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11
珂妮亞點點頭，匆匆走了出去。
但這兒只有另外兩個人，芬索普和道爾先生。芬索普先生看來很專心地在看書，道爾先生的神情則有點怪――好像在監視什麼……
芬索普跑向她，珂妮亞緊抓著他！
「到處都找不著，瑪麗表姐。」
賈克琳終於能夠控制自己一點了，芬索普總算鬆了一口氣。當穿著整齊晨褸的鮑爾斯小姐出現時，他才真正放下心頭大石。
「是的，我簡直連眼睛也睜不開了。今天一天窒悶得令人難受。」
沒有流露出任何震驚或不安，鮑爾斯小姐開始想辦法使賈克琳鎮靜下來。
「你已喝了不少了，賈姬。」
希蒙虛弱地說：「她到早上再知道也不遲……」他繼續說，「我――你不要責怪賈姬……這全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她……可憐――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麼……」
就在這當兒，珂妮亞在門外出現，醫生作個滿意的表示，「啊，你來的正好。一塊來吧！我需要一個助手，你會比這位朋友更適合。他的臉色已有點蒼白了！」
「不喝了，謝謝你。」珂妮亞答道。
希蒙·道爾嘴唇微張，又合上了。他靜坐在那兒，似乎希望不理會賈克琳，她的叫嚷就會慢慢平息。
希蒙·道爾極感不滿。「去睡吧，賈姬。你醉了！」
「時候也差不多了。」雷斯上校說。
「唔，的確很嚴重……骨頭折斷了。失了大量的血。芬索普先生，你我得扶他到我房間。來，這兒――他走不動，我們得抬起他。」
「你怎能舉那個老糊塗來打擊我呢！」斐格森沮喪地說。
「在。」胖醫生應道。
「不，不是這樣。瑪麗表姐非常、非常有教養，而且――」「有教養！」那年輕人又突然放開她的手臂。「這字眼令我噁心！」
芬索普再轉過身來。
希蒙已開了身旁的窗子，用頭倚著窗邊，呼吸著海風，臉色就像紙一般蒼白。
芬索普苦笑了一下。
「現在，我得使你安眠。你太太呢？」
「不錯，可愛的夜色……的確是蜜月的良夜。」
「不錯，那是個很悲慘的故事。」賈克琳說，柔弱的語氣中充滿沉痛和嘲笑。「你對待我很不好。對嗎，希蒙？」
希蒙再度望過來，他叫的牌變得漫不經心；他的搭擋――潘寧頓開始有點不滿。
她剛離去，賈克琳就抓著芬索普說：
「不過，你會留在她身邊？」
珂妮亞憂慮是望著他。
她驟然轉身向著他：
侍應生進來了，賈克琳要了雙份琴酒。在這當兒，希蒙·道爾掃了她一眼，眉宇間流露出一絲煩惱。
希蒙用微弱的聲音，喃喃地道：「芬索普，求求你――有人來了，――就說一切都很好――只是有點意外――一定不要把事情鬧大。」
「讓我到房間找找看，瑪麗表姐！」
「噢，上帝，我真希望自己死掉……我要毀滅自己。我還是死了的好……啊，我幹了些什麼，我到底幹了些什麼？」
地毯上有一塊手巾沾滿了血，地毯本身則留下一個黑印。
突然間，她鬆弛下來，說道：「晚安，白羅先生。」
於是珂妮亞繼續往下說：「母親身體很孱弱……有ｒeａｄ.99cｓｗ•ｃｏｍ些日子，她什麼也不吃，只吃麥片――」她極不高興地感覺到，自己所說的一切是那麼乏味，但對方卻保證偏偏讚許，很感興趣似的。可是，賈克琳是否真的感興趣呢？她又似乎在留心別的東西――「盼望」聽到某些東西。不錯，她是看著她；但不是還有「別的人」坐在瞭望廳里嗎？
「我們女人應該連成一氣。」賈克琳說。
「侍應生都休息了。現在已過了午夜。」
「你上岸去了嗎？」她問道。
