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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誰是兇手

第九回 誰是兇手

中年僧人雙手合什,躬身而退,道:「弟子知罪。」
田思思笑道:「不錯,你打他一拳,他也打了你一拳,本來沒輸贏的,只可惜他沒有你這麼樣能耐挨打。」
叱聲還沒有完,這中年僧人的拳頭已被秦歌扣住。
田思思還想說話,忽然看見一個人笑嘻嘻地向他們走了過來。
無色大師鐵青著臉,慢慢地走來,冷笑道:「好,老僧倒要看看,你有多能挨!」
秦歌道:「這就叫挨打的功夫。」
田思思道:「可是你並沒有殺他。」
田思思道:「不知道。」
老和尚道:「是不是三戶亡秦之秦?慷慨悲歌之歌?」
笑聲又難聽,又刺耳。
田思思道:「他不是從這裏進去的。」
但若殺了少林寺的弟子,殺了江湖中最得人望的俠僧,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田思思道:「你若留了鬍子,我一定把它一根根的拔下來。」她忽又鈹起眉,道:「你認不認得那大鬍子?」
也有人道:「昨天晚上就來了。」
秦歌道:「因為他用了兵刃,我卻是空手的,先就已吃了虧。」
誰知秦歌竟然不避不閃,竟硬碰硬地挨了他這一拳。
秦歌道:「我運氣還不錯?」
無色大師道:「事實俱在,何必人說。」
老和尚道:「這位施主剛才已說得很明白,那屋子別無通路。」
這老和尚卻還是穩如泰山般,懸空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田思思道:「你一直都在這裏?」
老和尚看著她,冷冷道:「這裏七八十位施主都在說謊,只有你沒說謊?」
奇怪的是,剛才誰也沒有看見他們,這屋子本來連一個和尚都沒有。
無色大師道:「照門規處治。」
田思思道:「因為我認得金大鬍子,他沒有鬍子,連一根鬍子都沒有。」
但現在也靜了下來。
田思思道:「秀才和道士我沒有看見,只知道那和尚……」她長長吐出口氣,接著道:「那和尚已死了!」
老和尚道:「那時這屋子沒有人?」
田思思道:「然後秦歌也掉了下去,那時屋子裡已沒有別的人,一屋子的和尚都已走了,所以我就進去找他們,才發現這和尚已死在這裏面,我驚駭異常,想逃出來的時候,門已從外面鎖住了。」
秦歌笑道:「就是我並不是天下無敵的意思。」
秦歌道:「少林寺上上下下,幾千個和尚,連一個好對付的都沒有,何況他正是那幾千個和尚裏面,最難對付的一個。」
這裏總算再也看不見和尚,看不見大鬍子了。
無色大師道:「好,既是如此,就請施主跟老僧回少林一趟。」
和尚究竟是誰殺的?是不是從屋頂上伸出手來的那個人?
