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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陰霾逼人

第十六回 陰霾逼人

老伯淡淡道:「你看來彷彿終年不見陽光,絕不似從小在海上生活的人。」
孟星魂點點頭,「有人在等」這種感覺更奇妙,他只覺咽喉彷彿被又甜又熱的東西塞住,連話都說不出。
陸漫天不是站著的,是吊著的。
他只希望他們這次莫要迷路!
老伯又笑了,道:「你想得很天真,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讓你走?我若不能利用你,為什麼要讓別人來利用你?」
孟星魂握緊雙拳,又鬆開,長笑道:「我絕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但是那個人……他難道不肯放過你?」
他畢竟還是未能出賣別人,卻出賣了自己。因為他的計劃周密,卻還是算錯了一樣事。
他看來彷彿老了很多,黯然道:「你說的不錯,我已經沒有兒子,她已是我惟一的骨肉……」
老伯道:「你知不知道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孟星魂道:「為什麼?」
這次行動看來本無破綻,他一直認為高老大的計劃算無遺策,卻想不到還是算錯了一件事。
但現在,他的想法卻似已漸漸在變了。
律香川嘆道:「我從未想到叛賊會是他,我簡直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孟星魂道:「你既然知道,還讓那叛徒活著?」
老伯微笑道:「所以你若跟著我,絕不會吃虧的,你至少能學到很多事,至少能活得長些,你的選擇的確很聰明。」
很久以前,孟星魂就曾經想到過自己遲早要用這種方法來解脫。
就算真的已無路可走,也不能走這條路。
孟星魂說道:「我到這裏來,本就為的是要殺你。」
孟星魂道:「為什麼?」
孟星魂道:「你認為我這麼做,是為了想投靠你?」
花若謝了,就已不再有任何價值,就已不值得他去顧念。
老伯道:「你不是?」
律香川不知何時已來到窗外,面上帶著吃驚之色,他聽到窗子被撞破時那「砰」的一響,立刻就趕來了。
孟星魂道:「無論她是個怎麼樣的人都一樣。」
沒有別的話,就只這簡簡單單九個字。
那雙終年不離他左右的鐵膽,整整齊齊地擺在桌上,鐵膽下壓著一張紙,紙上的字跡潦草零亂。
他已漸漸將情感看得更重。
小蝶又抬起頭,道:「真的?你真的肯這麼做,你真的肯躲著他?」
孟星魂道:「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並不是運氣,能活到今天,也不是運氣。」
秋已深,秋日的黃昏彷彿來得特別早。
老伯道:「用不著他說,我自己遲早總能看出來的。」
老伯道:「他一個人還不敢做這種事,他還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孟星魂也笑了,道:「只要賭局不散,翻本的機會隨時都會來的。」
孟星魂目中不禁露出敬佩之意,才長嘆了一口氣,道:「你知道我是來殺你的,卻還是將我留了下來。」
老伯道:「別人能買到的,我也能,我的價錢出得比別人高。」
老伯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道:「她現在活得怎麼樣?」
孟星魂的臉色蒼白,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臉是什麼顏色。
孟星魂道:「所以你應該讓他們好好地活著,她跟她的兒子。」
他久已覺得厭倦,死,對他來說,非但不困難,也不痛苦。但現在呢?
老伯點點頭。
老伯的臉色很難看,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選這時候出來散步?」
律香川道九_九_藏_書:「現在江湖中知道的人已不少。」
老伯以指尖輕撫著脆弱的花瓣,心裏忽然有很多感慨。
他低估了老伯。
「那麼,我難道只有死?」
老伯道:「他是叛賊,但卻不是自己上弔的。」
孟星魂道:「因為你的女兒!」
老伯輕輕嘆了口氣,抬起頭,就看到孟星魂正向他走過來。
老伯目中現出了溫暖的笑意,道:「你準備帶她到哪裡去?」
「現在我們什麼地方都可以去了。」
他轉過身的時候,身子已掠出三丈。園中已亮起燈火,他掠過花叢,掠過小橋。
所以江湖中都相信一件事!