「她不喜歡你跟我交談，是嗎？」那年輕人問道。
芬索普對珂妮亞說：「還是快點找魏爾斯小姐來。我留在這兒陪她。」
芬索普抓著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床上。
「但我不是！」珂妮亞坦承道。
「啊，我會。嗎啡對某些人有興奮作用。我會整晚陪伴她。」
「是我的錯――」希蒙懇求著，目光投向珂妮亞。「應該有人看管著她。她或許會――傷害自己――」貝斯勒醫生按下針筒。珂妮亞冷靜地保證道：「不要緊，道爾先生。鮑爾斯小姐會整晚陪著她……」
「這關你什麼事？」
珂妮亞隨意地找了一遍。
貝斯勒醫生考慮著，望了珂妮亞一眼。
「貝斯勒醫生在嗎？」
珂妮亞是個極受情緒支配的人。她一面感到極度尷尬，一面卻覺得異常刺|激。希蒙·道爾的臉色變得多麼難看！
「你有靈魂嗎？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跟她一樣崇高？」
「為什麼不行，他是我碰到的最仁慈的人。」
貝斯勒醫生體諒地點點頭。
珂妮亞第三次喃喃地道：「我真的――現在真的太晚――」「你不能走。」賈克琳說，一邊伸手把珂妮亞按在椅子上。「你得留在這兒聽我講。」
「讓我看看。」鮑爾斯小姐爽快地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一定要留在這兒，不許亂動。振作一點。我告訴你，一切都不要緊。」
「不要緊，我想沒有其他人聽到。只像開瓶塞的聲音。現在――」賈克琳突然歇斯底理地哭起來。
珂妮亞.羅柏森站在阿布.席姆貝爾的神殿裏面。那是翌日黃昏――一個悶熱的夜晚。「卡拿克」號再度在阿布.席姆貝爾泊岸，以方便旅客在人工的燈光下再次參觀神殿。這回神殿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珂妮亞向立在身旁的斐格森先生提出自己的困惑。
「為什麼？因為她認為我跟她社會地位不平等？哼！這種事難道不會使你憤怒欲狂？」
「安靜點，親愛的，安靜點。」
希蒙·道爾仍然半躺在他跌下的椅子上……賈克琳則麻木地站在那兒，全身劇烈地顫抖，瞳孔放得大大，恐懼地瞪著正從希蒙褲管中滲出來的鮮血。希蒙正用手巾掩著接近膝蓋的傷口……
「誰呀？有什麼事？」
她望著他好一會，接著說：「怎麼了，希蒙？難道你很怕我不成？」
她結結巴巴地說：
兩人面面相覷。
「哦，真的嗎？」
手槍鏗的一聲從她的手上跌落地板，她用腳踢開了它，槍滑進了沙發椅底下。
「我的好女孩，那是你們憲法的部分條文。」
「啊――我不曉得―九*九*藏*書―沒有什麼好說的。」珂妮亞口吃地說，「我一向住在家裡，很少出門。這是我第一次來到歐洲，我每一分鐘都在享受這旅程。」
感激的神情顯現在希蒙的臉龐上，他松馳下來，閉上眼睛。突然間，他睜開雙眼。「芬索普呢？」
「那支槍……不要隨處……亂放。侍應生早上會發現的……」
珂妮亞羞喜交集地踏進瞭望廳。梵舒樂小姐正跟貝斯勒醫生談論他的一些皇室病人。
「我相信你的消化器官一定有毛病。」她好心地說道。「我有一種治胃的特效藥，瑪麗表姐曾經服用過一次。你要不要計劃試試看？」
貝斯勒醫生走到他跟前。
林娜點點頭，出去了。雷斯尾隨她，潘寧頓喝乾了杯子也跟著離去了。
「什麼？」
「不要去休息，羅柏森小姐。」賈克琳說，「請你不要走，別留下我一個人。」
芬索普將書翻過一頁。
賈克琳再哼起調子，先是輕輕地，接著變得大聲：
