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日，星期二。

「是共犯嗎？」

六、再以原來的鎖頭將女更衣室上鎖。

他的語氣很肯定，但卻有一抹哀求似的迴響。雖然我不明白他的真意，卻無理由拒絕。大谷啜了一口裕美子沏泡的茶，說：「你認為高中女生會憎恨一個人，應該是在何種狀況下發生。」

(4)對村橋懷恨之人物。辦案人員據此調查清華女子高校超過一千人以上的學生及教職員，很遺憾的，仍未能發現符合上述條件之人物。

我也站起。只是，內心很沉重！

車種已知道，照理應該很輕鬆。但，首先調查清華女子高校所有學生和教職員的私家轎車，卻發現教職員沒有人持有該車型的轎車，家人持有該車型轎車的有十五位學生。〔由於是跑車車種，年紀較大的男性不適齡駕駛，因此意外之少，這是大谷的解釋〕但，依警方的調查，這十五輛車中，有四輛符合我們證言的「紅色」，不過，四輛在當晚都有不在現場證明。剩下的可能性是租車或借用朋友的車，關於這方面，目前正在進行調查中。

大谷一直認為高原陽子有共犯，但，這也只是猜測而已，無法證實。

「不！」我搖頭，「如果可能，我早就說出來了。」

「情況如何我不太清楚，不過，兇手尚未就逮倒是可以確定。」

「有利？」

停了一會兒，陽子說：「後來我稍微思考過，而想到了一件事。」

「那麼，怎樣才是我該做的？」

雖說是客廳，也只是六張榻榻米大的房間，中央擺放著茶几而已，但，大谷卻客套的說「這房子住起來很舒服」！對於刑事的突然來訪，裕美子似相當困惑，以呆板的動作沏好茶后，卻不知如何自處，結果躲進卧室去了。

「那是因為現在的學生既不信任教師，也來抱有任何期待。」

「什麼意思？」我問。

陽子疑惑似的望著我的臉。也許，我臉上溢滿苦澀吧？

大谷緩緩點頭：「我有過好幾次經驗，很了解青少年的心理受到超越法律或社會規範的力量所左右，我也覺得，這次的調查之所以無法克服障壁，原因也在此。幾乎沒有目擊者或證人出現！照理，應該有誰知道些什麼，卻無人願積極告知警方。但，她們並非知道兇手是誰而想庇護，只是覺得，不管誰是兇手，總不希望其被逮捕，因為，她們可能本能的了解兇手的切身之痛。這是一種共犯行為。感覺上，清華女子高校全體似在企圖掩蓋事實真相。」

「原來如此。」大谷沉思似的閉上眼，「最主要是你方才所說的美麗、純潔、沒有虛偽之物被奪走吧！而且我覺得，若是基於這樣的理由，也許有人會基於九九藏書友情，幫助行兇。」

「嗯？」我明白她話中之意，因為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若單純推測，可能是企圖讓人以為是自殺吧！」

這時，大谷緊板著臉，在座墊上正襟危坐，說：「進入本題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一件事。今天我來，並非以刑警身份，而是以一個男人的身份來和你交談，所以，希望你也能同樣以男人的身份……不，最好是以教師之身份，而非以被害者身份，坦誠回答，可以嗎？」

「為何不回答？」

他雖說沒什麼重要的事，但我不認為。

她的態度有些躊躇，因此，我問：「是什麼？」

中午休息時間，我在樓頂。

五、兇手用木棒頂住男更衣室門之後，翻牆，由女更衣室門脫身。

(2)四點前後〔將鎖頭掉包的時刻〕無不在現場證明，五點左右〔村橋的推定死亡時刻〕無不在現場證明之人物；

三、崛老師走出更衣室，將門上鎖。

當時，我已決心要自己解決此一事件了。

根據密室詭計，專案小組總部推定兇手的可能性為：

「這當然是可能了。」畢竟，在女子高校里，這種事是反覆不斷出現。

「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們已經盡一切力量，只不過，我們的調查缺乏非常重要的要素，所以沒辦法踏出決定性的第一步。你明白是什麼要素嗎？就是動機。關於這點，我們再怎麼也調查不出。像村橋的命案，以他的立場，是不能說找不出動機，但，問題在於你！我們也派人充分調查過你的一切，但是一無所獲，你像在刻意避免和學生接觸般，沒有任何值得注意之事。我們曾問過幾位你擔任過導師的班上之同學，她們對你的評語很好，理由是絕不干涉學生。你的綽號叫『機器』，而你也貫徹了『機器』的形象。有學生說，學校聘用你似乎不是當教師，而是當射箭社的指導老師。」

