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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巧妙安排

第十三回 巧妙安排

秦歌道:「因為我忽然竄起來,這兩年我的名頭已經比你響,你早已把我看成眼中釘,遲早總要想法子來修理我的,這就叫一計害雙斫,一下子就拔掉兩個眼中釘。」
柳風骨已沉下了臉,忽然道:「慢著。」
柳風骨皺了皺,道:「怎麼錯了?」
可是張好兒這一拳並沒有打到秦歌身上。
柳風骨看著他,又沉默了很久,才長長嘆了口氣,道:「如此複雜的事,想不到你居然知道得這麼清楚。」
田思思閉起眼睛,眼淚又悄悄地流了下來。
張好兒勉強笑了笑,道:「幸好金大鬍子他們已沒法子再開口,這件案子已死無對證了。」
柳風骨道:「你只算錯了一點,這裏的暗卡一共有四十九道。」
楊凡道:「我本已有些懷疑,直到今天晚上,才完全證實。」
張好兒道:「那麼我們不如就快點走吧。」
「九個月並不長,有時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但這九個月卻真長。」
田思思已倒在棺材旁。
張好兒道:「絕不會,他又不是豬,怎麼會讓那老和尚先有了戒備。」
柳風骨冷冷道:「再說下去。」
秦歌道:「你雖然說出來了,我卻沒法子記得住。」他看著楊凡的頭,忽又笑道:「我又沒有你這麼大的腦袋,怎麼能記得住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頭緒。」
看來已軟得就像一攤泥的秦歌,竟忽然間又變得硬了起來。
張好兒道:「難道他只挨打,不還手?」
楊凡悠然道:「楊凡本來就是我,我本來就是楊凡。」他微笑著接道:「你當然絕對想不到,這假楊凡就是真楊凡。」
王大娘掙扎著,轉過身,忽然張開嘴,重重地一口咬住了張好兒的耳朵。
張好兒慘呼一聲,扼住了她的咽喉。
柳風骨輕輕嘆息,道:「但若換了我,我就捨不得讓她這樣子害怕擔心,看來你實在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人群立刻向湖岸上沖了過去,成名的英雄就是人人都想看一看的。
柳風骨道:「多事和尚實在太多事,我久已想除掉他。」
他身材雖枯瘦矮小,但寶相莊嚴,看起來就像是個十丈高的巨人。
難道他真的骨頭奇輕?
柳風骨道:「替身?」
但王大娘的臉卻似已有些發白,連話都說不出了。
對楊凡,她顯然比誰都關心。
他不能開口說話。
秦歌道:「就在這裏。」他喘了口氣,接著又道:「這梵音寺本是個古寺,遠在梁武帝屠僧時,寺已落成,寺僧們為了避禍,所以在廟裡建造了很多地道複壁。」
秦歌道:「我雖然沒有看見,但卻知道當時多事和尚從翻板上掉下去的時候,你已在下面等著,乘他身形還未站穩,就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他也不能不承認,若沒有死人,誰也不會去買口棺材。
楊凡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卻又轉頭看看柳風骨,道:「無論誰都不會無緣無故去買口棺材,是不是?」
楊凡道:「有些事其實你本來早就該想到的。」
柳風骨道:「你自己難道不明白?」
柳風骨就好像突然被人抽了一鞭子,過了很久,才能說得出話來。
她忽然竄到秦歌面前,沉腰坐馬,「呼」地一拳擊出。
楊凡也笑了,道:「其實你只要仔細地再想一遍,就會發覺這件事非但一點也不亂七八糟,而且很合理。」
張好兒忽又笑了笑,道:「可是他也不是好對付的,否則這老和尚怎麼會使這麼大的勁。」
張好兒道:「但他又不是八卦門的徒弟,怎麼會游身拳那一類的功夫呢?」
