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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自天而降的災難

十 自天而降的災難

簡言之,農業部不對所使用的化學物質的既有知識進行最起碼的調查,而盲目去執行它的計劃;即使進行了調查,它也將所發現的事實置之不顧。企圖發現化學藥物能達到滅蟲目的而需要的最低含量的初步研究一定是失敗了。在大劑量地使用藥物達三年之後,突然在1959年減少了施用七氯的比例量,從一英畝2磅減少到了1·25磅,以後又減少到每英畝0·5磅,在三到六個月期間的兩次噴撒中施用量為0·25磅。農業部的一位官員把這一變化描述為「一個有進取性的方法的修正計劃」,這種修正說明了小劑量地使用還是有效的。假若這種報告早在撲滅害蟲計劃發起之前就為人們知曉的話,那麼,就有可能避免很大數量的損失,並且納稅人也能節約相當大一批錢。1959年,農業部可能試圖消除對該計劃日益增長的不滿;因此主動提出對得克薩斯州的土地所有者免費供應這些化學藥物,而這些土地所有者應簽字承認不要聯邦、州及地方政府對所造成的損失負責。就在同年,阿拉巴馬州對於化學藥物所造成的損失感到驚慌和生氣,因此對進一步執行此計劃的基金拒絕使用。一位官員對於整個計劃進行了特徵性的描述:「這是一個愚蠢、草率、失策的行動,是一個對於其他公共和私人的職責實行霸道的十分明顯的例子。」儘管缺少州里的資金,聯邦政府的錢卻不斷地流入阿拉巴馬州,並且1961年立法部又被說服撥出了一小筆經費。同時,路易斯安娜州的農民們對於此計劃的簽訂表現了日益增長的不滿,這是十分明顯的,因為對付紅蟎的化學藥物的使用會引起危害甘蔗的昆蟲大量繁殖。歸根結底,這個計劃明顯地一無所獲,這種可悲狀況已由農業實驗站、路易斯安娜州大學昆蟲系主任L·D·紐塞姆教授在1962年春天作了簡明的總結:「一直由州和聯邦代辦處所指導的『撲滅』外來紅蟎的計劃是徹底失敗的,在路易斯安娜州,現在蟲害蔓延的地區比控制計劃開始之前更大了。」
長島區被包括在1957年的滅蛾噴葯區中,它主要包括有大量人口的城鎮和郊區,還有一些被鹽化沼澤所包圍著的海岸區。長島的那沙郡是紐約州中、紐約南邊的一個人口密度最大的郡。「害蟲在紐約市區中蔓延的威脅」一直是被作為一種重要的借口來證明這一噴葯計劃是正當的,但這一點看起來糊塗透頂。吉卜賽蛾是一種森林昆蟲,當然不會生存在城市裡,它們不可能生活在草地、耕地、花園和沼澤中。然而,1957年由美國農業部和紐約州農業和商業部所僱用的飛機「把預先規定的油溶性DDT均勻地噴洒下來。DDT被噴到了菜地、制酪場、魚搪和鹽沼中。當它們撒到了郊外街區時,這些藥水打濕了一個家庭婦女的衣裳;在轟轟隆隆作響的飛機到達之前,她正在竭盡全力把她的花園覆蓋起來。這些殺蟲劑也被噴撒到了正在玩耍的孩子和火車站乘客的身上。在賽特克特,一匹很好的賽跑馬由於喝了田野里的一條被飛機噴過葯的小溝中的水,十小時之後就死去了。汽車被油類混合物噴得斑斑點點,花和灌木枯萎了。鳥、魚、蟹和有用的益蟲都被殺死了。