這陰謀非但可怕,而且真的能要人命。
田思思道:「你既然還在路上,怎麼知道這裏的事?怎麼知道那屋子裡投有別人進去過?」
星光滿天。
田思思道:「他算不算天下第一?」
田思思道:「都……都已走了。」
秦歌道:「你無論說什麼都沒有用。」
金大鬍子若是會去做和尚,天下的人只怕全都要去做和尚了。
他拳頭立刻飛出,用的還是他剛才一樣的招式。
這人好像覺得她這問題問得很妙,上上下下看了她幾眼,才笑道:「這賭場開張的那一天,姑娘只怕還是個小孩子。」
田思思再笑道:「原來只許老和尚妄動嗔心,只許老和尚入口舌陣,小和尚就不能……」
田思思道:「是的。」
田思思道:「是你無理?還是我無理?我就算想殺他,只怕也沒那麼大的本事。」
田思思道:「可是我……」
田思思道:「不是,是一屋子和尚,金大鬍子也在其中。」
田思思道:「不知道。」
無色大師面上已不禁現出怒容,道:「小姑娘怎能強詞奪理?」
無色大師道:「請!」
老和尚道:「不是他殺的,是你?」
老和尚忽然已到了她面前,一字字道:「女施主尊姓?」
秦歌苦笑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的……鬼才知道。」
田思思簡直快要急瘋了,氣病了,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叫道:「金大鬍子非但沒有鬍子,而且已做了和尚。」
田思思道:「年紀倒並不太大,但說起話來卻老氣橫秋。」
秦歌笑道:「我本就只會動手,不會動口。」
一個穿得很講究的人,手裡端著個鼻煙壺,身材很高大,滿臉大鬍子,看他走路的樣子read.99csw.com,就知道這人的下盤功夫不弱。
那大鬍子忍不住笑了笑,插嘴道:「在下從未做過和尚,人人都可證明!」
那人忍住笑,道:「看見了什麼?」
這人道:「下午我本來通常都要睡個午覺的,但是今天恰巧來了幾位老朋友,所以,我只有在這裏陪著。」
田思思道:「那時你在哪裡?」
中年僧人沉下了臉,厲聲道:「出家人的嘴雖不利,但……」
無色大師沉聲道:「正因老僧不願妄開殺戒,所以此番要將秦施主帶回去。」
老和尚道:「老僧無色,來自少林。」
老和尚目中已充滿悲憤之意,道:「他法號上無下名,正是老僧的師弟。」
只見刀光一閃,刀光就貼著大鬍子的面前飛過。
田思思大喜叫道:「莫讓他走,也許他就是殺無名和尚的人。」
田思思道:「為什麼?」
過了很久,才聽得這老和尚一字字道:「他死在哪裡?」
剛才大家最多只有過將她當做瘋瘋癲癲的女孩子,說些瘋瘋癲癲的謊話,還覺得她很可笑。
只聽衣袂帶風之聲「獵獵」作響,數十人身上的衣襟都被勁風帶起,有的人甚至連帽子都已被吹走。
老和尚道:「各位是幾時來的?」
接著,秦歌的拳頭也打在他肚子上。
現在鬍子總算沒有問題了。
田思思道:「為什麼?」
這人顯得更吃驚,道:「我不是金大鬍子是誰?」
田思思衝出去,揪住一個人的衣襟,道:「我知道你是個老實人,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你今天根本不在這裏,這裏根本連一個人都沒有。」
「但和尚呢?」
等他再張開眼來,田思思突然覺得好像有道電光在眼前一閃。
一隻手從洞里伸出來,一下子就將那串佛珠抄走。
那老和尚可真沉得住氣,在這種時候,他居然閉起眼睛,數著佛珠,居然像是在替無名和尚的亡魂念起經來。
她雖然從來沒見過這和尚,也不知道這和尚是誰,但心裏卻覺得他必定是位得道的高僧。
田思思道:「誰說他殺了你少林寺的和尚?」
那大鬍子突然道:「那裡是在下的私室,別無通路,秦大俠若是剛進去的,在下等為什麼卻都沒有瞧見?」
田思思道:「莫忘了你是個出家人,怎麼能口口聲聲的要死要活,佛門中人不能妄開殺戒,這句話你師父難道沒有教過你?」
秦歌搶著道:「那不能算數。」
「我為什麼要說謊?」
