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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十一

二人吃畢,出了飯鋪。羅坤問道:「不知方大哥要到哪裡去?」方國渙道:「我要到一個叫連雲山的地方,尋一個好的去處。你我二人有緣,賢弟既然無家可歸,且隨我一起去了吧,將來共同找一個安身之地,如何?」羅坤聽到此,忽然落下淚來。方國渙驚訝道:「賢弟為何如此?難道不願隨我一路跋涉不成?」 羅坤連忙搖頭道:「小弟這是心裏太激動了,方大哥願意收留我,實是喜歡得很,無論有多大的苦,也是願去受的。」方國渙笑道:「原來如此,現在你我便是兄弟了,日後有什麼甘苦,同當便是。」羅坤大喜,跪地叩頭道:「請方大哥受小弟一拜。」方國渙急忙扶了羅坤,兄弟二人握手言歡。
那吳老虎聞聽此話,忽然哈哈大笑,驀地笑聲一止,瞪著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方國渙,道:「你小子拿什麼替他還債?」方國渙見事已至此,也豁出去了,毅然道:「欠債還錢,不知這位小兄弟欠閣下多少?」吳老虎伸出左手五指在方國渙眼前一晃。五百兩?方國渙心中不由一緊。「五兩白銀!九*九*藏*書」吳老虎這邊逼上前道。那少年這時卻大聲喊道:「不對,才一兩銀子。」吳老虎聞之怒道:「按老子的利息來算就是五兩。」說著,轉身想去踢打那少年。方國渙見是五兩銀子,心中一松,也不願與吳老虎計較,忙上前攔了道:「請慢來,五兩銀子還了你就是。」方國渙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包銀子,揀了一塊五兩重的銀錠,遞于吳老虎,道:「銀子還你,請放過這位兄弟吧。」也是方國渙粗心了些,手中布包里的銀子盡被那無賴阿西收在了眼中。吳老虎這時伸手搶過那五兩銀子,倒也沒再多事,對那無賴阿西一擺頭,道:「阿西,無事了,走人。」那無賴不懷好意地望了方國渙一眼,便隨吳老虎分開人群去了。圍觀的人群中有人讚揚了方國渙幾句,見無熱鬧可瞧,便各自散去了。
方國渙見羅坤臉上有些血跡灰土,便向店家討了一盆水來,幫著羅坤洗凈了。污垢一去,才發現羅坤原來是一個英俊的少年。方國渙隨後要了兩碗肉湯、十幾個包子,和羅坤吃了,見羅read•99csw•com坤飯量頗大,顯然是餓了一天了,又多要了幾個包子來與他吃。羅坤心中感激道:「這位方大哥對我真是好,日後必以性命相報才是。」
方國渙見那少年被如此痛打,已是忍耐不住,喊了聲:「住手!」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這發自陌生少年之口的喊聲,立時把人群驚住了。那吳老虎先是一怔,舉在半空中的棍子慢慢地收了回來,見是一少年站在面前,便斜著眼睛瞟了瞟方國渙,冷冷地道:「小子,幹什麼的?為何多管閑事?」方國渙一拱手,道:「我是過路的,有理說理,為何胡亂打人?」旁邊的那個叫阿西的無賴,仗著那吳老虎在,兇巴巴地道:「這小子欠我們虎爺的錢,怎麼?你小子也想找打?」說著,攔住子方國渙的去路。方國渙並不畏懼,便對那吳老虎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欠了閣下多少錢?我來替他還。」方國渙不忍那少年再遭毒打,自想幫助他。此言一出,人群中一陣騷動,那個趴在地上的少年不由得抬頭望了方國渙一眼,流露出感激和几絲的疑惑之色來。九-九-藏-書
第三回陀螺觀
方國渙這時上前扶起那少年,問:「小兄弟,沒事吧?」那少年俯身拜謝道:「多謝這位大哥相救。」方國渙忙扶了道:「快快請起,現已無事了,快些回家去吧,日後切勿再與這些惡人牽扯。」那少年聞之,神色忽變得黯然,低頭嘆息了一聲道:「我沒有家。」方國渙聞之一怔,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油然而生,便慰言道:「你可以去投奔親戚的。」少年聞之,搖頭嘆道:「爹娘早亡,兩年前被叔嬸趕出了門,天下間哪裡再有什麼親戚可言。」說著,竟流下淚來。方國渙見那少年剛才被人毒打時自不吭一聲,此時說起凄苦的身世卻傷感落淚,心中惻然,自是慨嘆道:「你我二人一般命苦,都是無家可歸的人。」那少年聞之一怔,聽說方國渙也無親無故,立即收了淚,毅然道:「哥哥好講義氣,日後但跟了我羅坤吧,保證餓你不著。」方國渙聞之笑道:「餓不著,卻被人家追著打。」少年聽了,神態大窘。方國渙又笑道:「原來你叫羅坤,是羅賢弟了。我叫方國渙,交個朋https://read.99csw•com友吧。」羅坤聽了一喜,隨即有些為難道:「方大哥,那五兩銀子我一定設法還你。」 方國渙搖頭道:「錢財乃身外之物,賢弟何須過慮。走,我們吃些東西去。」羅坤聞之,越發感激,摸了摸懷裡,沒掏出什麼東西來,臉一紅,道:「本該我請方大哥才是,可是……」方國渙笑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氣。」自拉了羅坤進了一家飯鋪。
行了數日,途中遇見一隊做生意的商人,見方國渙少年獨游,商人們便把他收在商隊中同行。到了鄭州,商隊便傳向徐州去了,方國渙於是別了商隊一路向許昌而來。
這日,方國渙走到了一個叫吳家集的鎮上,行得久了,感到饑渴,欲尋茶肆買些東西吃。此時,街上忽一陣騷亂,遂見一名粗壯的漢子揮著根木棍正在追打一少年。那十二三歲的少年,被打得捂著頭四處亂竄。方國渙正驚愕間,忽從人群中閃出一人,將那少年攔腰抱住,順勢往地上一摔,口中得意地叫道:「讓你小子跑!虎爺,我抓住他了。」顯是來了一個幫凶。那粗壯漢見了,獰笑一聲道:「阿西,九*九*藏*書來得正好。」接著掄起木棍,不分頭臉地一陣亂打。那少年雖被打得滿地翻滾,但卻倔犟得很,咬著牙不吭一聲。圍觀的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道:「不知這孩子如何得罪了吳老虎,竟遭這般毒打,真是可憐!」有膽小怕事者,遠遠地避開了。
且說方國渙別了卜元,孤身獨行。先前隨師父方蘭飄遊四方,也是走得慣了,此時雖然有種失落孤單之感,卻也適應,只想早一日找到天元寺,尋得高人指教,在棋上有所長進。這也是方國渙少小跟隨方蘭習棋,久之成迷,覺得這棋上果然奧妙無窮,一心想修得個棋道正果。有此念牽著,路上雖風餐露宿,勞頓辛苦,也自咬牙堅持了。
方國渙此時見天色已不早,便對羅坤道:「你我先尋個住處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趕路。」羅坤道:「郊外有一座破舊的道觀,喚作陀螺觀,以前住著一名香火道人,這幾年也不知去了哪裡,如今卻是小弟的安身之處,方大哥若不嫌臟,去委屈一夜如何?」方國渙點頭道:「能有遮風擋雨的去處便足矣了,這就過去吧。」 羅坤大喜,引了方國渙向鎮外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