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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多情亦多恨

第三十七回 多情亦多恨

冷一楓冷冷道:「五毒偃身,如蛆附骨,含恨必報,不死不休,但望閣下你今後多加小心了。」
紫衫少年哈哈一笑,飄身閃開道路,道:「各位請追吧!」
沈杏白雖然挨了一腳,神情卻大是歡喜,道:「小人並非目光比你老人家敏銳,只是溫黛黛方才在小人面前露了馬腳。」
雲錚脖子被她咬得生疼,心裏卻是甜甜的,突然笑道:「若是如此,只怕還有別的女孩子喜歡這股傻勁也未可知。」
哪知雲錚出手一向快得駭人,不等他話說出,便已一拳擊出。風九幽怪笑道:「好小子,怎會是少林拳?」
這一著確是厲害非常,黑衣婦人們立刻無話可說,只因惟有這件事,死人確是一樣可做的。
雲錚拊掌笑道:「不錯,不錯……」
鐵中棠聽了溫黛黛的言詞語意,早巳知她這諸般做作,不過是欲擒故縱,以退為進之意。但他對溫黛黛卻毫無責備之意,只因他深知溫黛黛這一番苦心,她如此做法,也不過是想要雲錚與她永不分離,若非如此,她又怎能伏得住那野馬般的雲錚。鐵中棠只覺她這番心意大值憐惜,頗堪同情,縱然用些手段,使些巧計,也是情有可原,怪不得她的。
這幾句話說得冰冰冷冷,眾人聽得一股寒意,自心底直冒上來。紫袍老人捋須狂笑道:「你敢情是想報仇么?」
雲錚拳勢仍是絲毫不停,怒道:「我為何要逃走?」
雷鞭老人道:「站到溫姑娘身旁去。」
雷鞭老人一生中,遇見的棘手之事,也不知有多少,卻也未如此刻這般為難過,竟是呆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雷鞭老人怒道:「你六人要怎樣?」
溫黛黛垂首道:「想來總是有法子的。」
雲錚大喝道:「不准你說了……也不准你去!」
盛大娘喃喃罵道:「沒用的東西。」但她站在白星武身後,亦是動也不動。盛存孝長嘆一聲,背轉身子,似是不願再瞧這些人的醜態。雲錚縱是朝這面瞧過來,也只能瞧見風九幽一人,何況此刻正是怒憤填膺,眼裡除了沈杏白一個人外,誰也瞧不見的。
雷鞭老人哈哈笑道:「不錯,既入日後座下,必定死過一次。但她縱然死了,這件事也可做的。」
風九幽仰天大笑道:「也不怕風大,閃了你的舌頭。」
司徒笑含笑道:「誰也沒有在下這麼信的了。」
雲錚緊緊抱著她,似是生怕她突然飛了,口中不住道:「我愛你……我愛你……你若喜歡聽,我每天都可說上千百次。」
風九幽咯咯笑道:「妙極!妙極!當真妙極!溫姑娘,還不跪下叩頭,親親熱熱的叫一聲老爺子。」
雲錚道:「真的只有一個,你若不信,我……我……」
雷鞭老人怔了一怔,定眼望去,只見七個黑衣婦人站在對面,自頂至踵,都被黑衣緊緊裹住。七個人不但裝束一樣,連身材高矮都幾乎完全相同。
冷一楓道:「我若不能,也不說了。」
雷鞭老人喝道:「但什麼?莫非你要做個不孝之子?還不快去……念在這傻小子還有把硬骨頭,莫傷他性命就是。」
紫衫少年笑道:「此刻若是追得上,我也不讓路了。」
黑星天道:「嗯……咳咳……」
中央那黑衣婦人乘著此時,附在溫黛黛耳邊,悄聲道:「我等纏住這老頭子,你也走吧!」
風九幽道:「你可知此人是誰?」
雲錚捂住了她的嘴,道:「不論你以前做過什麼,也不論你以後要做什麼,只要你真心對我,永遠不離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溫黛黛「嚶嚀」一聲,伸手摟住他脖子,倆人身體相偎,臉面相依,熱淚相流,似乎都忘了自己置身何處。
雲錚卻更是茫然不解,道:「你幾曾救了我性命。」
雲錚身子一震,倒退數步,呆在當地。
雷鞭老人瞧瞧他兒子,又瞧瞧溫黛黛,捋須大笑道:「好!好!當真是天造地設,郎才女貌,女的既漂亮又聰明,男的也不差,將來為老夫生個孫子,哈哈……哈哈!當真妙極……妙極……」