柳風骨的臉色好像有點變了,瞪著他看了很久,才一字字道:「這件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楊凡道:「何況,就算能找到你,也未必能抓住你害人的證據,你當然絕不會承認多事和尚是死在你手上的。」
她臉上已變得慘無人色。
楊凡道:「所以現在我也不必再說什麼……也許還有一句話。」
楊凡道:「我的確知道得很清楚。」
張好兒又搶著道:「你究竟是怎麼打倒他的?說給我們聽聽好不好。」
張好兒道:「可是他遲早找得出來的,是不是?」
楊凡道:「變化就發生在田二爺身上。」
秦歌道:「還有什麼原因?」
柳風骨道:「不是?」
柳風骨忽然笑了笑,悠然道:「就算他死了,我又沒有要你陪著他死,你急什麼?」
只有經過憂患的人,才會真正懂得生命的意義,才會真正長大。
柳風骨忽又笑了笑,道:「你以為你每件事全都知道?」他笑得很親切,也很瀟洒。
張笑兒笑道:「你總算不笨。」
楊凡道:「所以無論誰要找你算賬,還沒有走過這裏,你早已遠走高飛。」
楊凡淡淡道:「其實那也沒什麼。」
王大娘道:「你調查過?」
楊凡道:「不但有關係,而且關係很大。」
張好兒眼珠子轉了轉,笑道:「這話你是說給誰聽的?」
王大娘道:「沒有?你難道……」
飛揚著的紅絲巾,輕拂著田心的臉。
王大娘道:「他為什麼需要你?」
楊凡又笑了笑,道:「那隻不過因為你還有一件事不明白,這件事才是最大的關鍵。」
王大娘忽又問道:「那兩個小和尚呢?」
柳風骨忽然長長嘆了口氣,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聰明人,我們一直低估了你。」
柳風骨沉著臉,道:「他的確避開了。」
奇怪的是,這腳步聲實在太沉重。
張好兒道:「難道我們就這樣在這裏等著他找來。」
田心忽然道:「你們聽,他們好像已經打起來了。」
楊凡道:「你找我,只不過因為沒有人比我長得更像楊凡,你早就想找這麼樣九-九-藏-書一個人了。」
張好兒道:「問題是,誰去殺他呢?」
柳風骨道:「不明白什麼?」
田思思眨眨眼,道:「看誰?」
柳風骨道:「真的楊凡若回來了呢?」
秦歌道:「早已註定要有什麼樣的結局?」
忽然間,腳步聲很快地連響了七次,就好像巨錘連擊皮鼓。
秦歌道:「因為你要爭取時間,你將我們誘到密室中去,為的就是要乘這一段時間,將外面布置好,等我們出去時,外面已又是個賭場。」
「現在他一定是神氣活現,揚揚得意。」
楊凡笑道:「的確不多。」
王大娘想了想,嫣然道:「腦袋大的人,想得果然比別人周到些。」
忽然間,無色大師竟也從棺材里站了起來。
田思思滿面春風,心裏甜甜的,看著這些人,只希望每個人都和她同樣幸福,同樣快樂。
她實在弄不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凡也故意眨了眨眼,道:「這個人是誰?」
江南。
楊凡道:「哪件事?」
張好兒搶著道:「誰說那也沒什麼?江湖上能連敗少林護法的人,有幾個?像你這樣的英雄,又有幾個?」
楊凡果然是滿臉神氣活現,揚揚得意的樣子。
柳風骨道:「然後呢?」
王大娘道:「那老和尚既然不認得他,當然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柳風骨道:「有些事你本來絕不該知道的。」
楊凡笑了笑,道:「因為我要讓他們回去,告訴少林寺的門下,多事和尚是死在誰手裡的。」
江南春早。
她實在不能了解自己。
楊凡笑了笑,道:「我只知道江湖中最近又出現了一個叫『七海』的秘密組織。」
「江南——你豈非就想到江南去?」
她拉起田心的手,笑道:「現在就算有人要吃醋,也輪不到你了。」
楊凡道:「你這裏防守得很好,里裡外外至少有三十六道暗卡,無論誰只要走近這裏周圍百丈之內,你立刻就知道。」
張好兒也鬆口氣,道:「看來這老和尚的『風雷並作』沒有制住他。」