律香川嘆了口氣道:「他也不像是個叛賊。」
老伯道:「你不是秦中亭。」
孟星魂沉吟著,還沒有說話,老伯又道:「我希望你帶她走遠些,愈遠愈好,因為……」
菊花雖已漸漸開始凋零,但在暮色中看來,還是那麼美麗。
老伯道:「什麼事?」
世上為什麼有這麼多老年人不死,死的為什麼偏偏是孫劍?
孟星魂說道:「我願意做她的丈夫。」
孟星魂已走過來,走到他面前。
孟星魂道:「因為我知道你是個講理的人,所以不騙你。」
雖然他心裏有很多感觸,卻並沒有想太久,因為他也有段很長的路要走,這段路遠比他們的更危險艱苦。
老伯緩緩道:「就算這次賭局已經散了,他還會有下一次賭局,真正的賭徒,隨時隨地都可以找得到賭局的。」
孟星魂道:「我不知道你為何不肯承認她是你女兒,我只知道一件事,無論你怎麼想,她還是你女兒,血總比水濃。」
任何人都不該低估老伯。
孟星魂又怎能想到自己竟會做老伯的女婿?
世事的變化是多麼奇妙!
孟星魂道:「殺你!」
孟星魂遲疑著,道:「你說的話,我怎能相信?」
老伯道:「還有呢?」
這叢菊花開得很早,也開得最美,所以也凋謝得最快。
老伯有很多朋友。每個朋友都絕對忠實,從沒有人敢出賣過老伯。
「你要去哪裡就去哪裡,只要你說,我們立刻就可以去。」
老伯又沉默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老伯緊握著他的手,道:「等你有了自己的兒子,帶他回來見我。」
他站起來,大步走出去。
孟星魂掩住她的嘴,道:「我們就算萬一被他找到,我們就算無法抵抗,就算死,但我們至少已活過……你記不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
他的微笑動人,說的話更動人。
老伯道:「我知道的事至少比你想像中多。」
正因為如此,所以人性永存,陰謀必敗。
她知道要一個男人逃避躲藏是多麼痛苦的事,尤其是像孟星魂這樣的男人,她簡直不相信他能忍受這種痛苦委屈。孟星魂輕輕將她攬入懷抱,微笑道:「我為什麼不肯?一個人看到瘋狗時不總是會躲遠些嗎?」
孟星魂道:「為什麼?」
孟星魂當然知道她說的是誰,過了半晌,緩緩道:「我已見過你的父親。」
「我畢竟有個女兒,還有下一代……」
他懸空吊在樑上,腳下的凳子已被踢得很遠,老伯伸手一探他胸口,已完全冷透,冷得就像是他的鐵膽。
孟星魂忍不住道:「你一個人能應付得了?」
孟星魂道:「你要他出賣誰?」
陸漫天九-九-藏-書住的屋子裡也有燈光,窗子卻關著。
夜已深,風更冷。
老伯道:「你還要什麼?」
這豈非是件很令人悲哀的事?
老伯笑笑,道:「你用不著擔心我,我已應付了很久,而且應付得很好。」
孟星魂道:「有什麼用?他出賣你。」
小蝶忽然掩面痛哭,道:「求求你,莫要逼我,莫要像我父親一樣逼我……」
孟星魂道:「那麼我們就不要讓他找到。」
老伯道:「就因為他將這消息泄露給萬鵬王,並立刻傳了出去,好讓江湖中人都知道孫玉伯已孤立無助。」
孟星魂道:「因為你知道我殺不了你?」
老伯忽然一把揪住他,厲聲道:「那麼我就要你為她死!」
律香川道:「我在想……他不像是個會自己上弔的人。」
孟星魂道:「就在這裏!」
孟星魂道:「我既然願意做她的丈夫,就也願做她兒子的父親。」
老伯凝視著這個穴,目中露出深思之色,過了很久,才緩緩道:「你本該在這裏幹什麼?」
律香川道:「能逼他自盡的人並不多,難道萬鵬王會……」
老伯的手忽然放開,目中的怒意也消失。
他臉色忽又變得很沉重,接著道:「這裏的情況已愈來愈危險,我不希望你們牽連到這裏面來。」
他凝注著老伯,老伯的怒容雖可怕,但他卻全無懼色,接著又道:「有些事是無論誰都無法改變的,連你也不能。」
老伯突又咬緊牙,道:「你知不知道誰是那孩子的父親?」
孟星魂點點頭,道:「蝴蝶……蝴蝶的生命雖脆弱,但你情願做蝴蝶?還是做長壽的烏龜?」
