩裡,生下了一些蛋,但卻幾乎沒有幼鳥會出現。要尋找一個原因的話,看來只有一種原因可以符合所有的事實,即鳥兒的生殖能力由於某種環境因素而降低,以致於現在每年幾乎沒有新的幼鳥產生來傳種接代了。
雀,它們的歌聲在鳥兒中是最優美動聽的了。還有那些輕輕掠過森林地帶的繁茂灌木並帶著沙沙的響聲在落葉里尋食吃的麻雀,會歌唱的麻雀和白頷鳥,這些鳥也都成了對榆樹噴葯的受害者。
很難理解為什麼這些中西部的城鎮(這些城鎮僅僅是在最近才出現了榆樹疾病)竟這樣不加思索地參与了野心勃勃而又昂貴的噴葯計劃,而不向對此問題早有認識的地區作些調查。例如:紐約州對控制荷蘭榆樹病當然是具有很長時期的經驗。大約早在1930年帶病的榆木就是由紐約港進入美國的,這種疾病也就隨之傳入。紐約州至今還保存著一份令人難忘的有關制止和撲滅這種疾病的記載。然而,這種控制並沒有依賴於藥物噴撒。事實上,該州的農業增設業務項目並沒有推薦噴葯作為一種村鎮的控制方法。
雖然布羅勒先生1959年的去世終止了這個有價值的連續系統觀察,但由佛羅里達州阿托邦學會,還有新澤西州和賓夕法尼亞州所寫的報告證實了這一趨勢,這種趨勢很可能迫使我們不得不去重新尋找一種新的國家象徵。莫瑞斯·布朗(霍克山禁獵區館長)的報聲特別引人注目。霍克山是賓夕法尼亞州東南部的一個美麗如畫的山脊區,在那兒,阿巴拉契亞山的最東部山脊形成了阻擋西風吹向沿海平原的最後一道屏障。碰到山脈的風偏斜向上吹去,所以在秋天的許多日子里,這兒持續上升的氣流使闊翅鷹和鷲鷹不需要花費氣力就可以青雲直上,使它們在向南方的遷徙中一天可以飛過許多路程。在霍克山區,山脊都匯聚在這裏,而嶺中的航道也是一樣在這裏匯聚。其結果是鳥兒們從廣闊的區域通過這一交通繁忙的狹窄通道飛向北方。
一位家庭婦女在絕望中從伊利諾斯州的赫斯台爾城寫信給美國自然歷史博物館鳥類名譽館長(世界知名鳥類學者)羅伯特·庫什曼·馬菲:「我們村子里、好幾年來一直在給榆樹噴葯。(這封信寫於1958年)當六年前我們才搬到這兒時,這兒鳥兒多極了,於是我就干起了飼養工作。在整個冬天里,北美紅雀、山雀、綿毛鳥和五十雀川流不息地飛過這裏;而到了夏天,紅雀和山雀又帶看小鳥飛回來了。
英國決不是由於處理種子而出現鳥類保護問題的唯一國家。在我們美國這兒,在加利福尼亞及南方長水稻的區域,這個問題一直極為令人煩惱。多少年以來,加利福尼亞種植水稻的人們一直用DDT來處理種子,以對付那些有時損害稻秧的蝌蚪蝦和羌螂甲蟲。加利福尼亞的獵人們過去常為他們輝煌的獵績而歡欣鼓舞,因為在稻田裡常常集https://read.99csw.com中著大量的水鳥和野雞。但是在過去的十年中,關於鳥兒損失的報告,特別是關於野雞、鴨子和燕八哥死亡的報告不斷地從種植水稻的縣郡那裡傳來。「野雞病」已成了人人皆知的現象,根據一位觀察家報道:「這種鳥兒到處找水喝,但它們變癱瘓了,並發現它們在水溝旁和稻田梗上顫抖著。」這種「鳥病」發生在稻田下種的春天。所使用的DDT濃度是已達到足以殺死成年野雞量的許多倍。
知更鳥,的確還有其他很多鳥兒的生存看來和美國榆樹休戚相關。從大西洋岸到洛磯山脈,這種榆樹是上千城鎮歷史的組成部分,它以莊嚴的綠色拱道裝扮了街道、村舍和校園。現在這種榆樹己經患病,這神病蔓延到所有榆樹生長的區域,這種病是如此嚴重,以致於專家們供認竭盡全力救治榆樹最後將是徒勞無益的。失去榆樹是可悲的,但是假若在搶救榆樹的徒勞努力中我們把我們絕大部分的鳥兒扔進了覆滅的黑暗中,那將是加倍的悲慘。而這正是威脅我們的東西。
