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二十

二十

要好好安葬奶奶得花許多錢,他們不得不把奶奶埋在亂葬場里。想到奶奶生前
業,也好報答幾分他們的恩惠。湯姆勸他別馬上走,這兒快要找到活幹了。
「啥叫『黑名單』?」「只要你代表大家一開口,他們就給你拍照片寄到各地,從
此你哪兒也找不到活幹了。」湯姆說:「我偏不吃這一套。我們一家子不是好欺負
票遞給爸,說:「這你拿著,給我兩塊。有兩塊錢足夠我喝一醉了。本來我想,我
頭,往來的路上開去。媽放開手,溫柔地拍拍他說:「你對付得很好,好極了。」
東西。奧爾對弗洛依德說,等吃過了再來幫他裝引擎。
車燈,上了公路向南開去。
臉,看他怎麼反應,這東西可好吃。約翰叔叔把盆子給湯姆:
住弗洛依德的左臂。弗洛依德使勁一轉身,砰的一拳頭打在那張大臉上,乘勢跑掉
活兒走過來。爸問那年輕人能不能在這兒住下?青年說:「當然可以。
找到了。那兒沒有警察,把你當人看待,的確不錯。但是已經住滿了人。
叔叔,他們又跟著盆子朝上望。約翰叔叔往嘴裏送塊土豆,那排眼睛就望著約翰的
湯姆憤憤地說:「要是找活乾的人聚攏來說:『讓桃子爛掉!』工價不就會上
擺弄引擎。他覺得那個弗洛依德好象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弗洛依德說他實在太累了,
果然跑了嗎?」媽說:「羅撒香要生孩子,那孩子有一半是康尼的。孩子大起來,
外面去洗。走來個健壯的女人,懷著敵意似的對住媽看。媽問:「我能幫你什麼忙
又有個小小的車隊開出胡弗維爾。湯姆說:「咱們該動身了。」他從車座下面
抖。媽說:「找到活干以前,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吃肉湯了。我們自己也不夠吃,
把鐵扳手放在煞車底下,萬一出事,他和爸伸手就能拿到。
樣,讓一切苦惱都粘在禱告上,禱告往天上一飛,苦惱也帶走了。可是這一套現在
媽以為這算不得什麼罪過。約翰叔叔說:「我不光把錢藏起來,還打算拿它買
一家要往北邊去了,聽說那兒有活干。湯姆問:既然這兒沒活干,他們幹嗎發那些
約翰痛苦地說:「說不出道理,我只覺得難受。他若無其事地這麼做了,上前一步
菲爾德跟露西抬了一桶水來。媽說:「我們搭起帳篷來吧。好休息休息。
熟的兩個星期里要雇三千人,不然桃子會爛掉。他們到處發傳單,要雇三千招來六
救湯姆,寧肯自己去受罪。」媽不明白為什麼牧師救了湯姆,會使約翰叔叔想喝酒。
有三塊錢一天,日子就過得挺好,天天晚上都能去看電影了。」羅撒香擔憂地
他們怕你偷東西,怕你喝醉酒,怕你鬧亂子,不許你耽在那兒,攆得你到處流
寬。湯姆,別急,好日子快來了。」車子經過市鎮一條小街,湯姆借街燈的光看看
「你好幾天沒做聲了,老在想心事?」湯姆問。凱綏說:「是的,老在想。」
告別了弗洛依德,湯姆和奧爾回到自家的帳篷。羅撒香問他們可曾看見康尼。
領不成救濟金了,有人說,要是我們老耽在一地,我們就會組織起來。究竟為什麼,
他坐過牢,牢里是不準犯人聚在一起談話的。這就使人變得機警起來,無論要
有一大批咱們這樣的流民,都餓得只想吃。
裝滿了錢,我就回來。一個人找活容易些。」「也許是吧。不過媽不會放心的。」
車窗:「上哪兒去?」湯姆扳起臉,悄悄伸手去摸鐵把手。媽使勁抓住他的胳膊。
指緊扣著背帶,手腕上鼓起一條條青筋。湯姆兩隻手也提了起來,拇指也扣在背帶
就要來放火,教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東西給燒掉,我受不了,要是爭吵起來,難
那兒大約有兩百哩路。湯姆以為路程太遠,媽已經累壞了,不會再想搬動https://read•99csw•com。奧爾說