物證方面是這種狀況，所以警方全力追查「動機」。村橋是訓導主任，所以警方徹底查出最近三年內曾受到處罰的學生，也發現高原陽子之名，並對她進行偵訊。卻因為密室謎團被解明，高原陽子的不在現場證明因而成立。

「從樓頂俯望校園，一點都不像你會做的事情，即使只是無聊，也太難看了。」

「大谷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明顯，兇手當時一定在別處，卻由於這項詭計安排能逃避警方的追查。反過來說，也就是，在那段時刻有明確不在現場證明之人反而可疑？」

「我是有這種感覺。」她肯定的回答，「兇手覺得再如何巧妙的布置成自殺模樣，也會被警方識破，所以又進行另外的偽裝……不能這樣認九_九_藏_書為嗎？」

「是嗎……」

「嗯……我也沒自信能充分表達……」我說。然而，在說明途中，腦海里浮現好幾位學生的臉龐，「對她們而言，最重要的應該是美麗、純潔、沒有虛偽之物，有時候那是友情，有時候是戀愛，有時候更是自己的身體或容貌。當然，更抽象的回憶或夢想，有時候也非常重要。換句話說，企圖破壞這些重要之物的人，或企圖從她們手中奪取這些重要之物的人，是她們最憎恨的。」

「正在調查，不過並無收穫。這實在是很不可思議的事……」

關於竹井老師被毒害的事件

一、掘老師打開女用更衣室門，進入裏面。〔此時，鎖頭呈打開狀掛在門扣上)

我轉頭，凝視著遠方。

大谷頜首：「也許吧！譬如，若是成年人的事件，就不會那樣複雜，儘管有各種不同的事件發生，卻幾乎能以色、欲、財這三原則予以解釋。但，高中女生的話，就很難一概而論了。」

兇手的遺留物有一公升容量酒瓶、裝酒瓶的紙袋，寫給麻生恭子的威脅信三種。當然，都檢測不出指紋！

「沒什麼，我有自己的想法。」

大谷看了看表，重新坐正身體。我也不自覺的挺直腰桿。

我試著回想北條雅美解明的密室詭計，那應該是這樣的：

「你的意思是，兇手的目的在誤導我們錯認密室詭計？」

在初期的階段已知兇手的目標是我，所以，動機也是從村橋和我的共同點上尋找。我說出麻生恭子之名，經過各種曲折迂迴之後，已查明她也是受兇手所威脅利用。因此，問題在於查明真兇並加以逮捕。

「那麼，你認為有可能因此和殺人連結嗎？」大谷眼神嚴肅地問。這問題太難了。

我終於明白陽子的意思了。這是不在現場證明的偽裝工作？要實行這項詭計，必須在掘老師進入更衣室的三點四十五分左右躲在更衣室附近，因此，兇手並無這段時刻的不在現場證明。陽子就是因為四點在家，所以有了不在現場證明。

「原來如此。美麗、純潔、沒有虛偽……」大谷雙臂交抱地說。

一瞬間，我以為他是半開玩笑，但，從他平日所無的謙虛態度，我知道他是嚴肅的提出問題。我雖有些許困惑，仍說：「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很難以一句話說明。」

「可是，也許在當時兇手是處於非常有利的立場。」陽子的語氣充滿自信。

但，我直覺回答：「應該有。」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抬頭望著天空，為了掩飾內心紊亂的情緒，我問：「有什麼事？」

