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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毛之虎(2)

赤毛之虎(2)

又轉了一會兒,梁蕭忽地撒手,微笑著站在一旁。土土哈雖得自由,卻如風魔般就地疾旋,無法稍停,他心中清明,欲要停住身形,但此時帶他旋轉之力,卻是他此前掙扎之力的總和,被梁蕭以歸元步盡數借來,還施在他身上,任他氣力再強十倍,也難抗衡。眾人正自不明所以,突見土土哈雙腿互絞,坐倒在地,兀自如陀螺般滴溜溜亂轉。眾人一怔之後,笑成一片。土土哈好容易手足並用,剎住旋轉之勢,卻覺一陣頭昏眼花,胸悶異常,早先他心中尚覺驚怒,此時卻已怒意盡去,僅存駭然了。
眾人坐定,梁蕭說道:「常言道:瓦罐不免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你們都要小心。」眾人轟聲應了,然後談起前程,甚是憧憬,都盼著立功沙場,獲取功名。梁蕭對此雖無興趣,但既然說起,也就姑妄聽之。
胡老萬續道:「老子一不小心,被他打倒。四個兄弟見狀,一起上前,但那廝武功太怪,只一炷香的工夫,他們四個都被他打倒了。」梁蕭尋思道:「不對,若是哈里斯,怎擋得住四寶聯手合擊。」卻聽胡老萬道:「眼看那廝繃著一張臭臉,要殺大伙兒。就在這時,忽聽到頭頂上有人冷笑。老子忍痛看去,就見屋頂上有一個黑黝黝的影子,輕飄飄的,好似浮在空中一樣,老子以為是見了鬼,嚇得大聲叫喚,誰知那個影子開口說道:『老夫最厭三等人,一等是冒犯於我之賊;二等是忘恩負義之輩,三等便是姦淫|婦女之徒。今日既撞上,算你運氣,看你武功不錯,留你全屍,你自戕了吧』……」
胡老百見梁蕭久久不能得手,不由焦躁起來,嚷道:「老大,你是否想故意輸給他,存心要老子跟你沒臉?」梁蕭大怒,叫道:「胡說八道!」他說話分神,土土哈趁勢欺進,反身一個背摔,將梁蕭凌空拋了起來。眾人齊齊驚呼。中條五寶同聲叫道:「扣脖子!頂胸脯。」這一解數極為厲害,乃是反敗為勝的殺著,倘若使出,梁蕭倒地之前,借力打力,凌空一扳,便能將土土哈反摔出去。梁蕭本也想到,但被五人叫出,偏偏不用。
梁蕭道:「有什麼好哭,你們既是他們的徒弟,他們早晚會回來。」這時間,忽見趙四急匆匆往山坡而來,一臉焦急。還沒上山坡,便嚷:「不好啦,不好啦!」趙三狗迎上去,叫道:「爹爹,出了什麼事情?」
眾人頓時寂然。梁蕭笑道:「要比什麼,隨你挑選。便是烹飪飯菜,女線針紅,我也奉陪到底。」心道:「就算比女線針紅,憑我編竹子練出的手法,想也不輸于天下任何一人。」眾人聽得他一說,頓時哈哈大笑。若換了是別人,土土哈定當是侮辱他,但聽梁蕭說出,也不由笑道:「我不會這些,比不過你。你等我一會兒,我立時便來。」梁蕭點頭道:「好!」土土哈拔足飛奔,往北去了。眾人均是猜測他做什麼去,議論紛紛。不一陣,便聽北方馬蹄聲響,兩騎人馬飛也似趕來,眾人定睛一看,只見土土哈乘一匹褐色大馬,背負弓箭馳在前面,後跟一個留三塔頭、麵皮白凈的蒙古少年,也背負弓箭,乘一匹白馬。眾潑皮紛紛怒喝:「土土哈,你去找幫手么?」「打不過就叫囊古歹來幫忙,土土哈你不害臊嗎?」梁蕭卻猜到緣由,眉頭微聳。
土土哈大笑道:「這裏的蒙古人,數囊古歹最有學問,他還能作漢人的曲子。」梁蕭點點頭,對李庭兒四人道:「聽到了么。蒙古人都願讀書,你們還不肯學好?」四人面紅耳赤,低頭無語。囊古歹面露傲色,揚聲道:「成吉思汗在《扎撒》中說過:『讀書的尋常人終究會勝過天生的聰明人』,須得明白漢人的學問,才能統治他們。」土土哈聽得是成吉思汗所說,頓時肅然起敬道:「說得極好。」梁蕭忽道:「成吉思汗自己就不認字,不讀書,卻是為何?」囊古歹一愣,不知從何回答。梁蕭哈哈笑道:「打仗殺人,有沒有學問也沒關係,但理財算賬,卻非得學問不可了。」囊古歹若有所悟,連連點頭。