並不是所有的知更鳥都食入了致死的劑量,但是另外一種後果肯定與不可避免的中毒一樣也可以導致該鳥種的滅絕。不孕的陰影籠罩著所有鳥兒,並且其潛在威脅已延伸到了所有的生物。每年春天,在密執安州立大學的整個185英畝大的校園裡,現在只能發現二、三十隻知更鳥;與之相比,噴葯前在這兒粗略估計有370隻鳥。在1954年由邁納所觀察的每一個知更鳥窩都孵出了幼鳥。到了1957年6月底,如果沒有噴葯的話,至少應該有370隻(成鳥數量的正常替代者)幼鳥在校園裡尋食,然而邁納現在僅僅發現了一隻知更鳥。一年後,渥里斯教授報告說:「在(1958年)春天和夏天裡,我在校園任何地方都未看到一個已長毛的知更鳥,並且,從未聽說有誰看見過一隻知更鳥。」
「我們正在放棄對荷蘭榆樹病的噴葯。這樣就便我和那些支持美國農業部主張的人發生了爭執,但是我手上有事實,我將使他們陷入為難的境地。」
同樣,哺乳動物也很容易直接或間接地被捲入這一連鎖反應中。蚯蚓是浣熊各種食物中較重要的一種,並且袋鼠在春天和秋天也常以蚯蚓為食。象地鼠和鼴鼠這樣的地下打洞者也捕食一些蚯蚓,然後,可能再把毒物傳遞給象叫梟和倉房梟這樣的猛禽。在威斯康星州,春天的暴雨過後凍到了幾隻死去的叫梟,可能它們是由於吃了蚯蚓中毒而死的。曾發現一些鷹和貓頭鷹處於驚厥狀態——其中有長角貓頭鷹、叫梟、紅肩鷹、食雀鷹、沼地鷹。它們可能是由於吃了那些在其肝和其他器官中積累了殺蟲劑的鳥類和老鼠而引起的二次中毒致死的。
可能由於間接吃了有毒的老鼠或鳥兒,狐狸也與鳥兒一起受到了影響。被兔子困擾的英國非常需要狐狸來捕食兔子。但是在1959年11月到1960年的4月期間,至少有1300隻狐狸死了。在那些捕雀鷹、茶隼及其他被捕食的鳥兒實際上消失的縣郡里,狐狸的死亡是最嚴重的,這種情況表明毒物是通過食物鏈傳播的,毒物從吃種子的動物傳到長毛和長羽的食肉動物體內。氣息奄奄的狐狸在驚厥而死之前總是神智迷糊兩眼半瞎地兜著圈子亂晃蕩。其動作就是那種氯化烴殺蟲劑中毒動物的樣子。
這種噴葯對鳥類生命,特別是對知更鳥意味著什麼呢?對該問題第一次作出清晰回答的是喬治·渥朗斯——密執安州大學的教授和他的一個研究生約翰·邁納。當邁納先生於1954年開始作博士論文時,他選擇了一個關於知更鳥種群的研究題目。這完全是一個巧合,因為在那時還沒有人懷疑知更鳥是處在危險之中。但是,正當他開展這頂研究時,事情發生了,這件事改變了他要研究的課題的性質,並剝奪了他的研究對象。
由美國魚類及野生物服務處的著名的詹姆斯·大衛博士所進行的多種實驗顯示出在其他鳥類中確有同樣的情況正在人為地產生著。大衛博士所進行的一系列殺蟲劑對野雞和鵪鶉影響效果的經典試驗確證了這樣一個事實,即在DDT或類似化學藥物對鳥類雙親尚未造成明顯毒害之前,已可能嚴重影響它們的生殖力了。鳥類受影響的途徑可能不同,但最終結果總是一樣。例如,在餵食期間將DDT加入鵪鶉的食物中,鵪鶉仍然活著,甚至還正常地主了許多蛋;但是幾乎沒有蛋能孵出幼鳥來。大衛博士說:「許多胚胎在孕育的早期階段發育得很正常,但在孵化階段卻死去了。」這些孵化的胚胎中有一半以上是在五天之內死掉的。在用野雞和鵪鶉共同作為研究對象的實驗中,假若在全年中都用含有殺蟲劑的食物來飼養它們,則野雞和鵪鶉不管怎樣也生不出蛋來。加利福尼亞大學的羅伯特·路德博士和查理·捷那雷博士報告了同樣的發現。當野雞吃了帶狄氏劑的食物時,「蛋的產量顯著地減少了,小雞的生存也很困難。」根據這些作者所談,由於狄氏劑在蛋黃中貯存,由於狄氏劑在孵卵期和孵出之後被逐漸同化而給幼鳥帶來了緩慢的,但卻是致死的影響。