雷鞭老人道:「老夫救了你性命,你怎能對老夫如此無禮?」他此刻方自認出,雲錚便是自己送入少林寺的少年。
鐵中棠只等眾人俱都上得岸了,方自悄悄跟去。他自忖輕功雖然及不上風九幽,卻已相差無多。
溫黛黛幽幽望了他一眼,幽幽嘆道:「你怎知我不知道?」這一眼望將過去,雲錚似是被人在心上扎了一針。這目光中那種如怨如慕,千迴百折的情意,便是鐵石人見了,也禁受不住,何況這麼條血氣生生的漢子。雲錚再也忍受不住,突然撲過去,緊緊抱住了溫黛黛軟綿綿的身子,嘶聲道:「你不知道,我……我是……」
雷鞭老人一腳踢了過去,將他踢得連滾兩滾,口中怒罵道:「什麼真的假的,老夫說的話,一千匹馬也追不回來。」
雲錚道:「溫黛黛是我的,豈能再嫁你這臭兒子?」他也不知自己怎會說出這句話來,只是衝口便已說出,溫黛黛聽在耳里,幾乎喜歡得暈倒在地。
溫黛黛這才回過神來,詫聲道:「什麼?孫子?」
溫黛黛更是心痛,更是憐惜,輕撫他的頭,道:「日後雖然武功通天,總也不能強迫我一定要做死人吧?」
雷鞭老人暴怒道:「常春島?哼哼!常春島難道真是龍潭虎穴,老夫難道真的不敢去么?」
情勢一變,竟變到如此地步,實是大出冷一楓意料。風九幽顯然吃了一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冷一楓道:「誰知道。」
眾人這才知道,這老人竟是雷鞭,都不禁悚然動容。
風九幽冷笑道:「莫非你只是在胡亂吹噓?」
黑衣婦人道:「要教你脫身不得。」六人身形旋轉不停,突有一人拍出一掌,直打老人肩頭。
read.99csw•com風九幽冷笑道:「要溜?那可不成,風四太爺今日跟定了你。」如影隨形,跟在冷一楓身後。
雲錚道:「不錯,不錯……我陪你去。」
雷鞭老人道:「你那時縱然猜到,此刻也未必分辨得出。」
風九幽道:「她們真是當大哥不敢去的。」他自身不敢闖入常春島,此刻自是極力鼓動別人,自家便好乘機混水摸魚。
紫衫少年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溫黛黛卻已趕了過來,悄聲道:「他是要你坐上馬車走呀!」
黑衣婦人截口道:「她已死過一次,任何約定都可不必遵守。」冷笑一聲又道:「只因人既死了,任何事都無法做了。」
中央那黑衣婦人忽然冷冷道:「為什麼?」
風九幽咯咯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有何辦法可到常春島去,也不妨說來讓大家聽聽。」
溫黛黛身子一震,雙目中露出驚喜之情,雲錚竟仍然對她如此關切,她縱然真的死了,也是甘心。
沈杏白笑道:「但小人那時便已乘著那位夫人拉出小人時,在她手上留了些記號,她當時也未覺察……」
健馬方自長嘶,紫衫少年已掠到風九幽、冷一楓等人身前,張開雙手,笑道:「各位可認得在下么?」
冷一楓縱然陰沉,但遇見臉皮這麼厚的「武林前輩」,倒也無計可施,道:「要我說出亦無不可,但卻無此容易。」
雲錚大喝道:「鐵血大旗門下,誰也不怕。」
冷一楓道:「別人不知,你總該知道,有他同行,去到那常春島,實比取了道張天師護身符還要妥當。」
雷鞭老人又急又怒,道:「這……這……」
風九幽火冒三丈,卻也奈何不得他,只得挺胸頓足,破口大罵,卻又不敢指明罵的是誰。紫衫少年再也不理他,轉首望去,但見那六個黑衣婦人旋轉更急,幾乎已看不出她們的身形,只剩下一團淡淡的灰影。
站在中央之黑衣婦人道:「連閣下身子都還如此硬朗,日後夫人福豐,自然也康健得很。」
風九幽呆了一呆,突然拊掌笑道:「妙極!妙極!」
冷一楓咯咯笑道:「要那雲錚前來,舉手之勞而已。」手掌微揚,一道慘綠色的煙火,穿窗而出,直衝雲霄。
雲錚突然跳了起來,「咚」的一頭撞上車壁,嘶聲大喝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風九幽道:「這個你只管放心,快!快!」
他雖然確知這七個黑衣婦人中,必有一個是溫黛黛,但要他指出誰是溫黛黛來,亦是有所不能。不但是他,連雲錚與司徒笑,也是一樣分辨不出。只聽黑衣婦人道:「閣下若是指認不出,就請莫再無理取鬧。」