田思思道:「怎麼會是我,我進去的時候,他早已死了。」
田思思道:「這隻怪大和尚的眼睛太不利,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
就算不太懂武功的人,也知道說話的這人必定是內力深厚。
這人也在笑,忽然道:「姑娘怎知道我不是金大鬍子?」
再見那兩個中年僧人已從門裡走出來,架著那和尚的屍體。
田思思接著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無色大師身材和拳頭雖都比那中年僧人小得多,但這一招神元氣足,勁力內蘊,就算真是塊大木頭,也要被打得稀爛。
田思思撇了撇嘴,道:「我也知道若不是有人救你,你已經……」
秦歌的臉也已發白,一個箭步竄過來,厲聲道:「你最好說老實話。」
田思思嘆了口氣,道:「但那老和尚也實在厲害,看起來就像是只老猴子似的,想不到竟是那麼難對付。」
天下所有的賭場都一樣。
少林寺本以拳法揚名天下,他這一著連招帶打,正是少林「伏虎羅漢拳」中的妙擊。
田思思道:「就是裏面那屋子。」
田思思突然拉住他衣袖,道:「你……你跟他回少林幹什麼?」
秦歌雙腿往後一踢,身子就突然移開三尺,腳尖在一個人肩上一點,跟著就衝天飛起。
老和尚道:「到哪裡去了?」
秦歌道:「好!」
無色大師怒道:「好個尖嘴利舌的小婦人,老僧的口舌雖不利,但降魔的手段仍在。」
秦歌道:「非但不認得,連見都沒見過。」
到底是為了什麼,誰也弄不清楚,只不過無論誰一眼看到他,心裏就會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敬重之意。
無論是不是武林中人,對少林寺兩大護法高僧的名字,總是知道的。
田思思這才鬆了口氣,笑道:「你這叫什麼功夫?」
秦歌笑道:「這道理你總算明白了。」
大鬍子動容道:「那麼,大師你……」
https://read.99csw.com秦歌想了想,道:「聽說東海碧螺島翡翠城的城主(附註1),劍法之快,天下無雙。」
根本用不著她叫,無色大師一撩衣衫,孤鶴衝天,旱地拔蔥式,人已如一隻灰鶴似的自屋頂的大洞里穿了出去。
田思思道:「你想動武?好……」她轉身拍了拍秦歌的肩,道:「他想動武,你聽見了沒有?」
這名字說出來,突然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笑了。
田思思道:「不但有個道士,還有個秀才。」
田思思道:「帶回去幹什麼?」
田思思咬著牙道:「他們是想要你的命!」
田思思眨眨眼道:「你剛才是在問我?」
田思思輕輕咳嗽了兩聲道:「我姓田,叫田思思。」
「這位姑娘若不是弄錯了人,就一定是中了暑,腦袋發暈。」
就在這同一剎那,屋頂上又飛下幾點寒星,「叮,叮,叮」,一連串急響,屋子裡所有的燈光已全都擊滅。
她怔了很久,才回頭。
田思思拍手笑道:「這就對了,硬漢是寧可被人打破腦袋,也不能受人冤枉的,否則就不能算硬漢,只能算豆腐。」
這人道:「除了睡覺的時候都在。」
秦歌一直站在那裡,好像在發怔,此刻突然嘆了口氣,道:「沒有用的。」
「你當然要說謊,無論誰殺了無名大師,都絕不會承認的。」
秦歌的退勢再急,總也不如鐵佛珠的去勢急。
田思思忍不住偷偷瞟了秦歌一眼。
這一招不但險絕,妙絕,而且出手又准又快,已和剛才那種硬拼硬的招式完全不是一回事。
老和尚道:「你可知道死的這和尚是誰?」
無色大師沉腰坐馬,左手往上一格,右手已跟著反擊而去。
秦歌道:「我這條命本就是撿回來的。」
田思思又已不禁驚呼出聲,誰知在這時,突聽「嘭」的一聲,屋頂上突然裂了個大洞。
那大鬍子突然失聲道:「莫非就是空門第一俠僧,人稱『多事和尚』的少林無名大師?」
她和秦歌顯然已被套入這要命的陰謀里,要想脫身,只怕很不容易。
只有那老和尚目中全無笑意,沉聲道:「姑娘是今天下午來的?」