胡老一撓頭道:「既不扭他,也不絆他,借他氣力,逼他自己摔倒。老大你這招高明是高明,但不是摔跤。」胡老十也道:「對,老大這是武功,還是窮酸的武功,老子最討厭窮酸的武功啦。」梁蕭皺眉道:「胡說,摔跤術里也有借力打力的法子。我不戰而屈人之兵,比用蠻力高明多了!」這時土土哈忽地一跳而起,高聲叫道:「手腳上的本事,我比不上你,但我仍不認輸。」眾潑皮大怒,這個嚷道:「土土哈,你褲子都輸掉了,光了屁股還不認輸?」哪個叫道:「這位大哥法術高強,土土哈你肉眼凡胎,能跟他斗么?」「對,這叫做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滾你姥姥的臭鴨蛋吧。」七嘴八舌,極盡挖苦之能事。土土哈麵皮時青時紅,瞋目不語。梁蕭卻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頗是激賞,揮手笑道:「都閉嘴吧!」
梁蕭大怒,本想用強留下五人,但數月來朝夕相處,卻又有些下不了手。只得道:「那好,你們說,為何這樣幫助蕭千絕?若不能讓我心服,決不讓你們走。」五人對望一眼,胡老萬無奈道:「你是老大,老子才給你說,可不能告訴別人。」其他四人回瞪眾人道:「都給老子滾開。」將其他人一一推得老遠,並嚴防眾人上前。梁蕭看了,大覺詫異。
五人聽得一聲歡呼,九_九_藏_書胡老百叫道:「老大,你別傷心,老子找到老窮酸,還回來見你。」梁蕭只覺眼角一熱,嘴裏卻罵道:「傷心個屁,你們滾蛋大吉,我開心還來不及,快滾快滾,看著你們就生氣。」五個人嘻嘻哈哈,一陣風去了。楊小雀和李庭兒四人叫著追了幾步,眼看追趕不上,想到五人授藝之恩,不禁落下淚來。
梁蕭正色道:「你們四個既然從軍,便將小名去了,李庭兒叫李庭,楊小雀便叫楊榷,趙三狗叫趙山,王可就不用改了。」他邊說邊用手指蘸了酒水,將三人名字寫在桌上。三人各各答應。
梁蕭聽得悠然神往,嘆道:「天下真是廣大。」他對阿雪道:「待我報了爹爹的仇,我們也去欽察見識。」阿雪大喜道:「哥哥說話算數?」梁蕭一笑,道:「自然算數,到時候你若嫁了人,讓你丈夫也同去。」阿雪笑容一斂,低頭道:「阿雪才不嫁人呢!」梁蕭皺眉道:「不嫁人,做老姑娘么?」阿雪默不作聲。
土土哈跳下馬來,也不理眾人聒噪,向梁蕭道:「我的馬被他們偷了,這馬是向囊古歹借來的,他聽說了,也要來看。」梁蕭道:「無妨,你要跟我比騎馬射箭嗎?」土土哈點頭道:「正是。」眾人均是一呆。土土哈揚聲道:「囊古歹,你把弓箭給他。」那蒙古少年將弓箭取下,遞給梁蕭。土土哈手指遠處的垂楊柳道:「我們射柳條!各射三箭,看誰射得遠,射得柳條多,誰就勝了。」此時方才入春,柳條細嫩,柳葉還未長出,要想射中頗是困難。梁蕭皺眉道:「好!你先來。」他從未練過騎射,但自恃眼力臂力,想也不難應付。但所以讓土土哈先射,固是「知己知彼」之策,更有「現學現賣,新鮮熱辣」之意。
土土哈道:「如今再多三人,便是個十人隊了,我推梁蕭做十夫長。」眾人一口同意,梁蕭也就不好推辭。土土哈又道:「我家的馬匹剛賣了三匹,留三匹給我媽,還剩三匹,本想帶做從馬(按:游牧民族用馬制度,數匹馬戰爭中輪流使用,以保持馬力)。但梁蕭做十夫長,不能無馬,我送一匹給你,剩下一匹我倆輪流用。」囊古歹搖頭道:「不用如此。我家馬多,我牽十匹來,讓大家都有坐。土土哈,你不許推三阻四,說什麼要靠自己,不受他人恩惠。」土土哈心頭感動,抓著他肩膀,呵呵笑道:「好,這次我就不推辭,梁蕭既然從軍,還請你媽照顧我媽。」囊古歹道:「你放心。」土土哈想起一事,問道:「阿雪怎麼辦?」梁蕭道:「她跟四叔四嬸一塊兒住。」土土哈點頭道:「這樣很好,咱們早點打完仗回來,不要讓親人們擔心!」梁蕭點頭微笑,眾人得知梁蕭從軍,無不歡喜,一邊談論戰事,一邊開懷暢飲,喝到半夜,但聽得天上殷雷陣陣響起,片刻工夫,淅淅瀝瀝,最後一場春雨飄然而至。眾人這才盡歡而散,唱著曲子相扶而歸。