雲錚縱然再傻,此刻也能體會出這少年的一片好心了,心下不覺甚是感激,口中卻猶自喝道:「傻小子,你……」
車廂外只聽得熱淚奔騰,又是感動,又是歡喜的鐵中棠,竟也不覺為之熱淚盈眶,暗道:「傻小子……傻小子,你終於明白了……」他雖不願偷聽,但車廂中字字句句,卻都傳入他耳里。不願再聽,但卻又忍不住想多聽一些,好代他們歡喜,只因這兩人若是幸福,他真比自己幸福還要高興。
鐵中棠雖非女子,卻當真可算是女子們的知己,只因天下女子,惟有對她們喜愛的人,才肯如此費盡心計。那男人若是不值女子一顧,便是求女子對他用些手段,使些巧計,那女子也是不肯的。
風九幽笑道:「冷兄有何條件?只管說出便是。」臉孔一板,喝道:「黑星天,還不替冷大俠倒杯熱熱的酒來。」
風九幽喝道:「司徒笑,可是你不信?」
黑衣婦人道:「憑什麼?」
哪知紫衫少年年紀雖輕,武功卻高,身子飄飄搖搖,始終擋住了風九幽的去路,眼睛卻瞪著司徒笑等人沉聲道:「各位還未答覆在下的話,走不得的。」司徒笑等人被他氣勢所懾,果然不敢動彈。
灰影中雷鞭老人連聲怒叱,突然長嘯一聲,沖霄而起,嘯聲有如雷鳴,風云為之變色。眾人雖然久知雷鞭老人之能,但聽他一嘯之威,竟致如此,也不禁為之戰戰兢兢,群相失色。
沈杏白道:「除了溫黛黛外,誰也不會認得小人,更不會認得雲……雲大俠,但方才有位黑衣夫人,瞧見小人和雲大俠時,卻脫口喝出了小人與雲大俠的名字,小人那時便已猜出這位夫人是誰了。」
風九幽似是喜得心癢難搔,咯咯笑道:「妙極!妙極!這人當真是個活寶,他在哪裡?請冷兄千萬將他帶來。」話未說完,已自長身而起。
冷一楓道:「幹什麼?」
風九幽拍掌大笑道:「冷一楓呀冷一楓,你這豈非自討苦吃?我惹不起你那老毒物師傅,卻有人惹得起的。」
雷鞭老人道:「她與老夫已有約定。」
風九幽冷笑道:「莫非你能在常春島來去自如不成?」
溫黛黛伸出衣袖,輕輕拭去了他面上的淚痕,道:「傻小子,日後武功絕世,座下高手如雲,你能對付得了么?」
溫黛黛道:「我又何嘗願意離開你,但……但你莫忘了,我已是個死人,只有常春島才是我的去處。」
但除他之外,誰也笑不出來,人人都在心中奇怪:「為何雲錚有這麼大用處,竟能做護身符?」這奇怪之心,自以鐵中棠為最,他聽了眾人之言,雖已知道「大旗門」與「常春島」必有關連,但「大旗門」連年亡命塞外,常春島卻遠在海隅,兩下可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這關係是從何來的?實是令人費解。何況風九幽說了,常春島主人見了雲錚,便要投鼠忌器,不敢傷害風九幽等人,顯見得兩下關係還極為密切。
冷一楓道:「閣下武林前輩,說出的話可不能不算數。」
read.99csw.com錚茫然道:「什麼法子……什麼法子?」放聲大哭道:「沒有法子了,我……我……對付不了他們。」
鐵中棠心念一閃:「姓溫的姑娘?莫不是溫黛黛?」
雷鞭老人被他激得更是怒火衝天,跺一跺足,道:「小子,咱們走!」這一足跺下,泥地竟被跺下一尺。
雷鞭老人道:「傻小子,站開些。」
冷一楓「哼」了一聲,道:「冷某知道各位必須去常春島一行,卻又不得其門而入,是以好心好意前來,要想指點各位一條明路,哪知各位卻又不信,看來冷某所用之心機,全都是白費了。」
雲錚道:「我……我還……」
雲錚又急又怒,熱淚奪眶而出,緊抱著溫黛黛,嘶聲道:「誰說你是死人?那些胡說八道,你休要聽他。」
溫黛黛道:「還什麼?」
這時天光已大亮,萬丈金光,破雲而出,將那遼闊的原野,照得一片金黃,風聲中已隱隱傳來浪濤聲,大海想必也已不遠了。鐵中棠但覺精神一振,且將一切煩惱之事,俱都拋在身後,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愁來無事瞌睡多。他見到雲錚與溫黛黛如此光景,莫說要他一日一夜不睡,莫說要他趕馬,便是要他三日三夜不睡,便是要他掌爐,他也是歡喜的。