隨著DDT在空中噴撒的增多,到法院上訴的人數也大大增加了。在這些申訴中,有紐約州某些區域的養蜂人所提的申訴。甚至在1957年噴葯之前,養蜂人就已經受到了在果園中使用DDT所帶來的嚴重危險。一位養蜂人痛苦地說:「直到1953年,我一直把美國農業部和農業學院所提出的每一件事都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在那年五月,這個人損失了800個蜂群。在這個州大面積撒葯之後,損失是如此廣泛和嚴重,以至於另外一14個養蜂人也參加了他對該州的控告,他們已經損失了25萬美元。另一位養蜂人,他的400群蜂在1957年的噴葯中成了一個附帶的目標,他報告說,在林區,蜜蜂的野外工作力量(為蜂巢中外出採集花蜜和花粉的工蜂)已經被百分之百殺死,而在噴葯較輕的農場地已有5%的工蜂死亡。他寫到:「在五月份走到院子里,卻聽不到蜜蜂的嗡嗡聲,這是一件令人十分懊喪的事情。」
同時,與其說在那個控制紅蟎計劃開始執行之後,不如說在其執行之前、已開展了對七氯特殊性質的一些研究。也許,應該這樣說更為準確,甚至在發現由聯邦政府的滅蟲行動帶來危害之前的一些年中,已有人查閱了當時已經出版了的研究成果,並且企圖改變這一控制計劃的實行。這是一個事實,七氯在動植物的組織中或土壤中經過一個短時期之後,就變成了一種更加有毒的環氧化物的形式,這一環氧化物通常被認為是由於風化作用而產生的氧化物。在食品與藥物管理處發現用百萬分之三十的七氯餵養的雌鼠僅在兩星期之後就可在體內蓄積百萬分之一百六十五的毒性更強的環氧化物,自從1952年以來就已經知道了能會發生這種轉化。
除鶉外read.99csw.com,野火雞也由於實行了撲滅紅蟎的計劃而急驟地減少了。在阿拉巴馬州維爾克克斯郡的一個區域中,在使用七氯之前雖然發現有80隻火雞,但在施藥后的那個夏天卻一隻也沒有發現,除了一堆堆未孵出的蛋和一隻死去的幼禽外,一隻火雞也沒有發現。野火雞可能遭遇的命運和它們家養的同類一樣,在用化學藥品處理過的區域中的農場火雞也很少生出小雞,很少有蛋孵出,幾乎沒有幼鳥存活。這種情況在鄰近未經處理過的區域中沒有發生。
農業部的年刊現在也將七氯和狄氏劑列入了那些化學藥物之列,這些化學藥物會使草料變得不再適宜於餵養奶場動物或肉食動物。然而農業部門的害蟲控制處仍然在大力推行那些將七氯和狄氏劑散布到南方很多草地區域去的計劃。有誰在保護消費者以便他們看到在牛奶中不再出現狄氏劑和七氯的殘毒呢?美國農業部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它己經勸告農民將他們的乳牛趕出噴葯后的牧場30一90天。考慮到許多農場都很小,而控制計劃又這樣的大規模——許多化學藥物是用飛機來噴撒的——所以很難使人相信農業部的勸告將會被人們遵守或接受。從殘毒穩定性的觀點來看,這個規定的期限也是不夠的。
由長島居民所提出的訴訟至少使民眾注意到了不斷增長的大量使用殺蟲藥的趨勢,注意到了昆蟲控制管理處漠然不顧居民個人神聖財產權利的權勢和傾向。
在農田和森林上空噴葯最初是小範圍的,然而這種從空中撒葯的範圍一直在不斷擴大,並且噴藥量不斷增加。這種噴葯已變成了一種正如一個英國生態學家最近所稱呼的——撒向地球表面的「駭人死雨」。我們對於這些毒物的態度已略有改變。如果這些毒藥一旦裝入標有死亡危險標記的容器里,,我們間或使用也要倍加小心,知道只施用於那些要被殺死的對象,而不應讓毒藥碰到其它任何東西。但是,由於新的有機殺蟲劑的增多,又由於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大量飛機過剩,所有使用毒藥的注意事項都被人們拋在腦後了。雖然現今的毒藥的危險性超過了以往用過的任何毒藥,但是現在的使用方法驚人。人們把含毒農藥一古腦兒從天空中漫無目標地噴撒下來。在那些己經噴過葯的地區,不僅是那些要消滅的昆蟲和植物知道了這個毒物的厲害,而且其它生物——人類和非人類也都嘗到了這個毒藥的滋味。噴葯不僅在森林和耕地上進行,而且鄉鎮和城市也無可倖免。