楊凡道:「他脾氣本就有點古怪,本就很少和人接近,接近他的人,脾氣大多比他更古怪,你當然也算準這些人不會去喝酒的。」他笑了笑,又道:「就算楊凡和他的朋友忽然出現,你也一定有法子對付他們,叫他們永遠沒法子露面。」
但楊凡卻顯然避開了。
王大娘忽然道:「其實我一直都想不通,你怎麼會跟他有這麼好的交情。」
少林拳的確太普遍,只不過練少林拳的人雖多,能得到其中精髓的,加起來也許還不到十個。
王大娘也忍不住道:「所以你怎麼樣?」
柳風骨道:「哦。」
柳風骨冷笑道:「你還不配。」
柳風骨道:「那倒也並不完全是為了這原因。」
秦歌道:「所以你現在就要找個替死鬼。」
就算他的骨頭真輕,總算連一根都沒有少,總算完完整整的回來了。
楊凡道:「你想不出我怎會知道的?」
張好兒輕輕吐出口氣,道:「現在他已經上去了,那老和尚已看到他了。」
柳風骨道:「你看見了?」
秦歌道:「你為了要讓無色大師親眼看到當時的情況,所以一定要將時間算得很准,而且早已收買了一批人,要他們作賭場中的賭客,好在無色大師面前作偽證。」
柳風骨皺了皺眉,道:「你知道他已經死了。」
柳風骨忽又道:「你會的武功很雜,不知道有沒有學過少林派的拳法。」
柳風骨淡淡道:「我很少殺人,若非多事和尚這樣的高僧,還不配我親自出手。」他悠然接著道:「我殺的只不過是名士、高僧、英雄、美人。」
柳風骨道:「哦。」
楊凡道:「所以我只有等,等他將這路拳的一百零八招打完,等著他變招提氣的那瞬間,用盡全力,給他一下子。」
楊凡道:「是你先想要對付我,所以我才會去找你。」
楊凡道:「他們已去了。」
王大娘道:「他會不會說,我是來殺你的?」
柳風骨道:「據說他在關外做了幾件大案子,得罪了很多高手,所以他才逃到江南。」
柳風骨笑道:「其實我跟你也沒什麼特別難過的地方,只不過當時想不著更好的替死鬼,所以只好找到你了。」
她看來更沉靜,也更美。
秦歌冷笑道:「其實你早就跟我難過得很。」
楊凡道:「我只有用這法子,才能叫你在無色大師面前說實話,因為這件事的確已死無對證,你若不親口招認,就根本沒法子洗清秦歌的罪名。」
柳風骨道:「為什麼?」
柳風骨道:「還有呢?」
楊凡道:「但我能懂得怎麼叫一個不老實的人說實話。」
張好兒嘆了口氣,轉身看著柳風骨,道:「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她的腳也被捉住。
柳風骨悠然道:「你既然一定要這麼想,我也不必否認。」
柳風骨道:「何況羅漢伏虎拳本是以強欺弱,以剛克柔,所以最消耗真力,能將一百零八招伏虎拳打完,還能開口說話的,已經是少見的高手。」
柳風骨微笑道:「現在我的確不願和少林寺正面來衝突,再過幾年,情況也許就不同了。」
柳風骨點點頭。
柳風骨道:「哪件事?」
「可是我……」
柳風骨看著秦歌,又看了看無色大師,終於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你的意思現在我總算已完全明白了。」
楊凡忽然搖了搖頭,道:「你們全都錯了。」
以無色大師的功力火候,使出這一招來,江湖中人能避開的人不多。
王大娘點點頭,道:「不錯,他一定要在那老和尚猝不及防時下手,得手的機會才比較大九*九*藏*書。」
柳風骨淡淡道:「他沒有瘋,就算天下的人全都瘋了,他也不會瘋的。」
柳風骨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你做得很好,的確做得太好了。」
楊凡道:「我一直覺得,我們應該想個法子謝謝她。」
柳風骨道:「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攻出一招。」
柳風骨道:「至少我要你做的,並不是壞事,你並沒有吃虧。」
楊凡道:「田二爺近幾年來,根本就沒有見過楊凡。」
田思思呢?