在1961年春天,對問題的關注已達到了這樣一個高峰,竟使眾議院的一個特別委員會開始對該問題進行調查,他們要求農夫、土地所有人、農業部代表以及各種與野生命有關的政府和非政府機構出庭作證。
在北美被研究得最徹底的鷹曾是那些沿佛羅里達西海岸從達姆帕到福特海岸線上築巢的鷹。有一位從溫尼派格退休的銀行家查理·布羅勃在1939一1949年期間,由於標記了1000多隻小禿鷹而在鳥類學方面榮獲盛名。(在這之前的全部鳥類標記歷史中只有166隻鷹作過標記。)布羅勃先生在鷹離開它們窩之前的冬天幾個月里給幼鷹作了標記。以後重新發現的帶標記的鳥兒表明了這些在佛羅里達出生的鷹沿海岸線向北飛入加拿大,遠至愛德華王子島;然而從前一直認為這些鷹是不遷徙的。秋天,它們又返回南方,在賓夕法尼亞州東部的霍克山頂這樣一個有利的地形處對它們的遷徙活動進行了觀察。
在俄亥俄州托來多城,同樣情況促使林業部的管理人J·A.斯維尼對噴葯採取了一種現實主義的態度。那兒從1953年開始噴撒,持續到1959年。斯維尼先生注意到在噴葯以後棉楓鱗癬的大規模蔓延情況要為嚴重了,而此種噴葯以前始終是被「書本和權威們」所推薦的。他決定親自去檢查對荷蘭榆樹病噴葯的結果。他的發現使他自己大吃一驚。他發現在托來多城能控制處理的區域僅僅是那些我們採取果斷措施移開有病的樹或種樹的地區,而我們依靠化學噴葯的地方,榆樹病卻未能控制。而在美國,那些沒有進行過任何處理的地方,榆樹病並沒有像該城蔓延得如此迅速。這一情況表明化學藥物的噴撒毀滅了榆樹病的所有天然的敵人。
所聽到的這一切使該委員會確信這種對野生生命的威脅「非常嚴重」;因此它就奉告眾議院要「農業部長和蘇格蘭州秘書應該採取措施保證立即禁止使用含有狄氏劑、艾氏劑、七氯或相當有毒的化學物質來處理種子。」該委員會同時也推薦了許多控制方法以保證化學藥物在拿到https://read•99csw.com市場出售之前都要經過充分的野外和實驗室試驗。值得強調的是,這是所有地方在殺蟲劑研究上的一個很大的空白點。用普通實驗動物——老鼠、狗、豚鼠所進行的生產性實驗並不包括野生種類,一般不用鳥兒,也不用魚;並且這些試驗是在人為控制條件下進行的。當把這些試驗結果應用在野外的野生物身上時決不是萬無一失的。
食物的損失也沉重地打擊著徘徊在天空的燕子,它們象青魚奮力捕捉大海中的浮游生物一樣地在拚命搜尋空中昆蟲。一位威斯康星州的博物學家報告說:「燕子已遭到了嚴重傷害。每個人都在抱怨著與四、五年前相比現在的燕子太少了。僅在四年之前,我們頭頂的天空中曾滿是燕子飛舞,現在我們已難得看到它們了……這可能是由於噴葯使昆蟲缺少,或使昆蟲含毒兩方面原因造成的。」述及其他鳥類,這位觀察家這樣寫道:「另外一種明顯的損失是鶲。到處都很難看到蠅虎,但是幼小而強壯的普通鶲卻再也看不到了。今年春天我看到一個,去年春天也僅看到了一個。威斯康星州的其他捕鳥人也有同樣抱怨。我過去曾養了五、六對北美紅雀鳥,而現在一隻也沒有了。鷦鷯、知更鳥、貓聲鳥和叫梟每年都在我們花園裡築窩。而現在一隻也沒有了。夏天的清晨已沒有了鳥兒的歌聲。只剩下害鳥、鴿子、燕八哥和英格蘭燕子。這是極其悲慘的,使我無法忍受。」