有效的、少花錢的小區域控制辦法多年來已為人們所熟知。紅蟎具有巢丘棲居特性,而對個別巢丘的化學藥物處理是一件簡單的事。這種處理,每英畝約花1美元。在那些巢丘很多而又準備實行機械化的地方,一個耕作者可以首先耙平土地,然後直接向巢丘施放農藥,這種辦法已由密西西比農業實驗站發展出來了。這種辦法可以控制90一95%的紅蟎,每英畝只花2.3美元。相比來看,農業部的那個大規模控制計劃每英畝要花3.5美元——農業部的計劃是所有辦法中花錢最多、危害最大、而收效最小的一頂計劃。
消滅吉卜賽蛾的這一行動計劃反映出,當用輕率的大規模的噴葯代替了局部的和有節制的控制時,將會造成多麼巨大的損害。這個消滅紅蟎計劃是一個在過份誇大了消滅蟲害的必要性后而採取行動的明顯例證。在沒有具備對於消滅害蟲所需毒物劑量的科學知識的情況下,人們就魯莽地採取了打動。其結果是,這兩個計劃沒有一個達到預期目的。
絕不是唯獨這些火雞才有這樣的命運。在美國最有名和受人尊敬的野生物學家之一,克拉蘭斯·克台姆博士召集了一些其土地被噴葯處理過的農民,他們除了談到「所有樹林小鳥」看來在土地經過噴葯之後都已經消失外,大部分農民都報告說他們損失了牲口、家禽和家庭動物。克台姆博士報道說:有一個人「對噴葯人員十分生氣,他說他的母牛已被毒藥殺死,他只好埋葬或用其它方法處理這19頭死牛,另外他還知道另外還有3或4頭母牛也死於這次藥物處理。僅僅由於出生后吃了牛奶,小牛犢也死了。」
農業部的消滅吉卜賽蛾的化學戰爭開始時決心很大。1956年,在賓夕法尼亞、新澤西、密執安、紐約州的近乎一百萬英畝的土地上噴了葯。在噴葯區,人們紛紛抱怨說藥品危害嚴重。隨著大面積噴葯的方式開始固定下來,保護派們變得更加不安。當計劃宣布要在1957年對三百萬英畝土地進行噴葯時,保護派變得更加激忿。州和聯邦的農業官員以其特有的聳肩來擺脫那些被他們認為是無足輕重的個別抱怨。
一群長島居民在世界有名的鳥類學家羅伯特·庫什曼·墨菲的率領下曾經上訴法院,企圖阻止1957年的噴葯。在他們的最初要求被法院駁回之後,這些來抗議的居民不得不忍受原定的DDT噴撒。不過以後,他們仍堅持努力去爭取對噴葯的長期禁令,然而由於這一次https://read.99csw.com噴葯已經進行,法院只能認為這一申訴「有待討論」。這個案件一直送到最高法院,但最高法院拒絕接受申訴。律師威廉·道格拉斯對法院不肯重審這一案件的決定表示強烈反對,他認為「由許多專家和官員所提出的關於DDT的危險性警告,說明了這一案件對民眾的重要性」。
使南方的狩獵者們最為不安的是與北美鶉有關的一些消息。這種在地面上築巢、覓食的鳥兒在噴葯區已全部被消滅了。例如,在阿拉巴馬州,野生物聯合研究中心從事了一項初步的調查,在3600英畝已被噴葯處理過的土地上調查了鶉的數量,共有13群、121隻鶉分佈於這個區域。在噴葯后的兩個星期,只能見到死去的鶉。所有的樣品被送到魚類和野生物服務處去進行分析,結果發現它們所含農藥的總數量足以引起它們死亡。在阿拉巴馬州發生的這一情況在得克薩斯州再次重演,該州用七氯處理了2500英畝的土地從而失去了他們所有的鶉。百分之九十的鳴禽也隨著北美鶉死去了,化學分析又一次化驗出了在死鳥的組織中存在著七氯。