柳風骨道:「哦。」
秦歌道:「很合理?」
柳風骨道:「什麼變化?」
王大娘愕然道:「你怎麼能讓他們去?」
柳風骨道:「這人會的武功很雜……」他目中顯著若有所思的表情,過了很久,才慢慢接著道:「他是個很好的幫手,很有用,我既然很需要這種人,又何必去追究他的來歷。」
楊凡道:「我豈非已將每個細節都說出來了么?」
王大娘臉色已有些發白,道:「你怎麼知道是他來了?」
柳風骨臉色蒼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柳風骨道:「怎麼證實的?」
「那隻因你心裏還是很悶。」
柳風骨道:「這口棺材並不壞。」
秦歌道:「現在我只問你,多事和尚究竟被誰殺的?」
楊凡道:「沒有人能揭穿,楊三爺眼已失明,耳已失聰,只因他壯年時結怨不少,生怕仇家找上門,所以這件事江湖中極少有人知道。」
柳風骨道:「不錯,就囚為我看得起你,拿你當朋友,所以才沒有去找別人。」
田心一直瞪大了眼睛在聽著——不是在聽他們說話,是在聽著上面的動靜。
柳風骨也長長嘆息了一聲,道:「現在我才知道,交朋友的確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楊凡道:「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楊凡道:「有了死人,就不能沒有棺材,有了棺材,也不能沒有死人。」
秦歌忽然也笑了,接著道:「若沒有他,又怎會有山流?」
只有站在感情與幸福中的女人,才能笑得這麼甜。
柳風骨道:「我不怕被人揭穿?」
她距離棺材實在已太近了。
柳風骨忽然道:「無色來了。」
「你並沒對不起別人,也沒有對不起自己,這就已夠了。」
這人居然還是跌入了棺材,因為他的人實在太瘦,太小。
柳風骨道:「那還不是運氣,是你的戰略運用成功。」
這一拳果然很有少林拳的架子,也很夠力。
楊凡沉聲道:「他既已找到這裏來,說不定已對這件事起了疑心,不查個水落石出,他是絕不肯放手的,所以……」
柳風骨道:「哦。」
楊凡道:「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找你?」
楊凡點點頭,道:「但他卻還沒有找出到下面來的路。」
張好兒道:「你是不是又在吃醋?」
楊凡道:「岳環山,他本來豈非也是你心目中的大人物?」
張好兒道:「就算不能一把得手,至少也能搶個先機。」
柳風骨道:「所以你只有用這法子,才能將他們帶到這裏來。」
楊凡道:「所以你還是不明白。」
秦歌道:「我呢?」
楊凡微笑著道:「你也長大了,我本來也幾乎以為你永遠都長不大的。」
他的手硬得就像是一道鐵箝。
楊凡道:「你並不知道無色大師和秦歌會到這裏來。」
楊凡道:「所以這口棺材,你本來是為我準備的,是不是?」
柳風骨道:「你猜呢。」
柳風骨臉色也很凝重,沉聲道:「這一著想必是『風雷並作』。」
張好兒道:「為什麼困難,現在要殺他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無色大師!
楊凡道:「我們也不必等。」
她們就是這種人。
楊凡道:「我讓田思思一個人先進來,為的就是要你認為已可以放手對付她,我絕不能讓你對這件事起一點點疑心。」
楊凡道:「來的一共有三個人。」
秦歌道:「沒有了,現在狗屎眼看已經快被你們吃到,我還有什麼話可說。」
忽然間,也不知是誰在呼喊:「岳大俠也來游湖了,就是威震天下的岳環山嶽大俠。」
楊凡道:「因為你想要我冒充楊凡,去田家騙婚。」
腳步很快,但卻只踏在幾個固定的地方。
楊凡道:「我上去找他。」
柳風骨道:「哦?」
柳風骨淡淡道:「說給我自己聽的。」
楊凡道:「但你卻沒有再去找別人。」
「風雷並作」正是伏虎拳中最霸道的一招,而且招中有招,連環變化,變化無窮。
柳風骨笑道:「他這是在向我們示威。」
楊凡道:「為什麼?」
柳風骨忽然道:「這一著是『伏虎揚威』。」
柳風骨道:「我只知道自從那一天開始,我就跟你交上了朋友,是你要來對付我,我從來就沒有想到要對付你。」
張好兒笑道:「我們這計劃,也就完全大功告成,只等著喝喜酒了。」
柳風骨冷冷道:「你以為我隨隨便便就會相信一個人?」
王大娘失聲道:「你上去找他?你瘋了?」
柳風骨道:「所以你就連她也一起瞞住。」
楊凡沉著臉,道:「不能走就是不能走。」
柳風骨冷冷道:「除了這老和尚之外,誰腳下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楊凡淡淡道:「我們已殺了一個和尚,和尚又不是殺不得的。」
楊凡似在沉思著,慢慢地說道:「田心實在是個很忠實的朋友,為了你,她什麼事都肯做,若不是她肯冒險,柳風骨也許還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王大娘笑道:「這麼樣一來,秦歌雖然殺了無色大師,但無色大師總算也替他師弟報了仇,這件公案到此就算結束了。」
楊凡微笑道:「那兩九-九-藏-書個也不是小和尚,也是少林寺中有數的硬手。」
路本就是人走出來的!