老伯眨眨眼,笑道:「因為你已是我女婿,沒有人願意以他女婿做賭注的。」
老伯的笑意忽然凝結,目中出現怒意,厲聲道:「我早已沒有女兒。」
但他的心卻已飛了起來,覺得自己新鮮得就像這初升的太陽,自由得像風。他拉著小蝶的手,幾乎想大聲地吶喊。
老伯抬起頭道:「你真能讓她好好活下去?」
孟星魂道:「你……你說。」
他的手指雖仍如少年時那麼穩定而有力,但心境卻已和少年時大不相同。
他畢竟已是個老人,而且比他自己想像中孤獨。孟星魂忽然對這老人有了種奇異的感情,他們之間彷彿已有了種奇妙的聯繫,使得他們忽然變得彼此關心起來。
他當然並不信任孟星魂,但卻知道孟星魂根本沒有花樣可玩。
「我絕不能死。」
老伯道:「你已認識她很久?」
老伯看著這年輕人,心裏忽然有種羡慕的感覺,也許嫉妒更多於羡慕。
「他們的確還有段很長的路要走。」
小蝶聳然道:「你真的見過他?」
他微笑著拍了拍孟星魂的肩,又道:「只可惜你不能陪我一起賭。」
「難道這就是老人的心情?難道我已真的老了么?」
孟星魂道:「你也知道是誰要我來殺你的?」
小蝶的目光在遠方,思潮似乎也在遠方,悠悠道:「因為,我的父親……你永遠想不到我的父親是誰。」
他還年輕。
老伯道:「她是不是在等你?」
災難、疲憊、艱苦都已成過去。現在,太陽在他頭上,小蝶倚在他肩上,孩子已在她身旁睡著,整個世界都是屬於他們的。
老伯點點頭。
老伯握緊雙拳,道:「她和你有什麼關係?」
孟星魂道https://read.99csw.com:「你認為他還有同謀?」
律香川不敢再問,只是聽著。
菊花和蝴蝶一樣,它的生命總是在最美麗的時候就已開始枯萎凋謝。
孟星魂道:「他並不是個可怕的人,也沒有你想得那麼無情,只不過……」
孟星魂道:「我不能死,因為我要為她活著,我也要她為我活著,你若殺了我一定會後悔的!」
花園裡無論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會立刻趕到。
陸漫天走了,走的時候還是充滿了自信。
老伯長長嘆息一聲,黯然道:「也許我真的老了,老人的心腸總是愈來愈軟的。」
少年時他對什麼事都看得很開。
孟星魂忽然笑了笑,道:「我現在本該在什麼地方,你也許永遠想不到。」
小蝶垂下頭,用力咬著嘴唇。
孟星魂的眼睛真誠而無懼,也許就是因為真誠,所以無懼:「你已沒有兒子,她是你惟一的骨肉。」
孟星魂打斷了他的話,道:「她以前的遭遇愈悲慘,以後我就會對她愈好,何況,以前的事都已過去了,我根本就不想知道。」
「砰」,窗子被撞得粉碎,他已穿窗而人。
「我絕對不能去殺老伯,絕對不能去殺小蝶的父親。」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本就是無法計算的,但卻能決定一切,改變一切。
律香川倒抽了口冷氣道:「是誰殺死了他?」
孟星魂道:「不是!」
風吹在人身上,令人覺得懶洋洋的,彷彿又到了春天。
孟星魂看著這老人,看著他臉上的皺紋和目中的憂慮之色,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然後他就愣住。
老伯道:「因為我需要你這樣的人,你既然可以為別人來殺我,當然也可以為我去殺別人。」
老伯道:「所以你是根本不該來的。」
因為他已是他女兒的丈夫。
老伯道:「我也是賭徒,一個真正的賭徒,從不會真正輸光的,就算在別,人都以為他已輸光的時候,但其實他多多少少還留著些賭本的。」
老伯低下頭,目中露出痛苦之色,喃喃道:「我只恨她,為什麼一直都不肯說出那孩子是誰的?」
他忘了將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算進去。
孟星魂道:「以前不同,以前,你有朋友,現在……」
孟星魂道:「你想收買我?」
本來只有孫劍是他老來唯一的安慰,是他生命唯一的延續。但現在孫劍已死了。
孟星魂道:「哦!」