死人本就跑不了的。
田思思道:「依你自己看,世上有幾個人武功比你高?」
附註1:此處太白版原文為「聽說東碧環島翡翠城的成立」,頗為不順,跟珠海版改之。
等這句話說完,已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叱聲中,大仰身,鐵板橋,「叮叮噹噹」一串響,鐵佛珠套向秦歌手腕。
無色大師道:「那時只有你們才有下手的機會。」
秦歌大笑道:「不錯,好漢做事好漢當,你若一定要說我殺了他,就算我殺了他又何妨!」
田思思道:「究竟有幾個?」
秦歌道:「就算不是第一,也差不遠了。」
田思思道:「你撿回這條命並不容易,怎麼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被人帶走。」
高僧本如名士,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一樣受人注意。
老和尚道:「他有多大年齡?」
田思思用力握著雙手,忽然回過頭,道:「你……你聽見他說的話沒有?」
秦歌冷笑,突然衝過去,迎著刀光衝過去,他什麼都怕,就是不怕刀,多快的刀都不怕。
更想不到的是,看的人雖然驚呼出聲,挨打的人卻一點事也沒有。
這句話說出來,大家笑得更厲害,笑得彎下腰喘不過氣來。
田思思也沒有看清楚那都是什麼人,只看見一張張笑嘻嘻的臉,笑得又難看,又奇怪。
屋頂有人笑道:「一個擊敲和尚腦袋的人,尤其是多事的和尚。」
這一天之中,田思思遇見的這些奇奇怪怪的事,究竟是真是假?連她自己都已漸漸分不清了。
再見眼前黑絲飛舞,原來是他的鬍子,他臉上的大鬍子竟已被人一刀剃得精光。
看來這些問題並不是很快就會解決的,要解決也很不容易。
老和尚道:「現在他們的人呢?」
無色大師道:「要殺他的,只怕還不止你們,一入山流,已無異捨身入了地獄。」
他已忘了這些話正是他剛才禁止他徒弟說出來的。
田思思氣得簡直要發瘋,大叫道:「他們在說謊,今天下午,這屋子裡明明沒有人……這……這些人連一個都不在這裏。」
「他若沒有鬍子,怎麼會叫金大鬍子?」
老和尚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瞼,雙手合什,低宣佛九_九_藏_書號。
老和尚目光閃動,四面看了一眼,道:「各位今天下午都在哪裡?」
老和尚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和尚?」
老和尚慢慢地點了點頭,滿帶病容的臉上突然有一根根青筋盤蛇般暴起。
老和尚道:「各位有沒有離開過?」
秦歌道:「正是。」
田思思道:「他用的也不過是串佛珠而已。」
秦歌的臉色也很沉重,脖子上的紅絲巾似已濕透。
少林寺果然是戒律森嚴,但也絕不容任何人輕犯。
田思思道:「我也沒見過,我見過的人裏面,鬍子最多的,也沒有他一半那麼多。」
田思思嘆道:「這就難怪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但他的聲音還是很沉著緩慢,一字字道:「好,好武功,好身手,果然是名不虛傳。」
秦歌笑了笑,道:「至少總差不多。」
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那相貌威嚴的中年僧人突然輕叱道:「姑娘莫忘了,殺人者死,這不但是天理,也是國法。」
田思思道:「你怕不怕?」
田思思道:「姓金?金大鬍子是你的什麼人?」這人摸了摸臉上的絡腮大鬍子,笑道:「在下就正是金大鬍子。」
田思思衝過去嘶聲道:「我跟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什麼要害我!」
秦歌道:「在下秦歌。」
田思思怔住了。
山流?