這時芬縈普已扭亮了燈，醫生像一隻大貓頭鷹似的，眨著眼睛望著他。
賈克琳的聲調變得更沙啞不清。珂妮亞被深深吸引住了，她從來沒碰這樣赤|裸裸的感情爆發。
賈克琳說：「不要回房去。我需要另一個女人――支持我。」她大笑起來：「你知道那邊的希蒙先生在害怕什麼嗎？他害怕我會告訴你有關我自己的故事。」
「你是個樂天派，對嗎？哦，天，但願我是你。」
珂妮亞內疚地說：「希望我沒有耽擱太久，瑪麗表姐。」
賈克琳再次掙扎道：
白羅走出甲板，跟匆匆走來的賈克琳·杜貝爾弗幾乎撞個正著。
斐格森先生說：「你真是不可理喻！」
珂妮亞再度坐下。
「那支手槍。它從杜貝爾弗小姐的手中跌下，被她踢開了，滑到沙發椅下。現在卻不在椅子下面。」
珂妮亞應會完了梵舒樂小姐的諸多要求及無理取鬧之後，拿了針線活回到瞭望廳。她不但一點睡意也沒有，還感到興奮不已。
珂妮亞驚慌地看著他。
貝斯勒醫生說：「這就奇怪了。但我想我們可沒有什麼辦法。」
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感情，雙目瞪著岸上的黃沙，兩手緊握……
「我告訴你，」賈克琳說，「我寧願殺了你，也不讓你去找那個女人……你不信我真會這樣做？你錯了。我只是在等待！你是屬於我的！你聽見嗎？你是我的……」
「貝斯勒醫生在嗎？」
芬索普悄悄合上書本，伸伸懶腰，望一望腕表，站起來走了出去。這顯然是英國紳士的一貫作風。
「需要找鮑爾斯小姐來嗎？」他問道。
高揚的打鼾聲緩和下來，一種詫異的聲音問道：
珂妮亞支吾地說：「我希望你不要把事情看得這麼極端。」
賈克琳把椅子猛轉過來，怒瞪著希蒙。
「你，生為美國人，難道不了解人人是生而自由、平等的？」
「賈姬，」希蒙厲聲道，「你把自己弄得像個傻瓜！看上帝份上，去睡吧！」
賈克琳說：「你看來很困呢，白羅先生。」
她的目光跟白羅接觸了一下。第二天，白羅回想起來，感到那目光當時是充滿懇求的。hｔtｐｓ://rｅad•99ｃsw•ｃｏm
芬索普示意他走出甲板。
芬索普會意地點點頭，趕忙轉過身向剛來到的努比亞待應生說：「沒事――沒事！只是鬧著玩罷了！」
「好表現的老傢伙。」
「我會照你的話去做。」珂妮亞熱誠地說。
「她開槍打中了他――噢！她打中……」
賈克琳斜靠著椅背，大聲哼道：「他是她的男人，他傷透了她……」
梵舒爾小姐說：「白羅先生，我剛剛才知悉你是誰，白羅先生。我曾聽我朋友陸福斯、梵亞丁提過你的大名。有機會請務必談談你的案件。」
「他的腿――在流血――斷了……他會流血過多而死。我要去找他……噢，希蒙，我怎麼會……」
橋牌局還未散，芬索普仍埋首書本；珂妮亞坐下來，開始做針線活。突然間，門打開了，賈克琳走進來。她在門前站了一會，然後按動叫鈴，接著坐到珂妮亞身旁。
「你怎麼這樣說，斐格森先生？」
他倆走出神殿，正待步入月光下時，那年輕人突然抓緊她的手臂。
「真的，我想我應該回房了。」珂妮亞說，「已經很晚了。」
額角濕潤、臉上痛苦地抽搐著的希蒙急促地說，「帶她走！求求你們，趕快帶她離開這裏！芬索普，扶她回房間。羅柏森小姐，找你的看護小姐。」他懇求地望著兩人。「不要丟下她一人，務必讓護士小姐看管著她，然後找老貝斯勒來這兒。求求你們，不要讓我的太太知道。」
隨後的十分鐘純粹是手術的操作。
「你不能走。」賈克琳斷言道，「我不准你走。告訴我你的一切。」
「她沒什麼事了。」她說，「我給她打了一針嗎啡。」
「你幹嘛老聽一個肥胖的老人的胡言――幹嘛老受一個狠毒的老惡婆的欺凌斥罵？」