這老人不但生似背後生了眼睛,耳力之靈,更是駭人聽聞。風九幽、冷一楓對望一眼,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只見雲錚戟指大罵沈杏白,直將沈杏白罵得抬不起頭來,只是喃喃道:「小人只是奉命而行。」
只見紫袍老人頓足道:「孽障,真是煩人……」衝著冷一楓大喝一聲:「老夫要事在身,無暇與你嚕嗦。」袍袖一拂,燭火飄搖,轉眼就瞧不見了。
那黑衣婦人身子一陣顫抖。
風九幽怒道:「此刻哪裡還追得上?」
紫衫少年嘆道:「傻小子!真是傻小子!你兩人逃走,我替你們擋住追兵,豈非什麼事都沒有了。」
黑衣婦人取出一個銅哨塞入她手裡,道:「到海邊一吹,自有船接你。到了常春島,就不必再怕任何人了。」語聲方了,微一招手,六個黑衣婦人身形齊展,只一閃已將雷鞭老人團團圍住,身法當真快如行雲流水。
溫黛黛腳步已開始移動,一雙眼睛卻再也離不開雲錚。只見雲錚拳勢有如狂風暴雨般,攻向那紫衫少年,那紫衫少年似已無力還擊,又似根本無心與他動手。溫黛黛縱不想走,又不能不走,方待狠心轉過身子,眼角動處,突然瞧見風九幽正瞧著她詭笑,同時,她也瞧見風九幽身後的冷一楓、司徒笑,她心頭一凜:「我此刻一走,豈非正好落入他們掌握?」她寧可被雷鞭老人所擒,也不願被這些人沾著一根手指,當下又頓住腳步,當真是進退維谷。
突聽紫衫少年悄聲道:「這馬車是空的。」
雲錚道:「對,天長地久,永不相棄……」兩人面面相對,眼光相視,似是一時一刻也不捨得離開。
雲錚大駭道:「誰說的?……誰說的……」
冷一楓冷笑道:「如蛆附骨,不死不休……」
沈杏白哈哈大笑道:「溫黛黛,誰教你將手縮在衣袖裡,其實你手上哪有什麼記號。」
紫衫少年道:「兒子又不認得那姓溫的姑娘,爹爹若不帶路,叫兒子到哪裡找她去?」
雷鞭老人道:「她便是為了要救你,才將身子交給老夫。傻小子,難道你直到此刻,還不知道么?」
雲錚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道:「放屁!」
風九幽乾笑著坐下,乾笑著道:「冷兄若不帶來,誰敢去找?但……此人究竟是誰?先說來聽聽總可以吧!」
雲錚道:「我雖是個傻小子,但卻是全心愛著你。那些聰明人,不知有多少人會去愛他,但我只有你一個。」
雷鞭老人大怒道:「小子,快去教訓教訓這呆鳥。」原來他「小子」上若沒有加別的字,便是喚他兒子。
說到這裏,右面第二個黑衣人情不自禁,悄悄將手往衣袖裡一縮,沈杏白眼內瞥見,霍然反身,大叫道:「就是她!」
紫衫少年笑道:「不敢,不敢……」隨手一指司徒笑等人,「這幾位兄台貴姓大名,也請為小侄引見引見。」
溫黛黛眼帘一閹,垂下頭去,幽幽嘆道:「咱們現在雖然這麼高興,但高興的時候不多了。」
雲錚忽然又道:「我方才雖然挺身而出,但那也不是單為著你,別的任何女子受了欺負,我也一樣會如此。」
溫黛黛道:「我已加入她們,不去也不行。」
溫黛黛見他面上突然沒了血色,兩眼瞪得圓圓,喚他一聲,他也不應,直似已變得痴了,呆了。
雲錚道:「罵了又怎樣?」
冷一楓道:「大旗弟子云錚。」
雲錚縱聲大笑道:「好凶的雌老虎……縱然有人要來喜歡我,聽見這話也要嚇得跑回去了。」他笑聲中滿是得意高興,早已將那些不幸的往事,忘得乾乾淨淨,溫黛黛瞧著他,瞧了半晌,突然輕輕一嘆。
雷鞭老人喝道:「老夫都認不出,你這臭小子反倒認得出?好!你若認得出,老夫便作主今日放過你。」
她不禁又是心痛,又是著急,涮目道:「你……你怎麼樣了……你……你醒來……再想法子……」
溫黛黛抬起頭來,嬌靨上已滿是淚痕,顫聲道:「我縱然受盡千辛萬苦,但只要能聽到這一句話,便什麼都滿足了。」
紫衫少年道:「好,我是傻小子,好了吧,可以上車了吧?」溫黛黛忍不住「噗哧」一聲,悄然掠入了車廂。
雲錚身子一震,猶如當胸著了一拳。
冷一楓道:「誰?」
紫衫少年嘆了口氣,道:「好……」