秦歌道:「你雖然沒有殺他的本事,我卻有。」
田思思道:「我們犯不上跟他們打這場糊塗官司,走吧。」
她一生從未求過別人,但此刻目中卻充滿了懇求之色。
老和尚道:「有沒有人能夠替女施主你來證明,那一屋子和尚呢?」
秦歌看了看手裡的刀,忍不住笑道:「幸好這把刀很快,否則還真不容易把他的鬍子割下來。」
秦歌果然是條硬漢。
老和尚道:「是不是還有位道人跟他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他拳頭已飛出,一拳向著他最近的那中年僧人迎面打了過去。
田思思不等他走過來,就先迎了上去,道:「這賭場開了多久了?」
大鬍子冷冷地瞧著她,腳下一步步往後退。
誰知秦歌這一次竟不挨打了,他身子突然躍起,凌空一個翻身,已經自無色大師頭頂上掠過,並指如劍,急點無色大師腦後的「玉枕穴」。
秦歌笑了笑,道:「隨便他們想幹什麼都行。」
那中年僧人眼觀鼻,鼻觀心,連看都不敢往他這邊看。
田思思跳了起來,道:「我一點也不暈,也沒有弄錯人,我親眼看見的。」
就連田思思都不例外。
並不是因為他一雙眸子分外銳利,也不是因為還有兩個相貌威嚴,態度沉著的中年和尚站在他身後,既不是因為這些和尚穿的僧袍質料都很華貴,更不是因為他們手裡數著的那串金光耀眼的佛珠。
這中年僧人可就挨不起了,踉蹌後退,雙手掩住肚子,黃豆般大的冷汗,一粒粒往外冒。再也直不起腰來。
這人摸了摸臉,既不生氣,也不計較。
無色大師道:「還在路途之上。」
無色大師道:「他殺的是本門弟子,本門就有權以門規處治他。」
有人搶著道:「他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做和尚?」
那中年僧人倒也不是弱者,沉腰坐著,左手往上一格,右拳已自下面的空門中反擊而出。
田思思沉吟著,道:「那和尚圓圓的臉,笑起來好像還有對酒窩。」
誰也沒有看見這三個和尚是從哪裡來的。
田思思冷笑道:「什麼叫事實俱在,有誰看見他殺了多事和尚,有誰能證明是他下的手!」
田思思道:「因為有人逼他。」
秦歌道:「除了你之外,誰能證明我沒有殺他?」
中年僧人冷冷道:「小姑娘好利的嘴。」
大鬍子的腿都軟了,一跤坐倒在地上。
賭場里燈火輝煌,每張賭桌旁都擠滿了人。
這人又笑了笑,道:「這賭場的第一位客人,就是我請進來的。」
田思思道:「少林派是武林正宗,幾百年來,還沒有一派的名聲能賽過他的,你武功既然和少林的第一高手差不多,豈非已天下無敵?」
無色大師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據說他已入了山流。」
秦歌道:「嘿嘿,哈哈。」
門是開著的,門外有星光射入。
這是賭場也好,是廟也好,金大鬍子有鬍子也好,沒鬍子也好,那都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幾十個人紛紛搶著道:「就在這裏。」
※※※
https://read.99csw.com秦歌突然仰面長笑,道:「秦某身上的刀傷創傷,大大小小不下五百處,又豈在乎多這一次暗箭!」
田思思道:「今天下午呢?」
他出手可真快。
他當然不必著急。
但現在大家看著她的時候,簡直就好像在看著個死人似的。
大家又搶著道:「沒有,絕對沒有。」
無色大師突然低叱道:「住口,你修為多年,怎麼也入了口舌陣?」
每個人都好像想笑,又笑不出。
有人道:「就是下午來的。」
兩人雖在儘力控制著自己,但目中卻已充滿了悲憤之色。
老和尚長嘆道:「既然是僧,又何必俠?既然無名,又何必多事?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砰」的一聲,那中年僧人的拳頭已打在他肚子上。
她第一次真正了解到,被人冤枉是件多麼可怕的事。
無色大師道:「那時只有你們跟他在一起。」
老和尚道:「他們走了之後,這裏還有沒有別的人?」
秦歌道:「一個人若挨了四百三十二刀,刀法怎麼樣也錯不了的。」
秦歌道:「你也想來試試?」
這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指著田思思大笑道:「這位姑娘說金大鬍子沒有鬍子。」
田思思道:「不多是什麼意思?」
那中年僧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就好像打上塊大木頭,剛怔了怔,無色大師已叱道:「小心!」
秦歌道:「不多就是也不少的意思。」
「金大鬍子怎麼會沒有鬍子?」
秦歌道:「不算。」
但這件事的結論是什麼呢,到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田思思道:「我不管你是誰,反正你絕不是金大鬍子!」
他為什麼要殺和尚?為什麼要救秦歌?他又是誰呢?