「總算沒讓他們往北邊趕。咱們不得不低聲下氣,可是總歸能去咱們要去的地
洛依德忽隱忽現一路跑去,警官從地上開了一槍,有個女人在一頂帳篷前一聲尖叫,
就想辦法。」康尼走出帳篷,羅撒香躺在床墊上望著帳篷頂。
「有人說,為了不讓我們投票,讓我們老在流動,投不成票;有人說,這樣我們就
先生。你先把承包執照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再跟我們訂一份招雇合同,寫明在哪兒,
前,可不能把剩下的一點兒錢花光了。」鄉下一座橋邊,橫七豎八搭著些帳篷和棚
鬍子老頭反問說:「你們想在這裏搭帳篷?」連問三聲,爸生起氣來:「你叫我怎
可是一群孩子那樣看著你,你能不給他們吃點兒嗎?」那女人打量似的看了媽一會,
那輛雪弗蘭車發動引擎,箭一般開跑了。警官側身躺在地上,湯姆拾起他的手
嗎?」「別惹我的孩子,就算幫我的忙了。」「我沒得罪你呀——」「我孩子回去
不靈了。」「禱告變不出肉來。要有豬才有肉吃。什麼時候你能丟開空想干起活來
實在熬不住了,就請我做禱告。我也給他們做了禱告,象蒼蠅粘在捕蠅紙上那
承包商跨上雪弗蘭車。警官對弗洛依德說:「喂,你上車去。」他伸出一隻大手抓
「湯姆,湯姆!」奧爾急忙跑回來告訴湯姆,弗洛依德說北邊能找到活干,去
弗維爾,有三輛車爬上公路開走了。湯姆說:「康尼會找到我們的。我在雜貨鋪留
奧爾走到警官身邊,誇讚說,「好傢夥,當真把他打趴下了!」一陣尖厲的警
奧爾不明白為什麼凱綏要採取這樣的舉動。凱綏說:「你要是卷進這場禍事,你們
后,湯姆跟正在查看引擎的奧爾搭訕了幾句,就沿著帳篷繞過去,只見凱綏坐在地
奧爾說他看見康尼沿河往南去了。羅撒香驚惶地問:「他跑啦?」媽覺得女兒不大
話,我覺得他們就跟閣樓里的鳥兒似的,為了逃出去,拚命往布滿灰塵的窗子上撲,
了。警官晃了晃,湯姆伸只腳把他一絆,他就跌倒在地,打了個滾,去摸手槍。弗
走。弗洛依德撩起帳篷的門帘低聲喊住他們,問他們走不走,他說警察決不肯善罷
每人每天七毛半,他們只給犯人兩毛半,不抓人就沒有賺頭了。」他原本就想往北
是康尼死了,你就不會說他的壞話了。」湯姆插嘴說:「吵什麼,咱們沒工夫談這
警官看看弗洛依德,「好象見過,上星期有人闖進舊車場去搗亂,在那兒我好象見
漲嗎?」年輕人笑笑,「我不是笑你。這辦法早有人想到了。桃園的園主們也想到
爸和約翰叔叔靠帳篷站著看媽削土豆,心裏想著凱綏。約翰叔叔忽然說,他有
免又給抓去坐牢。」媽這才打定了走的主意。湯姆關照大家先吃東西,把行李裝上
不遠的帳篷前面,有個青年揭開了車蓋在磨活塞。等老頭走了,他放下手裡的
說不定有人還要受牽連。勸你們搬到都萊亞縣去是一番好意。這一帶沒有活兒干。
甘休,今晚就會來放火的。湯姆說:「那還是走的好。我真不懂那警官為什麼那樣
聽說他爸不好,對孩子沒好處。」「總比說謊好些。」「不,你就當他死了吧。要
「媽的,走錯路了。我們這個鎮可不準俄克佬進去。」「該往哪條路走呢,先生?」
個人乘不起四輛車,才湊錢買汽油一起跑的。」這時候,溫菲爾德來喊奧爾回去吃
孩子們立刻乖乖地去拾柴,去自家的帳篷里拿調羹。
道在哪兒。弗洛依德告訴他們,由九九公路往南,走十三四俚朝東,到青草鎮就能
那人說完轉身回棚子里去了。湯姆問:「這是怎麼回事?」爸聳聳肩膀。
知道湯姆他們打算住下來碰碰運氣九*九*藏*書,他約定晚上去看湯姆。又關照湯姆說,這兒隨
人問:「給多少工錢?」「還說不定,大概三毛吧。」「為啥說不定,你不是包下
是留在家鄉學開拖拉機倒好了。」爸說:「我早看出康尼的毛病了,沒耐心,光說
在地上低聲交談。奧爾去柳樹叢里吹口哨喚湯姆。媽生了一小堆火。
們還是去的好。衛生局有通知,讓我們把這兒拆了。要是傳出去你們中間有赤黨,
帳篷去,免得看著他們。一堆孩子把鍋子遮住,他們不爭不吵,各自用調羹或鐵片,
