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第一刀終於已結束。

但我也知道，新的嘗試不但冒險，而且通常總是吃力而不討好的。

我不相信。

假如連武俠小說的作者本身都已看輕武俠小說，又怎麼能期望別人重視它？

仇恨和報復，雖然並不可恥，但也絕不值得尊敬。

「小婦人」中，寫的是家庭的溫暖，親情的甜蜜，「戰爭與和平」、「亂世佳人」，寫的是時代的變動，戰爭的殘酷，和人類在九九藏書戰爭動亂中，所表現出的博愛和信心。

一些可以讓別人承認武俠小說也是小說的東西。

事實上，的確有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其中甚至包括了武俠小說的作者。

我這麼樣寫，是因為我一心希望能在這故事里，寫出一點新的觀念來，一心希望這故事能有一個在新觀念中孕育成的主題。

每本小說，都應該有它的主題，武俠小說也九-九-藏-書一樣，除非你認為武俠小說根本就不是小說。

人性的衝突，才真正是任何小說中都不能缺少的動人因素。

這就是我這故事的主題。

「雙城記」寫的是愛情和友情的偉大，「人性枷鎖」、「紅與藍」，寫人性的慾望，克服這種慾望的痛苦和矛盾。

這些小說的主題，雖然嚴肅，但也同樣充滿了緊張、趣味，和懸疑。

古龍

難道武俠小說中，真的只九-九-藏-書有這些因素才能吸引讀者嗎？

難道殘酷的流血報復，真是武俠中不可缺少的？

近年來，我已很少寫這麼長的故事，太長的故事總難免蕪雜沉悶。

我不知道這故事是不是已能將它的主題表達明白，我只知道，假如每個人都能以「寬恕」代替「報復」，這世界無疑就會變得更美好些。

我總希望武俠小說將來也能被人稱為「小說」，和別的小說一樣，可以讓人堂堂皇皇https://read.99csw.com的擺在客廳里。

假如你真的這麼樣想，就未免看輕了武俠小說的讀者。

可是我心甘情願。

仇恨雖然是種原始而古老的情感，但卻絕不是與生俱來的，愛和寬恕，才是人類的本性。

因為我是個「寫武俠小說的」，我總希望寫武俠小說的人，將來也能被人稱為「作家」，和別的作家一樣受到重視。

「傲慢與偏見」的主題，則更明顯。

一九七二．九．二十

「波城世家九*九*藏*書」，寫新舊兩代間的衝突，「柏林孤城錄」，寫人類如何為了自由而毅然肩負偉大的責任。「海狼」、「白鯨」、「老人與海」，寫的是人類不可克服的恐懼，和他們在恐懼中所表現的偉大勇氣。

作為一個「寫武俠小說的」，我當然絕不反對以詭譎變化，驚人的情節，和性格凸出的英雄人物來吸引讀者的。我只不過覺得，除了這些之外，還應該再給讀者一點別的東西，一些可以振奮人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