梁蕭默然良久,方道:「趙四叔,這事我管不了!」趙四急道:「侄子你恁地聰明,怎會沒法子?」梁蕭搖頭道:「這事我真管不了,不是我沒法子,而是我不願管。」趙四聽得摸不著頭腦。
土土哈始終目不轉睛看著阿雪,忽道:「梁蕭,我很喜歡你妹子,我還沒娶妻,把她嫁給我好嗎?」他是蒙古人,行事直爽,對婚姻之事也是想到便說,全無滯澀。眾人聽得一愣,中條五寶哈哈大笑,胡老一叫道:「笨丫頭要嫁人啦,哈哈,好玩好玩!」阿雪面紅耳赤,罵道:「你們放……放……」但她女孩兒家,終究說不出那個『屁』字,胡老十逮到話頭,笑道:「你放呀,放呀,你怎麼放不出來……」正說得開心,屁股上挨了梁蕭一腳,五人哈哈一笑,抓了酒肉,一邊聒噪去了。
土土哈呵呵一笑,正色道:「你武藝很好,為人豪氣,我很喜歡,要請你喝酒。」梁蕭笑道:「你的弓箭也很厲害,蒙古人中數你第一嗎?」囊古歹介面道:「不是,當今第一神箭手是八剌部的伯顏!」這幾句竟是用漢話說出來。梁蕭心道:「原來是他,將軍神箭,名不虛傳。」一轉眼,瞧著囊古歹,笑道:「你漢話說得不壞!」
土土哈道:「我的馬被他們偷了,須得要回來。」梁蕭道:「交給趙三狗便是。」趙三狗領命,自與潑皮們交涉,潑皮們大敗虧輸,不敢違拗,只得引他去取。
梁蕭冷哼一聲,道:「是蕭千絕么?」胡老萬奇道:「老大好聰明,老子本想賣關子的,你卻先猜到了!」梁蕭道:「這等臭屁,除了蕭千絕,誰放得出來?」胡老萬點頭道:「對呀,當時老子也覺得他大放臭屁,哎喲!」他打了自己一個耳光,號道:「錯了,錯了,蕭大爺,老子錯了。」梁蕭又好氣又好笑:「蕭千絕遠在湘潭,你怕什麼?」胡老萬正色道:「不管他在哪兒,老子也不能說他壞話。」梁蕭暗嘆了口氣,問道:「後來呢?」胡老萬道:「後來也就順理成章啦!那廝不知好歹,跟蕭大爺動手,輸得個落花流水,夾屁而逃,但他武功很怪,蕭大爺縱然傷了他,卻沒殺得了他,被他逃了。」梁蕭心道:「此人能從蕭千絕手下逃命,卻也了得。」又問道:「你知道那人的名號么?」胡老萬撓撓頭,皺眉道:「這個……這個,蕭大爺好像說他叫活駱駝。」梁蕭哭笑不得,呸了一聲,道:「還死駱駝呢。你連大仇九_九_藏_書人的名號也記不清么?」
阿雪笑道:「既然大伙兒都如願從了軍,今天可得好好喝酒!」土土哈笑道:「說得極是!我都歡喜糊塗了,早知道就該打頭蒼狼、野豬什麼的,讓阿雪做了吃,土土哈最愛吃阿雪做的飯啦。」說著目光炯炯,望著阿雪,阿雪臉一紅,低頭不答。土土哈對她猶未忘情,此次出征,母親要他成婚了再走,他也沒答應,但看阿雪如此模樣,不覺心頭暗嘆,一腔喜悅中多了絲陰影,揮之不去。
梁蕭道:「土土哈,你不會說漢話么?」土土哈道:「我聽得懂,但說不好的!」梁蕭道:「我妹子不懂蒙古話,你來我這裏,就說漢話,我去你們那裡,就說蒙古話。」土土哈呵呵大笑,用漢話道:「好!」
土土哈也不推辭,翻身上馬,縱馬疾馳,距柳條越來越遠,漸有三百步之遙。眾人無不駭然:「他去這遠射?」梁蕭看在眼裡,眉頭大皺。只見土土哈疾馳之中,倏地轉身,挽強弓,引白羽,嗖的一聲,箭出若電,將細柳條一截兩段,其勢不止,羽箭沒入樹榦之中,嗡嗡直顫。囊古歹脫口叫好,叫聲方起,土土哈馬不停蹄,第二箭離弦而出,他有心顯露本事,這箭方出,第三支箭搭上弓弦,瞬息出手,銜著第二箭的箭尾,便似追星趕月一般,哧的一聲將頭一支箭縱向剖開,變做兩支,其勢不止,與第三支箭並鏃齊飛,剎那間將三根柳條齊齊截斷。到此之時,囊古歹叫好之聲方才落地。眾潑皮個個面無人色,皆想道:「若是他早用箭射,咱們向閻王爺報到多時了。」