冷一楓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好笑!確是好笑!」
冷一楓獰笑道:「走了?哼哼,走不了的。」read.99csw.com
黑衣婦人緩緩道:「大周天絕神陣雖是大小由心,但六人終是不能顯出它的威力,何況溫黛黛早已去遠,我等又何苦多費氣力?閣下若定是要瞧瞧絕神陣的威力,常春島上,隨時都有人候教。」語聲低沉緩慢,仍是絲毫不動意氣。
風九幽道:「你上去查探查探,我回船上等你。」
沈杏白突然一個翻身,撲到他面前,大呼道:「小人若能指出誰是溫黛黛,前輩又當如何?」
冷一楓陰沉老辣,方才驟然大驚,不免驚吼出聲,此刻卻是一聲不響,將竹簍自頭上緩緩褪了下來,簍里已有兩個火紅色的蝎子、一隻蜘蛛叮住了他的臉。冷一楓不動聲色,一隻只抓了下來,拋在地上。他體內所含之毒,早已比那些蝎子、蜘蛛厲害得多,這些蝎子、蜘蛛非但毒不死他,反被他毒得半死不活,一拋到地上,便動也不能動了。眾人方才還在好笑,此刻又不禁駭然。
只見冷一楓呆了半晌,突又咯咯笑道:「雷鞭!哼哼!雷鞭又如何?雷鞭也未見能在常春島來去自如。」
風九幽滿腔怒火,終於瞧在雷鞭面上,不敢發作,只狠狠瞪了紫衫少年幾眼,將司徒笑等人姓名說出。
這時風中竟隱隱傳來一陣叱吒之聲,還夾雜著女子的輕喝,不但風九幽等人聽到,鐵中棠也聽得清清楚楚。冷一楓腳步立刻加快,十余個起落,便已瞧見一團人影,圍在方才他乘來的馬車旁。紫袍老人雷鞭父子,身形最是觸目,還有六七個黑衣蒙面的婦人,幽靈般站在那裡,動也不動。方才昏迷不醒的雲錚,已下得車來,而看守雲錚的沈杏白,此刻竟已直挺挺跪在雲錚面前。
風九幽道:「認得……莫放那馬車走……」袍袖一拂,便待追出,黑、白雙星、司徒笑亦自舉步。
冷一楓變色道:「他便是雷鞭老人?」
火光一閃而滅,眾人睜眼瞧著艙門,但過了盞茶時分,艙門外連人影也沒有出現半個。
賓士的馬車中,雲錚、溫黛黛對面相坐,溫黛黛面上笑容猶未斂,雲錚怒道:「你笑什麼?」溫黛黛不聲不響,垂下頭去。
他突然問出溫黛黛的名字,一群人中倒有大半吃了一驚。雲錚方待將沈杏白抱走,此刻也霍然頓住身子。
雲錚定了定神,突又跳了起來,「咚」的又一頭撞上了車頂,他也不覺甚疼,大喜道:「真的有法子?」
雲錚怒道:「我以兄弟待你,你縱然奉命而行,也不該如此。若非這些夫人趕來,豈非便要送命在你手上?」
溫黛黛急忙捂住了他的嘴,破涕笑道:「我相信你,你莫再說了,老天若是有眼,便令我兩人天長地久,永不相棄。」
沈杏白道:「真的?」
鐵中棠也不禁暗驚忖道:「難怪這老人如此氣派……」心念一轉:「他等的若真是溫黛黛,這倒是怪了。」他真想趕去瞧瞧,怎奈這邊的事也一樣令他動心。
溫黛黛道:「只怕不止一個吧!」
冷一楓哈哈大笑,持杯在手,緩緩道:「冷某帶了個人來,只要有此人隨行,不但立可直入常春島,而且還可大模大樣回來。」
雲錚道:「我不但感激,而且……而且還……」
轉目望去,只見車馬奔行在荒野中,竟似無人駕駛。鐵中棠暗中一笑忖道:「他兩人說得起勁,我聽得起勁,竟將趕車之事忘卻了,此刻他兩人想必還是不會想起,我也端的不該再聽下去了,且讓他兩人溫存溫存,我便為他們趕車也罷。」當下輕輕掠上前座,拾起韁繩,策馬而去。
溫黛黛道:「我知道……」
司徒笑等人都為之喜動顏色,紫衫少年卻不禁暗中嘆息。
冷一楓道:「我將他藏得妥當得很,你找不著的。」
黑衣婦人道:「閣下若要割下自己的頭,我等也無法攔阻。」
風九幽暗中大喜,道:「小弟雖然無力為大哥助拳,但跟從大哥前去,最少也可助一助大哥的威風。」
兩人誰也不敢上前,都待轉身溜之大吉,忽然,雷鞭老人大喝一聲,道:「既已來了,且莫要回去。」
紫袍老人拍案道:「好毒物,當真與飧毒那老頭子一般無二,難怪敢在人前這般猖狂。」
雲錚怔了一怔,道:「什麼沒有認出?你胡言亂語什麼?」
他生性激烈,大喜大怒,若要不理別人,便瞧也不瞧那人一眼,若是感情進發,那火一般熱情,也實是令人動心。溫黛黛埋首在他胸前,幽幽道:「我知道你是感激我的。」