所以老伯用不著回頭,就知道他來了,忽然道:「你在想什麼?」
老伯並沒有直接回答,緩緩道:「我要他去找易潛龍時,就已知道他出賣了我。」
孟星魂已是他網中的魚。
孟星魂道:「我知道。」
他抬頭看著孟星魂,目光漸漸變得溫暖。
小蝶搖著頭,道:「因為我不能說,永遠不能說。」
天亮了。
孟星魂道:「每個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苦衷,何況,那本是她的傷心事,她也許連自己都不願意再想,你是她的父親,為什麼一定要苦苦逼她?」
黑暗無論多麼長,總有天亮的時候。
孟星魂道:「你要他說出那些人是誰?」
這就是他的結論,他的結論很少錯。
老伯道:「你真的不在乎?」
老伯這才覺得有些意外,道:「那麼你為的是什麼?」
他知道陸漫天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活下去的。
孟星魂反而吃了一驚,道:「你知道?」
小蝶忽然道:九-九-藏-書「我一直想告訴你一件事,我並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去的。」
昏黃的窗紙上,映著陸漫天瘦長的人影。他筆直地站著,彷彿在等人——是不是還在等著孟星魂的消息?
老伯道:「他既能出賣我,也就能出賣別人。」
孟星魂道:「因為你不願被人打擾。」
老伯大怒道:「你為什麼在我面前說這些話?」
孟星魂道:「別人?別人是誰?」
孟星魂微笑道:「我若告訴你,他已經答應了我呢?你信不信?」
孟星魂笑道:「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的父親,無論他是誰都不重要。」
路很長,在黑暗中顯得更長。
「女婿」,這是多麼奇妙的兩個字,包含著一種多麼奇妙的感情。
老伯霍然抬起頭,盯著他,但面上並沒露出驚訝的表情,只是冷冷地盯著他,像是想看穿他的心。
他看得出這少年是個可信賴的人,只要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做到。
老伯忽然道:「律香川難道沒有告訴你?你不知道這是吃飯的時候?」
他還沒有真正地活過,所以絕不能死!
人的生命豈非也一樣。
孟星魂道:「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我難道真的沒有第二條路走?」
清晨的太陽,新鮮得就像是剛摘下的草莓。
人也一樣。
律香川又有些意外,道:「這種人的葬禮為什麼還要隆重?」
何況,陸漫天說的話,孟星魂連一個字都不能相信。
一陣秋風,捲起了落葉,雖已是深秋,但他們卻似看到了一隻蝴蝶在落葉中飛翔,那麼自由,那麼美麗,連落葉都彷彿被染上了芬芳……
死,有時的確是種很好的解脫。
老伯道:「因為易潛龍突然失蹤的消息,本不該有別人知道,但萬鵬王卻好像比我先知道。」
他忽然緊緊握住孟星魂的手,道:「你若真的要她,我就將她交給你。」
小蝶點點頭流著淚道:「我實在不應該連累你,因為他能找到我們,非但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你。」
小蝶也笑了,倒在他懷裡。
老伯點點頭。
可是,要怎麼樣他才能活下去呢?
老伯道:「他活著比死有用。」
他也時常喜歡走最直的路。
秋風蕭索,連菊花都已到了將要凋謝的時候。
陸漫天道:「你非相信不可,因為這是你惟一的機會,你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老伯道:「你本該在哪裡?」
老伯轉身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才淡淡道:「因為他是我的朋友……」
晚風中已傳來悅耳的鈴聲!