胡老萬道:「於是老子大發善心,跳出來關照那個傢伙,叫他不要碰那娘兒們,否則也會跟老爹一樣,大大地後悔。不料那廝卻大光其火,說關老子鳥事。」梁蕭雖不十分明白,也知那人正在為非作歹,卻被五人當場撞破,自然生氣。卻聽胡老萬說道:「老子好心沒好報,當時也很生氣,跟他對罵一陣,雙方就開打。不料那賊廝鳥武功十分古怪,身子東一扭,西一扭,彎來拐去,像條花花綠綠的菜花蛇。」梁蕭心中一動,忖道:「這般說起來,倒像是脫歡走狗哈里斯了。」
梁蕭向趙三狗道:「三狗兒,你想好了?真要從軍么?」趙三狗看看父母,紅著臉點了點頭。趙四大怒,揪住他一巴掌就搧了過去,喝道:「小畜生你懂個屁!王可的老子王大山當年活蹦亂跳,一頓吃半頭豬的身坯,那一出去,卻連把骨頭也沒回來,老子還指望你傳宗接代,養老送終,小畜生,你再點頭?」一路拳打腳踢,趙三狗也不躲閃,隨他怎麼毆打,只是拚命點頭。父子二人一時僵持不下。
二月時光忽忽而過,已至暮春。這天,梁蕭正編一把竹扇,忽見土土哈、囊古歹和李庭兒四人有說有笑,乘馬而來。六人往日如同寇讎,一經和好,反倒如膠似漆,成了極好的朋友。
此時間,中條五寶從山上道觀下來,聽到從軍之事,頓時亂作一團。正鬧得不可開交,忽聽天上傳來尖銳的鷹唳。胡老一聽得一愣,抬頭看去,只見一隻禿鷲在半空中盤旋。不由臉色一變,嚷道:「別鬧啦,看!」其他四人一看,也露出驚容,胡老一奔到空地上,撮著嘴唇,一聲長嘯,那隻禿鷲從天而降,落到胡老一肩上。胡老一從它爪上取下一支竹管,肩著禿鷲奔回來,舉著張紙條子嚷道:「老大,老大,老子不識字,你幫著瞧瞧。」
六人下馬上了山坡,梁蕭見六人都是一臉喜色,便放下活計,起身笑道:「甚事這樣歡喜?」土土哈咧嘴笑道:「皇上終於下聖旨啦!簽軍二十萬,大舉南征!」梁蕭奇道:「南征?征哪裡?」囊古歹笑道:「征宋唄?以往兩次征討大宋,皆有不利,這次聖上必是下了決心,不滅大宋,絕不甘休。」梁蕭眉頭微皺,暗忖道:「好端端的,打什麼仗,豈不要死許多人?」他一向淡漠國家大事。對胡漢之爭,雖有疑惑,卻也懶得多想,嗯了一聲,又問道::「你們都簽軍了么?」土土哈道:「今天得了信,我和囊古歹都簽到了,這方圓百里的蒙古人不多,不過百家,囊古歹的爹爹就是這裏的百戶,我們跟他出征。梁蕭,我想托你照拂我娘。」
胡老萬笑道:「反正都是駱駝,死的更好。」頓一頓,續道,「當時老子爬不起來了,胡老一胡老十受傷太重,就要死啦!眼看咱們中條五寶就要變成中條五鬼,忽聽得蕭大爺嘆了口氣,沒有去追那個臭駱駝,卻來救老子五個。老子當時好生感激,心想蕭大爺這種大高手,不去追人,卻來救人,是很沒臉子的事情,換了我們,一定痛打落水狗,哪顧別人死活。過了幾天,咱們傷好了,一心要拜蕭大爺為師。」說到這裏,胡老萬忽地嘴一撇,號啕大哭,他這一哭,眾人頗是驚奇。胡老一罵道:「胡老萬,你灑貓尿作甚?田裡又不差你那點水!」其他三寶紛紛稱是,只是防範眾人竊聽自家臭事,不敢移步,只你一句我一語遠遠開罵,胡老萬也不管他們,只是大哭。
梁蕭滿口應允,望著李庭兒和王可,道:「你們怎麼樣?」李庭兒道:「本該我爹爹出征的,但他身子不好,是以由我代他;王可他爹早年戰死,除了他就只有一個弟弟,所以他也簽啦。楊小雀和趙三狗雖不是軍戶,但這次徵兵多廣,十六歲以上男子,但凡武藝精熟,均可從read.99csw.com軍。他們既有武藝,自也順順噹噹地簽了。」