「日產ZX呢？警方有採取行動吧！」

「可以這樣說。」我嘆息出聲。

關https://read.99csw.com於村橋老師被毒害的事件

只是，關於此事件，最受注目的是兇手會開車，或是有共犯存在。無論是哪一種，都必須修正「學生單獨行兇」的判斷。

「……」

最後，關於我被轎車追撞的事件

吃過午飯，我爬上樓頂時，也見到三位學生在角落不知談些什麼，但是，一見到我，就伸伸舌頭，下樓去了。也許因為是被我發現而鬆了一口氣吧？

二、兇手偷偷走至門旁，以事先準備的鎖頭掉包。〔四點左右〕

「我是覺得你沒有被人狙殺的理由，但，聽完這件事後，我試著從另一個方向推測，亦即，有人只因為一點小事就對你抱持好感，當然，也可能有人會因些許小事而憎恨你……」

即使明知不是，這個詭計仍覺得棄之可惜？但兇手只是以它為詭計圈套，究竟為什麼？目的何在？

(1)熟知更衣室狀況，也知道掘老師開鎖時的習慣之人物；

我終於明白她對我為何有特別的感情了，只因那件行為，她忽略了我所有其他的缺點。

「今日的來意是？」

很遺憾，未能發現兇手的遺留物。唯一的小鎖頭，在超級市場等處都能買到，所以想從這上面找出兇手幾乎可謂絕望。至於指紋方面也一樣，在室內和門上雖檢測出一些指紋，但，除了當時的利用者之外，其餘都是舊指紋，未能發現疑似兇手的指紋〔當然，這是基於當時的利用者之中不包括兇手的前提〕。另外，辦案人員也尋找目擊者，可是一無所獲。一位女學生證言在更衣室附近見到高原陽子，但，陽子供述曰「只是經過該處」。

四、在村橋出現前，兇手打開女更衣室門，然後在男更衣室內行兇。(五點左右〕

第四節課上課前，我和高原陽子在走廊擦身而過，她塞給我一張紙條，要我中午休息時間在樓頂見面。這是第二次，但，應該不會是邀我一起旅行吧！本校禁止學生爬上樓頂，所以平常沒有人上去，但，有時候聽說也有人利用這裏談些秘密之事。

「三年。」

「我是因為這項詭計圈套才有了不在現場證明，所以，兇手很可能也是如此。」

「一點也不像你嘛！」

大概話說大多了，喉嚨乾澀吧！大谷把剩下的茶一口喝光，說：「不知是兇手狡詐，抑或我們愚蠢，反正，一直無法填補兇手與我們之間的差距，雖然全力調查，卻都是在半途就被堵住前進的路線了。簡直就像陷在迷宮裡嘛？」