「唔，這是我所能做的一切了。」貝斯勒醫生終於宣佈道，「你表現得像個英雄，我的朋友。」他讚賞地拍拍希蒙的肩膀，然後拿出一支針筒來，捲起傷者的衣袖。
「我倒不如跳河死掉好了……讓我跳河……我不該活……啊，希蒙，希蒙呀！」
另一杯酒送來了。
他走出房間，穿過甲板。鮑爾斯小姐出現在賈克琳的房門口。
「我找不到那支手槍……」
「哦，你要嗎？不過我意思是――我確定――」珂妮亞感到有點慌張，杜貝爾弗小姐顯然是喝多了酒。這也沒有什麼，她也見過不少酒鬼，不過，有點不妥的是……賈克琳·杜貝爾弗彷彿正望著她――聽著她講話，但珂妮亞感到，賈克琳彷彿是在跟另一個人說話……
「是希蒙·道爾。他給槍打傷了，是杜貝爾弗小姐打他的。他現在在瞭望廳里。你可以去一趟嗎？」
芬索普急忙說：「鎮定一點――鎮定一點……他會沒事的。」
芬索普聳聳肩。
「道爾，我在這兒。」
單純的珂妮亞，只好順著她的意思，笨拙地開始述說，並加添了不少日常生活的瑣碎事兒。她本來就不善於辭令，向來都只是最忠實的聽眾。當珂妮亞口吃著說不下去時，賈克琳趕忙催促她。
「我很疲倦，我想回房休息了。」
「你不像她那麼有錢；你的意思是這樣reaｄ.9９ｃsw.cｏm。」
她的目光投向橋牌桌上――在林娜·道爾的身上停了好一會。
「廢話！」梵舒樂小姐說。「四周找找！」像對狗一樣地發令，而珂妮亞也像乘順的狗一樣照做。緘默的芬索普，剛好坐在旁邊，也站起來幫她找；可是圍巾還是不知哪裡去了。
「你會幹得來的，小姐。」他說，「你不會暈倒或出亂子的，是嗎？」
白羅又打了一個呵欠。他感到頭部沉甸甸的，困得簡直連眼睛也睜不開。他望了一望正聚精會神打著橋牌的四個人，再看一看凝神看書的芬索普。整個瞭望廳就只有他們幾個人了。
「啊，看看是怎麼回事？」
「你也喝點什麼吧！」賈克琳說。
「誰會拿走呢？」
白羅眨了眨充滿睡意的雙目，深沉鞠了一個躬。梵舒樂小姐神氣優越地也點了點頭，走開了。
希蒙·道爾望著她，拿著雜誌的手有點顫抖；但仍然生硬地說，「我不走。」
一行數人步過甲板。
珂妮亞臉紅了，顯得很不安。
白羅走回房間，賈克琳朝著瞭望廳走去。
「哇，你瞧神殿現在看起來多美啊！」她叫道。「所有被國王斬首的敵人――都神靈活現了。這裏還有一座小城堡，上回我沒注意到。真希望貝斯勒醫生在這裏，他會告訴我那是什麼城堡。」
「道爾太太！」斐格森極為輕蔑地叫道。「她是那種該槍斃儆世的女人！」
芬索普點點頭。「對，我現在就去放好。」
賈克琳輕輕哼著調子。酒來了，她舉杯說道：「向罪惡乾杯！」然後一飲而盡，又再叫了一杯。
他聳聳肩，「當然與我無關。」
「對不起，」希蒙對潘寧頓說，「我真不該不應你的牌，讓他們有機會勝了這局。」
「你這笨蛋！」她的聲音變得沙啞。「你以為你這樣對待我，可以就此了結嗎？」
珂妮亞環顧四周。
芬索普不住地點頭。這沉默青年在緊急關頭時，顯得異常鎮定。他和珂妮亞兩人挾扶了哭鬧著的賈克琳走出瞭望廳，走過甲板回到房間。在房裡，賈克琳鬧得更凶，她不停地掙扎著，哭得更厲害。
兩人滿腹疑團和略感不安地分手。
「希蒙，你來嗎？」
「去了，那月色很迷人。」
希蒙半彎著身子，橫倒在椅子上……珂妮亞尖聲大叫，衝出門外。芬索普正倚在甲板的欄杆上，珂妮亞狂奔著向他嚷道：
貝斯勒醫生滿意地點點頭。
好男孩子顯得迷惑不解，接著又安心地笑笑走了。
珂妮亞開始收拾針線活。
「小姐，很抱歉。」