拿出把大號老虎鉗交給奧爾,說:「防著點,誰想上來,請他嘗嘗這玩意兒。」又
接過鈔票,交兩塊銀元給約翰叔叔。約翰說:「不然我過不了這一夜,你們不見怪
凱綏走到湯姆身邊說:「你得躲躲才行。他沒看見我踢他,可看見了你伸出腳
叢里。
爸只當是約翰偷來的。約翰叔叔說,鈔票是他自己的,可是他不該藏起來。
湯姆低聲下氣地說:「我們是外地人,聽說都萊亞有活干。」那個傢伙噴著酒氣:
這些麻煩我就夠苦了。他回來問:『我們怎麼沒有肉湯呢?』」那女人氣得聲音發
啥時候開工,工錢多少,你簽了字,我們大伙兒都去。」承包商皺起了眉頭,「你
一拳。」「你上車去。」「好。」兩個人扶起受傷的警官,「麥克,這是打你那家
著勝利的微笑。
么干也吃不飽。正說著,一輛破車載著四個面孔冰冷的男人開回胡弗維爾。弗洛依
塞裝上引擎。奧爾講了他哥哥湯姆的為人,講了他自己愛好的兩件事——追求姑娘,
望著年輕人沾滿油污的臉說:「你打算怎麼辦呢?」年輕人含著淚說:「沒有辦法。」
警察一走,大家從帳篷里出來。女人們回到熄了的火堆邊。男人們聚攏來,蹲
溫菲爾德和奧爾趕快端了盆子進帳篷去,抱歉地看看那些孩子說:「東西太少了,
嘴裏有肉湯味兒。他告訴我,你給他吃的。別以為自己有肉湯吃就那麼招搖。沒有
過這傢伙。對,肯定是他。」他解手槍匣蓋,對弗洛依德說:「上車吧。」湯姆說
聽得路坎下面傳來一陣單調的歌聲。約翰叔叔舉起瓶子,還在往嘴裏倒。湯姆悄悄
空話——」媽輕輕「噓!」了一聲。爸說:「幹嗎噓我?幹嗎不讓我說適?他不是
綏笑笑,「總得有人擔當責任。他們會抓我去坐牢,反正去坐坐,啥也不用干。」
途。」湯姆沒好氣地說:「咱們老挨揍。」媽說:「我知道。也許會使咱們更加堅
強。有錢人發了財還是要死,他們的子女也沒出息,都會死掉。咱們的路倒越走越
帳篷外擠滿了野孩子,眼光都跟著湯勺從鍋子轉到盆子上。媽把盆子遞給約翰
么毛病?」「天曉得。大概是恐警病吧。」「啥叫『恐警病』?」「警察到處攆他,
我累壞了。」爸跟約翰叔叔就爬上卡車,把帆布、床墊、被褥,一樣樣拿下來。
誰的?可要花錢?」「歸誰的?這兒還歸誰?我倒想問你,誰要把我們打這兒趕走?」
動他,只好對準他下巴打了一拳。約翰倒在地上,還想撐起來,湯姆又給了他一拳,
跑遍了加利福尼亞,只想讓老婆孩子有點肉跟土豆吃,可是找不到固定的工作,怎
出什麼事,不用誰告訴,能預先覺察出來。憑這個經驗,湯姆說:「要是一群人都
你們從沒到過胡弗維爾?」「胡弗維爾在哪兒?」「這兒就是。」這時候,溫
「暫且放一放,聽我說幾句好嗎?」「我始終在聽呢。正是在聽才老想。聽人家談
里人說:「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們各自端了盆子進去,我把剩下的分給他們。」
說:『這是我乾的。』就讓他們帶走了。不知怎麼的,我只想喝個爛醉。」他把鈔
伙嗎?」警官迷迷糊糊看了凱綏九-九-藏-書一會,「不象是他。」凱綏說:「沒錯,就是我。」
件事非給大家說說不可。說著從藍布褲的表袋挖出來張五塊錢的舊票子。
呢。」約翰叔叔執拗地說:「我不餓。進帳篷去,我還是會看見他們的。」媽對家
湯姆停住車,熄了車燈。他望見公路上那些紅燈越過黃土路口,向胡弗維爾移動。
子。」羅撒香說:「說不定他去找他想學的那些書了,他也許放意要嚇我們一跳。」
不到幾分鐘,傳來一片驚叫聲,胡弗維爾升起了熊熊烈火。湯姆又掉轉車頭,不開
帶上掛著手槍。承包商問:「你見過這個傢伙嗎?他在講赤黨的話,煽動作亂。」
萊亞縣,果子熟了,要一大批人。」湯姆、奧爾和弗洛依德一同走過去。弗洛依德
不聲不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有變動的苗頭了。」凱綏說:
一輛雪弗蘭新轎車開進胡弗維爾,車上走下個穿咔其褲法蘭絨襯衫的男人,他朝蹲
呢?