不知自己是何種表情，但是被大谷這樣一說，我臉紅了。

「是的，因為藉此詭計圈套，真兇會被排除于涉嫌對象之外。」

好不容易，我凝重的說：「請你相信我！我https://read.99csw.com會想出辦法來的。所以，你也千萬別說出來。」

(3)為實行詭計而準備同樣鎖頭之人物；

他似已完全掌握住事件全貌，除了途中兩、三次看一下記事本外，其于都是很流暢的說明調查狀況。其內容概要大致如下：

「村橋遇害時，現場是密室，但，為什麼必須是密室呢？」

陽子沉吟片刻，說：「你先來等我，就已經不太對勁啦！平常你都是讓別人等的吧？」

她徑自讓涼風吹佛一陣子，才邊佛平亂髮，邊問：「調查……情況如何？」

「可是，以兇手的行動來說，感覺上並非如此。兇手故意布置成有人爬過隔間牆的樣子，又把女用更衣室的櫥櫃之一部分弄濕。」

「不，非常可能。」我把大谷刑事因為追查更衣室旁找到的小鎖頭，而和北條雅美同樣的解謎之經過告訴陽子。或許，那個鎖頭是兇手故意掉落的？

「我有事至附近，順路過來。」大谷強調沒什麼特別重要之事。我招待他至客廳，面對面坐下。

「我就是因這項詭計而有不在現場證明，所以較易想到。」很難得的，她竟然有些害羞，「可是，警方應該也會想到才對呀！你告訴過刑事，村橋遇害時曾見過我吧？」

「確實是精闢的推測，我真的沒想到你有如此慧眼。這不是客套！北條雅美和大谷刑事能識破那偽裝的詭計，雖非純屬偶然，但，那卻只是偽裝不在現場證明計劃之一部分。」

忽然，背後有人說話，我嚇了一跳。回頭，原來是陽子，她身穿藍裙子、灰外套。今天開始全校換季，改穿長袖制服。

「你們好像還未有兒女，結婚多久了？」

「問題是兇手為何準備這樣的詭計圈套……無論何種形式，密室詭計一旦被識破，警方就會視同殺人事件而正式採取行動，而兇手應該不可能希望會有這種結果。」

「後來兇手是否又採取行動？」

「可以這麼說。」

「毫無進展就對了？」

「沒有。反正，刑事緊跟著我，可能沒機會出手吧！」

還好裕美子不在場——當著她面前，絕對不能提及孩子的話題。

「請你再仔細想一想。」大谷說，「如果你剛剛所說的話是正確，那麼，你和村橋兩人一定有從誰身上奪走美麗、純潔、沒有虛偽之物，而因此遭到憎恨。不管如何，在你的記憶中應該有答案！」

這天晚上，大谷刑事來訪。西裝筆挺，系著領帶，充分顯示出他的誠意。

「所以，我才來拜訪你。因為只有你能推測出行兇的動機。」

大谷的聲音靜靜接著說：「我沒有要你現在立刻說出答案。但，對我們而言，那是唯一的希望，請你務必慎重、仔細的回想一下？」

九*九*藏*書「你似已想起當時的事了。」

「大概吧？但，有一件有趣的事。」停了一會兒，大谷接著說，「只有一位學生說你或許是真正有人性的教師。好像去年登山健行時，有一位學生腳扭傷了，你背著該學生下山。雖然並非很嚴重的傷，但是你卻說『若以不好的姿勢下山，腳的形狀會變難看』。因此，有人告訴我，你雖保持『機器』的形象，卻將學生當『人』看待？」

「這麼說也該準備啦！太晚有孩子，也會發生很多問題的。」大谷環視著室內，說。

大谷再啜了一口茶：「在這之前，我先說明調查進展到什麼樣的程度吧！」

「這麼說，什麼才是最重要呢？」

或許，她不能懂吧！但，卻未再深入追問，而且，唇際浮現微笑，頜首。

他很沉重似的站起身。

「這樣不好的，難道你不明白我為何要告訴你嗎？」說著，她好像想及什麼，點點頭，「是不想說出我計劃陷害村橋之事？沒關係的，反正，大家都認為我是那種女人了，何況，能找出真兇最重要。」

見到我窮於回答，她的聲調提高了：「沒說？為什麼？」

陽子還沒來，所以，我靠在鐵欄杆上，俯望著全校，我是第一次這樣看著這所學校！

但，我仍是想不出什麼。

我覺得心臟有如被箭矢貫穿，也知道自己的臉色難看。

但，雖然進行緬密的查訪，還是未能獲得見過疑似兇手之人物的情報。

我之所以沉默是因為無法回答。確實，最初是不想提及陽子陷害村橋的計劃，但，後來卻發生更令我無法說出的事態！因為，我很可能已解開真正的密室之謎。上星期六，在雨中，我發覺詭計的破綻——那是令我非常震撼的瞬間。我極力想忘掉那種想法，但，懷疑之念一旦在心中萌芽，就開始四處紮根了。

酒瓶、紙袋、寫威脅信所用的便箋，都是市面上有出售、且很容易購得之物，幾乎不可能循此查出兇手身份。另外，實際行動之人是麻生恭子，無法調查兇手行動的足跡。只是，專案小組總部著眼于兇手何時將裝著酒瓶的紙袋藏在儲藏室，以及何時將威脅信放進麻生恭子的辦公桌抽屜內。

「你很少這樣自貶呀！」我從廚房拿出水壺，邊注水入茶壺，邊說。或許「迷宮」的形容很貼切也未可知。密室詭計就是最好的例子，兇手誘導我們一步步走進迷宮，在裏面掙扎、亂闖。

「不錯。」我說，「或許，這三種東西對她們而言，是最扯不上關係。」

登山健行就和遠足差不多。經他這麼一說，我也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我曾背著誰下山，是誰呢？在窮搜記憶時，我忽然差點輕叫出聲！對了，當時是高原陽子的腳扭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