在這位婦女所提到的那個秋天裡,我們又收到了一些其他同樣陰沉的報告,這些報告來自密西西比州、路易斯安娜州及阿拉巴馬州邊遠南部。由國家阿托邦學會和美國漁業及野生物服務處出版的季刊《野外紀事》記錄說在這個國家出現了一些沒有任何鳥類的可怕的空白點,這種現象是觸目驚心的。《野外紀事》是由一些有經驗的觀察家們所寫的報告編纂而成,這些觀察家們在特定地區的野外調查中花費了多年時間,並對這些地區的正常鳥類生活具有無比卓絕的豐富知識。一位觀奈家報告說,那年秋天,當他在密西西比州南部開車行駛時,在很長的路程內根本看不到鳥兒。」另外一位在倍頓·路傑的觀察家報告說:她所布放的飼料放在那兒,「幾個星期始終沒有鳥兒來動過」;她院子里的灌木到那時候已該抽條了,但樹枝上卻仍漿果累累。另外一份報告說,他的窗口「從前常常是由四十或五十隻紅雀和大群其他各種鳥兒組成一種撒點花樣的圖畫,然而現在很難得看到一、兩隻鳥兒出現。」西弗吉尼亞大學教授莫爾斯·布魯克斯——阿巴拉契亞地區的鳥類權威,他報告說「西弗吉尼亞鳥類數量的減少是令人難以置信的」。
克洛米先生報告說,自從威斯康星州開始噴葯以來的幾年中報告鳥兒已死和垂死的電話和信件一直與日俱增。這些質問告訴我們在噴過葯的地區鳥兒都快要死盡了。
像知更鳥一樣,另外一種美國鳥看來也將瀕臨絕滅,它就是國家的象徵——鷹。在過去的十年中,鷹的數量驚人地減少了。事實表明,在鷹的生活環境中有一些因素在起作用,這些作用實際上己經摧毀了鷹的繁殖能力。到底是什麼因素,現在還無法確切地知道,但是有一些證據表明殺蟲劑罪責難逃。
在控制荷蘭榆樹病方面,紐約州的專家們強調了預防方法的經濟性。紐約州農學院的J·G·瑪瑟席說:「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實際的花費是很節約的。」「作為一種防止財產損失和人身受害的預防措施,如果情況是一個死去的或受傷害的樹枝,最終就不得不將這個樹枝除去。如果是一堆劈柴,那就應在春天到來之前將它們用掉,樹皮可以剝去,或將這些木頭貯存在乾燥的地方。對於正在死去或已經死去的榆樹來說,為了防止荷蘭榆樹病的傳播而迅速除去有病榆樹所花費的錢並不比以後要花費的錢多,因為在大城市地區大部分死去的樹最後都是要除去的。」
第二年出現了一個使用毒劑的新高潮。眾議院接到報告說在諾福克一片地區中有600隻鳥兒死去,並且在北易賽克斯一個農場中死了100隻野雞。很快就明顯地看出了與1960年相比有更多的縣郡已被卷進來了。(1960年是23郡,1961年是34郡。)以農業為主的林克蘭舍郡看來受害最重,已報告有10,000隻鳥兒死去。然而,從北部的安格斯到南部的康沃爾,從西部的安哥拉斯到東部的諾福克,毀滅的陰影席捲了整個英格蘭農業區。
在英國,主要的問題看來有些特殊,它是和日益增長的在播種前用殺蟲劑處理種子的做法相聯繫的。種子處理並不是新鮮事,但在早期,主要使用的藥物是殺菌劑。一直沒有發現對鳥兒有什麼影響。然而到1956年,用一種雙重目的的處理方法代替了老辦法,殺菌劑、狄氏劑、艾氏劑或七氯都被加進來以對付土壤昆蟲。於是情況變得糟糕了。
所謂的荷蘭榆樹病大約是在1930年從歐洲進口鑲板工業用的榆木節時被引進美國的。這種病是一種菌病;這種菌侵入到樹木的輸水導管中,其孢子通過樹汁的流動而擴散開來,並且由於具有毒分泌物及阻塞作用而致使樹枝枯萎,使榆樹死亡。該病是由榆樹皮甲蟲從生病的樹傳播到健康的樹上去的。由這種昆蟲在已死去的樹皮下所開鑿的渠道後來被入侵的菌孢所污染,這種菌抱又粘貼在甲蟲身上,並被甲蟲帶到它飛到的所有地方。控制這種榆樹病的努力始終在很大程度上要靠對昆蟲傳播者的控制。於是在美國榆樹集中的地區——美國中西部和新英格蘭州,一個個村莊地進行廣泛噴葯已變成了一項日常工作。