土土哈道:「我還沒娶親,娘常催我,可我不中意那些蒙古女子。你妹子待人很好,不像其他漢人女子那麼多心眼,我一看就喜歡,若你答應,我用這九匹欽察馬做聘禮。」梁蕭道:「聘禮就不用了,但得看我妹子的意思。」顧視阿雪道,「阿雪,你怎麼說。」阿雪臉上倏地血色盡失,咬著唇道:「哥哥讓阿雪嫁,阿雪就嫁。」土土哈一聽,只道大事已定,喜道:「好啊,我稟告了娘,就來迎你。」
梁蕭轉身向李庭兒道:「你和趙三狗、王可去買酒買肉,楊小雀有傷,跟我回去。」土土哈急道:「我請你喝酒,你不要買。」梁蕭道:「這次我請你,下次你請我吧!」不容他分說,扣住他手臂,土土哈被他扣住要穴,頓時動彈不得,心道:「他的手像有魔法一樣,真是奇怪。」卻聽梁蕭又道:「囊古歹你也來。」囊古歹含笑答應。
梁蕭瞧了阿雪一陣,搖頭嘆道:「阿雪,你願嫁就嫁,不願我絲毫不會迫你,我只想你開開心心的。」阿雪秀目微微一紅,忽地流下淚來,拚命搖頭道:「阿雪說了,阿雪說了,我不嫁,就做個老姑娘……」忽地鑽進屋裡,放聲大哭。土土哈看得發獃,不知如何是好。梁蕭略一沉吟,嘆道:「土土哈,我妹子不肯,唯有作罷!」土土哈一怔,嘆道:「可惜。」囊古歹奇道:「你們漢人不是有三從四德么?父死從兄,梁蕭你答應了不就成了。」
梁蕭當日騎射敗於土土哈,嘴上認輸,心中卻頗有不服。他悟性奇高,眼力臂力俱臻一流,精進神速,與土土哈日以賭鬥騎馬射柳為樂,十局之中,梁蕭初時勝三局,敗七局,但月余之後,便已和土土哈平分秋色。土土哈本也是天生的練武奇才,得高手指點拳腳兵刃,如虎添翼,李庭兒四人聯手,也往往敵他不過。
梁蕭接過紙條,中條五寶紛紛圍上,神色緊張,梁蕭心頭奇怪:「這五個賊廝鳥著什麼急?」定睛看那紙條,念道:「湘潭丟找!」四個字寫得拙劣,但筆力極強,似要破紙而出。梁蕭正覺摸不著頭腦,中條五寶卻一跳而起,齊聲對梁蕭道:「老大,告辭了。」梁蕭奇道:「為何告辭,這紙條是誰寫的?什麼含義?」胡老一道:「這是蕭大爺寫的,說在湘潭追丟了老窮酸,讓咱們去幫他找。」梁蕭頓時會過意來:「蕭老怪自負平生,既然追丟了人,必然深以為恥,將『在湘潭追丟老窮酸,你們來幫我找』如此簡略,絕不寫『追丟老窮酸』或是『來幫我找』,但這五個傻瓜卻能領悟,倒是奇哉怪也!」
胡老萬咳嗽一聲,方才低聲說道:「我們兄弟五個,少年時曾在河南闖蕩。那年元宵節,我們到開封看花燈。途中我發現一條人影在屋頂上飛奔,輕功好生了得。我們一時興起,偷偷跟在後面,瞧他去哪裡。不料到了隱蔽處,那傢伙打開背上口袋,拉出個花里胡哨的娘兒們,那傢伙解開她穴道,也不管她哭得死去活來,就來撕她褲子。」梁蕭冷笑一聲,鄙夷道:「那人就是蕭千絕么?果然不是好東西。」胡老萬雙手亂擺,說道:「錯啦,錯啦。蕭大爺光明磊落,敢做敢當,就算是撕娘兒們褲子,也是大庭廣眾里撕,那會躲躲藏藏地撕。」梁蕭呸了一聲,道:「那還不是一樣么!」胡老萬兩眼一翻,道:「就不一樣,你再把蕭大爺比那個臭賊,老子就跟你翻臉。」梁蕭暫且忍住氣道:「也罷,你繼續說。」
自此,土土哈、囊古歹時常帶些酒肉,來梁蕭處聚飲。看見趙三狗四人練武,招式巧妙,二人均覺羡慕。梁蕭見胡老百閑得無聊,便讓他傳授二人拳腳兵刃,自己隨意指點一些內家功夫。土土哈與囊古歹投桃報李,也將騎射之術傳與眾人。
胡老萬方道:「結果老子想,爹說娘兒們都是禍害,不能碰的。當年他就是一著不慎,中了老媽的圈套,才有老子五個,事後大大地後悔。」梁蕭這才明白他們處處擺出不跟女人說話的模樣,並非瞧不起,而是心中害怕,想要大笑,又覺須得做出臉色,只好忍住。