王大娘道:「所以他現在一定在跟那老和尚鬼扯。」
柳風骨道:「我在哪裡殺他們的?」
柳風骨道:「我不知道。」
田思思嫣然一笑,附在他耳旁,輕輕道:「就是你,你這個大頭鬼。」
其實用不著她說,別人也已全都聽見。
現在惡徒已得勝,陰謀已得逞,好人反而要被打進悲慘黑暗的地獄里。
無色大師明明是個正直俠氣的高僧。
上面並沒有他的跟頭聲,也沒有人倒下。
楊凡道:「那隻不過是楊三爺自己用的替身。」
楊凡道:「很久以前。」他不讓柳風骨開口,接著又道:「我問你,你一心想田家的財產,為的是什麼?」
楊凡道:「哦。」
柳風骨道:「因為我要做一件大事,做大事總是需要錢的。」
張好兒瞪大了眼睛,道:「你?你不怕他的羅漢伏虎拳?」
張好兒眨眨眼,道:「我明白了,無色不管多麼強,畢竟已是個老頭子,體力絕不如年輕人。」
田思思道:「那次她的確連我都騙過了。」
楊凡打斷了他的話,道:「你若沒法子說出口,我可以替你說,那隻不過因為你利用我做過這件事之後,就不會讓我再活著的。」他淡淡地接下去道:「像七海這種嚴密的組織,當然不需要一個已經快死的人。」
這時上面又響起了很沉重的腳步聲,甚至比剛才更沉重。
「伏虎揚威」正是一百零八式羅漢伏虎拳的最後一招。
楊凡忽又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去看看?」
楊凡微笑道:「其實他功力的確比我深厚得多,我只不過靠了幾分運氣而已。」
楊凡道:「這幾年來我忽然失蹤,既沒有做和尚,也沒有死,只不過因為山流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才一直沒有在江湖中露面。」
柳風骨道:「正是這樣。」
柳風骨道:「你……你難道也是『山流』的人?」
柳風骨道:「這一下子說來容易,其實可真不簡單,那不但要先想法子避開無色大師那一百零八招伏虎拳,而且還得算準他換氣的時候,算準他的空門在哪裡,時間部位都要拿捏得連半分都不能錯,因為這種機會一錯過,就永遠不會再來的。」
她雖然閉著眼睛,卻還是可以想像到這大頭鬼現在的樣子。
柳風骨道:「這就算是最厲害的打法,他只有用這種法子,才能對付無色。」
柳風骨冷冷道:「我說過,我很需要他,他也很需要我。」
可是他心裏為什麼還偏偏希望這一戰勝的是他?
田思思道:「你說什麼法子呢?」
柳風骨目光閃動,沉吟著道:「這件事難道你已經知道了?」
梵音寺是個廟,有人在廟裡走路,並不能算是件很奇怪的事。
上面的腳步聲還在響,楊凡已大步走了出去。
楊凡道:「這件大事是什麼事?」
也不知為了什麼,田思思居然也在暗中鬆了口氣。
他跌進棺材后,就像真的是個死人,連動都不能動了。
張好兒道:「你雖然瞧不起我,少林派的拳法,我也練過的,不信你就看這一招伏虎揚威。」
柳風骨道:「因為我需要錢。」
楊凡道:「我當然明白,而且太明白了,不明白的是你。」
田思思閉起眼睛。
棺材並不是沒有蓋子的。
楊凡微笑道:「但大俠也並不是全都像這樣子的,像他這樣子的大俠,世上還沒有幾個。」
柳風骨沉默著,似已默認。
可是他剛才沒有回來的時候,她為什麼還彷彿在替他擔心呢?