在對吉卜賽蛾噴撒的過程中:牛奶和農產品的污染作為一個不幸的意外來到了許多人的面前。在紐約州,北外斯切斯特郡的華倫牧場的200英畝土地上所發生的事情已足以說明這種污染。華倫夫人曾特別要求農業部官員不要向她的土地噴葯;但是在向森林噴葯時,避開牧場是不可能的。她曾提出用土地來阻止吉卜賽蛾,並且用點狀噴撒來阻止蛾蟲的蔓延。儘管人們向她保證,葯不會噴到牧場上、但她的土地仍有兩次被直接噴了葯,而且還有兩次遭到飄夾的藥物的影響。取自華倫牧場的純種噶立斯母牛的牛奶樣品表明,在噴葯48小時之後牛奶就合有14%的DDT。從母牛吃草的田野上取來的飼料樣品當然也被污染了。儘管這個郡的衛生局接到了通知,但是並沒有指示牛奶不能上市。這一情況是顧客缺乏保護的一個典型事例,很不幸,這種情況太普遍了。儘管食品和藥物管理處要求牛奶中不能有點滴殺蟲劑的成分,但這種限制不僅沒有被嚴格執行,而且只對州際之間交換的貨物才加以應用?州和郡的官員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是可以遵照聯邦政府規定的農藥標準;但如果本地區的法令和聯邦規定不一致,那麼他們就很少這樣去做了。
波特維特博士又描述了頭兩個月的小牛犢出現七氯中毒的有趣病例。這個動物經過了徹底的實驗室研究。一個有意義的發現是在它的脂肪里發現了百萬分之79的七氯。但是這件事發生在施用七氯五個月以後。這個小牛犢是直接從吃草中得到七氯呢?還是間接從它的母親奶中得到或甚至在它出生之前就有了七氯?波特維特問道:「如果七氯來自牛奶,那麼為什麼不採取特別措施來保護我們的飲用當地牛奶的兒童呢?」
在1957年災難性的噴葯之後,很快縮小了這個行動計劃,並發表了一個含糊聲明說要對過去工作進行「評價」和對農藥進行檢查。1957年噴葯面積是350萬英畝,1958年減少到50萬英畝,1959、1960、1961年又減少到l0萬英畝。在此期間,控制害蟲處定然會得知來自長島的令人忿懣的消息,古卜賽蛾又在那兒大量出現了。這一昂貴的噴藥行動使得農業部大大地失去了公眾的信任和良好願望——這一行動原想永遠清除吉卜賽蛾,然而實際上卻什麼事也沒有做到。
後來不被人們所信任的那些主張最初卻贏得國會對這一計劃的支持。紅蟎被描繪成為一種對南方農業的嚴重威脅,說它們毀壞莊稼和野生物;它們侵害了在地面上築巢的幼鳥。它的刺也被說成會給人類健康造成嚴重威脅。
在宣布了上述情況之後僅僅只有一年,農業部的植物害蟲控制處又開始了一項新的計劃。這項計劃在宣稱要徹底、「撲滅」吉卜賽蛾的口號下,在一年中對幾百萬英畝的土地進行了地毯式的噴葯。(「撲滅」的含義是在害蟲分佈的區域中徹底、完全地消滅和根除這一種類。)然而,這一計劃接連不斷地失敗了;這使得農業部發現他們不得不第二次、第三次地向人們宣講需要去「撲滅」同一地區的同一害蟲。
從來都沒有什麼計劃象這次的噴葯計劃這樣實際上被每一個人徹底而又據理地咒罵過,當然除了那些在這次「生意興旺」中發財致富的人。這是一個缺乏想象力、執行得很糟糕的、十分有害的進行大規模控制昆蟲實驗的突出例證。它是一個非常花錢、給生命帶來毀滅、並使公眾對農業部喪失信任的一個實驗,然而不可理解的是仍把所有基金投入了這一計劃。
看來,一種傾向於採取更為深思熟慮、更為穩妥辦法的趨勢己經開始。據報道「佛羅里達州現在的紅蟎比控制計劃開始時更多。」佛羅里達州通告說,它已拒絕採納任何有關大規模撲滅紅蟎計劃的意見,而準備改用集中小區域控制的辦法。