田思思也笑了,道:「想不到你除了挨打的本事外,刀法也不錯。」
田思思又跳了起來,大聲道:「這才是見你的鬼,我連山流是什麼玩意兒都不知道。」
田思思也笑了,道:「你總算很老實。」
這句話沒說完,她已發現有人在忍不住偷偷的笑了。
因為她突然感覺到一種冷入骨髓的寒意,就好像在寒夜中突然一腳踏入已將結冰的湖水裡。
這人面上露出吃驚之色,道:「我為什麼要不說老實話?」
田思思道:「不在,他是後來才去的,剛進去沒多久。」
秦歌瞪眼道:「誰說我不是他的對手?」
田思思冷冷道:「是老和尚強詞奪理,不是小姑娘。」
本來圍在一起的人,立刻都紛紛散開,不約而同向這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才發現說話的這人竟然也是個和尚。
秦歌站在後面,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也好像剛被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腳似的。
田思思怒道:「我為什麼要說謊?」
無色大師厲聲道:「住口,若有人再敢無禮,就莫怪老僧手下無情了。」
她一口氣說到這裏,才發現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在看著她。
無色大師沉聲道:「老僧也久聞施主你是條硬漢……」
無色大師怒喝道:「誰?」
誰也不會跟死人計較的。
田思思一直很急,一直很氣,一直在暴跳如雷。
秦歌想了想,道:「不多。」
那大鬍子反而慌了,一刀還未砍下,手裡的刀已被秦歌劈面奪走。
老和尚道:「然後呢?」
田思思直到這時,才發現這些奇奇怪怪的事完全是一件早已計劃好的陰謀。
田思思停下來,喘著氣。
每個人都在盯著她,眼色卻已和剛才完全不同了。
田思思道:「什麼沒有用?」
秦歌道:「一……一家賭場。」
田思思道:「你真的看見了?」
秦歌嘆了口氣,道:「好,走就走。」
只聽田思思的笑聲從門外傳來,哈哈地笑著道:「我早就說過,金大鬍子是沒有鬍子的。」
老和尚道:「是不是這些人?」
田思思往後面的那扇門裡指了指。
田思思道:「一個……一個和尚。」
所有的人全都放聲大笑起來,就好像聽到了個天大的笑話。
田思思道:「他又不是少林寺的弟子,你怎麼能以門規處治他?」
田思思實在忍不住了,大叫道:「你不是金大鬍子,絕不是!」
好快的刀,好妙的刀。
老和尚道:「女施主剛才是否說起一個和尚?」
這聲音緩慢沉著,並沒有高聲喊叫,但在這哄堂大笑聲中,每個人卻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就好像這人是在自己耳邊說話一樣。
田思思道:「嘿嘿哈哈是read.99csw.com什麼意思?」
老和尚道:「那時秦施主已在屋子裡?」
秦歌嘆了口氣,道:「大俠不能不老實。」
無色大師沉下了臉,道:「在老僧面前,誰也不敢如此無禮。」
秦歌道:「好,我聽你的!」
秦歌大笑道:「現在連一根鬍子也沒有。」
秦歌道:「聽見了。」
笑聲越來越大,越刺耳,她只覺自己的頭真的暈了起來。
這和尚乾枯矮小,面黃肌瘦,看來就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坐在那裡也比別人矮了一個頭。
每個人都不禁在暗中倒抽了口涼氣,再也沒有人笑得出來了。
田思思道:「看見金大鬍子做了和尚。」
秦歌的聲音道:「現在就走,豈非被人認定了是兇手?」
這時旁邊有人圍了過來。
田思思道:「挨打也算功夫?」
就算他真的能挨,但被這鐵佛珠打在身上——無論打在什麼地方,都不會很好受的。
老和尚枯瘦蒼老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但突然間,「砰」的一聲,他坐著的一張紅木椅子竟已片片碎裂!