阿雪獃獃地一語不發,只是那麼坐著。坐了許久,恍恍忽忽進了裡屋,便躺上床睡了。梁蕭卻只想著著出征之事,此事委實大違他的本性,一則軍旅頗多羈絆,二則若為征戰荒廢報仇之事,如何能讓亡父靈魂安寧,再說留下阿雪一人在此,委實叫人難以放心。他心中矛盾已極,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趙四家的始終不作聲,只是垂頭坐在櫃邊,過得半晌,梁蕭睜眼道:「四嬸嬸,您有話說么?」趙四家的忽地一驚,強笑道:「沒,沒!我就坐坐!」梁蕭道:「好,您坐。」又閉上雙目。趙四家的坐了許久,幾度欲言又止,終於嘆了口氣,起身走出門外。
半晌工夫,李庭兒四人將酒肉買到,將土土哈的失馬也拉了來。喝了陣酒,梁蕭問道:「土土哈,你是欽察人,欽察離這多遠?」土土哈道:「遠得緊呢,我離開欽察時四歲,來中原已六歲,足足走了兩年。欽察的模樣我不記得了,只記得很大一條河,叫亦得勒(按:即今俄羅斯境內伏爾加河),河邊住了許多色目人,紅頭髮黃頭髮都有的。」
梁蕭想了想,道:「胡老萬,莫不是他說你們太傻,不收你們么?」胡老萬聽得,立時止了哭,淚汪汪地瞪著梁蕭道:「老大你九-九-藏-書怎麼知道?」梁蕭道:「這等事用腳趾頭也想得出來。」胡老萬頹然道:「是呀,蕭大爺嫌咱們傻,不要咱們,又說他有徒弟了,不想再收了。咱們卻不死心,纏著他不放,結果,蕭大爺被老子的誠心打動了。」梁蕭冷笑道:「那是什麼誠心,分明是臉皮夠厚。」胡老萬道:「那又怎樣?總之蕭大爺說不收徒,卻可以指點老子功夫。」說到這裏,他望著梁蕭道,「老大,蕭大爺救了老子性命,又教了老子功夫,你說,他叫我去,我去不去?」梁蕭沉默半晌,揮手嘆道:「罷了,你們去吧,再也不要回來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胡老一嚷道:「不成啊,老大,不能認輸。」胡老十道:「是呀,你是老大,你一認輸,咱們跟著孔夫子搬家,全都是輸。」其他三人紛紛稱是。梁蕭鐵青著臉,將手中弓箭扔給囊古歹,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中條五寶迎面攔住,齊聲嚷道:「老大,你這麼一走,老子豈不也威名墮地啦!」梁蕭冷笑道:「好啊,有本事,你們來!」中條五寶自忖不能,紛紛啞口無言。土土哈將弓箭交給囊古歹,忽地上前兩步,雙手按胸,向梁蕭躬身說道:「請問大名。」梁蕭知道這是蒙古極高的禮節,心頭詫異,說道:「我叫梁蕭。」土土哈奇道:「你是漢人么?漢人中少有蒙古話說得這麼好的。」頓了一頓,又道,「我是欽察部人,叫土土哈。」梁蕭笑道:「我知道了。」
梁蕭冷笑道:「三從四德么,哼,狗屁而已。」囊古歹更奇,說道:「你的性子不像漢人,倒像是蒙古人。」梁蕭微笑道:「我娘是蒙古人,我算半個蒙古人。」他端起酒笑道,「雖打不成親家,還可以做朋友。」土土哈也舉酒笑道:「對,做朋友。」囊古歹笑道:「既然大家這麼投緣,不妨交換信物,結為安答。」梁蕭淡淡一笑,道:「何須那些俗套,心中是安答,便是安答!」那二人只覺熱血上涌,齊聲道:「對,心中是安答,就是安答!」一時間,七人同聲大笑,將碗中燒酒一飲而盡。然後又喝酒放歌,鬧了半天,方才散去。
其後三日,土土哈、趙三狗六個都忙著出征之事,也沒前來。梁蕭卻用竹子削了一支竹槍,依照中條五寶傳授六人的槍法,乘著向土土哈借來的馬匹,馳騁演練。諸般兵刃中,短兵刃梁蕭喜劍,長兵刃中最喜槍,武學有雲:「月棍年刀一輩子槍。」槍法飄逸幻奇,最難練好,可練好之後,也最難抵擋。梁蕭劍法雖奇,但寶劍過短,不宜遠攻。槍法于常人而言,固然難練,但武功練到梁蕭的地步,武學之理一通百通,劍也好,槍也好,都不離幻奇二字。梁蕭揣摩兩日,便盡得槍術之妙,戰陣殺敵,已不在話下。每到他練槍之時,阿雪便在旁觀看,只是心事重重,神色忽驚忽喜,喜而又驚,也不知想些什麼。