自從紅蟎到達美國以來的九-九-藏-書四十多年中,看來它們一直很少引起注意?僅僅是因為這些紅蟎建立了巨大的窩巢,形如高達一英尺多的土丘,才使它們在其為數最多的州里被看作是一種討厭的昆蟲。這些窩巢妨礙農機操作。但是,只有兩個州把這種昆蟲列為最重要的20種害蟲之一,並且把它們列在清單末尾。看來不論是官方或者私人的關注都不曾感到這種紅蟎是對農作物和牲畜的威脅。隨著具有廣泛毒力的化學藥物的發展,官方對於紅蟎的態度發生了一個突然的變化。在1957年,美國農業部發起了一個在其歷史上最為引人注目的大規模行動。這種紅蟎突然變成了一個政府宣傳品、電影和激動人心的故事的聯合猛烈攻擊的目標,政府宣傳品把這種昆蟲描繪成南方農業的掠奪者和殺害鳥類、牲畜和人的兇手。
不久,農業部的植物害蟲控制人員似乎己經暫時地忘記了吉卜賽蛾的事,因為他們又忙於在南方開始一個更加野心勃勃的計劃。「撲滅」這個詞仍然是很容易地從農業部的油印機上印出來的;這一次散發的印刷品答應人們要撲滅紅蟎。
波特維特博士的報告提出了一個關於牛奶污染的重大問題,包括在消滅紅蟎計劃之內的區域主要是田野和莊稼地。那麼,在這些土地上的乳牛又怎麼樣呢?在撒葯的田野上,青草不可避免地帶有某種形式的七氯殘毒,如果這些殘毒被母牛吃進去,那麼它們必將在牛奶中出現。早在執行紅蟎控制計劃之前,已於1955年通過實驗證實七氯這種毒物可以直接轉入牛奶。後來又報道了有關狄氏劑的同樣實驗,狄氏劑也是在紅蟎控制計劃中使用的一種毒物。
當這個計劃在進行的過程中,各種事實開始在州、聯邦的野生物局和一些大學的生物學家的研究工作中被逐漸積累起來,據這些研究工作證明在有些噴葯地區噴葯后所造成的損失將擴大使野生動物徹底毀滅。家禽、牲畜和家庭動物也都被殺死了。農業部以「誇大」和易使人「誤解」為借口,將一切遭受損失的證據都一筆抹殺。然而,事實還在繼續積累。在得克薩斯州漢地郡有一個例子,袋鼠、犰狳類、大量的浣熊在農業施用農藥之後,實際上已經消失了。甚至在用藥后的第二個秋天裡,這些東西仍然是廖廖無幾。在這個地區所發現的很少幾隻浣熊的組織中都帶有這種農藥的殘毒。
一個大規模的行動宣布開始了;在這個行動中,聯邦政府與受害的州合作要在南方九個州內最終處理二千萬英畝的土地。1958年,當撲滅紅蟎的計劃正在進行的時候,一家商業雜誌高頭地報道說:「在由美國農業部所執行的大規模滅蟲計劃不斷增加的情況下,美國的農藥製造商們似乎開闢了一條生意興旺的道路。」
菜園種植者也同樣遭難,一些蔬菜的葉子是這樣枯焦,並帶有斑點,看來無法上市。蔬菜含有大量殘毒,一個豌豆樣品,在克那爾大學農業實驗站分析出DDT含量達到百萬分之十四至二十,而最高容許值是百萬分之七。因此,種植者們或是不得不忍受巨大經濟損失,或是明白他們自已處於販賣超標殘毒的產品的狀況中。他們中間一些人研究和收集了損失情況。
這些控制吉卜賽蛾的計劃打上了許多不負責任的行動的標記。由於給噴葯飛機付款不是根據它噴撒的畝數,而是根據噴藥量,所以飛行員就沒有必要去努力節約農藥,於是許多土地被噴葯不止一次,而是許多次。至少在有一種情況下,與之簽訂空中噴葯合同的對象是一個外州的商業單位,這個單位的地址不在本地區,所以它不同意州里官員所提出關於登記的法律要求來負法律責任。在這樣一種非常微妙的情況下,在蘋果園和養蜂業中遭受直接經濟損失的居民們會發現他們不知該去控告誰。