緊接著對其他區域的研究也開始發現情況是同樣的令人擔憂。威斯康星大學的尤素福·赫克教授和他的學生們在對噴撒區和未噴撒區進行仔細比較研究后,報告說:知更鳥的死亡率至少是86一88%。在密執安州百花山旁的鶴溪科學研究所曾努力估計鳥類由於榆樹噴葯而遭受損失的程度,它於1956年要求把所有被認為死於DDT中毒的鳥兒都送到研究所進行化驗分析。這一要求得到了一個完全意外的反應:在幾個星期之內,研究所里長期不用的儀器被運轉到最大工作量,以致於其他的樣品不得不拒絕接受。1959年,僅一個村鎮就報告或交來了一千隻中毒的鳥兒。雖然知更鳥是主要的受害者(一個婦女打電話向研究所報告說當她打電話的時候已有12隻知更鳥在她的草坪上躺著死去了),包括63種其他種類的鳥兒也被在研究所進行了測試。知更鳥僅是與榆樹噴葯有關的破壞性的連鎖反應中的一部分,而榆樹噴葯計劃又僅僅是各種各樣以毒藥覆蓋大地的噴撒計劃中的一個。約90多種鳥兒都蒙受嚴重傷亡,其中包括那些對於郊外居民和大自然業餘愛好者來說都是最熟悉的鳥兒。在一些噴過葯的城鎮里,築巢鳥兒的數量一般說來減少了90%之多。正如我們將要看到的,各種各樣的鳥兒都受到了影響——地面上吃食的鳥,樹梢上尋食的鳥,樹皮上尋食的鳥以及猛禽。
我們是要鳥兒呢?還是要榆樹?在一般人看來,二者擇其一,非此即彼似乎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但實際上,問題並不那麼簡單。化學藥物控制方九_九_藏_書面的諷刺話多極了,用其中一句來說,那就是假若我們在現今長驅直入的道路繼續走下去的話,我們最後很可能既無鳥兒也無榆樹。化學噴葯正在殺死鳥兒,但卻無法拯救榆樹。希望噴霧器能拯救榆樹的幻想是一種引人誤人歧途的危險鬼火,它正在使一個又一個的村鎮陷入巨大開支的泥沼中,而得不到持久的效果。康涅狄格州的格林威治有規律地噴撒了十年農藥。然而一個乾旱年頭帶來了特別有利於甲蟲繁殖的條件,榆樹的死亡率上升了十倍。在伊利諾斯州俄本那城——伊利諾斯州大學所在地,荷蘭榆樹病最早出現於1951年。1953年進行了化學藥物的噴撒。到1959年,儘管噴撒已進行了六年時間,但學校校園仍失去了86%的榆樹,其中一半是荷蘭榆樹病的犧牲品。
「撲滅」那些可能使我們感到煩惱或不中意的生物的殺戒一開,鳥兒們就愈來愈多地發現它們已不再是毒劑的附帶被害者而成為毒劑的直接殺害目標了。在空中噴撒象對硫磷這樣致死性毒物的趨勢在日益增長,其目的是為了「控制」農夫不喜歡的鳥兒的集中。魚類和野生物服務處已感到它有必要對這一趨勢表示嚴重的關注,它指出「用以進行區域處理的對硫磷已對人類、家畜和野生物構成了致命的危害。」例如,在印第安州南部,一群農夫在1959年夏天一同去聘請一架噴葯飛機來河岸地區噴撒對硫磷。這一地區是在莊稼地附近覓食的幾千隻燕八哥的如意棲息地。這個問題本來是可以通過稍微改變一下農田操作就能輕易解決的——只要改換一種芒長的麥種使鳥兒不再能接近它們就可以了,但是那些農夫們卻始終相信毒物的殺傷本領,所以他們讓那些撒葯飛機來執行使鳥兒死亡的使命。
在布羅勒先生標記鷹的最初幾年裡,他在他所選擇作為研究對象的這段海岸帶上經常在一年時間內發現125個有鳥的鳥窩。每年被標記的小鷹數約為150隻。在1947年小鷹的出生數開始下降。一些鳥窩裡不再有蛋,其他一些有蛋的窩裡卻沒有小鳥孵出來。在1952一1957年間,近乎80%的窩已沒有小鳥孵出了。在這段時間的最後一年裡,僅有43個鳥窩還有鳥住。其中7個窩裡孵出了幼鳥(8隻小鷹);23個窩裡有蛋,但孵不出小鷹來;13個窩只不過作為大鷹覓食的歇腳地,而沒有蛋。1958年,布羅勒先生沿海岸長途跋涉100英里后才發現了一隻小鷹,並給它作了標記。在1957年時還可以在43個巢里看到大鷹。這時已難得看見了,他僅在10個巢里看到有大鷹。
