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衣反應極快，他揮手投出了袖刀。袖刀準確地將那隻蟲子釘死在地上。

古月衣嘗試著以手捻起一些粉末，揉了揉："像是血痂碎了的粉。"

"是，小人可以演示。"

"諸位將軍看好了！"薛大乙大喊。

隨著他的聲音落定，什麼東西從那個創口裡探出頭來！將軍們渾身惡寒，不約而同起身。那東西似乎是害怕硫磺的火焰，拚命地擺動身體鑽了出來，那是一種眾人都沒有見過的青灰色長尾蟲子，渾身都是腳。它爬得極快，從屍體上滾了下去，立刻往陰暗不見光的角落爬去。

費安皺了皺眉："這種鄉野里的邪術，白將軍真的相信么？"

"不必畏懼，大聲說話。"息衍說。

老兵看著白毅，白毅點了點頭。

"是老行伍啊！"九-九-藏-書息衍微微一笑，是贊他的軍禮標準利索，是老兵才有的氣度。

"屍蠱之術？"岡無畏問道。

"是！"老兵得了鼓勵，挺起了瘦骨嶙峋的胸膛，"小人在營里一直是處理屍首的，這一行是個臟活，連仵作都不算。不過小人們跟屍體打交道的日子久，聽過一些傳聞，屍亂的事情，營里也發生過，只不過都是雷雨之夜屍體受了刺|激，站起來走幾步，看著雖是嚇人，不過拿個棍子上去攔腰打翻，一點事情也沒有。我們日日和死人打交道，這樣的事幾十年也難得有一次。若說上百上千的屍變，而且還能傷人的，便只有屍蠱之術。"

仵作點了點頭："是，看起來像，不過誰也不知道是什麼。"

"古將軍可以摸摸看，那就是蠱，已經被殺了，雖說原本https://read.99csw.com也不是活物。"仵作道，"此時是沒有危險的。"

北大營，楚衛軍駐所。

程奎愣了一下，看見屍體脖子、腰間和雙腿都束以鐵環，被牢牢地固定在床下的地面上。那具屍體果然受傷太重，也只是作最後的掙扎，似乎是被鮮血的氣味吸引了，虛弱地扭動著。仵作火鐮一擦，一粒火星落在硫磺上，火焰一直燒入屍體的胸膛里。

"可我們都看見了。"古月衣環視眾人，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這一次將軍們也都忍不住了，程奎跳起來拔刀，恨不得當場一刀把這具屍體砍作兩半。

"程將軍別急！"仵作急忙大喊，"絕沒有事，這東西已經用鐵環固定住，傷不了人。"

"楚衛國山陣軍三旅一衛輜重營，薛大乙！"hｔｔｐs://reａｄ•99ｃｓｗ.cｏｍ老兵行了個有力的軍禮。

"是是，古將軍，上次做了歹事，被諸位將軍發覺，這次小人是要將功補過。"老兵戰戰兢兢的。

白毅不回答。此時薛大乙已經把硫磺從那個刀扎的創口灑了進去，仵作則手持火鐮站在一旁，薛大乙以小刀割開自己的手指，將一滴血滴在喪屍的鼻尖。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了過去，古月衣看見那具喪屍的手指似乎動了動，他驚得想站起來，此時喪屍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隻蟲子拚命地擺動尾巴掙扎。可它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淡，它整個形體也模糊起來，像是一道凝結的青灰色煙霧，正在極快地散去。古月衣拔出腰刀踏上一步，還沒有來得及接近那條蟲子，就看見它整個形體崩潰了，只有些許紅褐色粉末飄落。

薛大乙用力一點頭，於是拔出隨身的小佩刀，小心地扎進那具屍體里。刀"撲"的一聲ｈttｐｓ://read•９9cｓw•ｃom透入，如穿朽木，也沒有血流出來。他從腰間摸出一隻小紙包來，打開來是一些黃色的粉末。

"我們上次見過。"古月衣忽然說。

所有人到達之後，白毅起身揭開了白布。白布下果真是一具屍體，看起來死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腐爛得卻不厲害。屍體的胸口上有個巨大的創口，似乎是那夜的喪屍之一，被軍士重創了心臟。

"其實那蟲子也是死蟲，沒有形體，據說看見的人不過是幻覺。"薛大乙補了一句。

六國大軍的統帥全部在座，每個人的臉色都晦暗難看，迎接他們的是一具屍體。他們踏入這間兵舍，就看見白毅安坐在一張簡陋的竹床邊，床上蓋著一匹白布，下面無疑是一具屍體，一名年老的仵作和一個面孔蒼黃的楚衛老兵低頭立在一旁。白毅就請將軍們在屍體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袖刀靜靜地扎在地面上，似乎完全沒有刺中什麼。古ｈtｔpｓ://ｒeaｄ•９９csw•coｍ月衣呆在那裡，指尖微微顫抖。

"就是這樣了，有人以屍蠱給我們設下了一個圈套。"白毅道，"這些天搜集了各方面的消息，和諸位分享。離軍在事發的當夜忽然返回，這件事無疑和他們有關。當時殤陽關內，一共有喪屍六千一百五十二具，其中大約半數是從火門騙開了城門進入的，還有半數來自輜重營的傷員。這種蠱毒也會影響傷者，重傷的人會被蠱蟲吸噬魂魄，和喪屍毫無區別。它們並無組織可言，只是憑著本能殺人。"

"今天請諸位來是要看看這具屍體。"白毅道，"大概可以替我們解釋為什麼會有屍亂這種事發生。"

他向那個面孔蒼黃的老兵比了個手勢，老兵誠惶誠恐地站了出來。

"小人這紙包里的是硫磺，屍蠱是借蟲子的精神煉法，蟲子怕硫磺，硫磺對屍蠱也有效。"薛大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