張好兒道:「這又算哪門子打法?」
楊凡卻又笑了笑,道:「你真的一直將我當朋友?」
秦歌道:「你!當然是你!」
柳風骨冷冷地看著他,道:「還有沒有?」
楊凡道:「沒有。」
秦歌道:「然後你就將他的屍身從地道中送到後面密室里去。」
秦歌嘆了口氣,苦笑道:「說老實話,我直到現在還是不太明白。」
他有理由得意。
王大娘也搶著問道:「你難道想連他也一起殺了滅口?」
楊凡笑道:「練武的人,沒練過少林拳法的,只怕還不多。」
柳風骨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秦歌和田心走在他們前面,鮮紅的絲巾在春風中飛揚。
楊凡道:「請君入棺。」
秦歌笑道:「這就對了,你們本是好姐妹,誰也不能拋下誰走的。」
張好兒笑道:「你果然一下子就將他打倒了。」
他們的陰謀計劃,現在眼看已大功告成,再也沒有一個能阻撓他們的人了。
楊凡看著那飛揚的紅絲巾,微笑著道:「我們不如就送她一條紅絲巾吧。」
王大娘也笑了,道:「你是不是也被他騙得團團亂轉過?」
秦歌道:「多事和尚不但是無色大師的師弟,而且從小就跟著這位師兄練武,兩人的情感就如同父母手足一樣,無色大師若知道這小師弟有了危難,當然會不顧一切趕去的。」
楊凡又道:「這件事本來已計劃得很好,誰知事情忽又有了變化。」
柳風骨沉著臉道:「說下去。」
田思思抬起眼,凝視著他,眼波溫柔如春|水,輕輕道:「因為我已找到了一個真正的大人物,在我心裏,天下已沒有比他更偉大的大人物了。」
柳風骨悠然笑道:「所以我說這是最後一件事,也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他的頭太大,肚子也不小,再大點的棺材,他也很難掉下去。
一個人只要沒有真的躺進棺材,總會有路走的——就算沒有路,你也可以自己走出來。
楊凡回頭向秦歌笑了笑,道:「這件事實在很複雜,連你也許直到現在才明白。九-九-藏-書
王大娘道:「但他若看到我們在下面,還是會起疑心的。」
柳風骨道:「像閣下這樣的好朋友,世上只怕不多。」
就在這時,一個人忽然從上面跌了下來,恰巧正跌入了那口棺材。
張好兒道:「我真想上去看看,他在用什麼功夫對付那老尚。」
柳風骨沉吟著,道:「但前幾天還有人看到他。」
王大娘笑道:「你當然也把他們一起收拾了。」
但現在,她親身遭遇到的情況,竟和她聽到的故事完全不同。
楊凡笑道:「你是不是也很佩服我?」
張好兒搶著道:「所以怎麼樣?」
張好兒動容道:「這麼樣說來,他莫非已知道有人在下面?」
柳風骨苦笑道:「我實在想不出。」
秦歌一手提著張好兒的腕子,一手提著她的腳,忽然將她提起來一掄。
柳風骨道:「因為……」
柳風骨道:「哪句話?」
楊凡笑道:「既然已經有人試,我又何必搶人家的生意。」
楊凡道:「不是這原因。」
秦歌道:「被多事和尚強迫剃光了頭的那些人,雖然本也是你的心腹手下,但你為了要將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死無對證,所以不惜殺了他們滅口。」
柳風骨已走過來,用力拍著他的肩,笑道:「好兄弟,你真有兩下子,這一戰打得真漂亮。」
秦歌道:「多事和尚究竟是不是你殺的?」
棺材蓋雖掀開,卻還是有一半蓋在棺材上。
柳風骨冷冷看著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王大娘道:「為什麼?」
楊凡緩緩道:「少林的羅漢伏虎拳,經過十余代少林高僧的修正改進,到現在幾乎已無懈可擊,我也知道他將這趟拳一施展開來,我絕不可能有擊倒他的機會,所以……」
能夠彼此利用的人,她們就是好姐妹,到了大難臨頭時,她們就變成了瘋狗,你不咬我,我也要咬你幾口。
柳風骨道:「要找到我的確不容易。」
楊凡道:「這件事的頭緒雖多,但結局卻只有一種,而且是早已註定了的。」
楊凡微笑道:「你若真的將我當朋友,為什麼不要我參加你的組織?」
秦歌長長嘆息了一聲,道:「看來一個人要做大俠真不容易,不但要心黑手辣,臉皮也得比別人厚些才行。」
張好兒卻又笑道:「我也有件事一直都想不通。」
王大娘道:「他既然已知道有人在下面,不找到我們,怎麼肯走?」
楊凡道:「我故意放他們去的。」
楊凡這才嘆了口氣,淡淡道:「我說這才是最困難的事,現在你們總該相信了吧。」
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
柳風骨突然走過去,一把拉住了張好兒,正正反反給了她十幾個耳刮子,再拉起王大娘,也給了十幾個耳刮子。
王大娘也已面色慘變,忽然轉身,就想往外面衝出去。
張好兒的人就飛了起來,撲到王大娘身上,兩個人就一起撲倒在地上。
田思思以前也曾聽到過很多有關陰謀和惡徒的故事,無論多麼複雜周密的陰謀,到後來總是要被人揭穿,總是要失敗的。
現在他不得意誰得意?