渥朗斯教授說:「校園對於大多數想在春天找到住處的知更鳥來說,已成了它們的墳地。」然而為什麼呢?起初,他懷疑是由於神經系統的一些疾病,但是很快就明顯地看出了「儘管那些使用殺蟲劑的人們保證說他們的噴澈對『鳥類無害』,但那些知更鳥確實死於殺蟲劑中毒,知更鳥表現出人們熟知的失去平衡的癥狀,緊接著戰慄、驚厥以至死亡。」
對這些死鳥進行化學分析的實驗設備極為不足,在這片農村裡僅有兩個化學家能夠進行這種分析(一位是政府的化學家,另一位在皇家鳥類保護學會工作)。目擊者描述了焚燒鳥兒屍體的熊熊篝火的情景。然而仍努力地收集了鳥兒的屍體去進行檢驗,分析結果表明,除一隻外,所有鳥兒都含有農藥的殘毒。(這唯一的例外是一隻沙鷸鳥,這是一種不吃種子的鳥。)
許多科學研究已經證實了在各種情況下鳥類對昆蟲控制所起的決定性作用。啄木鳥是對恩格曼針樅樹甲蟲的主要控制者,它使這種甲蟲的數量由55%降到2%,並對蘋果園裡的鱈蛾起重要控製作用。山雀和其他冬天留下的鳥兒可以保護果園使其免受尺蠖之類的危害。
現在美國,越來越多的地方已沒有鳥兒飛來報春;清晨早起,原來到處可以聽到鳥兒的美妙歌聲,而現在卻只是異常寂靜。鳥兒的歌聲突然沉寂了,鳥兒給予我們這個世界的色彩、美麗和樂趣也因某些地方尚未感受其作用而被忽視,以至現在鳥兒悄然絕跡。
這一看法得到了華萊士博士和一個畢業學生R·F.伯那德的最新研究結果的有力支持,他們在密執安州立大學校園裡的知更鳥身上發現了高含量的DDT。他們在所檢驗的所有雄性知更鳥的睾丸里,在正在發育的蛋囊里,在雌鳥的卵巢里,在已發育好但尚未生出的蛋里,在輸卵管里,在從被遺棄的窩裡取出的尚未孵出的蛋里,在從這些蛋內的胚胎里,在剛剛孵出但已死了的雛鳥里都發現了這種毒物。
莫瑞斯·布朗作為禁獵區的管理人在他二十多年的時間里,他所觀察到並實際記錄下來的鷹比任何一個美國人都多。禿鷹遷徙的高潮是在八月底和九月初。這些鷹被認為是在北方度過夏天後返回家鄉的佛羅里達鷹。(深秋和初冬時,還有一些大鷹飛過這裏,飛向一個未知的過冬地方,它們被認為是屬於另一個北方種的。)在設立禁獵地區的最初幾年裡,從1935年-1939年,被觀察到的鷹中有40%是一歲大的,這很容易從它們一樣的暗色羽毛上認出來。但在最近幾年中,這些未成熟的鳥兒已變得罕見了。在1955年一1959年間,這些幼鷹僅占鷹總數的20%;而在1957年一年中,每32隻成年鷹里僅有一隻幼鷹。
其結果可能使這些農夫們心滿意足了,因為在死亡清單上已包括有約65,000隻紅翅八哥和燕八哥。至於其他那些未注意到的、未報道的野生物死亡情況如何,就無人知曉了。對硫磷不只是對燕八哥才有效,它是一種普遍的毒藥,那些可能來到這個河岸地區漫遊的野兔、浣熊或袋鼠,也許它們根本就沒有侵害這些農夫的莊稼地,但它們卻被法官和陪審委員團判處了死刑,這些法官們既不知道這些動物的存在。也不關心它們死活。
已經有令人不安的記錄報道,20多種地面尋食鳥兒已大量死亡。這些鳥兒的食物——蠕蟲、蟻、蛆蟲或其他土壤生物已經有毒了。其中包括有三種畫眉——橄欖背鳥、鶫鳥和蜂
但是大自然所發生的這一切已不可能在現今這個由化學藥物所浸透的世界里再發生了,在這個世界里噴葯不僅殺死了昆蟲,而且殺死了它們的主要敵人——鳥類。如同往常所發生的一樣,後來當昆蟲的數量重新恢復時,已再沒有鳥類制止昆蟲數量的增長了。如米渥克公共博物館的鳥類館長O·J·克洛米在米渥剋日報上寫道:「昆蟲的最大敵人是另外一些捕食性的昆蟲、鳥類和一些小哺乳動物,但是DDT卻是不加區別地殺害了一切,其中包括大自然本身的衛兵和警察……在進步的名義下,難道我們自已要變成我們窮凶極惡地控制昆蟲的受害者嗎?這種控制只能得到暫時的安逸,後來還是要失敗的。到那時我們再用什麼方法控制新的害蟲呢?榆樹被毀滅,大自然的衛兵鳥由於中毒而死盡。到那時這些害蟲就要蛀食留下來的樹種。」