梁蕭瞧了楊小雀和三狗兒一眼,卻見二人均是心虛,低下頭去。又聽趙四道:「好侄子,你可千萬想個法子,將這差使兒推了。」梁蕭皺眉道:「我知道了,您先回吧!」趙四聽他這句,心落下了一半,看了趙三狗一眼,嘆了口氣,一步一挨,回家去了。
一行人一路說話,到了竹屋前,阿雪正自擔心,遠遠瞧到,歡喜道:「回來啦!」梁蕭對土土哈道:「這是我妹子。」土土哈笑道:「你妹子很美!」他說蒙古話,阿雪不懂,望著梁蕭,梁蕭笑道:「這是土土哈,他誇你長得美呢。」阿雪雙頰緋紅,低頭一笑,轉身進屋去了。
趙四上氣不接下氣,一把撥開兒子,拉住梁蕭道:「好……好侄子,四叔知你最聰明……最……最能幹,你……你定要想個法子!」梁蕭道:「您老慢慢說!」趙四喘過一口氣,惶惑道:「不知道怎生回事?方才西華苑來人說,朝廷簽軍,簽到了三狗兒啦!」趙四又指著楊小雀道,「還有小雀兒也被簽啦,這下怎生是好?咱們明明都不是軍戶啊!怎麼也被簽了呢?」跺著雙足,都快掉下淚來。
梁蕭嘆口氣,止住趙四,說道:「趙四叔,以我所見,三狗兒年紀大了,見識也多了,終究不會甘居鄉下。鳥兒的翅膀硬了,終是要飛上天的,魚兒的個頭大了,小池塘也容不下。」趙四聽他這一說,呆了半晌,忽地抽噎起來,說道:「咱……咱不想他送命啊,一上戰場,刀呀槍的,搪著就完了啊……」 說著已是老淚縱橫。梁蕭盤膝床上,合眼道:「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這一步玄奇異常,正是「九九歸元步」,因是借力而發,土土哈被他一牽,幾乎撲倒,無奈上前一步,未及站穩,梁蕭轉身又走一步。土土哈站立不住,只得猛跨一步,橫掃梁蕭下盤,誰想足下一空,梁蕭人影俱沒;土土哈扭腰揮臂,欲要摔開梁蕭雙手,哪知他腰身扭向何處,便被梁蕭帶往何處;剛剛動念后墜,梁蕭早已將他向後牽引,想要前沖,梁蕭已然前方拖拽。往左時,梁蕭在左,往右時,梁蕭在右,總是料敵先機,搶先一步將他帶動,土土哈隨他走了十來步,步法已是零亂不堪。
土土哈縱馬馳回,翻身下馬,把韁繩交給梁蕭,說道:「你來!」 潑皮們一個個眼巴巴望著梁蕭,只盼他又變法術,大顯奇能,挫敗土土哈。誰知梁蕭沉默片刻,搖頭道:「我輸了,這個我做不來。」
入夜時分,趙四夫婦又帶著趙三狗和他妹妹小葫蘆,全家四口來尋梁九-九-藏-書蕭。趙四最為著急,眼巴巴望著梁蕭,只盼他想出個絕妙法兒,推了差使。趙三狗卻怕梁蕭橫插一足,壞了好事,雙眼東張西望,心神不定。
阿雪捧出羊肉,依梁蕭坐下,梁蕭將比斗之事說了。阿雪大覺有趣,說道:「土土哈你好厲害,哥哥也成了你的手下敗將!」土土哈忙擺手道:「不不,論拳腳功夫,我輸得掉了褲子,都光屁股啦!」他急切間找不到妥當之言,便將潑皮們罵人的言語說出來。阿雪一聽,羞得面紅耳赤。
過得半晌,阿雪輕手輕足,走了進來,輕聲道:「哥哥,我將趙四嬸送回家啦!」梁蕭睜眼望著她,目光閃動,許久嘆道:「阿雪,你過來!」阿雪傍他坐下,梁蕭略一默然,緩緩道:「再過三日,我便要從軍出征!」阿雪聞言嬌軀一震,小口微張,眼中露出駭然之色。梁蕭苦笑道:「按理說,我大仇未報,該當一心練好武功,可……」他說到這裏,目視搖晃不定的燭火,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半晌方道:「但我終究放心不下他們六個,尤其是三狗兒,他是趙四嬸的兒子。四嬸對我爹一片痴心,可爹爹無法回報她……剛才不論四叔怎麼求我,我也決不會動心,但見四嬸一句話不說的樣子,我就想起我媽,心裏十分難受。」說到這裏,他又嘆了口氣,道:「我想了許多,終究還是隨他們走一趟的好。阿雪,我走以後,你好好對待四叔四嬸,告訴他們,無論如何,我總會把三狗兒平安帶回來。」