她永遠不想再看到這個人,永遠不想。
但男人們的情感難道就有什麼不同?
據說一個真正對羅漢伏虎拳有造詣的少林高僧,在雪地將一趟拳打完,最多也只不過在地上留下七個腳印。
楊凡淡淡地笑了笑,道:「你若認為很容易,你為何不去殺他們?」
張好兒道:「為什麼?」
「你叫我怎麼想。」
但卻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
張好兒道:「你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法子?」
楊凡忽然道:「我們不能走。」
柳風骨點點頭,道:「現在他正以八卦游身拳的輕功身法,任由那無色全力搶攻,要等無色的體力消耗完了,他才肯出手。」
張好兒眨了眨眼,道:「你若不肯動手,我動手也沒關係。」
「柳風骨已死了多久?」
長堤翠柳,水綠如藍。
柳風骨道:「我要你表演英雄救美人,又給你這樣的美人做老婆,像這麼好的事,有很多人都願意搶著來做的。」
柳風骨道:「你既然練過少林拳,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九個月。」
世上真的有絕路?
柳風骨點點頭,道:「旁邊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很輕,你們聽不出。」
楊凡道:「我也知道這組織為的是要對付『山流』的,因為這組織的老大,在暗中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生意,都被山流破壞了。」他笑了笑,又道:「我當然也知道這組織的老大就是你。」
到這種時候,他居然還能沉得住氣。
張好兒吃吃笑道:「他的頭那麼大,肚子也不小,怎麼能施展出輕功來呢?是不是因為他的骨頭太輕了?」
柳風骨道:「我怎麼知道他一定會及時趕到?」
他長嘆了一聲,苦笑道:「我一直猜不出山流的龍頭大哥是誰,一直想找到他,想不到這個人每天都跟我見面的。」
張好兒用儘力量,也掙不脫他的手,突又飛起了一腳。
楊凡道:「他失蹤已有三四年了,有人說他已做了和尚,也有人說他已經死了,你算準他絕不會忽又出現的。」
這人當然不是楊凡。
他明明是個卑鄙下流無恥的人,明明在騙她,在害她。
然後楊凡才輕飄飄地落下來。
她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顛顛倒倒,莫名其妙的感情。
王大娘道:「看來那老和尚果然是在用羅漢伏虎拳對付他。」
「現在你已經長大了,為什麼還會有這種小孩子的想法?」
田思思也在看著,並且已看呆了。
她是不是真希望楊凡的大腦袋,被無色大師像西瓜似地砸得稀爛?
田思思忽然笑了笑,道:「這小鬼終九九藏書於長大了,我本來幾乎以為她永遠都長不大的。」
秦歌一直癱在椅子上,他已是奄奄一息,此刻忽然道:「你們如此陷害我,難道就為了怕田思思嫁給我?」
楊凡道:「因為她不是個會說謊的人,若已知道這秘密,一定會被你看出破綻的。」
田思思也笑了,笑得真甜。
柳風骨道:「田二爺呢?」
「我總覺得若不是我太荒唐,爹爹就不會死得那麼快的。」
柳風骨道:「他的朋友呢?」
這世界上難道已沒有天理?
兩個人被打得滿臉是血,連動都不敢動。
「你應該出去走走,多看看,多聽聽,你心胸就會變得開朗起來的。」
楊凡道:「以我看,這才是最困難的一件事。」
柳風骨道:「你已見過她?」
張好兒搶著道:「我明白了,你要叫少林寺的人,以為他們是在決戰之下同歸於盡的。」
這一招剛使出,無色已跌了下來。
她不是一心希望楊凡快點死的么?