雲錚道:「不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寧可什麼都不要,也不能沒有你。」
這時曙色將臨,已可辨人面目。冷一楓生怕雲錚發現自己,動也不動地站在風九幽身後。他怕的倒非雲錚,而是日後座下的黑衣聖女。司徒笑更是不敢露面,躲在冷一楓身後,黑星天躲在司徒笑身後,白星武躲在黑星天身後。
雲錚道:「這麼高興的時候,你為何嘆氣?」
雲錚終於住手,道:「但……」紫衫少年不等他再說話,突然手掌一伸,不知怎的一來,已扣住了雲錚脈門,將他推上了馬車,口中輕呼一聲,手指輕彈馬腹,健馬長嘶一聲,揚蹄奔出。馬車一走,車后的鐵中棠便無法藏身。他此時此刻,怎能露面,只有攀在車廂上,跟著馬車走了。
黑衣婦人道:「那也說不定。」
雲錚道:「你知道就好。」
雲錚這才怔了一怔,道:「你……你說什麼?」
溫黛黛見他說得誠心誠意,似是還未忘記方才那紫衫少年的事,忍不住破顏一笑,輕輕罵道:「傻小子!」
黑星天只得忍住氣,倒了杯酒送上。冷一楓道:「閣下為何前倨而後恭?」
雷鞭老人笑道:「有理,有理……溫黛黛在哪裡?」
溫黛黛幽幽道:「但我以前曾經做過一些九_九_藏_書見不得人的事,也曾做過些對不起你的事。」
雷鞭老人大喝道:「閃開!老夫素來不願與婦人交手。」
只聽最左一人道:「我是溫黛黛么?」身旁一人立刻跟著道:「我是溫黛黛么?」這七人一個連一個說將下去,連語聲都無差別。七人若不動彈,誰也無法瞧出她們有何差異之處。
司徒笑等人見他竟敢對雷鞭老人如此頂撞,心下都不覺暗喜,只道他這番必定有苦頭吃了。哪知雷鞭之生性,見著有骨氣的少年,最是歡喜,竟然不怒而笑,道:「大旗門下,骨頭果然都硬得很。」
溫黛黛咬著嘴唇,輕輕道:「若是有別的女孩子再喜歡你,我就將她殺了,剝了,煮了,一口口吃下去。」
他若有求於人,那人縱然百般嘲罵於他,他也行若無事,等到那人沒有用了,他一刀砍下那人的頭,也不會眨眨眼睛。
溫黛黛道:「男子漢大丈夫,連個愛字都不敢說么?」
呼聲未了,雷鞭老人已閃電般掠到那黑衣婦人面前,厲叱道:「就是你!溫黛黛,你還想逃么?」
雷鞭笑道:「但老夫只是要與救你的這幾位夫人說話,你若還未罵完,老夫也不妨等上一等。」
雷鞭老人一手捋須,微微笑道:「溫黛黛若非已跟隨你們,老夫寧願割下頭來,與你相賭。」
風九幽大笑道:「不錯,此人確是道護身符。想那日後縱然心狠,見了他也要投鼠忌器……不對不對,該說打狗也得看主人……」越想越覺自己話說得對,不覺越笑越是得意。
風九幽大笑道:「可笑你連他都不認得,雷鞭落……」
黑星天怔了一怔道:「我……我……信,信。」
溫黛黛道:「到了海邊,我便要坐船到常春島去,從此……天涯海角,人天兩隔,只怕我……永遠……」
溫黛黛垂首道:「到……到哪裡去?」
雷鞭老人道:「什麼馬腳牛腳,快說出便是。」
另一黑衣婦人道:「閣下若是指錯了人,他日與日後相見之時,只怕有些不便。」語聲冷漠,竟與先前之人相差無幾。
雷鞭老人瞪眼瞧著雲錚,瞪了半晌,突然撫掌笑道:「不錯,不錯,就是你,老夫先前竟未認出。」
雷鞭老人道:「若非老夫,你怎進得了少林寺?」
冷一楓冷笑道:「你過去瞧瞧,我回船上等你。」
雷鞭老人道:「孺子如此無禮,可知老夫是誰?」
雷鞭老人道:「只因她與老夫約定之事,乃是將身子交給老夫,卻未言明死活,這身子不論死活,老夫都要定了。」
雲錚大呼:「你……你……為什麼?」
溫黛黛心中一動,雲錚卻大喝道:「空的又怎樣?」
溫黛黛更是大感意外,道:「你……你原來要我與你兒子……」
雷鞭老人笑聲一頓,怒道:「你還不承認,難道要老夫……」
鐵中棠這一夜裡,雖然聽得了不少昔日夢想不到的秘密,但聽了之後,卻比不聽還要糊塗。他心念紛亂,左思右想,風九幽與冷一楓又說了幾句話,他卻一個字也未曾聽入耳里。
黑衣婦人卻仍冷冷道:「誰是溫黛黛?」
紫衫少年嘆口氣道:「你總可帶著溫姑娘走吧?」
冷一楓也不答話,再等片刻,冷一楓方自變色道:「不好,事必有變,待我出去瞧瞧。」縱身掠出。