現在有相當多的人對從空中向幾百萬英畝土地噴撒有毒化學藥劑懷有不安,而在1950年後期所進行的兩次大規模噴葯運動更大大地加重了人們的懷疑。這些噴葯運動的目的是為了消除東北各州的吉卜賽蛾和美國南部的紅蟎。這兩種昆蟲都不是當地土生土長的,但是它們在這個國家已存在了許多年,並沒有造成災害非要我們採取無情措施對付之。然而,在一個只要結果好而可不擇手段的思想指導下(這個思想長期以來指導著我們農業部的害蟲控制科),突然對它們採取了斷然行動。
紅蟎,是一種從其紅刺而命名的昆蟲。看來,它是通過阿拉巴馬州的莫拜爾港由南美洲進入美國的。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很快在阿拉巴馬州發現了這種昆蟲。到了1928年,它就蔓延到了莫拜爾港的郊區、以後,它繼續入侵、現在它們已進入到了南部的大多數州中。
雖然食品與藥物管理處對在牛奶中出現的任何農藥殘毒都皺眉頭;但它在這種情況下,卻許可權有限。在屬於紅蟎控制計劃範圍內的大多數州里,牛奶業衰退了,它的產品不能運到外州去賣,聯邦滅蟲計劃造成了危及牛奶供應的問題,而如何防止這一問題卻留給了各州自己去解九*九*藏*書決。在1959年寄給阿拉巴馬、路易斯安娜和得克薩斯州衛生官員和其它有關官員的調查材料揭示出沒有進行過實驗研究,甚至完全不知道牛奶究竟是否已被殺蟲劑所污染。
在用藥的地區,所發現的死鳥己經吞食了用於消滅紅蟎的毒藥,通過對它們的組織進行化學分析,已很清楚地證實上述事實。(唯一殘留下來一定數量的鳥類是家雀,其它地區也有證據說明這種鳥可能相對具有抗藥性)在1959年噴過葯的阿拉巴馬州的一個開闊地上,有一半的鳥類被殺死了,那些生活在地面上或多年生低植被中的鳥類百分之百死亡。甚至在噴葯一年以後,仍然沒有任何鳴禽,大片的鳥類築巢地區變得靜悄悄,春天再沒有鳥兒來臨。在得克薩斯州,發現了死在窩邊的燕八哥、黑喉鵐和百靈鳥,許多鳥窩已被廢棄。當死鳥的樣品由得克薩斯、路易斯安娜、阿拉巴馬、喬治亞和佛羅里達州被送到魚類和野生物服務處進行分析的時候,發現90%的樣品都含有狄氏劑和一種七氯的殘毒,總量超過巨萬分之38。
把這種蛾限制在美國東北部的任務己經藉助于多種方法完成了。在這種蛾進入這個大陸后的將近一百年中,一直擔心它是否會侵犯南阿拍拉契山區大面積的硬木森林,但這種擔心並未成為現實。13種寄生蟲和捕食性生物由國外進口,並且成功地定居於新英格蘭地區。農業部本身很信任這些舶來品,這些舶來品可靠地減少了吉卜賽蛾爆發的頻率和危害性。用這種天然控制方法,再加上檢疫手段和局部噴葯,已取得了如同農業部在1955年所描述的成果:「害蟲的分佈和危害已被明顯抑制」。
作為用殺蟲劑消除紅蟎的後果之一,野生物終究發生了什麼情況呢?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被使用的藥物是狄氏劑和七氯,它們都是相對比較新的葯。人們在現場應用這兩種葯的經驗甚少,沒有一個人知道當在大範圍使用時,它們將對野生鳥類、魚類、或哺乳動物產生什麼影響。然而,已知這兩種毒物的毒性都超過DDT許多倍。DDT己經使用了大約十年的時間,即使以每一英畝一磅的比例使用DDT,也會殺死一些鳥類和許多魚;而狄氏劑和七氯的劑量用得更多——在大多數情況下,每一英畝用到二磅,如果要將白邊甲蟲也控制住的話,每英畝要用到三磅狄氏劑。依它們對鳥力的效應而言,每一英畝所規定使用的七氯相當於2O磅DDT,而狄氏劑相當於120磅的DDT。