子。他們下了車,爸走到第一個棚子前問:「我們可以在這兒搭帳篷嗎?」出來個
上,望著一隻翹起的光腳出神。
肉,說:「離開家鄉以後咱們沒吃過煮的東西,我來做一鍋土豆肉湯。」爸走了以
我不能叫自己一家人挨餓,又不能不讓你們嘗嘗。」她端下鍋子放在地上,急忙進
去絆他。」湯姆不願意走。凱綏把頭湊近湯姆,低聲說:「他們一對指紋就會把你
消這個主意!」「不會,當然不會。我還要自修的,站住了腳就開始。」「孩子生
呀,我倒忘了。」凱綏說:「趁他沒醒過來,趕緊走,等事情過去,我給你吹四聲
了。大家聚攏來,得有人帶頭,得有人出來說話。這人一開口,他們就把他抓進牢
:「咱們去哪兒?」爸說:「找個地方住下來吧。把車子開到鄉下去,在找到工作之
胡亂吃過以後,爸離開了帳篷,奧爾又去幫弗洛依德修車。媽收拾空盆到帳篷
「喬埃!」承包商叫坐在車上的同伴。出來個別著星章的警官,腰裡系著子彈帶,
了口信,把我們要去的地方告訴他。」羅撒香堅持說:「我要等著。」媽走過來抓
全家都會受累。我倒不在乎你,可是要連累你媽和你爸,說不定他們還會把湯姆抓
對勁,問:「康尼跟你講過些什麼沒有?」羅撒香愁眉不展地說:「他說,當初要
媽和爸問:「咱們去哪兒?」湯姆說:「去找那個官辦的收容所,聽說那兒沒
先開口:「你是來招募工人的?」「是呀,那塊地歸我承包。」一個穿工裝褲的男
邊去,問湯姆他們打算上哪兒。奧爾說,聽說不遠有個官辦的收容所很不錯,不知
在地上的一個人堆走去,問:「你們要做工嗎?」「當然要。哪兒有活干?」「都
他提醒警察最好去看看那個女人傷得是否厲害。他們的頭頭去了。回來說:「已經
不自得伸手拍拍媽的肩膀,「我這輩子沒聽你一口氣說過這許多話呢。」「過去沒
招工的傳單?年輕人說,他在一個大桃園裡干過活,那兒常年只用九個人,桃子成
「我不走就是。」帳篷里,康尼和羅撒香低聲在說話。康尼憋著股氣,說:
二十
些,要是有一個人就可以乾的工作。」弗洛依德說:「在鄉下到處跑很費油。那四
住女兒的胳臂,跟湯姆一左一右挾起羅撒香。媽說:「走吧,羅撒香。走吧,好孩
推進溝里,摔得你滿面是血。這種新聞登在報上只有短短一行字:『發現流浪漢屍
放火燒咱們的住地不是法律。他們想把咱們弄得服服貼貼,象條挨了鞭子的狗。總
你喝了四口,我才喝一口呀。」「別騙我,湯姆。剛才你不在這兒。」「反正這會
兒我在了,給我喝一口吧?」約翰叔叔搖搖酒瓶,說:「沒了。我真想死呀。死一
「轉了一大圈,連一個人乾的活都九*九*藏*書沒找到。」奧爾說,「獨個兒出去也許好找
年輕人回到他修車子的地方,繼續磨活塞。湯拇跟過去問:「那鬍子老頭犯什
咱們非找活干不可,錢快花光了。」凱綏告訴湯姆,他正想獨自走開。
沒好處,無非象穿著臟褲子似的,帶著自己的罪過在好人中間晃來晃去。湯姆勸不
媽說:「正是這樣。」他們把羅撒香扶上車。
口哨。」湯姆從容走去,一離開眾人就加快了腳步,不多一會兒消失在沿河的柳樹
下了。他蠻不講理,我給了他一下。他就開槍,打中了那邊一個女人。我又給了他
德喊:「運氣可好?」開車的回答說:
我也不知道。」「我們又不是壞人。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不如留在家鄉上夜課,學會開拖拉機,找個三塊錢一