柳風骨這才轉過身,淡淡一笑,道:「這種女人就不知羞恥為何物,在下本不該讓她們參与大事的,倒讓三位見笑了。」
他只算一個腦袋,至少已有十來斤重,但落在地上時,卻輕得好像四兩棉花。
楊凡道:「哦。」
她揚起了一雙春蔥般的玉手,吃吃地笑道:「你莫以為我這雙手只會摸男人的臉,有時候它也會變得很硬很硬的,硬得叫你吃不消。」
柳風骨道:「最後一件事。」他微笑著,接道:「你只要用少林拳在秦大俠立機穴附近重重一擊,再用秦大俠的刀,剌在無色大師的咽喉里,我自然會找人將他們送到嵩山去。」
楊凡也不生氣,淡淡地笑道:「餓狗至少總比死狗好。」
掉下去的人是無色。
張好兒道:「你不信?」她忽然從懷裡拿出鐵護手,戴在她那柔若無骨的玉手上,嫣然道:「現在你信不信?你要不要試試?」
柳風骨這才真的怔住。
上面的腳步聲更急,更沉重,彷彿已用盡全力。
張好兒道:「所以老和尚現在一定在問他,你是什麼人?想來幹什麼?」
長堤外,紅男綠女,成雙成對。
春天本就是屬於情人們的,現在正是春天。
張好兒嘆了口氣,喃喃道:「我只希望他這一去,莫要變成了個死老虎。」
世上本沒有人真的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就正如沒有人能控制天氣一樣。
善良正直的一方,遲早總有勝利出頭的時候。
楊凡道:「我。」
楊凡忽然道:「但你也不必著急,我們總會找個合適的人來殺你的。」
女孩子的情感,實在真難捉摸。
張好兒道:「既不能走,也不必等,你說該怎麼辦呢?」
秦歌道:「在這裏殺人不但隱秘,而且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埋葬屍體,要布置埋伏暗卡也很容易,所以你才會選擇這裏作你的狗窩。」他冷笑著,接著道:「所以你們這一群公狗母狗,才會約在這裏相見,等著吃你們的狗屎。」
楊凡道:「就因為楊三爺不願江湖中人知道他已殘廢失明,所以自己找了個替身,每年替他到江湖中來走動一兩次。」
秦歌道:「可是你又怕少林寺的門下來報復。」
田思思道:「但現在我卻不想看他了!」
楊凡道:「你為什麼忽然急著要錢?」
楊凡笑了笑,道:「你莫非已忘記王大娘還有個比男人更豪爽洒脫的妹妹?」
她笑聲忽然停頓。
柳風骨道:「我一直都很看得起你,一直都將你當我的好朋友看待,想不到你……」他長長嘆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好像痛苦得要命,好像痛苦得連話都說不下去。
楊凡點了點頭,道:「這消息你一直瞞著我,就因為田二爺既已去世,你已用不著我,已準備把我踢開。」
田思思挽著楊凡的手,漫步在長堤上。
連無色大師都已敗在他手裡。
楊凡笑了笑,道:「我又不是老虎,為什麼要怕他的伏虎拳?」
柳風骨道:「我幾時對付過你?」
田思思的確長大了。
就算棺材的蓋再蓋起來一點,他還是照樣能掉得進去。
「你要我到哪裡去?」
只聽一人厲聲道:「你殺的名士高僧,英雄美人,我殺的佞臣逆子,無恥小人,今日我就為你這小人開一開殺戒。」
張好兒笑道:「憑他那張油嘴,一定能把那老和尚騙得團團亂轉。」
柳風骨道:「然後呢?」
王大娘道:「但你還是並沒有完全相信他,有很多事你都沒有讓他知道。」
王大娘嘆道:「看來這老和尚果然有兩下子,要對付他還真不容易。」
秘室中忽然靜了下來,這倒不是因為他們要專心欣賞田思思的哭聲,而是因為他們忽然聽到了一陣很奇怪的腳步聲。
秦歌道:「同時你故意透露消息給無色大師,說多事和尚有了危難,要他在那時趕到賭場去。」
她們就是這種不是人的人。
腳步聲是從上面傳下來的,上面就是梵音寺。
柳風骨道:「我很想明白。」
張好兒嘆了口氣,道:「所以他並沒有能一擊得手。」
就算是個十丈高的巨人在上面走路,也不會有這麼沉重的腳步聲。
每個人都在聽著,只聽這腳步聲慢慢地走過去,又慢慢地走回來。
田思思真恨,不但恨自己,恨這些卑鄙下流無恥的惡徒,也恨這世界。
王大娘回起腿,用膝蓋猛撞開張好兒的小肚子。
柳風骨道:「你還知道什麼?」
楊凡道:「所以我們就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連他也……」
她的手突然被秦歌捉住。
秦歌冷笑道:「我急死了,我情願死,也不願再看你們這群餓狗的嘴臉。」
張好兒道:「這老和尚在上面窮兜圈子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