風九幽低笑著道:「我大哥動了真怒,對方無論是誰,都不管了,這幾個婦人此番少不了要吃些苦頭。」
紫衫少年苦笑道:「但……但……」
雷鞭老人大笑道:「老夫既已認出了你,你便得跟我走。」
但他做夢也未想到,溫黛黛竟也變成黑衣聖女之一,方自關起車門,車門便被打開,被人一把抓了出來。溫黛黛瞧見雲錚,亦是吃了一驚,當下解開了雲錚的穴道。雲錚宿酒已醒,也未想到,出手救他的黑衣蒙面女子,會是溫黛黛,下車大罵沈杏白。這時雷鞭父子已聽到動靜,飛掠而來。溫黛黛瞧見這紫袍老人,也嚇得不敢聲張。幾重巧合,便造成了此刻這微妙複雜的局面。
冷一楓道:「閣下最好此刻便將冷某殺了。」
雷鞭老人濃眉怒軒,厲喝道:「傻小子,你不知老夫是誰,對老夫無禮倒也罷了,豈能罵老夫的兒子?」
一句話說完,雲錚已攻出五拳之多,風九幽道:「賢侄,你瞧這傻小子真打,還不揍他?揍他。」
雷鞭老人大怒喝道:「久聞常春島『大周天絕神陣』大小由心,妙用無方,老夫正要領教,各位怎的停了?」
溫黛黛眼見自己夢寐中人便在眼前,卻不能上前相認,心裏當真是愛恨交進,又驚又喜。
雲錚眼睛一瞪,道:「關你何事?」
原來沈杏白等了許久,終是忍耐不住,下車來瞧瞧動靜。他只道如此深夜,決不會有人發現他蹤跡。這時溫黛黛與黑衣聖女恰巧走過,溫黛黛早已深知沈杏白之奸狡,見他鬼鬼祟祟的模樣,便知他必有詭謀。沈杏白見到黑衣聖女們的身形,嚇得軟了半截,趕忙鑽回車裡,只望黑衣聖女們已忘記了他是誰。
雷鞭老人忽然大喝道:「少年人,你罵完了么?」
突聽風九幽縱聲怪笑,道:「條件都可依你,總該將雲錚帶來了吧?」鐵中棠這才知道他兩人三言兩語,便已談妥。
雲錚突然大喝一聲,挺身而出,厲聲道:「瞧你也是個武林前輩,怎的欺凌弱女?別人不管,雲某卻是要管的。」
雷鞭老人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子……」向黑衣婦人們微一抱拳,笑道:「日後夫人近來可好么?」
雲錚面孔急得通紅,大叫道:「雲錚若再對溫黛黛有絲毫相棄之心,老天只管叫雲錚死於……」
哪知嘯聲未了,黑衣婦人們身形已自散開,各各垂手而立,再無動作。雷鞭老人飄身落下,鬚髮皆張,雙目含威,看來當真https://read.99csw.com猶如九天雷神,怒下凡塵。只見他一身紫緞錦袍高高鼓起,不住波動,顯見得其中漲滿真氣。眾人瞧得此等登峰造極的氣功,更是為之舌矯不下。
風九幽轉過臉來,滿面都是笑容,道:「你瞧,人人都相信的,有誰不信,風某第一個宰了他。」
風九幽已大是不耐,皺眉道:「怎的了?」
風九幽道:「人家父子都已走了,你說給誰聽?」
這時鐵中棠已繞了個圈子,隱身在那輛馬車之後。
溫黛黛目光四望,兩行清淚,奪目而出。
溫黛黛瞧了他一眼,突又道:「只是,我卻不願意去求。」
黑衣婦人冷冷截口道:「閣下若定要說溫黛黛已跟隨我等,不妨指出誰是溫黛黛來,否則……哼哼!」
雲錚又驚又疑,道:「但……但她……」
鐵中棠也不禁大是著急。他深知沈杏白精明能幹,絕對不致誤事,此番必是情勢有變,但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卻是難說得很。只見風九幽、冷一楓、司徒笑等人,一個接著一個,掠上河岸。這其間幾人輕功之高下,一眼便可判出,除了風九幽外,身法最輕便的,便是冷一楓。盛存孝劍法沉穩,武功雖然紮實,但輕功卻非其長,縱身一躍,幾乎達不到岸上。
雷鞭老人道:「你與我兒子生下來的,自是我的孫子,嫡親的孫子。」他似是生怕別人不懂,解釋得詳詳細細。
雲錚的確是全心全意在享受著這無比的幸福,口中喃喃道:「你縱然見著比我聰明的人,也莫要舍下我。」
鐵中棠又是驚奇,又是感嘆。驚奇的是不知這老人為何要尋溫黛黛,感嘆的是這沈杏白的確饒富心計。只見那黑衣婦人頓了頓足,大聲道:「你認出我也好,認不出也好,反正我死了也不跟著你。」她反手抹下面幕,露出那雖然美麗,但卻憔悴的容顏。雲錚見了這面容,身子竟不由自主,為之一震。
