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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四十三

正行走間,前方呈現出了一片寬闊整齊的松林。方國渙此時發現這片松樹林有些古怪,樹榦幾乎一樣粗壯,枝繁葉茂,遮得林中昏暗不可測,尤其是樹木之間的間距排列似有規則,而非天然成形,自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法能這時拉了方國渙在樹林邊站了,肅然道:「師弟,你可知這是什麼所在嗎?」方國渙惑異道:「這片松樹林看起來與眾不同,當真有什麼古怪嗎?」法能這時顯得神秘兮兮的,附於方國渙耳邊道:「這是一片棋林,也就是用樹木布成的棋陣。」「棋林?」方國渙聞之驚訝道,「這棋林是何人布的?」法能道:「這是師父在年輕時,擇優質松苗,按一盤奇妙的棋勢栽植布列下的,黑白同色,不以棋枰論,自成一座棋陣。棋林內如迷宮一般,樹木之間的排列十分複雜,人若誤九_九_藏_書闖了進去,休想出來,也就是被困在裏面了。」方國渙聞之,驚異道:「依棋譜按棋勢布林成陣,當真會有這麼大的作用?」法能得意道:「當然了,師父說這是棋盤內外相互化通的結果,萬物一理,棋家不可拘於一尺紋枰之內,限於黑白二子之間,當要以棋應物,互相變通,才能達到那種大棋之境。」方國渙聞之,驚訝道:「難道師父布植這片棋林,是要證明這種大棋之境嗎?」法能道:「也許吧,或者還有別的用意,內里玄機,我也不甚明白。」
方國渙聽法能說得如此怪險離奇,也動了好奇之心,不由得走進了棋林內。法能見了,急得大叫道:「師弟,萬不可進去,裏面危險。」方國渙走進林中沒幾步,也就停下了,林內昏暗怖人,隱隱可見那些排列詭異的樹榦九*九*藏*書,地上雖寸草不生,卻已鋪滿了厚厚的針葉,一股潮濕的陰冷之氣,夾雜著霉腐氣味沖鼻而來。往深里探望,黑暗中似伏著一頭巨獸,張著恐怖的大口,等人來投。方國渙身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毛髮豎立,寒意徒生,心下不由大駭,連忙退了出去。法能見了,心中一松,便拉了方國渙遠遠走開,一路向後山的白雲洞而來。
方國渙望著這片神秘莫測的棋林,惑然道:「植木成林,依棋布陣,能有多大的作用呢?這畢竟不同於奇門數術之類,或以幻術來迷亂人心智的。」法能道:「國渙師弟且不可小看了這片棋林,現已無人敢進去了。曾有一獵戶誤入其中,師父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找出來,再晚一些,那獵戶恐怕要餓死在裏面了。說來也怪,在山中別處時常看到野獸出九_九_藏_書沒,而不曾見有動物在棋林邊緣出現過,就連飛禽也難看到棲息在此,山中鳥獸似對此棋林有種畏懼之感,卻又不知何故?」方國渙聞之,愈加驚奇。法能接著又道:「當年法遠師兄一時好奇,自行闖進棋林,結果在裏面困了三天三夜,餓得奄奄一息,師父為了救法遠師兄,也是在裏面轉了一天才把法遠師兄背出來。」方國渙驚訝道:「師父怎麼也會被困住一天?」法能道:「後來聽師父說,這片棋林由於年頭久了,枝繁葉茂,罩住了林頂的空間,光線不得入,白晝也如黑夜,昏暗不能辨物。並且有些較粗的側枝,橫生亂長,竟完全改變了師父當初布成的格局,而變得更加複雜起來。師父為防再生意外,便把棋林列為禁地,寺中諸人不可再進入。後來又出了許多意外的事,法無師兄曾在百https://read.99csw.com丈崖下救起的那隻幼虎,當年被圈養寺中,傷勢漸愈,法無師兄本想過幾日把它放歸山中。不料此虎在寺中受了驚嚇,從籠中逃出,竄出後門,慌亂間跑進了這片棋林中。法無師兄追到林旁沒敢進去,便在外面候了,想等那隻幼虎出來。法無師兄在棋林周圍轉了三四天,也未見個動靜,知道那畜生必是困死在裏面了,只好作罷。」
方國渙進了洞內,立感洞中甚是寬闊,光線也不甚暗。拾階而下,迎面是一套石桌石凳,一石床上鋪置了軟席,苦元大師身著潔素的僧袍,垂簾閉目,一臉的安詳,盤膝在上面坐了。方國渙輕輕的走上前,施了一禮道:「弟子方國渙拜見師父。」苦元大師微點了一下頭道:「你來了,上來坐吧。」方國渙惶惑道:「弟子不敢與師父同坐。」苦元大師此時睜開了雙眼,和藹地九-九-藏-書道:「不必多禮,渙兒,你是俗家弟子,不比他們,且上來坐吧,為師有話對你說。」方國渙猶豫了一下,這才上了石床與師父對坐了。
連雲山山勢起伏,奇峰聳立,實為一處風光秀麗之地。方國渙一路觀來,心神暢然,自感山水之妙可令人陶醉。法能引方國渙登上了一座高山,山勢初看陡峭,無路可行,其實在草叢中隱藏著一條不易察覺的通向山上的小徑。越走越高,漸漸的似與天上浮遊的白雲相視而平。越高越陡,以至手腳並用,攀著人工鑿成的石階而行。忽在路盡頭處,現出了一塊三四米見方的青石平台,一處幽深的洞口也呈現在了眼前,這便是那白雲洞了。此時,法化與一名僧人站在洞口旁,見方國渙、法能二人上來,法化笑迎道:「師父等候多時了,小師弟快進去吧。」讓進了方國渙,法化自與法能在洞口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