他忽然拔起老伯面前的菊花,露出花下的洞穴。
老伯道:「那麼你快去吧,我送你出去。」
他從不同情死人,從不為死人悲哀,因為人一死也就變得全無價值,他從不將任何一樣沒有價值的東西放在心上。
老伯忽然打斷了他的話,道:「你立刻去準備他的葬禮,越隆重越好。」
他逼視著老伯,一字字道:「連我都能原諒她,你為什麼不能?」
他已漸漸發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價值並不在他的死活,而在於和那人之間的感情。
小蝶道:「可是……」
小蝶道:「你是說……蝴蝶?」
一個人能活多久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看他怎麼樣活著,活得是否有價值?
他忽又笑了笑,道:「無論你帶她到哪裡去,我只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孟星魂道:「我要你讓我走。」
老伯https://read.99csw.com笑笑道:「假如,只有這一個原因,你現在已死了。」
孟星魂動容道:「你怎麼知道的?」
他既已下了決心,就不再等,三十年來,老伯從沒有給過任何人先出手的機會,他很懂得「先下手為強」這句話的道理。
孟星魂只覺一陣熱血衝上咽喉,熱淚幾乎奪眶而出,過了很久,才能哽咽著道:「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老伯看著孟星魂的背影,想到他的女兒,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他微笑著又道:「因為他還要翻本。」
孟星魂的心忽然抽緊。
老伯抬起頭,看著陸漫天猙獰可怖的臉,彷彿還想問出什麼來,只可惜他的舌頭雖長,卻已無法說出任何秘密了。
他又笑笑,接著道:「你連我都敢殺,還有什麼不敢殺的,殺人要有膽子,而真正有膽子的人並不多。」
「你既沒有死,所以我死。」
「你好好準備吧,最好莫要玩別的花樣,因為我隨時隨地都在注意你。」
老伯逼視著他的眼睛,額上已因憤怒而暴出青筋,說道:「後悔?我殺人從不後悔!」
小蝶道:「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因為他的名譽並不好,你……你也一直沒有問。」
孟星魂凝視著他,忽然長嘆了口氣,道:「我現在終於相信了一件事。」
孟星魂道:「有了她,我已經心滿意足。」
老伯道:「她以前……」
律香川道:「所以那主謀人才會殺他滅口?」
小蝶霍然回頭,凝視著他,目中帶著幾分驚喜,又帶著幾分不信,忽又用力搖搖頭,道:「就算他肯,別人也不肯。」
他總喜歡先問別人的意見然後自己再下結論。
孟星魂坐在那裡,沒有動。
「蝴蝶的生命雖然如鮮花般脆弱,可是它活得芬芳,活得美麗,它的生命已有價值,所以就算死,也沒有什麼值得悲哀的。」
孟星魂的臉色雖沉重但腳步矯健輕快。在暮色中看來他的眼睛依然發著光,皮膚依然光滑緊密,肌肉充滿彈性,身材依然筆挺。
小蝶目中忽然露出一種怨恨之意,道:「只不過他卻將自己親生的女兒趕了出來,只不過因為他女兒被人欺侮,生了個見不得人的孩子。」
他彷彿已從這少年身上看到一絲希望。
她目中已有淚珠轉動,孟星魂實在不忍再逼她,但他也是個人,他終於忍不住道:「你為什麼不肯告訴他是誰欺侮了你?為什麼不肯告訴他,這孩子的父親是誰?」
孟星魂忽然想起了小蝶的話:
老伯冷笑道:「但他只配做幫凶,還不夠資格做主謀。」
「菊花謝了,還有梅花,梅花謝了,還有桃花,既然我四季都有鮮花可賞,為什麼要為那些枯萎的花木去惋惜感嘆?」
也許走上大多數陰謀失敗之路的人,都因為忘了將這一點算進去。
孟星魂道:「不久。」
孟星魂心裏卻充滿了溫暖之意,人生原來並不像他以前想得那麼冷酷。
老伯沒有敲門。
孟星魂道:「我一定儘力去做。」
尤其是這一叢菊花!
孟星魂道:「她總算是活著,也許就因為她是你的女兒,所以才能夠支持到現在,還沒倒下。」
小蝶道:「可是他不同,因為他若找到我們,一定不會讓我們好好活著的。」
他日中帶著殘酷的笑意,緩緩接著道:「每個人都有利用的價值,只是你;懂不懂得利用而已。」
孟星魂道:「還有什麼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