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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我道了歉,想要把燈再度點上。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有人被關在那裡面。」威廉說,「我一直都在想著,在這個充滿通道的大教堂里,會不會還有另一條進入『非洲之末』的通路。顯然是有的。由藏骨堂,在你上來廚房之前,那一片牆可以打開,裏面有一道樓梯,和這一道平行而上。隱藏在牆內,可以直通到那個沒有門的房間。」
我沒有發問,立刻拔腳奔跑。那兩盞燈就藏在我的床鋪下,都已加滿了油,我事先也調整好了。我把打火石塞進僧衣里,將兩盞燈揣在胸前,便衝進禮拜堂去。
「『U』?」威廉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然後呢?」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那是什麼人了。至於說救他,惟一的辦法就是從上面把機關打開——我們並不知道這一端的秘密。所以我們還是快點上樓去吧。」
「那會是誰?」我問道。
我們並未發現他的行動,一個小時過去了,他仍然沒有出現。我說,他進入「非洲之末」去了。威廉回答說,也許。我急於想再提出更多假設,又說道,說不定他又由餐廳出去,而且去找佐治了。威廉回答,那也有可能。我進一步想象道,搞不好佐治已經死了,或許他也在九九藏書大教堂里,正要置院長於死地。也許他們兩個人都在別的地方,另外一個人則埋伏在那裡等著他們。那些「義大利人」想要什麼呢?本諾為什麼這麼害怕?為什麼黃昏晚禱時他還逗留在寫字間里,如果他不知道怎麼鎖門或者怎麼出來的話?他是不是想試探迷宮的通道呢?
「第二個人。一個人已在『非洲之末』里了,另一個要趕上他,但是在上面的那一個一定已把控制入口的機關堵住了。所以第二個人進退不得。我想,他所以發出吵鬧的聲響,是因為在那狹窄的空間里不會有很多空氣的。」
「是呀,因為『tertius equi』並不表示第三匹馬,而是馬的第三,而馬:『equus』的第三個字母是『U,不過這些都是無稽之談……」
晚禱之後
「別點了。」威廉說,「用我這一盞就夠了。你拿著燈,幫我照亮,因為刻字太高了,你摸不到的。我們必須快一點。」
威廉注視我,在黑暗中我好像看見他的臉變形了:「上帝祝福你,阿德索!」他喊道,「啊,當然了,『suppositio materialis』替代物,談話應該是『de ditto』而不是https://read.99csw•com『de re』……我真是個笨蛋!」——他用力拍了一下前額,發出「啪」的一響,想必一定很痛——「孩子,這是今天第二次智慧之語從你口中說出,先是在夢裡,現在卻是清醒的!快,跑回你的房間去,把燈拿來,一人一盞。別讓別人看見你,然後立刻到教堂和我會合!別發問!快去!」
我滿懷希望地問:「那是什麼呢?」
「誰的?」我問。威廉則操作骷髏頭,打開藏骨堂的通道。
「阿德索,」他對我說,「『 primum et septimum de quatuor』並不表示四的第一和第七,而是四,就是『四』這個字!」
「那是誰呢?我們必須救他呀!」
「一個不配保有生命的人。」他說。我們已走進地下通道,一人拿著一盞燈,朝通往廚房的門前行。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可是在裏面的會是誰呢?」
本來我還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然後我恍然大悟:「『super thronos viginti quatuor』!是那段詩文!刻在鏡子上面的字!」
「我們可以裝成一對鬼魂。」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https://read.99csw.com「要是裏面有個人拿著武器怎麼辦?」我問道,望著威廉踮腳摸索那幾個關鍵性的字母,碰觸那一句《啟示錄》中的詩句。
「那就是巴斯克維爾的威廉修士,自以為萬事通,卻不知道怎麼進入『非洲之末』。到馬廄去,阿德索,到馬廄去。」
不一會兒我們便到了掛有鏡子的房間,這回對於等著我們的扭曲遊戲早已有了心理準備。我們把燈舉高,照亮了鏡框上方的詩句:「『super thronos viginti quatuor』——「在第二十四個寶座之上」——到這時秘密已昭然若揭了:四「quatuor」這個字,共有七個字母,我們必須按「n」和「r」兩個字母。我興奮地想要親自動手,所以急忙把燈放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但我實在是有點手忙腳亂了,致使燈焰燒到了一本書的裝訂處。
威廉幾乎是在無意之間發現了進入「非洲之末」的秘密
「然後我們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
「什麼?」威廉問。
我們就像一對刺客似的,潛伏在入口附近的一根柱子后,由此可以看見有頭骨的那間附屬禮拜堂。
「小心一點,白痴!」威廉忙鼓起一口氣吹熄了火苗,喊道,「你想九*九*藏*書放火燒了圖書室不成?」
威廉在三腳鼎下,重新看著維南蒂烏斯記了筆記的那張羊皮紙。
我們快步上了寫字間,又由那裡上了迷宮,很快地走到了南邊塔樓。有兩次我不得不放慢腳步,因為那一晚由縫隙吹進來的風造成了氣流,穿透了每一條通道,在每個房間里都發出嗚咽聲,吹得書桌上的書頁沙沙作響,因此我必須伸手擋著燈焰。
「要是院長發現了我們呢?」
我覺得這不是實際的解答,但我默不作聲。威廉愈來愈不安了。我們由朝北的門走出,穿過墓園,風呼呼地吹個不停,我暗自乞求上帝別讓我們碰上兩個鬼魂,因為當晚修道院並不缺乏受苦的靈魂。我們到達馬廄,聽見馬兒煩躁地直蹬著蹄子,顯得前所未有的緊張。馬廄的大門大約高及一個人的胸部,是寬闊的金屬柵門,站在門外便可望進裏面。在黑暗中我們辨認得出馬匹的形體,我認出了布魯納勒斯,左邊數來第一匹。在它右邊,第三匹馬察覺到有人挨近了,昂起頭來嘶鳴了一聲。我不禁微笑,低喃了一句:「Tertius equi。」
先前我說過,在這裏你只要推開一道木門,就會發現你已身在廚房了,就在壁爐後面,通往寫字間的螺旋形樓梯底部。我九*九*藏*書們正要推門時,卻聽見左邊的牆內傳來幾聲悶響。那聲音是由門旁的牆壁傳來的,也就是放了骨頭的壁龕已到盡頭的地方。本來應該是最後一個壁龕之處,卻被方形的大石頭填成了空白的一片牆壁,中央有一塊陳舊的飾板,上面刻了一些字母組合的圖案。聽起來,那悶響聲似乎是由飾板後面傳來的,不然就是飾板上面,好像自牆壁后,而又在我們的頭部上方。
「走吧!」威廉說,「也許我們還來得及救一個生命!」
「阿博進大教堂去了。」威廉說,「等他把所有的門從裏面上了門后,他只能從藏骨堂出來。」
威廉開了門,走到壁爐後面。那敲擊聲沿著樓梯側面的牆壁響著,彷彿有個人被拘禁在牆壁內,不然就是南方塔樓這堵厚牆(確實很厚)之間別有空間。
「這一切都有可能。」威廉說,「但只有一件事正在發生,或已經發生,或將要發生。至少上帝賦予我們一項肯定。」
假如這種事是在第一夜發生時,我立刻就會想到死去的僧侶。但現在我覺得活人反而比死人更可怕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起了可憐的薩爾瓦托。他想要以那匹馬錶明上帝知道什麼魔法,用他的破拉丁語,稱它為『tertius equi』。也就是『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