在其他的信中說由了這樣一個觀點:榆樹雖然是威嚴高大的樹木,但它並不是印度的「神牛」,不能以此作為旨在毀滅所有其他形式生命的無休止的征戰的理由。威斯康星州的另一位婦女寫道:「我一直很喜歡我read•99csw•com們的榆樹,它象標板一樣屹立在田野上,然而我們還有許多其他種類的樹……我們也必須去拯救我們的鳥兒。誰能夠想像一個失去了知更鳥歌聲的春天該是多麼陰鬱和寂寞呢?」
一位目擊者說:「鴿子突然從天上掉下來死去了。」另一位人報告說:「你可以在倫敦市外開車行駛一、二百英里而看不到一隻茶隼。」自然保護局的官員們作證:「在本世紀或在我所知道的任何時期中從來沒有發生過相類似的情況,這是發生在這個地區最大的一次對野生物和野鳥的危害。」
那麼,紐約州怎樣取得了這樣好的成績呢?從為保護榆樹而鬥爭的早期年代直到今天,該州一直依靠嚴格的防衛措施,即迅速轉移和毀掉所有得病的或受感染的樹木。開始時的一些結果令人失望,不過這是由於開頭並沒有認識到不僅要把有病的樹毀掉,而且應把甲蟲有可能產下卵的所有榆樹都全部毀掉。受感染的榆樹被砍下並作為木柴貯放起來,只要在開春前不燒掉它,它裏面就會產生許多帶菌的甲蟲。從冬眠中醒過來並在四月末和五月尋食的成熟甲蟲可以傳播荷蘭榆樹病。紐約州的昆蟲學家們根據經驗而知道什麼樣的甲蟲產了卵的木材對於傳播疾病具有真正重要意義。通過把這些危險的木材集中起來,就有可能不僅得到好的效果,而且使防衛計劃的費用保持在較低的限度內。到1950年,紐約市的荷蘭榆樹府的發病率降低到該城55,000棵榆樹的0.2%。1942年,威斯切斯特郡發動了一場防衛運動。在其後的14年裡,榆樹的平均損失量每年僅是0·2%。有著185,000棵榆樹的布法洛城由於開展防衛工作,最近年來損失總數僅達0·3%,得到了控制這種疾病的卓越記錄。換言之,這樣的損失速度,布法洛城的榆樹全部損失將需300年。
而人類又怎麼樣呢?在加利福尼亞噴撒了這種對硫磷的果園裡,與一個月前噴過葯的葉叢接觸的工人們病倒了,並且病情嚴重,只是由於精心的醫護,他們才得以死裡逃生。印第安州是否也有一些喜歡穿過森林和田野進行漫遊、甚至到河濱去探險的孩子們呢?如果有,那麼有誰在守護著這些有毒的區域來制止那些為了尋找純潔的大自然而可能誤入的孩子們呢?有誰在警惕地守望著以告訴那些無辜的遊人們他們打算進入的這些田地都是致命的呢?——這些田地里的蔬菜都已蒙上了一層致死的葯膜。然而,沒有任何人來干涉這些農夫,他們冒著如此令人擔心的危險,發動了一場對付燕八哥的不必要的戰爭。
在噴了幾年DDT以後,這個城幾乎沒有知更鳥和燕八哥了;在我的飼鳥架上已有兩年時間看不到山雀了,今年紅雀也不見了;鄰居那兒留下築巢的鳥看來僅有一對鴿子,可能還有一窩貓聲鳥。
在聯邦政府開始執行撲滅火蟻的龐大噴撒計劃之後的一年裡,一位阿拉巴馬州的婦女寫道:「我們這個地方大半個世紀以來一直是鳥兒的真正聖地。去年十月,我們都注意到這兒的鳥兒比以前多了。然而,突然地,在八月的第二個星期里,所有鳥兒都不見了。我習慣於每天早早起來餵養我心愛的已有一個小馬駒的母馬,但是聽不到一點兒鳥兒的聲息。這種情景是凄涼和令人不安的。人們對我們美好的世界做了些什麼?最後,一直到五個月以後,才有一種藍色的樫鳥和鷦鷯出現了。」