梵舒樂小姐在珂妮亞和鮑爾斯小姐的陪伴下，神氣地離開大廳，經過白羅的身旁，停了下來。白羅禮貌地站起來，一邊忍住呵欠。
芬索普繼續前行。
「瑪麗表姐說政治家不是紳士。」珂妮亞說。「因此人類當然不是平等的。這句話不合理。我知道自己長相平庸，有時候我會引以為恥，但我也必須承受下來。我盼望自己長得像道爾太太那樣動人、可愛，但我沒有，所以我想擔憂是無用的。」
賈克琳轉過頭，向希蒙·道爾說，「希蒙，按按那鈴，我想再喝一杯。」
他的太太說：「希蒙，我們等你叫牌呢htｔｐs://reaｄ•99cｓw.com！」
「我不認為你可以這樣說他。」
「好吧！」潘寧頓同意地說。
「我不是存心……噢，我的天！我真的不是存心的……」
賈克琳再度說道：「告訴我你的一切。」
老婦人看了一看腕表，厲聲道：「寶貝，你動作真快。你究竟把我的天鵝絨圍巾放到哪兒去了？」
她仰頭大笑――一種凄冷的笑聲。
大約三分鐘后，有人敲貝斯勒醫生的房門。
醫生一邊檢查，一邊發出嘆息及驚訝之詞。
希蒙仍然一語不發。賈克琳的手在懷裡摸索了一會，接著身子傾前，「我曾經告訴你，我會殺你，我不是說過就算了……」她驀然地舉起手來，亮出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我要殺死你，就像殺一殺狗一樣――你這隻下流的狗……」
珂妮亞喃喃地道：「噢，已經這麼晚了！我――我得――」她笨手笨腳地把針線活掉在地上……
希蒙·道爾拿起一份雜誌。
由於白天的氣候特別悶熱，大部分旅客參觀完神殿後都提早休息了。道爾夫婦跟潘寧頓和雷斯在一角玩橋牌。廳內只剩白羅一個人，他正在門邊的小桌旁打瞌睡。
「是的，是的――我明白……」
賈克琳笑道：
「說下去呀，我想多知道一點。」
「你如果覺得尷尬，我的好希蒙，你乾脆先走。」
珂妮亞連忙迎上去。
希蒙不答腔，一面再拿起雜誌。
希蒙緩緩地說：「哦，我想喝一杯再睡。」
希蒙終於採取行動了，他跳起身子來，但同一剎那，賈克琳扳動了槍機……
「我們學校的美術都是挺不錯。去年冬天，我修了一門課程，是――」「現在幾點鐘了？一定很晚了。」她還在那兒說著、說著。如果有更實在的事情發生就好了――就在這一剎那，好像要滿足珂妮亞的心愿似的，事情發生了。只是，在當時來說，一切看來都很自然。
「他是她的男人，他傷透了她……」
希蒙·道爾從雜誌上抬起頭來，輕聲地說：
「是你害怕出醜，對嗎？因為你像個紳士，要拘謹；你要我也表現得有體面，對嗎？但我管不了自己像不像個淑女！你最好是立刻滾出去――因為我有很多話要說。」
賈克琳點點頭。
他轉身走開。珂妮亞向停泊的船走去。當她正待跨過跳板時，他又再度抓住她。
「芬索普先生……芬索普先生……」
芬索普把那精神極度緊張的少女交給可信賴的鮑爾斯小姐后，便匆匆走到貝斯勒醫生的房門前。他一邊敲門，一邊推門進去。
「人不是這樣的。」珂妮亞鎮定地說。
「怎麼會在房間里？晚餐后我還在這兒用過，我根本沒有離開過。剛才是在那椅子上的。」
賈克琳突然坐直身子，話語連珠炮般爆發出來。
「我說我想再喝一杯。」
「不錯。」賈克琳似乎也有同感，「是那種東西『斷折！破裂！』的天氣。當你再沒耐性……」
林娜站起身子說：
胖醫生迅速作出反應。他問了幾個簡短問題，便穿上睡鞋和睡袍，拿起藥箱，跟芬索普走過甲板。
他坦承道：
「讓我去！讓我跳河去……讓我死掉好了！」
「你是船上最好的人，」他說。「但願你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