冷一楓道:「你若不信,在下只有告辭了。」
雲錚道:「你休想逃走。」
雷鞭老人招手道:「小子,過來。」那紫衫少年滿面苦笑,走上前去。
紫衫少年一面閃避他的拳勢,一面壓低聲音道:「空的便可坐人,人坐上去便可逃走。」
雲錚道:「你既覺得那少年比我聰明得多,為何不跟著他去?」溫黛黛仍是低垂著頭,不言不語。兩人默然半晌,車馬賓士更急。
雷鞭老人滿面俱是得意之情,道:「老夫一生縱橫,孫子若是不佳,豈非一大憾事,是以老夫一心要找個好媳婦……」仰天大笑數聲,接著:「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了你。老夫閱人無數,深知笨女人生笨兒子,聰明女子生聰明兒子,此乃千古不變之理。如今老夫有了你這般聰明美貌的媳婦,好孫子也眼看便可到手了……諾諾,你瞧,我兒子少年英俊,文武全才,與你正是天生一對。」這老人自說自話,越說越是得意,那紫衫少年卻是滿面苦笑,咳嗽也咳得更是厲害了。
哪知他還未站起身來,風九幽已喝道:「且慢。」
雲錚瞧了那黑衣婦人們一眼,反覺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們在此說話,我到別處去罵無妨。」他也與盛存孝一樣,是個服軟不服硬的脾氣。
雷鞭老人哈哈大笑道:「你們休想瞞過老夫,溫黛黛一出少林寺,便失去蹤影,若非已跟隨你們,老夫怎會尋找不著?」
紫衫少年連連咳嗽,站了過去。溫黛黛痴痴地瞧著雲錚,別的事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紫袍老人接過竹簍,瞧也不瞧,突然反手一扣,竟硬生生將那裝滿了毒物的竹簍扣在冷一楓頭上。這手勢簡單已極,看去也並不甚快,冷一楓卻偏偏躲他不開,狂吼一聲,連人帶椅跌倒在地。
風九幽眼睛一瞪,拍案道:「誰不信?」伸手一指黑星天,道:「好小子!是你敢不信么?」
風九幽忍住氣道:「你乃雷鞭之子,風某怎不認得?」
雲錚咬牙道:「誰說不行?誰若敢強迫你,我將那人……那人煮來吃下去,我……我去放火將常春島燒了!」
風九幽道:「貨真價實,如假包換。」
雲錚道:「哼!你焉有如此好心?」
冷一楓乾笑道:「快了……快了。」又過了半晌,他自己面上也現出不耐之色,站起身子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莫非……」
溫黛黛突然抱緊了他,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丁一口。她臉上又是笑容,又是淚痕,道:「傻小子……傻小子!別人都愛聰明人,我卻只愛你這股傻勁。」
雲錚似是滿肚子彆扭。溫黛黛越是如此柔順,他便越是惱怒,忽而敲打車壁,忽而瞪眼發威。溫黛黛還是低垂著頭,也不理他。又過了半晌,雲錚忍不住道:「你雖然救了我性命,但也害得我夠苦了,我絲毫也用不著感激於你。」
溫黛黛輕輕道:「你若又犯了那少爺脾氣,只想起我的錯處,又不理我了,我倒不如死了的好。」
紫衫少年著急道:「你當溫黛黛是天仙,我卻未見瞧得上她呀。但你若還不走,我便真要娶她做老婆了。」
風九幽道:「等冷兄笑過了再說也不遲。」
紫袍老人怒道:「你還不配老夫動手,要復讎叫你師傅來……」突然變色而起,凝神傾聽了半晌,面露喜色,大聲道:「來了,來了……喂,小子,等的人來了,你還不快走?」
溫黛黛道:「我若是去求她,想來她也決不會勉強我們。」
黑衣婦人道:「不交手也得交手。」六人連環出掌,配合之佳妙,掌式之奇幻,什麼話也形容不出。
溫黛黛道:「我知道……」
雷鞭老人雖是當世之雄,但陷身在此陣之中,空白暴跳如雷,一時間也休想衝出去。
雷鞭老人厲喝道:「要去的俱都跟隨老夫前去,老夫就不信,那常春島真是龍潭虎穴,此番就要闖它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