從全世界傳來了關於鳥兒在我們現今世界中面臨危險的共鳴。這些報告在細節上有所不同,但中心內容都是寫繼農藥使用之後野生物死亡這一主題。例如,在法國用含砷的除草劑處理葡萄樹殘枝之後,幾百隻小鳥和鷓鴣死去了;或是在曾經一度以鳥類眾多而聞名的比利時,由於對農場噴撒葯而使鷓鴣遭了殃。
在西西里馬東部的西拉庫斯發生的情況特別令人難忘。那兒在1957年之前一直沒有有效的計劃付諸實行。在1951年——1956年期間西拉庫斯喪失了將近3000棵榆樹。當時,在紐約州林學院的H·C·米列的指導下進行了一場大力清除所有得病的榆樹和吃榆樹甲蟲的一切可能來源的運動。損失的速度現在每年已降到了1%。
幾年過去了,更毒的殺蟲劑發明出來了,它們更加重了由於處理種子所造成的災害。艾氏劑對野雞來說其毒性相當於DDT的l00倍,現在它已被廣泛地用於拌種。在得克薩斯州東部水稻種植地區,這種做法已嚴重減少了褐黃色的樹鴨、(一種沿墨西哥灣海岸分佈的茶色、象鵝一樣的野鴨)的數量。確實,有理由認為,那些已使燕八哥數量減少的水稻種植者們現在正使用殺蟲劑去努力毀滅那些生活在產稻地區的一些鳥類。
受害的鳥類不僅是那些在地面上捕食的鳥兒,或捕食這些由於榆樹葉子被噴葯而遭受危險的鳥兒的猛禽。那些森林地區的精靈們——紅冠和金冠的鷦鷯,很小的捕蚊者和許多在春天成群地飛邊樹林閃耀出絢麗生命活力的鳴禽等,所有在枝頭從樹葉中搜尋昆蟲為食的鳥兒都已經從大量噴葯的地區消失了。1956年暮春時節,由於推遲了噴葯時間,所以噴葯時恰好遇上大群鳴禽的遷徙高潮。幾乎所有飛到該地區的鳴禽都被大批殺死了。在威斯康星州的白魚灣,在正常年景中,至少能看到一千隻遷徙的山桃囀鳥,而在對榆樹噴葯后的1958年,觀察者們只看到了兩隻鳥。隨著其他村鎮鳥兒死亡情況的不斷傳來,這個名單逐漸變長了,被噴葯殺害的鳴禽中有一些鳥兒使所有看到的人們都迷戀不舍:黑白鳥,金翅雀,木蘭鳥和五月蓬鳥,在正月的森林中啼聲迴盪的烘鳥,翅膀上閃著火焰般色彩的黑焦鳥,栗色鳥,加拿大鳥和黑喉綠鳥。這些在枝頭尋食的鳥兒要麼由於吃了有毒昆蟲而直接受到影響,要麼,由於缺少食物間接受到影響。
這裡有一個故事可以作為鳥兒悲慘命運的象徵——這種命運己經征服了一些種類,並且威脅著所有的鳥兒。這個故事就是眾所周知的知更鳥的故事。對於千百萬美國人來說,第一隻知更鳥的出現意味著冬天的河流己經解凍。知更鳥的到來做為一項消怠報道在報紙上,並且在吃飯時大家熱切相告。隨著候鳥的逐漸來臨,森林開始綠意蔥蘢,成千的人們在清晨傾聽著知更鳥黎明合唱的第一支曲子。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甚至連鳥兒的返回也不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在1954年——首次少量噴撒的第一年,看來一切都很順當。第二年春天,遷徙的知更鳥像往常一樣開始返回校園。就像湯姆林遜的散文《失去的樹林》中的野風信子一樣,當它們在它們熟悉的地方重新出現時,它們並沒有「料到有什麼不幸」。但是,很快就看出來顯然有些現象不對頭了。在校園裡開始出現了已經死去的和垂危的知更鳥。在鳥兒過去經常啄食和群集棲息的地方几乎看不到鳥兒了。幾乎沒有鳥兒築建新窩,也幾乎沒有幼鳥出現。在以後的幾個春天裡,這一情況單調地重複出現。噴葯區域已變成一個致死的陷阱,這個陷阱只要一周時間就可將一批遷徙而來的知更鳥消滅。然後,新來的鳥兒再掉進陷阱里,不斷增加著註定要死的鳥兒的數字;這些必定要死的鳥可以在校園裡看到,它們也都在死亡前的掙扎中戰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