趙四見梁蕭不肯幫忙,大勢已去,頹然嘆了口氣,扶著門踉蹌出去。梁蕭道:「三狗兒,送你爹回去!」趙三狗點點頭,跟在父親後面。小葫蘆奇怪道:「爹哭什麼呀?」趙四家的嘆了口氣,只是搖頭。阿雪拿了塊麥芽糖,塞給小葫蘆,笑道:「來,吃糖糖!」小葫蘆歡喜道:「多謝阿雪姊姊。」阿雪將她摟在懷裡,道:「我們去外面玩兒。」看了梁蕭一眼,轉出門去。
中條五寶說完,對徒弟們嚷道:「老子走了,你們好自為之。」眾人莫名其妙,正要詢問,五人早已急匆匆撒腿便走,忽地人影一閃,梁蕭橫身攔住五人,厲聲道:「不許去!」胡老一道:「為什麼?」梁蕭怒道:「我是老大,不許你們去幫蕭千絕。」胡老一搖頭道:「你是老大,蕭大爺卻是祖宗,老大怎麼也比不上祖宗的。」
梁蕭這一下被逼用上輕功,暗叫「慚愧」,借土土哈頭撞之力,身子張開,輕飄飄落到他身側,方要動手反擊,那邊中條四寶早已嚷開:「勾他左腿,撞他屁股。」梁蕭卻不照辦,牽住土土哈的胳膊,飄然走出一步。
梁蕭冷笑道:「離了老子,你們四個豬頭豬腦,沒的丟了性命。」但見四人倏地紅眉腫眼,不由眉頭大皺,道:「不許哭,沒得丟了志氣。」阿雪也笑道:「是呀,你們一哭,哥哥會不好意思。」梁蕭被她說中心事,麵皮一紅,回頭瞪她一眼。土土哈此時才回過神來,一把揪住梁蕭,叫道:「梁蕭,你說話算數么?」梁蕭道:「這是什麼話?你當我逗你玩么?」土土哈搔頭一笑,對囊古歹道:「給你爹說,我要跟梁蕭一隊,不去他那裡了!」眾人皆是一驚,囊古歹叫道:「你這叫我怎麼交代?好呀,我也不去了,左右你去哪裡,我也去哪裡!」李庭兒大笑道:「有了土土哈與梁大哥,我們這七人,能當千軍萬馬使了。」
要知摔跤最重下盤功夫,土土哈足下失措,頓時破綻百出,中條五寶叫喊聲更急。但梁蕭全不理會,只帶著土土哈以「歸元步」行走。他越走越快,土土哈也不由自主越轉越快,走了片刻工夫,只見梁蕭身形一變三,三變六,人來人去,看得眾人眼花繚亂,土土哈便似被牽了鼻子的牯牛,跟著他東轉西轉,走個不停。
梁蕭與阿雪冒雨收拾好殘宴。阿雪多喝了幾杯酒,頭昏昏的,洗漱過後,頃刻睡去。待她睡熟,梁蕭起身推開大門,只見雨水嘩嘩啦啦從屋檐落下,便如一道水晶的帘子掛在眼前,西方雷聲轟隆,響個不停,便似千軍萬馬從天空馳騁而過。梁蕭凝望著南邊黑沉沉的天空,良久良久,終於嘆了口氣,合上竹制的門扉。
土土哈聽得,忙將頭一縮,護住脖子,不待梁蕭落地,陡然掩上,雙手扭他手臂,左腿掃他下盤,頭則頂他頸項,三招併發,迅雷不及掩耳。當此危急之時,忽見梁蕭雙足一點,身子騰空,蜷成一團,好似風車一般,順著土土哈扭轉之勢滴溜溜轉了一轉。土土哈不料他變化如此詭奇,一腳掃空,腦袋收轉不及,沒頂著脖子,卻頂在梁蕭雙膝之上,痛得他哎喲大叫。
第三日傍晚,土土哈六人先後來到,各帶美酒佳肴,擺出一醉方休的架勢。眾人大呼小叫,端著酒碗,個個神采飛揚。喝了幾碗酒,土土哈酒勁上來,忽地高叫道:「梁蕭,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啦?土土哈這幾天老想,若能與你騎馬並肩,一同殺敵,這輩子也算沒有白過。」囊古歹也嘆道:「是呀,梁兄的才情武藝,勝我二人十倍,埋沒此間,斯可痛哉。」梁蕭笑道:「囊古歹,你學了幾個漢字,又放文屁了!你們兩個今晚來,好似合了伙要勸我從軍?」二人對視一眼,土土哈苦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梁蕭笑了笑,道:「就如你們所願吧!」土土哈的笑容僵在臉上,其他人聽得又驚又喜。趙三狗叫道:「梁大哥,你當真跟我們一起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