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成帝三年九月十六日，殤陽關上的天空是慘白的，白毅站在城頭北望，那邊是帝都的方向。

諸國大軍的統帥們全部在場，城牆上站著六國的士兵。這些人親眼看見龐大的方陣緩緩推進到距離他們僅僅五百步的地方，停住了。這些方陣無一例外地奉著火焰薔薇的旗幟，每個士兵都是盔甲明亮，裝備精良。皇室的軍人們沒有和殤陽關里的勤王大軍招呼，而是豎起了木柵欄，灑下了鐵蒺藜，在木柵欄後端起了兩萬張弩弓。

"令我軍強行守住殤陽關，不得後撤……鑒於喪屍異變的事情太過神異，沒有查九-九-藏-書清楚之前，我軍不得離開殤陽關，更不可進入帝都，免得將不祥帶入天啟。"白毅的聲音嘶啞，"這是我接到的命令。"

"我們像是被人忘記了。"息衍搖頭苦笑。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後搖頭嘆息。

"諸位被困在這裏，不過應該還能以信鴿收到各自國主的來信，那麼敢問諸位，現在哪位國主寫信給諸位將軍，要我們可以開北門，向皇室大軍發起進攻？或者允許我們棄城逃走？"白毅環顧眾人。

他們的弩指reａｄ.９９ｃsw•ｃoｍ向南方，指向殤陽關的城門。

儘管有種種解釋，歷史的事實卻依然難以令人信服。當胤帝國的將星們將要一同墜落的前夕，龐大的帝國未能給他們提供任何有效的支持。

"下唐的援軍不到，楚衛的援軍不到，華將軍已經北撤，這些人卻來了。"岡無畏低聲道。

最古怪的莫過於最終於十月七日出發的下唐援軍，這支由三軍統帥拓跋山月親領的援軍居然籌備了一月之久。長達一個月的時間里，東陸四大名將之一的拓跋山月竟然只做了籌集馬草糧食、準備車隊馱馬之類read.99csw.com的事。而他的軍隊行到半路的時候，殤陽關最後的慘戰已經結束。

"真有人，要讓東陸的名將死在同一戰中么？"息衍冷冷地笑，環顧眾人，"只怕也不那麼容易。"

"皇室的欽使團倒是及時跑了。"息衍道，"皇室在我們後面列陣，有何文字訓示么？"

"迎著正面衝鋒？"息衍冷冷地笑，"我們可以對皇室羽林天軍和金吾衛發動衝鋒么？"

"這也算九*九*藏*書是命令？這樣的命令也要聽從？"岡無畏低沉地問。

他輕輕撫摩自己的劍柄，目光如火炬般亮："想這麼做的人，首先要知道我們是何以成為名將的！"

城裡很遠的地方傳來了戰馬哀鳴的聲音，聽得人心裏揪起。古月衣的臉色黯淡下去，他是騎兵，和程奎一樣是愛馬的人。他知道那是在殺馬，他們已經耗盡了最後的米面，如今能夠解決軍糧的只有戰馬，而且他們確實連馬草也很難得到了。

"是，所以我們只有聽從，無論是諸位的主上還是皇室，目前都要我們做同一件事。我們除了堅read.99csw.com持，別無選擇。"白毅的聲音低了下去，"即便現在，每個人都變做了我們的敵人！"

"我管他媽的皇……"程奎想要說什麼，最終卻無法出口，用力跺了一下腳，轉身就走。

"總不能逼到我們死路一條。那時候就什麼也管不得了。"古月衣低聲道。

"不，沒被忘記，他們很在意。"古月衣遙遙指著遠處列陣的皇室軍團，"他們有備而來，看他們的弩，不是普通的東西，如果迎著正面衝鋒，我們的損失會很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