在鍋里亂舀亂刮。
了湯姆一句,然後告訴他,這一帶摘葡萄摘棉花都沒到時候。等磨好了活塞,他們
工人呢。」弗洛依德轉身對大家說:「我上過兩次當了。也許他只要一千人,卻招
住點,湯姆,你得有耐住才行。別人都完蛋了,咱們還要活下去。
樹飛奔,警官坐在地上又舉起槍來。忽然凱綏從人群里走上前去,對準警官的脖子
說,「你不是打算自修無線電嗎?」「先得攢點錢,站住了腳才行。」「你可別打
媽還沒把家裡人的盆子盛齊,他們就跟餓狼似地悄悄回來了。媽厲聲喊露西、
是教我怎麼管我自己的事嗎?」「要是我們給你幹活,也就是我們的事了。」「我
體』。」「要是那流浪漢身邊還有旁人的屍體呢?」「那也沒有什麼好處。」湯姆
轉身走開了。
:「你沒在他身上搜出什麼證據!」警官轉過身來說,「你要是願意一起去,那就
「向右拐一直朝北。不到收棉花的時候再也別來。」湯姆氣得渾身發抖,把車子掉
有權按自己的意思辦。要是你們情願在這兒熬下去,也好,我去別處招,要一大批
么說呢?」那人說:「要搭請便,我沒攔著你。」爸更生氣了,「我只想問這兒歸
湯姆竭力忍住嗚咽,用袖子揩揩眼睛:「這些王八蛋!」把車子開上一條黃土支路,
媽跪在火堆旁邊往裡添柴。肉湯的香味引來了十五個孩子,都望著鍋子出神。
酒喝。逢到心裏難受我就想喝酒,這會兒又想喝了。本來並不想喝,偏偏牧師為了
扛起他軟癱的身子往回走。
他要招工,必須叫他寫明給多少工錢,問他要執照看。沒有執照是不準招工的。」
媽勸湯姆千萬別使性子。湯姆說:「盡量忍吧。他們按法律辦事,倒還罷了。
攆得他神經過敏了。你只要在一個地方住下來,警察很決就會來攆你。」「為什麼?」
會兒。跟睡覺似的,真累呀,累壞了。」湯姆說:「聽我說,咱們又要往別處搬了。
有警察。要是再遇到那些傢伙,火頭上打死了他們一個就不好辦了。」媽說:「忍
她笑嘻嘻地看著那些孩子。「你們每人拾一根柴來,我把剩的留給你們。可別打架。」
湯姆回到自家的帳篷那兒。媽生了一堆火準備做飯。她讓爸去買點兒豬的項圈
他母親,她臉色沉靜,眼睛里有一種奇怪的神情,就象一尊古雕像的眼睛一樣。他
凱綏對奧爾說:「你快進帳篷去,裝做什麼也不知道。」「你怎麼辦呢?」凱
來了嗎?」「那得看行情,也許多點,也許少點。」弗洛依德上前說:「我可以去,
凶,存心要找岔子。」弗洛依德說:「是借故抓人。有人告訴我,牢里領的囚糧是
瓶酒,走出店門就把一瓶喝乾了,又開了第二瓶,往公路下邊走了。湯姆對老闆說
幾個手指給打掉了,斷指掛在掌上,打碎的皮肉沒有一點血色。弗洛依德朝一叢柳
露西和溫菲爾德站在圈子中間,板起個臉,一副小氣的樣子。
她把拇指放進嘴裏https://read.99csw.com咬住,輕輕地哭了。
天的差使。
有一天,逼得走投無路,只好揍他們一頓來保持尊嚴。」開到路上橫著排紅燈的地
方,湯姆停下車來。一群武裝的民團立刻圍住卡車。有個滿嘴酒氣的傢伙把頭探進
里。要是又出來一個頭目,他們也照此辦理。還有,你聽說過『黑名單』嗎?」
「你非去不可。」「我要等康尼,他不回來,我就不走。」周圍的人家開始撤離胡
地走過去,輕輕地說:「慢點,該讓我喝一口吧!」「你是誰?」「你把我忘啦?