農業部未正式行文的意見認為紅蟎毀壞莊稼並傷害牲畜。阿拉巴馬州在對付這種昆蟲方面有最切身的體會,其農業實驗站進行了仔細研究,所持意見與農業部相反。據阿拉巴馬州科學家談,紅蟎「對莊稼的危害是很少有的」。美國昆蟲學會1961年的主任、阿拉巴馬州工藝研究所的昆蟲學家F·S·阿蘭特博士說,他們系「在過去五年中從未收到過任何有關蟎蟲危害植物的報告……也從未觀察到對牲畜的危害。」一直在野外和實驗室中對蟎蟲進行觀察的那些人們說,紅蟎主要是吃其它各種昆蟲,而這些昆蟲的大多數被認為是對人不利的。觀察到了紅蟎能夠從棉花上尋食綿子象鼻蟲的幼蟲,並且紅蟎的築巢活動在使土壤疏鬆和通氣方面起著好的作用。阿拉巴馬的這些研究已被密西西比州立大學考察所證實。
冬天在路易斯安娜的北方覓食的野鷸,現在在它們體內已帶有對付紅匛的毒物的污染。這個污染的來源是很清楚的,野鷸大量地吃蚯蚓,它們用細長的嘴在土中尋找蚯蚓。在路易斯安娜施藥后的6-10月中發現有殘留的蚯蚓,它們組織中含有百萬分之20的七氯,一年之後它們還含有百萬分之10以上。野鷸的間接中毒致死的後果現在已經在幼鳥和成年鳥比例的明顯變化中看出來了,這一明顯的變化在處理紅蟎后的那一季節中就首次被觀察到了。
這種關於蟎蟲構成對健康與生命威脅的論點被迫將要做重大修正。農業部拍攝了一個宣傳電影(為了爭取對其滅蟲計劃的支持),在這部電影中,圍繞著紅蟎的刺製造了一些恐怖鏡頭。當然這種刺是很討厭的,人們被再三提醒要避免被這種刺刺傷,正象一個人通常要躲開黃蜂或蜜蜂的刺一樣。偶然也可能在比較敏感的人的身上出現嚴重反應,而且醫學文獻也記載過一個人可能是由於中了紅蟎的毒液而死亡,雖然這一點尚未得到證實。據人口統計辦公室報告,僅在1959年,由於受到蜜蜂和黃蜂蜇刺而死去的人數為33名,然而看來卻沒有一個人會提出要「撲滅」這些昆蟲。更進一步,當地的證據是最令人信服的,雖然紅蟎居住在阿拉巴馬州已達40年,並且大量集中於此地,阿拉巴馬州衛生官員聲稱:「本州從來沒有得到報告說一個人由於被外來的紅蟎叮咬而死亡。」並且他們認為由紅蟎叮咬所引起的病例是屬於「偶發性的」。在草坪和遊戲場上的紅蟎巢丘可能使在那兒兒童容易遇刺,不過,這很難成為一種借口給幾百萬英九九藏書畝的土地加上毒藥。這種情況只要對這些巢丘進行處理就很容易得到解決。
這種原生長在歐洲的吉卜賽蛾,在美國生存已將近一百年了。一位法國科學家羅伯特·察烏羅特在馬薩諸塞州的邁德費德設立他的實驗室。1869年,他正試驗使這種蛾與蠶蛾雜交。有一天偶然讓幾隻蛾從他的實驗室里飛走了。這種蛾一點一點地發展遍及新英格蘭。使得這種蛾得以擴展的主要原因是風;這種蛾在幼蟲(或毛蟲)階段是非常輕的,它能夠乘風飛得很快很遠。另一個原因是帶有大量蛾卵的植物的轉運,這種蛾藉助于這種形式得以過冬存在。每年春天,這種蛾的幼蟲都有幾個星期時間在損害橡樹和其它硬木的樹叢,現在在新英格蘭所有各州中部有這種蛾出現,在新澤西州也不時發現。這種蛾是1911年由於進口荷蘭雲杉而被帶入的。在密執安州也同樣發現這種蛾,不過進入該州的途徑尚未查清。1938年,新英格蘭的颶風把這種蛾帶到了賓夕法尼亞州和紐約州,不過艾底朗達克地區生長著不吸引蛾子的樹可以阻止蛾子西行。
這些論點聽起來怎麼樣呢?由那些想撈外快的官方證人所做出的聲明與農業部的重要出版物中的那些內容並不一致。1957年,在專門報道控制侵犯農作物和牲畜的昆蟲的「殺蟲劑介紹通報」上並沒有很多地提及紅蟎——這真是一個令人吃驚的「遺漏」;如果農業部相信它自己的出版物的話,甚至在1952年的農業部百科全書年報(該年刊全部登載昆蟲內容)的50萬字的此書中僅有很小一段述及紅蟎。
