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的效率，可以犧牲一次，不用犧牲兩次。

聊天的效率，也沒有豁免的特權。

「我以前有個同學是日本人，她每次上完廁所，換我進去上的時候，都會看到馬桶的圈圈上有兩個鞋印。我那時候就很害怕，以為她喜歡偷看，每次都假裝上廁所，然後站在馬桶圈圈上，偷看隔壁的同學……」

「……而且，小便的姿勢，和馬桶也還是很有關係的哩……」為我煮了魚湯的挪威朋友，一邊把湯舀到碗里，一邊說——

有些女生硬是要站著小便，同樣的，也有ｒｅａd•９9csw.com男生小便時一定要坐著。

「吭？你是在談小便嗎？我以為是在談自由的世界呢！」他怔怔的回答。

「確實是很好的馬桶故事……可是，跟小便有什麼關係呢？」我問我的印度朋友。

以討論各種小便姿勢開始的聚會，卻以狂飲各式各樣的水酒湯汁做結束，這份把無奈釀製成快樂的苦心，應該也是很能得到大家諒解的吧。

這當然是個很不錯的故事，既有其宇宙之共通性，也很有道德上加以申論的空間，可是，這跟我正在講的小便習慣，有什麼關係呢？

「九-九-藏-書那還不簡單，有一次趁日本同學上廁所的時候，我就走進她隔壁那件，站在馬桶圈圈上偷看過去，才知道，她都是踩在馬桶圈上面小便，並沒有在偷看啊。」挪威朋友，笑嘻嘻的，把一碗魚湯推到我面前。

「獃子！只有你們男生的廁所，才會挖那麼多洞啦，我們女廁所……」

事已至此，我充分的覺悟到：聊天的效率，完全沒有追求的可能。

我聽到這裏，覺得很困惑。

這個世界越自由，就越沒有效率，這是大家都已經知道的事情。

「呃……結果你是怎麼發現日本同學並不是為了偷九*九*藏*書看，才把腳踩在馬桶兩邊的呢？」我開口以便幫助話題回到正常的軌道。

「我和我的管家到柏林，住進飯店的那一天，是管家先生這一生看見抽水馬桶的第一天。」正在為我準備小豆蔻馬薩拉茶的印度朋友，忽然開始講故事了——

「不對不對。」印度朋友打斷她的話：「我看錄像帶裏面你們女生廁所也……」

「唉，能夠在屋頂下坐著小便，是值得珍惜的福分啊……」我的法國朋友，打開了一瓶苦艾果子酒，聞了聞，繼續說——

「管家先生凝視著馬桶，問我怎麼用，我就指一指把手，示https://read.99csw.com範的沖了一次水給他看。他立刻就學會了，向我表示很容易。然後，他緩緩的從行李中，把臟衣服拿出來，放進馬桶里，像放進恆河的河水裡那樣，攪一攪，就沖一次水，再攪一攪，再沖一次水……」

以性別差距論展開的話題，被印度朋友轉向了貧富差距論，再被挪威朋友轉向了文化差距論，而終於流浪到了法國朋友的階級差距論，做成了悲傷的結束。

「咦？你們學校的廁所隔板上面，都沒有人挖好偷看的洞嗎？」印度朋友問挪威朋友。

的確，要說到世界的自由，用小便的姿勢也說得通，用馬桶read•９9cｓw.coｍ的功能作說明，也未嘗不可吧？！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喜好，這是個自由的世界。

「我們的楓丹白露宮，還有凡爾賽宮，原本都是沒有廁所的。當時除了國王擁有藏著便器的華麗座椅，所有爵爺貴婦，都要自己到庭院里去解決的。只有國王，才能在屋頂下，才能坐著啊！」法國朋友感嘆著，為我到了一杯苦艾酒：「想想看那些貴婦，都穿著降落傘般的裙子哪！」

在這樣自由的世界氣氛里，我們紛紛舉起了馬薩拉香茶、庸鰈魚湯、苦艾果子酒，碰碗碰杯，暢飲起來。

啊，原來是這樣的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