你們不走的話,馬上有一幫人來把你們趕走。」湯姆看看弗洛依德,只見他兩隻拇
車,就去小雜貨鋪找約翰叔叔。約翰叔叔沒在雜貨鋪里。老闆告訴湯姆,他買了兩
後面就是一腳,見那胖子昏倒了才退回來。
總有一天干一件什麼事,贖我心靈的罪過。可是我錯過了機會,讓它跑掉了。」爸
現在他吃他們的東西,占他們的地方,對他們卻毫無用處。要能找個固定的職
浪。
一切都準備好了,把睡著的約翰抬上了車,媽喚羅撒香說:「來,羅撒香,咱
有這個必要。」媽說。
了五千人去,只給一毛五一個鐘頭。你們這些窮鬼只好接受,不幹就要挨餓。如果
回麥卡勒斯特去。」奧爾想了想,說:「好吧,可是我總覺得你是個大傻瓜。」凱
下來以前一定得有所房子,咱們不能在帳篷里生這個孩子。」「當然,站住了腳我
我們是來找活兒乾的。」「你當人家幹什麼來的?來找金剛鑽嗎?」年輕人刺
槍,拉出彈夾扔進灌木從,又退出了槍膛里的子彈,把手槍扔在地上。
千,這樣工錢就隨他們出了。等桃子摘完,三千人一個也用不著了。
:「要是個叫康尼的小夥子來,就叫他滾蛋。我們往南邊去了。」湯姆沿著公路找,
背來複槍的人。「出了什麼事?」他們問。凱綏走上前去:「我把你們那個人打趴
對出來。你犯了假釋的規定,他們會把你抓回去坐牢的。」湯姆抽了口冷氣,「哎
:「不管別人去不去,我是去定了。」湯姆問:「你打算拋開家嗎?」「等褲袋裡
咱們才是該活在世上的人。他們消滅不了咱們。咱們是老百姓———咱們有前
你跟我走,可以在行李上好好睡一覺。」約翰搖搖頭,說他是個沒用的人,對誰也
兜過市鎮中心,在一個岔路口,車子上了九九公路,向南開去。湯姆說:
報聲傳來,人們慌張地走進各自的帳篷,只剩奧爾和牧師留在原處。
「你拿去吃吧,我不餓。」湯姆說:「到帳篷里吃去吧,你今天還沒吃過東西
綏說:「做傻瓜有什麼不好呢?」警報一聲近一聲,開來一輛敞篷汽車,下來四個
簡直要把翅膀都碰折了。」「我想說的正是這個,原來你已經明自了。」「明白了。
的。誰敢來惹,我就一腳把他踢翻。」年輕人說:「你真傻,他們馬上會把你抓去,
吧?」媽說:「不會的,你去就是了。」暮色里,奧爾和湯姆穿過柳叢,悄悄往回
時都有密探,要學鬍子老頭那樣,裝聾作啞,裝成個老實巴交的俄克佬。
方。」
那麼講究排場,媽很難過。爸安慰她說:「總算盡了最大的力量了。」湯姆隨後問
檢查過引擎,奧爾去跟磨活塞的年輕人攀談。他們互通姓名,一同把磨好的活
些。咱們吃了東西要趕路呢。」剛住下又要走,媽有點勉強。湯姆說:「警察今晚
止血了。」車子於是掉頭開出胡弗維爾。凱綏昂首坐在兩個看守中間,嘴角隱隱掛
再說一句!」承包商對大伙兒說:「你們別聽這些赤黨的話,他們只會叫你們遭殃。
們要走了。」羅撒香坐著不動,湯姆走到她眼前,「走吧。」羅撒香說:「我不去。」
到都萊亞縣去,我可以把你們統統雇下來。」見大家不吭聲,警官又說:「你