緊急抗議由該州的大多數自然保護部門、國家自然保護局、生態學家、甚至一些昆蟲學家提出來了,他們向當時農業部部長葉茲拉·本森呼籲,要求推遲這個計劃,至少等到做完一些研究以確定七氯和狄氏劑對野生及家養動物的影響作用和確立控制紅蟎所需的最低劑量之後。這些抗議被置之不顧,而那個撒葯計劃於1958年開始執行。在第一年中有100萬英畝的土地被處理了。這一點是很清楚的,任何研究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只具有亡羊補牢的性質了。
這些研究工作遠比農業部的證據更有說服力。而農業部的這些證據,顯而易見,要麼就是根據對農民的口頭訪問得到的,而這些農民很容易把一種蟎和另外一種蟎相混淆;要麼就是根據陳舊的研究資料。某些昆蟲學家相信,這種蟎的嗜食習慣由於它們數量的日益增多已經發生改變,所以在幾十年前所進行的觀察現在已沒有什麼價值了。
被克台姆博士所訪問過的這些人都感到困惑不解,在他們的土地被藥物處理后的幾個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婦女告訴博士說「在她周圍土地撒了葯之後,她放出一些母雞」,由於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幾乎沒有小雞孵出和活下來。另外一個農民「是養豬的,在散布了毒藥以後的整整九個月中,他沒有小豬可喂。小豬仔或者生下就是死的,或者生下后很快死去。」一個同樣的報告是另外一個農民提供的,他說37胎小豬本應有250頭之多的小豬,但只有31頭活下來了。這個人自從他的土地被毒化之後也完全不能再養雞了。
農業部始終堅持否認牲畜損失與撲滅紅蟎的計劃有關。然而喬治亞州貝恩橋的一位曾被召集去處理許多受影響動物的獸醫O·L·波特維特博士總結了如下原因,他認為引起死亡是由於殺蟲劑。在消滅紅蟎的藥物施用之後的兩星期到幾個月期間內,耕牛、山羊、馬、雞、鳥兒和其它野生物可以遭受到通常是致命的神經系統疾病。它隻影響那些已經與被污染的食物或水接觸過的動物,而圈養的動物沒有受到影響。這種情況僅僅是在處理紅蟎的地區才看到了。對這些疾病的實驗室試驗也駁斥了農業部的意見。由波特維特博士與其他獸醫所觀察的癥狀在權威著作中被描繪成是由狄氏劑或七氯所引起的中毒。
對於獵鳥的危害同樣也是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武斷而定的。對此問題最有發言權的一個人當然是阿拉巴馬州奧波恩野生動物研究單位的領導人M·F·貝克博士,他在這個地區已經具有多年工作經驗。不過貝克博士的觀點完全與農業部的論點相反,他宣布說:「在阿拉巴馬南部和佛羅里達西北部,我們可以獵到很多鳥,北美鶉的種群與大量的遷入的紅蟎並存。阿拉巴馬南部存在這種紅蟎已有近40年的歷史,然而獵物的數量一直是穩定的,並且有實質性的增長。當然,假如這種遷入的紅蟎對野生動物是一種嚴重威脅的話,這些情況根本不可能出現。」
上述農藥轉化的事實在1959年只有生物學文獻有所記述,但還不十分清楚。當時食品與藥物管理處採取行動禁止食物含有任何七氯及其環氧化物的殘毒。這一禁令至少暫時給那個控制計劃潑了冷水;儘管農業部仍在繼續強行索取控制紅蟎的年經費,但地方農業管理人已變得日益不願勸說農民去使用化學農藥,因為這些農藥可能使他們的穀物變成在法律上不能出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