別的人也跟著往後退,就好像她身上帶著什麼瘟疫,生怕自己會被她沾上。
田思思眨眨眼,道:「他若也空手呢?你就能擊敗他?」
這一招也和那中年僧人剛才使的一模一樣。
秦歌道:「走就走,莫說少林寺,就算刀山油鼎,姓秦的也一樣跟你去。」
秦歌道:「這你就不懂了,未學打人,先學挨打,我的功夫就在這『挨』字上。不但能挨拳頭,還能挨刀。」
秦歌道:「那佛珠,就是他的兵器,出家人走在外面,總不好意思拿刀帶劍的,尤其是他這種身份地位的和尚,所以他只有用這種不像兵器的兵器。」
老和尚靜靜地看了她兩眼,目光突然轉到秦歌身上,道:「這位施主呢?」
田思思眼睛都紅了,忍不住反手一個耳光摑了過去。
這人道:「我姓金……」
大鬍子只覺臉上一涼,嚇得心膽皆喪,不由自主伸手往臉上一摸,下巴上好像是光溜溜的。
這人臉色雖已發白,卻還是一口咬定,冷冷地道:「今天下午我若是不在這裏,怎麼會輸了五百兩銀子。」
喝聲中,一刀往秦歌砍了下來。
可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黑暗中人群大亂,幸好田思思早已認出了秦歌落下來的地方,立刻走過去,低叫道:「你在哪裡?」
誰知無色大師的鐵佛珠也跟著脫手飛出,風聲急厲,如金刃破風。
看的人一聲驚叫,誰也想不到威名赫赫的秦歌竟這麼容易就被人打著。
田思思道:「他入了山流,所以我就要殺他?」
那人問道:「誰在逼他?」
無色大師叱道:「好!」
到了這時,每個人心裏都有了兩個結論。
華燈初上,本就是賭場最熱鬧的時候。
田思思又衝過去,大聲道:「好,我再說一句話,我跟他無冤無仇,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有什麼理由要殺他!」
田思思用舌頭舔了舔乾乾的嘴唇,吃吃道:「你看見了什麼?」
她手指剛指出,老和尚身後的兩個中年僧人已橫空掠起。
突聽一人道:「你是說一個和尚?」
田思思道:「他……他是從地下鑽出來的。」她自己也覺得這句話很難令人相信,所以立刻又解釋著道:「今天下午我們來的時候,這和尚還沒有死,正在跟我們說話的時候,突然掉到地道下去了。」
田思思勉強忍住心裏的驚懼,道:「賭場一開張,你就在這裏?」
田思思道:「你不走別人更認定你是兇手。」
老和尚道:「進到哪裡去?」
田思思道:「那時剛過午時沒多久,距離現在最多只有一個半時辰。」
賭徒們賭得正高興的時候,就算用鞭子來趕,也趕不走的。
田思思看看秦歌的臉,忽然笑道:「幸好你沒有留鬍子,你運氣真不錯。」
他的確能挨刀,誰也不能不承認這一點,他至少已挨過四百七十二刀。
田思思拉住秦歌跑過去,突見一個人跑過來擋在門口,手裡提著柄快刀,滿臉大鬍子,厲聲喝道:「這兩人想溜,快來捉住!」
田思思道:「有人。」
田思思忍不住又叫了起來,道:「這和尚不是他殺的,你莫要弄錯了人。」
田思思道:「他真的是少林第一高手?」
田思思道:「沒有,一個也沒有。」
但田思思看見這情況,卻比她剛才看見滿屋子的和尚還吃驚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